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一進屋,是一層薄薄的紗簾,簾後隐約可見一白淨的人影,還沒等容煜反應過來,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不管三七二十一,容煜掀起簾子,見那人正泡在浴桶中,竟一頭鑽了進去“不許說你看見我。”

追的人跑過木屋,過了會沒動靜了,只見浴桶中混入血液。容煜流着鼻血,一臉幸福地鑽了出來,細細看着眼前半裸的男子,一時之間竟然感動得哭了出來。

所謂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指的就是這樣的人吧。瞧那如畫的眉眼,翹翹的鼻子,淡櫻色的唇,還有嫩如凝脂的肌膚,完美的身體,我真是太幸福了。感謝上蒼,要不是穿越到此,我怎麽會遇見這樣的美人,還是洗澡中的。

美人看着容煜,容煜摸摸鼻血:“嘿嘿,想不到公子如此清秀俊朗,竟然還是個偉丈夫。”

美人皺皺眉,容煜又是一陣心悸,哎呦西施颦眉啊:“美人,我看你像那盛開的玉蘭花,你看我像不像清水出芙蓉的芙蓉啊。”

美人直接掐住容煜的脖子,容煜伸手一把抓住要害:“饒。。。命。。。不然。。。”

美人吃痛松了手,直接将容煜扔了出去。

容煜“咳咳”半天,想到這輩子要是能嘗一嘗那東西的滋味,死都不冤了。

“滾。”

容煜看看美人:“我叫容煜,你叫什麽?別這麽薄情,你說咱第一次就坦誠相見,你別看我這樣,我以前也是富裕過的。。。”

“滾。”美人眼中寒光一閃。

容煜知道再不走,怕小命不保,一邊逃一邊說:“美人,咱們後會有期。”出了屋子,容煜徹底愣住了,一群仆人拿着木棍站在跟前。

容煜大喊一聲,往地下一做:“哎呦,打死人了,深宅大院老爺欺負一個要飯的,打死人了。”

仆人面面相觑,我們這還沒下棍呢。

容煜一邊嚎一邊滿地打滾,向外面滾去。

“讓他滾。”屋中人說話了。

仆人們讓開一條道,容煜立馬跳了起來,一口氣跑出院子。

這一天一夜過得,四處被人打,容煜覺得很是冤枉。看來這美人不但美,還是個大戶人家啊。這要擱以前,我一定拿出所有錢來讨他歡心,可現在什麽也沒有了,不過能見到這樣的美人,看來我的運氣也不差。

想到這,容煜又樂了,哼着小曲,來到城中小河邊,以水為鏡,整整衣服。來到此處,這還是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水中映出的面容,堪稱秀麗,容煜真沒想到這一穿越連臉都換了。再看看身材,以前是腰粗體圓,還挺着個威風凜凜的将軍肚,如今真是瘦的一身排骨。

躺在河邊的草地上,看着藍藍的天,曬曬衣服,想到了趙玉麒,如果在那一世,有這樣一副容貌,他會不會留下?心随之一揪,不知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我為他而死,他有為我落淚嗎還是暗自拍手,感嘆終于甩掉了一個包袱?

容煜想到此,苦笑起來。

“你看看那小夥子,大白天就在那傻笑。”

“噓,小聲點,說不好啊是。。。”

容煜回頭一看,兩個中年婦女端着衣服正要來河邊洗衣,看來自己是被當做神經病了,容煜趕緊站起來,裝作沒聽到,晃悠到別處。

容煜看着流淌的河水,老子如今看起來除了有貌一無所有,可上輩子不也是除了有錢一無所長嗎,如今年輕又漂亮,今早就遇上個大美人,我就不信了,這輩子我還能一無所有?

上輩子容煜除了愛錢,愛趙玉麒,還愛看各式中二瑪麗蘇小文,如今細細回想起各種穿越情節,覺得自己該走大運了。

按照正常的發展,我昨夜遇那個姑娘,現在已經開始對我朝思暮想了;今早遇到的那個美人,如今也該對我暗動芳心了,我現在得去刷個副本,找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容煜仔細一琢磨,按說這時候什麽最時興,技術啊,可是想想他既不會物理,也不懂化學,當不了醫生做不了仵作,既不會出口成章也不能飛檐走壁,也不知現在是哪朝哪代,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廢物嗎。人家都穿越成皇親國戚,再不成也是個破落大戶的庶子,乞丐這也太底層了。

