89 紳士的洛麗塔少女（11）

塞恩自覺愧疚, 對洛麗塔的零花錢也沒有克制, 竭盡滿足她。

但人的欲.望是無法輕易被滿足的, 尤其是這個正值青春期, 叛逆又倔強瘋狂的姑娘。她仗着被偏愛，有恃無恐。

她像是農夫與比目魚中的農夫的老婆，欲.望一天比一天強大。最初她只是想要個完整的木盆子, 後來想要華服，城堡，食物永遠不會消失的櫃子, 青春。最後, 貪婪的農婦還想要天上的月亮和太陽。

洛麗塔亦是如此。

她經常為一些大大小小雞毛蒜皮的事跟塞恩吵架，什麽咖啡糖放少了, 牛排煎得太老，零花錢不夠，還想買各種好看的衣服和飾品。

塞恩每夜每夜伏案寫作, 眼睛漸漸有些黯淡了。洛麗塔沒發現，他也不說, 只是經常疲憊地揉着太陽穴，黑咖啡一杯一杯喝。

洛麗塔又跟他吵架, 她想出去玩晚一點回來, 但是塞恩不允許。她是個沉不住性子的, 受了委屈一定要發洩出來。塞恩把她捧在手裏這麽多年，除了之前為那個修理工的事兇了她一回，還有喝酒被打了一巴掌, 後來都鮮少責備傷害她。

她摔着碗筷，推翻他書桌上的書和稿子，穿着鞋子踩在床上，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

塞恩起初也是哄着她，後來便任由她去了，坐在窗邊安靜地看書，全然不顧在旁邊發火的洛麗塔。

洛麗塔最讨厭他這樣無動于衷的表情，仿佛她永遠只是個孩子，他永遠不把她放在同一高度。

他們不平等。

是的，還不僅僅是不平等。

“塞恩，你愛我嗎？”洛麗塔累了，坐在地上，腦袋依偎在塞恩的膝蓋上。

塞恩看她，他的瘋女孩總算消停了，頭發炸了毛，亂糟糟的。他伸手幫她理清頭發，理順她的雜毛。

“當然。”

洛麗塔卻是不說話，也許她還是太年輕，無法理解愛情的真谛。她只是覺得，塞恩口中的愛與她想要的愛不是一種愛。

聽上去很奇怪不是嗎？但是洛麗塔确實是這麽想的。

塞恩那麽好，對她那麽好。洛麗塔從小到大的印象中，只有塞恩對她這麽好過。為她做飯，為她買漂亮衣服，照顧她生活起居，近乎無條件的愛她、寵她。

洛麗塔也愛他，但是這種愛更多的像是對自己的監護人的依賴，信賴。她可以把很多東西都交給塞恩，無限索求，生活支柱，但是她無法像他那樣，把自己的身心都全部交給他。

她此刻已經有一些察覺到了，他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洛麗塔，你在想什麽”塞恩手指刮了刮她的臉，暗綠的眼眸倒映着她的臉。

“塞恩，我可以晚一點回來嗎？”

“不行，太晚了，不安全。”

“可是我是有正經的事要做的。正經事！我參加的話劇社要排練話劇，所有社員都要留下來。我也必須留下來。”

塞恩的眉頭皺起，“你知道我們住的地方巷子太多，太偏僻了。”

“我知道我知道。”洛麗塔腦袋蹭他的膝蓋。“我有朋友陪的。瑪利亞，記得這個女孩嗎？她家也在這條路上，我們每天都是一起回家的。”

“你會排練到幾點？”

洛麗塔察覺他口氣有些松動，悄咪咪擡頭望他，“大概九、十點。”

塞恩又皺起眉，洛麗塔心中忐忑。

“十點沒回來我就去學校接你，明白了嗎？”塞恩說道。

洛麗塔笑眯眯地趕緊點頭。

洛麗塔的空餘時間總算多了起來了。她說社團排練倒也不是假話，她的确參加了話劇社團。不過社團基本只從五點排練到八點，多餘的時間，自然是洛麗塔跟着朋友們出去玩的時間了。

“洛麗，那是你的父親嗎？”瑪利亞湊到她耳邊問。

洛麗塔扭頭，看着塞恩站在窗邊，寬闊的肩膀，柔軟的頭發，被剃掉的胡子又冒出來了點，青青的，綠色的眼睛溫柔地望過來。

洛麗撇嘴，“不是，我爸可沒有他那麽煩人。他是我的叔叔。”

“哇哦。”瑪利亞發出贊嘆聲，“你的叔叔可真有魅力，不像那些青澀的小男孩。我都想去跟他說說話了，他的眼神太溫柔了……”

洛麗塔對外都是說自己父母在紐約，叔叔撫養自己長大的。她吐吐舌頭，“不過是個老男人罷了……”

瑪利亞嬉笑着推搡着她，“笨蛋，老男人才有意思呢。你嘗試過就知道了，那些年輕的小夥子們魯莽青澀，還沒成熟呢。”

