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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意呼吸一滞, 指尖在屏幕上頓住。
明明知道自己是一個後來者,可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酸。
那個她從來沒有思考過,亦或是被她刻意忽略的問題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出來。
陳宴過去大概有過喜歡的女孩。
現在, 或以後, 在她成年之前或之後也許還會有。
她沒有辦法接受, 也沒有辦法阻撓。
盡管她再貪心地想要把他據為己有。
“哇!”丁以南發出了八卦的怪叫聲。
周知意置若罔聞,她自動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陳宴。
他還歪在椅子裏, 一副沒什麽所謂的模樣。
那種淡然處之讓周知意覺得對他來說被追或者被追到都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渣男。
她咬了咬牙,心裏酸的冒泡。
陳宴眼尾稍斂, 頓了下,才慢條斯理地再度開口:“——沒有,又怎樣?”
“……”
丁以南差點被他這大喘氣的說話方式給憋死, 恨不能跳進時光機穿越到過去看一看,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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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八卦以後去做狗仔得了。”陳宴觑了他一眼,伸了個懶腰:“沒有。”
“嘭,嘭,嘭。”
周知意心裏泛着酸意的小泡泡瞬間破了個遍, 緊揪着的一顆心松懈下來, 幾不可聞地長嘆了口氣。
陳宴恰在此時偏眸朝她看過來。
她條件反射地又去戳手機屏幕,甚至都沒發現手機已經黑了屏。
她點亮屏幕,餘光又瞄向陳宴。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強烈, 她即便低着頭都無法忽視。
于是她對望了回去。
卻見陳宴扯了扯唇角, 修長的右手輕擡, 食指在唇邊點了下。
周知意怔了怔,沒懂。
陳宴目光沉靜地看着她,食指又在唇邊點了點, 不輕不重的三下。
周知意歪了歪腦袋,目光被他的唇角吸引住。
他皮膚冷白,唇色偏紅,唇角微微抿起的弧度清冷又惹人。
看她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樣,陳宴微嘆口氣,從椅子上起身,朝她面前走去。
他微俯身,從她面前的桌子上抽出張紙巾,遞到她唇邊。
周知意回過神來,被動接過。
陳宴眼睫輕垂着,再次點了點唇角,嗓音微涼:“這裏,擦一下。”
周知意慌忙拿紙巾抹了抹唇角,看到粘在紙巾上的白色酸奶漬,心裏一窘,表情管理沒跟上,臉頰就紅了起來。
她低着頭,半是遮掩半是開心地笑了起來。
陳宴沒起身,就着那個俯身的姿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微微一晃,“笑什麽?”
周知意擡頭,眼睛很亮,藏着湧動的笑意:“笑你年紀一大把,還沒談過戀愛。”
“……”
陳宴斂眉,嗤笑了聲:“對我的八卦就這麽感興趣?”
何止八卦。
對你整個人都挺感興趣。
“不是感興趣。”周知意揚了揚眉,“是嘲笑。”
“我就不一樣了。”她聲音壓低了分,直勾勾地盯着他,像宣誓般,一字一頓道:“我可能很快就要戀愛了。”
餘光瞥了眼丁以南和蔚思,見他們正湊在一起看手機,暫時沒注意到這邊,她又咬了咬唇,感受着胸腔的輕顫,盯着他的眼睛強調道:“是、初、戀。”
陳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忽而下颌一凜,冷眼敲了她一個爆栗。
“到時間了,滾去學校上課。”
“……”
******
三個人剛走出花店沒幾分鐘,丁以南放在褲兜裏的手機忽然一震,陳宴給他發來了一條微信。
宴哥:【你回來一趟。】
宴哥:【就你一個人,別讓其他人知道。】
丁以南眼睛一轉,快速打字回複。
你的南南:【OK。我辦事,哥您放心。】
你的南南:【小南這就來了!】
陳宴沒再回複,大概是懶得和他耍嘴皮子了。
丁以南把手機貼在耳邊,故意擡高了音量,嗯嗯啊啊地應了幾聲。
而後,他把手機收起來,煞有介事道:“我去旁邊網吧找一下同學,你們先走吧。”
周知意手掌随意地朝後擺了擺,沒看他:“走你。”
丁以南便一溜煙地跑了。
丁以南一口氣跑回花店,陳宴正捏着手機倚在櫃臺邊。
“宴哥,我回來了,有什麽吩咐?”他抹了把頭頂的虛汗。
陳宴擡眸,朝他身後瞥了眼,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們學校不抓早戀?”