容煜摸摸衣服,掏出昨夜撿到的銅板,看來是我以前給神仙佛祖上香上的太少了,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我得找個廟,許個願,讓我能回去。

容煜見着個算命的光頭道士問這城裏的寺廟哪裏最靈,這人看容煜身上的衣服破舊不說還濕噠噠的:“城外三裏地,有棵歪脖子樹,有靈性,你去那許願吧。”

容煜對本城人的信仰産生了深深質疑,歪脖子樹不是上吊的最佳選擇地嗎,也能拜神,不過考慮下自己是死人穿越,似乎也很合适,用一個銅板向這個光頭道士買了三支香、一塊火石,向城外走去。

走了有半個時辰,來到一塊荒地,沒有人煙。只見荒地上寸草不生,獨獨長着一棵壯碩的歪脖子樹,樹幹被折的七零八落,湊近一看,還有幾個打了圈的繩子在樹枝上晃悠。

縱使是大白天,容煜還是覺得陰森森的,點了三支香,插在歪脖子樹跟前,誠心誠信跪下,乞求道:“神仙大人,小的容煜不知為何來到此處,希望神仙大人給小的指一條回家的明路。等小的回去後,定然命人修建一座寺廟,來供奉神仙大人。”

容煜誠心誠意祈禱了半天既沒有狂風大作,也沒有什麽神仙顯靈,倒是有個路過的以為容煜要上吊,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

容煜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銅板,好不容易想起拜回神仙,看來也沒什麽用,還不如買兩馍馍呢。

回了城,好巧不巧,容煜又碰到那個光頭道士,毫不客氣拽住他,要他賠償自己兩文錢,要不然就砸了他的攤子。

光頭道士不理不睬:“錢貨兩起,互不相欠,這理到哪說都通。你個小子再胡攪蠻纏,當心我揍你。”

容煜冷笑一聲:“跟老子比狠,老子欺男霸女,橫行都市的時候,你個禿驢。。。早死了幾百年了。我告訴你,我可看清楚了,那香點了半天才冒煙,你該不會是去廟裏偷人家燒過的香,自己回去再做的吧?”

光頭道士臉一黑:“你個小子不要說這種遭天譴的話來。”

容煜本來就是抱着訛人的目的來了,瞎話一說沒想到蒙上了:“怎麽,怕了,你看你給我說那是什麽地方,我就是想拜拜佛祖,你個惡禿子。”

“惡就惡,怎麽還說我是禿子。”光頭道士申辯道:“你小子就一文錢,連香都只能買最細的,我是為你好,無廟野仙,很多時候更靈驗。這樣我為你算一卦,不收錢,怎麽樣?”

“算算我什麽時候能回家。”

光頭道士伸手摸了摸容煜臉上的骨相,再看看手相:“回不去。”

容煜說:“那我什麽時候能發財,怎麽發財?”

光頭道士想了想:“小哥,這願望真是簡單直白啊。我就喜歡你這麽豪爽的人。你這輩子會有三個人,遇見一個人,害死一個人,救助一個人。”

“你遇見的人,會讓你富貴榮華;你害死的人,會讓你生不如死;你救助的人,會讓你死不如生。”

喲,這封建迷信說來就來,我這幾天都遇上多少人了,這卦穩準啊,容煜不屑道:“你這話跟很多人說過吧。那你說說,我怎麽遇見讓我富貴的人?”

光頭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兩金子,我就告訴你。”

容煜罵道:“你個禿驢,我有金子,還來找你。滾。”

☆、異想天開

“容煜,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好半天了。”小麻雀一臉關切地迎上剛歸來的容煜。

容煜看看頭上的烈日,看看身上的破衣,再看看眼前麻杆樣的小麻雀,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衣服裏掏出那根帶肉的骨頭遞給小麻雀:“給你。”

小麻雀低頭看看肉骨頭,不敢置信問:“給我的?”容煜一點頭,小麻雀直接一口咬了上去,容煜一驚,手一松,肉骨頭掉地上了。

小麻雀撿起沾滿灰的肉骨頭,張嘴就啃,恨不得嚼碎了。容煜看那慘樣,說:“我說,你屬狗啊,慢點吃慢點吃。”

小麻雀顧不得容煜,吃完了一抹嘴,貼在容煜身邊:“你這是從哪弄的?”

容煜吊着根枯草:“你昨天和我說的那個鹹菜幫,是本地最有權勢的幫派嗎?他們老大在哪?”

