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沒有靈魂的中二病

鄧燐知強忍着羞恥心，面上冷哼一聲：“別裝了！我已經知道你就是暗界之主。暗影巨人就是你召喚出來的吧。”

爆表的羞恥心瘋狂砸着鄧燐知的臉，但比起表白被拒可能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他覺得發病的尺度其實還可以再大一點。

殷初嘴角扯了扯，禮貌地微笑：“同學，你中二病是不是晚發了三年？”

這類回答鄧燐知早設想過，借機壁咚，目錄兇光逼近殷初的臉：“別打岔！巨人昨晚上幹掉了足足十個黑衛士，我實在無法再忍受同伴們被你摧殘毀屍了！！”

實則內心狂喜：啊啊啊啊啊太棒了！！！這麽快就能做到夢裏十大最想幹的事情之一——壁咚。中二病萬歲！

可能是鄧燐知的目光暴露了什麽，也可能是殷初經歷過太多經驗十足，殷初平淡地回答：“這又是什麽新型的搭讪手法嗎？”

對殷初了如指掌的鄧燐知當然預料過會有這種反應，繼續表演：微微皺眉，滿眼懷疑，托腮思索了兩三秒，身軀往後拉開一段距離，收斂了攻擊性。

然後道：“難道……你其實是沒有意識的？”

殷初白眼翻到一半被自己良好的修養打住，然後用表情明示：不知道你在說啥，也不想再聽你叨逼。

他用手背拱開鄧燐知，扭頭就走。

這當然還是殷初拒人的常見反應，鄧燐知早有準備，及時拉住了他的手。

而且一開始故意沒抓緊，等手從殷初的手腕滑到手心才用力抓緊，不動聲色地摸了一把便宜。

四舍五入就是連牽手也做了！

手有點冰，摸起來跟想象中一樣軟軟的，特別舒服。

鄧燐知強壓下內心的歡呼雀躍，忍住手指摩挲的沖動，忍得臉都有點扭曲了，也正好利用這有點變形的表情，假裝被氣成這幅德性：“就算你真的不知道，是無意中放出的暗影怪物，我的同伴們死了的事實也不會改變，我不會放過你的！”

殷初加大力氣掙了掙手，沒成功脫開。

他只好放棄動手，嘗試動口：“假設……就算你說的那些中二設定是真的，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殺死我嗎？”

提到死，他原本死氣沉沉的眼裏竟然露出渴求的光。

這回答倒是鄧燐知所料未及，畢竟正常人在這種情況無非就是寧死不從，最多也是求饒，哪有上趕着求死的？

鄧燐知頓了頓，突然冷靜：“這裏是表世界，殺了你我豈不是要坐牢？當我傻嗎？”

殷初首肯：“是啊。”

鄧燐知：“……”

不愧是冷場專業戶，強行接話真的好難。

兩人相對無言了那麽幾秒，殷初不習慣一直盯着對方，移開視線，正好望向了那個跳樓事件的天臺。

鄧燐知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趁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原先就知道那裏有個平臺？”

平臺指的是那時殷初翻越過圍欄後“落座”的地方。

“對啊。”殷初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以前想自殺的時候發現的。”

這就有點驚悚了，鄧燐知聽完，緊握的手卸了點力。

殷初趁機想甩開他，然而因為鄧燐知反應快，還是沒成功。

鄧燐知沒管這話是為了刺他故意這麽說，還是只是開玩笑，總之直接當成真的了。

盡管跟原先瞎編的“設定”有所不同，鄧燐知飛速思考後，現場補圓：“說起來……你跳下去那天的晚上……裏世界的巨人也是異常強大……”

鄧燐知頓了頓，仿佛若有所思，繼續問：“昨天呢？！你昨天也……想……”

想死？想自殺？不管哪個詞，鄧燐知都不想說出口。

不過就算是在讨論這麽沉重的話題，鄧燐知另一邊的腦子也沒有停止心猿意馬：唉，如果是想——我，該多好。

啧，現在這場合調戲也不合适。

殷初靜靜地看着他，不知道也在想什麽，過一會兒後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雙方總算第一次達成共識，一致默認“想……”後面接的是沉重敏感的話題。

鄧燐知在左腦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接道：“我有個猜測：巨人的強弱可能跟你那啥的念頭有關。不如我們做個實驗，你從今天開始試試不輕生！”

殷初第一次感受到無語：“……這個……試得了嗎？”

鄧燐知：“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試不了呢？”

殷初真的無語了。

鄧燐知用雙手舉起殷初的那只手，一臉真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的！一定讓你重燃對生活的希望。”

鄧燐知右腦：啊啊啊目的終于達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就能有理有據地死纏着你了！中二病萬歲！不要臉萬歲！！

殷初憋着不翻白眼：“你真的不是因為喜歡我，裝中二病借機接近我的？”

還好周遭環境不怎麽安靜，鄧燐知再怎麽心跳如鼓都傳不出聲。鄧燐知壓下心虛，鎮定道：“……不是。”