“抓啊。”提起這種八卦話題,丁以南便開始眉飛色舞:“上周教導主任剛在小樹林裏抓到一對苦命鴛鴦,兩個人都被請了家長,那哥們還在走廊上被他爸扇了一巴掌,被不少同學看見了,氣得要退學。”
陳宴對這些八卦不敢興趣,只抓重點來問:“小樹林?很多人去?”
“當然!一個小樹林如果沒見證過幾十對情侶的纏綿悱恻愛恨情仇那不不配稱之為小樹林!”丁以南大大咧咧道:“以前我和一姐還經常去呢。”
“你和……周知意?”
陳宴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陰郁,他稍稍斂眸,丁以南只覺得莫名寒光一閃,頭頂便沒由來地感受到一股冷氣。
他忙解釋:“和他們不一樣,一姐是去和人幹……”他本來想說幹架,又覺得不太嚴謹,緊急改成了交鋒,“……和人交鋒的,我負責幫她放風。”
陳宴眸光深冷地盯他一眼,“近期有沒有和她走得過近的男生?”
丁以南感覺自己像是一下子被人拎到了審訊室裏,在陳宴不動聲色的氣場壓迫下,有一說一:“有一個。”
陳宴:“誰?”
丁以南吞了吞口水:“你。”
“……”
陳宴微微側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丁以南聽到他手指關節忽的一響,很清脆的一聲,忙搖頭:“沒有!”
好半晌,陳宴終于緩緩點頭,“嗯。”
“你幫我盯着點,有什麽異常,及時告訴我。”
丁以南點頭如搗蒜,忍不住多了句嘴:“我們學校的男生應該沒有一姐能看得入眼的。”
陳宴若有所思地颔首,手裏漫不經心地轉着根簽字筆。
“高三是關鍵時期,不能因為這些……”他皺了下眉,“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學習。”
丁以南繼續“搗蒜”。
陳宴指間動作一停,眼皮掀了掀,“不止是她,你也一樣。”
丁以南持續搗蒜,面色動容,“宴哥,你對我真好,還擔心我被早戀影響學習。”
“不是。”陳宴丢了筆,轉身往裏走,留給他一個高冷漠然的背影:“我怕你耽誤人家女孩的學習。”
丁以南:“……”
******
國慶節放假前夕,花店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收尾,陳宴在店門口張貼了招聘信息。
本就為消遣,花店的規模不算大,陳宴也沒打算招幾個人。
一個花藝師兼職收銀,一個店員負責進貨送貨,就可以了。
發布招聘信息的前一晚,他主動跟周知意提到,店裏缺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如果蔚思的媽媽願意,可以過來試試。
每天過來打掃一次就可以,不需要長時間守在店裏,薪資标準還比市場價還要高出一些。
周知意以前提起過蔚思的媽媽因為殘疾外加身體不好,找不到工作,沒有經濟來源,所以即使被蔚長林欺負,也只能忍氣吞聲地生活。
陳宴一定是記住了,所以才會主動提及。
他一定是聽進了心裏。
周知意盯着他冷峻的側臉,驕傲争先恐後地從眼睛裏跑出來。
她喜歡上的男人,是個外表冷酷,內心溫暖的人。
是個冰山裏包裹着火焰的,很好很好的人。
周知意第一時間跑到蔚思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蔚思和她媽媽,姜蘭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悄悄紅了眼。
蔚思無論如何也要請陳宴吃飯,讓周知意代為轉達。
周知意不解:“你自己跟他說不就行了?”
“我……”蔚思尴尬地抿了抿唇,“其實,我有點……怕陳宴哥。”
周知意:“?”
他那麽帥,看一眼就賞心悅目,有什麽好怕的?