小麻雀說:“那是,這鹹菜幫是專門給富貴人跑腿的,什麽都幹,容煜你也想加入鹹菜幫,我帶你去。我和鹹菜幫城牆派的小黃可熟了,比親兄弟還親。”

正說着話,幾個家丁裝扮的人來了。城牆下的乞丐見着這些人,有的迎上去,有的躲得遠遠的。

容煜站起身,心裏一陣狂跳,這該不是那位黑驢美人派人來找我了吧,對,這才是穿越主角的通用戲碼啊,腦子一熱,短路了:“我在這。”

那幾個家丁為首的人看容煜,用手一指,就要過來。

小麻雀拽起容煜:“快跑,這些人是收貨的。”

容煜不懂,下意識跟着小麻雀一陣狂奔,後面那幾個家丁追了過來。小麻雀熟悉路線,好不容易甩掉了他們。

容煜累趴在地上,小麻雀邊喘氣邊說:“你是哪來的,怎麽什麽人都敢惹。”

容煜說:“我,我是從天那邊來的。我告訴你,在我們那邊,像這樣的就是來找我的。”

小麻雀問:“找你做什麽?”

容煜說:“某個貌美如花,家世顯赫的看上我了,非我不嫁。”

小麻雀摸摸容煜的頭,心裏一陣憐惜,這娃腦子壞了:“那些人是鹹菜幫收貨的,知道什麽是貨嗎,就是咱們這樣的,無親無故,找去了給那些有錢人頂罪,他們拿我們的命換銀子。”

容煜想:這種事還真是哪都有“那怎麽還有人搶着去?”

小麻雀說:“那是有妻兒的,想着給家裏換點錢,還存着僥幸,說不定關幾年就出來了。可是,我在這呆了這麽久,還沒見着跟他們走得能回來。”

容煜躺地上歇了會:“走,我們去找鹹菜幫的。等到了鹹菜幫,你就這麽說我。。。”

小麻雀領着容煜來到一座破廟前,廟裏出來兩個短打裝扮的人,喝道:“小麻雀,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夠資格,怎麽還來?”

小麻雀咳嗽一聲:“快去禀告你們老大,我今日把上師請來了。”容煜側身立在一旁。

“什麽上師?”

“就是天上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下知什麽來着?”

“地理。”容煜小聲提醒,覺得這兩個字一出口,自己剛才端着的架子一下子就垮了。

守門的不耐煩:“什麽亂七八糟的,趕緊滾。”

容煜咳嗽一聲,直接往裏闖。小麻雀一看有人上前攔着容煜,一頭撞到來人的肚子上:“容煜,你快進去,快進去。”

“幹什麽呢?”從裏面出來一個長須的老者。

“二哥,這兩乞丐,說自己是什麽下師上師,非要闖進去。”

長者打量了一下容煜。容煜那心開始激動了,瞧着樣子應該是個人物吧,這就是在看我氣度呢,馬上就要贊我了,誇我為奇才。

長者走到容煜跟前:“就是你要見我們舵主?”

容煜挑着眼皮,挺直腰板“就是在下。”

長者伸手,容煜以為這是要和自己握手呢,不慌不忙把手放上去,長者一下子打落:“錢。”

“啊?”容煜傻眼了。

長者說:“怎麽我們這是你想進就進的,你知道一天有多少人想見我們舵主嗎?”

容煜愣住了,倒不是因為這人要錢,而是他根本沒錢。

小麻雀看出容煜的窘境:“二爺爺,這是我兄弟,您給個方便吧。”

長者看了小麻雀一眼,不吭聲。

“二爺爺,您老人家一貫仙風道骨,關愛下人,小的們都仰仗着您呢。求您了,給我這位兄弟行個方便。”

長者摸摸胡須:“這話說得也是個理,以後補上。”

小麻雀點頭哈腰,領着容煜往前走。

容煜小聲問:“這是鹹菜幫什麽人啊?”

小麻雀說:“什麽人也不是,就是個掃水的,名字叫二哥。事可多了。”

出師不利,沒關系,這都是小麻煩,等會見了大頭,才能顯示出我的價值。容煜自我安慰道。

進了鹹菜幫的廳堂,兩邊都坐在人,上位坐着位年輕男子,面容姣好,秀如女子,一雙鳳眼冷冷打量着容煜二人。

旁邊有人說道:“這是我們舵主程逸寧。”

容煜一行禮,心裏暗暗高興,天哪天哪,這才是穿越後的标配,殘忍美麗霸道的黑幫老大不可救藥愛上我,看來不久後我就能憑着美色稱霸鹹菜幫了。霸道美人和黑驢美人,我要選哪個好?容煜克制住自己雀躍的心情:“見過程舵主。”

程逸寧盯着容煜,不發一言。旁邊一位青衣書生模樣的人問:“你是何人?”