然後在心裏補充一句：假的。

好像在心裏說真話就不算騙人一樣。

鄧燐知還有很多想問的，比如，最重要的為什麽。

無奈此時快上課了，只好先告一段落。

不過其實鄧燐知并不是太敢在意“殷初到底為啥想死”，他怕問得太多會遭人煩。

鄧燐知作為旁人，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死守在他身邊、24小時看護了。哪怕萬一真的有那麽一天攔不住，也能在那之前留下一點兩人親近的回憶。

他倆是前後分開回到教室的。

鄧燐知回到座位後，幾個鐵哥們兒圍了上來。畢竟自己手上的繃帶和額頭的紗布很惹眼，鄧燐知早就做好了應答準備。

沒想到開頭就非常開門見山：“行啊靈芝！竟然勾搭上YC！”

原來是兩人上學路上當街拉拉扯扯、不太像話的樣子有好幾波目擊人群，“圖”與“真相”立馬通過票圈傳遍全年級了。

另一哥們兒熟稔地想扯開鄧燐知的紗布：“兄弟你晚發育，連中二病也遲到？原來YC好這一口。”

還好鄧燐知眼疾手快，搶救回了自己的道具，不客氣地回話：“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鄧燐知還在斟酌怎樣吹起來比較自然，衆人已經沒耐心地開始瘋狂猜測：

“別賣關子了！快說說你們到哪一步了？”

“親了嗎？”

“這還用問嗎？憑我們小靈芝的顏值，要問也該問睡了沒！”

鄧燐知內心：艹，這個我也想問！白日夢也要現實點吧！

鄧燐知的臉嫩嫩的，好像稚氣永遠不會消去；背地裏有女生稱他為小可愛。他皮膚白，比起小奶狗，臉更接近小白兔的那種軟萌。

他故作神秘，單手捂眼，幼稚的中二氣息在他那初中生少年臉上毫不違和。

鄧燐知模仿中二病語氣，長篇化小、短篇化了，實際啥都沒說，給出一句萬金油敷衍：“有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那麽多比較好。”

然後他就在被玩鬧性圍毆中迎來了上課鈴。

整節課鄧燐知自然聽不入腦的。由于老師在講臺上火眼金睛，他也不敢總是往殷初那邊瞄，只好裝模作樣地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寫的全是奇奇怪怪的設定與纏人計劃。

只是纏人，畢竟他連追人的信心都沒有。

要是這樣就能追到殷初，那跟天上掉餡餅一樣不可思議。

能纏上也算不錯了，畢竟能近距離接觸殷初。中彩票都沒有這麽爽。

剛一下課，鄧燐知就滾到了殷初同桌座位上：“我倆換一下座呗！”

“啊？”

“就下課時間換。”

要是上課也坐在殷初旁邊，鄧燐知可能不只是聽不了課的問題了，估計心髒會因為過長時間劇烈跳動引發毛病。

那同桌以為只是換一次課間，沒想太多，同意了。

殷初依舊趴着閉目養神。

鄧燐知開始了他的騷擾。

他一邊刷着外賣APP，邊問鄧燐知：“你喜歡吃什麽？”

殷初一開始沒理他，他便用手輕搖殷初的胳膊。

殷初被煩到了，睜開單只眼睛：“不管你是真中假二，我也沒義務配合你。”

“嗯，不配合也行……”

殷初閉回眼。

然後鄧燐知正好刷到一家水果店廣告，圖片非常誘人。

鄧燐知：“黑提你喜歡吃嗎？據說心情不好要吃甜的，葡萄糖應該最有效了吧。”

殷初仿佛忍無可忍了，坐起身，轉向鄧燐知，臉上是玩味的笑容。

在殷初說出話的瞬間，鄧燐知心态已經另一種層面上的崩了：啊！他對我笑了！

殷初：“其實你就是對我……”

鄧燐知早就料到接下去的話，理直氣壯地打斷：“對，你就當我真是對你心懷不軌好了。為了我的同伴們，我會不擇手段嘗試一切方法阻止你，暗影之主。”

殷初：“我記得你早上說的是‘暗界之主’。”

鄧燐知：“……”

殷初：“你怕是連自己編的設定都忘了吧？”

鄧燐知繼續裝：“沒有啊，那個暗界之主又稱暗影之主，只是我之前沒提到罷了。”

殷初：“剛才是我詐你的，其實最開始你設定的是暗黑之主。”

鄧燐知死死繃住表情，盡全力不砸自己場子：“……這個……那個反正都……不重要吧！反正最終都會被我們打敗的。”

鄧燐知靈機一動：“你怎麽對我說過的話記得比我還清楚，難道你對我……”

他回敬了一個同樣玩味的笑容：“你才是其實對我……呃呵。”

殷初沉默了一秒，眨了一下眼後：“醒醒吧。”

然後繼續趴桌，徹底不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