周知意差點心直口快地把心裏話說出來,轉念一想,也是,陳宴天天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一副對什麽都不屑一顧的模樣,确實是生人勿近。
她不怕他,是因為她不是生人。
周知意悄悄彎了彎唇,又聽到蔚思補充:“而且,這麽久以來,他就跟我說過一句話。”
她說謝謝,陳宴說不用。
蔚思:“他好像不愛跟女孩子說話,除了你。”
是……嗎?
蔚思這話說得平靜無波,卻像是往她心裏倒上了一罐蜂蜜。
周知意眼尾揚起來,霎時間醞起潋滟水光,“行,我去跟他說。”
陳宴自然不會讓幾個小孩請自己吃飯,周知意便不依不饒,好像他不吃這頓飯,就是拂了她周某人的面子。
最後只得妥協同意。
“在店裏吃。”陳宴語氣不容置喙:“吃什麽你自己選。”
保住了面子的周知意很滿足,“火鍋。”
陳宴點頭,“行。”
請客的日子選在國慶節放假的前一天,下午一放學,周知意和蔚思就急匆匆地要去超市選購食材,前腳剛出學校門口,後腳丁以南就叫住了他們。
“不用去了,宴哥說食材冰箱裏都有,我們動手就行了。”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陳宴剛發給他的微信。
周知意掃了一眼屏幕,隔一秒,又掃一眼,不情不願地哦了聲,低聲咕哝道:“他怎麽不直接跟我說。”
“不是吧一姐!你變了!”丁以南聽力出奇地好,“你竟然連這種小事都會在意!”
周知意眉心一跳,繃着臉清了清嗓子,強詞奪理道:“那不一樣,我是這頓火鍋的牽線人。”
丁以南朝她投來意味深長的視線。
她視而不見,大步往前走,“餓了,快走。”
—
陳宴果然做起了甩手掌櫃,等他們把全部食材準備好,鍋底燒開,才不緊不慢地從二樓卧室裏出來。
他對吃火鍋沒什麽興趣,完全是為了滿足這幫小孩。
丁以南從冰櫃裏抱出幾罐啤酒,依次發放到每個人手中,陳宴擡手把他們三人面前的啤酒收走,放到自己腳下,沖丁以南擡了擡下巴,“自己去拿飲料。”
丁以南弱弱舉手,“可不可以提個小建議。”
陳宴眼皮都不擡一下:“保留。”
“……”丁以南按捺下蠢蠢欲動想喝啤酒的那顆心,乖乖起身去拿飲料。
“宴哥,你真的挺讓我意外的。”丁以南一邊等肉熟,一邊叭叭個不停:“你看上去明明就是會帶我們喝酒泡吧的類型。”
陳宴輕嗤了聲,“你幾歲了?還以貌取人?”
“也是。”丁以南點點頭,又問:“那你是經常抽煙喝酒打架泡吧的人嗎?”
陳宴仰頭灌了口啤酒,修長的手指被燈光映得冷白,喉結随下咽的動作輕滾,不羁又性感,他擡眼,語氣微沉:“你是來打探我八卦的?”
“你那麽帥,對你好奇才是正常的。”丁以南吹着彩虹屁,若有所指:“我又不是替自己問的,大家都想知道。”
周知意心裏一緊,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兇狠瞪他:“別帶我,我不想知道。”
丁以南嘻嘻一笑,“我,我想知道,宴哥,我要是個女的肯定喜歡你。”
“別。”陳宴指尖微動,意興闌珊地放下啤酒瓶,眼皮輕耷着,好似自嘲地冷笑了聲:“看人別看表面。”
他眼尾輕擡,似有若無地朝對面一掃,語氣寡涼:“我不是你以為的什麽好人。”
他這一眼掃得漫不經心,視線似乎并沒有停頓,可周知意心裏還是毫無預兆地悶響了聲。
心間一陣微澀,不知道是自己多心還是怎的,總覺得他那話是說給她聽的。
暗戀使人失常。
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都會讓她拐彎抹角地想到自己。
然後對號入座。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們女孩子就是喜歡壞一點痞一點神秘一點的男人!”
耳邊,丁以南忘記性別地吹着彩虹屁,在死亡的邊緣打起了軍體拳,“宴哥,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
“或者是……”他頓了下,餘光偷偷瞥了眼周知意:“……女生?”
周知意條件反射地再次豎起了耳朵,擡眼朝他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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