容煜故作高深說:“在下名叫容煜,不要問我從何而來,我來之地不是諸位可以想象的。在下仰慕程舵主的英明,特來投靠。”

“要飯的,直接說你有什麽能耐,別整這些。”

容煜面不改色:“在下夜觀天象,覺得程舵主命中有三劫,第一劫名為親劫;這第一劫舵主已經過去了。這第二劫名為色劫,還伴随舵主左右,這第三劫則是死劫。”

書生說:“哦,那還請先生,詳細解釋一下,這劫難該如何度過。”

容煜深吸一口氣,見那霸道美人看着他:“第一劫,舵主幼年定有失去親人的遺憾,可是舵主有天命護佑,熬過去了。第二劫,是舵主心性所致,姻緣曲折,雖與性命無關,但關乎心性。第三劫,才是最厲害的,這一劫要想避過去,這就需要化解之道了。在下略知天命,願為舵主化解一二。”

容煜說完,見滿座皆靜,程逸寧更是直視着他。容煜心裏暗喜,成了。

突然在座的爆發出一陣笑聲,随即在座的都哄然大笑,連程逸寧嘴角都微微上揚。

“哎呦,我說臭要飯的,你可真有能耐。袁老四瞧見沒,這是在你面前騙人呢!啊哈哈哈,真是想不到,竟然有騙子敢到我鹹菜幫行騙。”

“你小子也真行,拿這套江湖把戲來騙我們,我問你,你後面準備怎麽說?”

“爺爺我給你指點一招,以後騙人不能上來就說死劫,這個太糊弄,要說對方面有青色,恐近日不順。哈哈,笑死我了。”

“我們鹹菜幫這是怎麽了,騙子都來上門了,欺負我幫裏沒人嗎?”

容煜站在那,尴尬至極。小麻雀扯着容煜的衣袖:“咱們走吧。”

書生說道:“還愣着幹什麽,把這兩人打出去。”

“慢。”程逸寧發話:“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的,除了蠢貨還有勇士。二位這是有意加入我幫?”

☆、初入幫門

是夜,雲遮住了月,只露出一牙光亮。四個黑影疊着羅漢翻牆而過,入了宅院。四人繞過花園,進了個小院,兩兩分開。

容煜後面跟着小麻雀,推開一扇門,點燃火折子對着屋裏一照,一張案幾,旁邊幾排架子,架子上放着些玉制的擺設、瓷器、金器。小麻雀瞧了就要往裏闖,容煜一把拉住,示意小麻雀等等。

二人貓在屋門口,容煜去看那一組人,只見那兩人也窩在那裏,像是在等他們這邊的動靜。

小麻雀低聲道:“再不動手,就晚了。你等着,我進去。”

容煜按住小麻雀,此時月光乍現,容煜朝着小麻雀一示意,那屋裏密密麻麻布滿銀線。容煜心想:這夥人是想着讓我們觸動機關,引來家丁,他們好渾水摸魚,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容煜領着小麻雀摸到那兩人身後,這組人見容煜回來了,很不滿:“你們幹什麽,還不動手?”

容煜微微一笑,順手撿了塊石頭往屋門上一砸,“咚”的一聲,在寂靜的夜格外響亮。

不等那二人反應,容煜拽着小麻雀嗖的一下攀上了旁邊的大樹。很快院中有了動靜,家丁舉着火把跑來“靜安堂來了。”

那二人見被發現了,趕緊往外跑。

容煜等着家丁追二人而去,立即跳下樹“你看着,我進去。”

容煜推門而入,這屋子裏除了張桌子,就是書。容煜想:這才是書房。在書架間一番,果然如程逸寧所說,在第三層書架的書中發現一個銀制的牌子。容煜将銀牌塞進衣袋裏,轉身出了屋。

這一出屋,擡頭一看,只見院牆上站着一個人。容煜心想:糟了,被發現了。卻見那人向着容煜點點頭,一躍而下,直奔容煜剛才去的那間屋子。

容煜顧不了許多,拉上小麻雀翻過院牆,逃跑了。

第二日清晨,容煜領着小麻雀來到程逸寧面前,将銀牌雙手奉上:“程舵主,我們已經按您吩咐把東西拿來了。”

程逸寧接過銀牌,随手放在一邊:“你知道昨晚同去的二人已經被官府收押了嗎,說是盜賊靜安堂的同夥,可能會被處斬。”

容煜詫異看着程逸寧,心想這銀牌這麽值錢?