洛麗塔心想:我就想試試青果子，而不是熟透了的。

“你要不要先走。反正也沒什麽好排練的了。”瑪利亞看了看活動室裏的其他人。姑娘們三三兩兩偷偷摸摸的那眼睛去盯着塞恩低聲交流，男生們看見她們這樣三心二意也沒什麽訓練的年頭了，聚在一團說着什麽。

“讓他繼續等着，最好等久一點。”洛麗塔嘟囔着。

瑪利亞翻了翻白眼，“得了，你叔叔在這，都沒有男孩子上來搭讪了。無趣極了，我們還是解散算了。”

洛麗塔連忙道:“我跟他回去，我可是跟叔叔說我們會訓練到很晚的，你可別拆穿了我！”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掩護的。看你這個樣子，哈裏看見說不定會吃醋呢。”

“可別跟哈裏說，他是個醋壇子。”

“哈哈哈好的好的，你快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洛麗塔收拾東西跑出活動室。

“這麽快訓練完了？”塞恩驚訝問。

“還不是因為你站在那兒嘛！害得大家都好奇分神了。”洛麗塔氣惱道，把東西丢給他。

塞恩接住衣服，“抱歉。”

“都說了要排練，難道你認為我在騙你塞恩，拜托你了，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好嗎？”看着身後同學的各種目光打量，洛麗塔感到臉上十分燥熱，快步走向前，塞恩不急不緩跟在後面。

“洛麗塔，我知道，你是個成年人。我只是忍不住擔心你。”我還很想你。塞恩沒說出來。

“沒什麽好擔心的，塞恩，你在怕什麽嗎？”洛麗塔不耐煩道。

怕什麽呢？塞恩确實是怕的。

他唯一怕的，最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失去洛麗塔。他的愛太卑微了，以至于洛麗塔根本不放在眼裏。

洛麗塔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中午在學校裏吃飯，晚上披星戴月的回來。每天似乎比他還忙，晚上疲憊地洗完澡就睡覺，幾乎與塞恩沒什麽交流。塞恩想親近她又怕累着她，只能抱着她，凝視她的面容直到睡去。

塞恩看洛麗塔，明明她在自己身邊，但是他覺得自己卻漸漸抓不住她了。

“洛麗！”一個聲音傳過來。

塞恩擡頭去望，只見街道那頭跑過來一個青春洋溢的青年人，他喜悅地跑到了洛麗塔面前。

“嗨！今天你不用訓練嗎？”

洛麗塔瞥了眼塞恩，“我的叔叔接我回家。”

“哦，您好。”年輕人笑容滿面想跟塞恩握手，塞恩冷冷看了他許久，直到洛麗塔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屈尊降貴般伸手跟他握手。

年輕人有點尴尬，他轉頭對洛麗塔說話，“哦，對了，洛麗，上次的事……”

他還沒說完，洛麗塔就打斷他的話，“我們下次再聊，我現在急着回家。”

青年失落地摸摸腦袋，“好，早點回去休息。我們明天見。”

“好的，拜————奎因。”

“拜，洛麗。”

洛麗塔走在前面，塞恩跟在後面，兩人沉默地回到家。洛麗塔踢踢噠噠脫掉鞋子，不複之前塞恩在活動室裏看見的活躍。

她倒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翹着腳無所事事地看電視。

塞恩把洛麗塔踢得亂七八糟的鞋子擺好，放好她的書包，把外套挂在衣杆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喉結滾動，心中的燥氣微微消散了點。

他挽起袖子，又拿着一個藍色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加了點蜂蜜，遞給洛麗塔。

洛麗塔接過杯子喝水，眼睛還盯着屏幕。電視裏的小醜盡職盡責地逗樂着觀衆，她噗嗤地笑了出來。

“洛麗塔，那個奎因是誰？”塞恩恍若不經意地問。

洛麗塔看着電視跟着電視裏頭的人笑着，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沒有回答。

“洛麗塔，告訴我……”

洛麗塔“砰”的一聲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問問問！每個男人都要問！你這麽擔心我會給你帶綠帽嗎？你怎麽不把我鎖在家裏省得一天到晚這麽不放心。”

她積攢的怒火好像都爆發出來了，抓着抱枕砸向塞恩，“我不是你的傀儡！我也不是你的芭比娃娃！別把我當成以前的那個小孩子！我受夠這種感受了！不要以為你養活我能有多厲害！願意養我的男人可以從這裏排到法國。”

“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你不過是個誘拐小女孩的變态、混蛋罷了！你那邪惡惡心的欲.望，要是被人知道了，所有人都會瞧不起你的！”

“你！永遠！永遠！永遠也別試圖掌控我！”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時間仗着有存稿為所欲為，現在風大閃了腰……我失去了我的存稿寶貝，它不愛我，狠心抛下我，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