程逸寧像是看出容煜的心思:“不是這銀牌值錢,而是尚書大人家的庫房遭受了損失,幾乎被洗劫一空。”

容煜想起了昨夜見過的第五人,頗有點不滿意,靜安堂?怎麽起這麽個綽號,跟個老太太似的:“舵主,您說過,只要我們取來這個東西,就收我們入門。可并沒有說過,讓我們去做誘餌。”

程逸寧笑道:“你為什麽沒進去?”

容煜暗罵:你個心狠手辣的,原來還真是想把我們當棋子啊。“尚書大人是書香世家,書房自然有其喜好,那麽多金銀玉器不符合身份。”

程逸寧看了看容煜:“給他們找個地方。”

容煜趕緊跪謝:“謝謝程舵主。”

“下去吧。”

前幾日那個叫“二哥”的老人領着容煜他們去了後院,“童老大,這是新來的。”

被稱作童老大的男人正在和幾個人坐那打牌,聽了話瞥了眼滿臉堆笑的小麻雀和一言不發的容煜。小麻雀趕緊上前說:“童老大好,我是小麻雀,這是我兄弟容煜。”

容煜瞧着童老大頗有些英武之相,看來這就是我以後的得力幹将了,相貌還行。

童老大:“就是你們把區三他們給送進去了?”

小麻雀說道:“哪的話啊,我們是。。。”

容煜說:“我們住哪?”

一個大胡子放下手中的牌,領着容煜進了一間房。房中靠牆修了個大通鋪。大胡子說:“就這。被褥十文。”

容煜往床上一坐,大胡子一腳踹了下來:“新來的懂不懂規矩,這床也是你能上的?”

小麻雀趕緊把容煜扶了起來:“我兄弟初來乍到,不懂事,大哥不要生氣。”

大胡子瞥了一眼:“去把茅房打掃幹淨。”

“是,是。”

容煜很不滿意,覺得自己費了那麽大勁,怎麽才這麽點待遇。轉念一想,那些穿越的大俠不都先苦後甜嗎,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我剛才的答話,不知有沒有讓霸道美人眼前一亮,覺得我這個清純之人好特別好有見識。

對,沒錯,那些書上不都寫了嗎,霸道總裁明明動了心,結果卻傲嬌地不敢承認,一面罰人家做苦力,一面暗搓搓地心疼。

“容煜,你怎麽了?”小麻雀見容煜杵着掃帚,對着茅坑傻樂,頗有些不放心。

容煜說:“沒什麽,我在思考,以後該怎麽辦。”

小麻雀經過這些事對容煜那是佩服得不得了:“容煜,遇見你真好,要不是你,我今年冬天還不知怎麽過呢,這下好了,咱們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了。”

容煜不屑地說:“燕雀之志。”

小麻雀說:“不過容煜你怎麽知道那些好東西不是書房擺設呢,看來你還真是見過世面的。”

我怎麽知道?想起這事,容煜就來氣。想當年,他剛有錢那會,買了個帶花園的三層別墅,大門口一對西方半裸美人雕塑,一進屋門口擺着兩個據說是魏晉時期的人俑,客廳裏還有兩個民國時期一米多高的大花瓶。大理石地面,三層奢華水晶吊燈,真皮沙發,意大利進口家具,挂着明清字畫。

多好的屋子啊,多氣派啊。請來一些所謂文人吃飯,上的菜那都是海參鮑魚,日本神戶小牛肉,法國波爾多葡萄酒,連紅星二鍋頭都上的是七百多青花瓷裝的。這麽精心招待,不就是想聽兩句好話嗎,結果那些文人說什麽,背後笑他是暴發戶,還說那個人俑如果是真的,極大可能是墓裏挖出來的,不适合擺家裏。

現在想想,容煜都氣得胃疼:“這些文人就喜歡假清高。沒錢的裝,有錢的也裝。以為自己多看幾本書了不起。”

小麻雀很好奇:“什麽叫裝?”

容煜說:“就是明明愛錢愛得不得了,還非要覺得讀書很好。”

小麻雀:“哦,那有沒有人不裝呢?”

容煜仔細想想:“好像有個皇帝還不錯,用得那些盤子啊碗啊大紅大綠,看着就富貴。”

小麻雀不信:“你還見過皇帝用的東西?”這人家裏原來是不是給達官顯貴置辦物件的。

我還去皇帝家裏遛過彎呢,烏壓壓一片人,擠死了,趙玉麒可喜歡了。容煜覺得這話說出來,像是吹牛:“哼,見過不少。”

“你們兩個掃個茅廁,怎麽還跟個娘們似的,叽叽喳喳。出來吧,領錢了。”

容煜二人趕緊放下掃帚,點頭哈腰站在大胡子跟前。

大胡子說:“這是二百文,你們兩個的。”說完數了二十文扔給容煜。

容煜不滿:“這怎麽只有二十文?”

大胡子笑道:“新來的要孝敬,這二十文還是我們老大,看你們可憐,賞你們的,要不然一文都沒有。”

☆、不解

容煜對于将自己賣命掙來的錢,無緣無故被人搶去很不滿意:“這不是光天化日明搶嗎?你不怕我告訴程舵主?”

大胡子笑道:“你告訴天王老子都沒用。”

“我們給,給。”小麻雀拉住容煜,生怕他再惹事。

大胡子笑着把剩下的錢扔給童老大。容煜跑到童老大跟前:“老大,我們身無分文,連件衣服都沒有。一床被褥十文,我們這二十文拿在手上都捂不熱,就要交給你們。”

童老大繞着錢串子:“這是規矩。”

容煜見說不成,直接撲過去搶,周圍的人趕緊把他拉開。慌亂中,容煜一手抓着錢,一手就抓上了童老大的褲裆。

“你這是幹什麽呢,知道兄弟們火大啊?”

容煜死死拽住錢串不放手:“你把錢給我,只要你以後不占我們兄弟便宜,讓我們睡炕。我就幫你洩次火。”

小麻雀撲過來,死命把容煜扯開:“我們不要了,對不起,他不懂事,老大,你不要和他計較。”

容煜不放手,小麻雀死拉,硬是把錢串子拉斷了。銅錢撒了一地。

小麻雀将容煜拉到背人的地方,揚手就是一拳:“你瘋了?”

容煜怒道:“那怎麽辦,馬上入秋了,就咱們這破衫非凍死不可。”

小麻雀說:“那也不能那樣做,你是不知道。”

容煜很不以為然,不知道?我怎麽不知道啊,老子做那事做了三十年了,那滋味,你個瓜娃子懂什麽,剛想說,再看小麻雀已經眼淚汪汪。

容煜明白了,這孩子可能以前受過欺負。拍拍小麻雀:“好了,是我着急了。”

小麻雀帶着哭聲說:“那就不是人幹的事。”

晚上十幾個人窩在屋裏吃飯。童老大不時瞧瞧容煜,容煜倒也不避諱,笑着看回去。細看這童老大,長得還真是有幾分英氣。

容煜吃完了飯,起身出去,察覺到後面有人跟着,故意走到樹蔭處。

“容煜,你在幹嘛?”

容煜回頭看見童老大,再看看童老大後面的小麻雀:“出來透透氣。”

童老大直接從身邊走了過去。

小麻雀看着:“我就知道這姓童的不懷好意。”

容煜覺得有些好笑,一把年紀了還要讓個孩子來操心自己的貞操。多日來,為了吃喝拼命,那點事根本顧不上,倒是這下午這麽一鬧,把容煜心中的那股子火鬧上來了。想想自己來到這裏,青春的肉體,還沒開過苞,實在不是他容煜的作風。

為了身心健康,容煜是不介意偶爾和看的過的男人打打野食的,反正趙玉麒那個該死的和他的新歡也不知在哪裏快活呢。

容煜覺得有必要為了自己今後的性福,給小麻雀進行一番溝通,至少讓他知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容煜拉着小麻雀在樹下一坐,苦口婆心道:“雀啊,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樣,你沒聽過甲之□□乙之蜜糖嗎?就像這男女之情,也不都是男女才能産生的。。。”

小麻雀笑了:“容煜,你也不比我大幾歲,怎麽說起話來像老頭子。”半晌,小麻雀神色凝重道:“容煜沒事的,有些事過去了,那些欺負你的人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的年齡當你爹綽綽有餘,這哪跟哪啊。容煜笑笑:“誰欺負我了,我告訴你我睡過的女人比你吃過的雞腿都多。”我睡過的男人估計比你走的橋都多。

小麻雀覺得容煜在吹牛:“胡說。那你說說那是怎麽回事,蜜糖是什麽,□□是什麽。”

容煜恨不得立即将自身經驗悉數傳授給小麻雀,告訴他男人的好,轉念一想,不對,這麽純潔的娃,在以前算是未成年。再說那種事只可意會,不行,我可不能帶壞了:“嘿嘿,你小子長大就知道了。”

小麻雀笑了,撞了下容煜肩膀:“好,我小你大。”說完,把十文錢遞給容煜。

“幹嘛?”

“你拿着吧,你那麽拼命肯定是有打算的。我現在不用錢。地下睡慣了,這麽熱的天蓋被子睡不着。”

容煜接過去,狠狠揉了揉小麻雀的腦袋“回去吧。”

這夜,二人橫蓋着一床被子,好歹有了暫時的安身之地。

容煜睡得正香,覺得肚子一陣劇痛,睜開眼,一堆衣服直接扔頭上:“起床、燒飯、洗衣服。”

容煜把頭上的衣服一扔,看看天色,翻身接着睡,背上又挨了一腳:“小子,聾了。”

小麻雀推推容煜:“容煜,起床吧。”

容煜不情不願爬起來,跟着小麻雀出了門。“這群吸血鬼,天都沒亮,就讓我們起床幹活。M的,老子當年手下管着上千號人,都嚴格遵循工作時間,寧肯加班到淩晨,決不早起一分鐘。”

小麻雀對于容煜的胡話已經習以為常:“誰叫咱們是新來的呢,等做久了就好了。”

容煜洗把臉,就着蒙蒙的晨光,劈柴、燒火、做飯。容煜沒做過這些,劈柴一斧頭下去差點剁了手;柴火扔進竈臺,光冒煙不着火,把容煜熏了個大黑臉。小麻雀本來是去洗衣服的,一看容煜這樣,趕緊過來幫忙。

容煜摸着受傷的手,想想以前點火有煤氣,洗衣有洗衣機,幹活有保姆,吃飯有廚子的日子,眼淚就撲撲往下掉,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了。

小麻雀麻利的砍柴、燒火、燒飯,忙得腳不沾地,一扭頭見容煜紅着眼坐那,心裏老大不忍,“容煜,你去洗衣服吧,這有我呢。”過了會“容煜,我一會幫你一塊洗。”

容煜流了兩滴淚,眼睛一抹,端起衣服走了,打井水洗衣服,也是個費力的活。容煜一邊洗衣服,一邊琢磨:不行,光想着靠霸道總裁和黑驢美人,這一時半會行不通,我得自己想辦法。

折騰了一個時辰,屋子裏的人起來了。

“你們兩個飯好了嗎?”

小麻雀喊道:“這就好,這就好。”

說話的人一腳踹在小麻雀屁股上:“什麽這就好,磨磨蹭蹭,誤了爺爺我的事,老子要你的命。”

容煜裝作不小心,一腳踩住這人腳上說:“你這一會爺爺,一會老子的,輩分搞清楚沒有,沒事別亂認親戚。”

這人剛想開罵,一看是容煜,扭頭走了。來的第一天,就敢和童老大拼命,這種要錢不要命的主,少惹。

“容煜,幫我一把,把這鍋糊糊端過去。”

一群人圍着一口大鍋,一個裝馍馍的盆坐好。容煜看看,這群人裏面唯獨少了童老大,問大胡子:“童老大呢?”

大胡子說:“見舵主去了。”

等吃完飯收拾完,容煜端着盆子接着洗他的衣服。

童老大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手下的人忙活。童老大看着容煜,面黃肌瘦,衣服穿在身上寬寬大大,更顯得瘦小。

容煜感到童老大在看他,擡起頭,眼睛一瞟,嘴角一揚。

童老大見容煜笑了,不自覺也笑了,這弱雞似的小子有雙桃花眼,眼角眉梢有股子不應有的風情。童老大不好這口,可也不讨厭,甚至有點小小的喜歡。

二人一個嗑一個洗,眉來眼去,容煜覺得自己像是被小流氓勾搭的小家碧玉,他不讨厭童老大,覺得這是個糙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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