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5)

半夜偷看人家男人洗澡被發現了。

容煜樂壞了,裝作不相幹的路人:“這位姐姐,這屋裏是不是沒人啊,你這樣罵,他聽不到有什麽用。”

豆漿西施抹抹眼淚,一看是個俊俏的小哥搭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公子見笑了。”

容煜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心提醒:“要不然在門上貼個橫幅?”

豆漿西施想想:“算了吧。老不死的,下次再讓老娘抓到,挖了你的狗眼。”

“姐姐慢走,我可喜歡喝你們家豆漿了,還有嗎?”

“有,有,來,我給你盛一碗,這還有塊豆腐,你也拿去吃。”

容煜哼着小曲,提着豆腐,進了陸安平的院子,沖着那顆大樹就是一腳:“行了,人家出去了,下來吧。”

話音未落,一個重磅直直壓在容煜身上,容煜沒站穩差點跪地下:“你幹嘛,殺人啊?”

陸安平瞥了眼容煜:“你個欺師滅祖的東西,早看出來你不是好人。”

容煜很是委屈:“要不是我搭話,你現在還在樹上貓着呢。怎麽,你不是很厲害嗎?號稱一代宗師,一個賣豆漿的就把你吓着了?”

陸安平咳嗽一聲:“我這是好男不和女鬥。”

“呦呦,你這是自知理屈吧吧?我說,那男人長得好嗎?”容煜猥瑣一問。

陸安平随口說:“那活跟秦書蘊倒是有得一比。”

容煜不樂意了:“你看過我男人,你,你。。。真是好品味啊。”

小院中立馬響起一陣清脆的怪笑。

陸安平是個自以為很大度的人:“我說容煜啊,你想不想出去見見世面?”

容煜一邊掃院子,一邊問:“見什麽世面?”

“聽說魯國公的庶子最近回京了,號稱本朝第一美男,連陛下都喜歡。”

容煜搖搖頭:“天邊的仙不如自家炕頭的花。”

陸安平說:“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早早為了一朵花,放棄了整個花園,那是蹉跎歲月啊。”

容煜不服氣:“不放棄,難道像你這樣孤苦終老,靠着偷看人家洗澡過日子?”

“得,你這麽高風亮節當我沒說。晚上跟着我進宮一趟,我去看美人,你給我望風。”

容煜不答應:“不去,夜闖皇宮,那被發現是要殺頭的。”瞧瞧陸安平:“當然了,師父之命也不好違抗,這樣你教我點什麽,我就去幫你。”

陸安平敲敲容煜的頭:“進來吧。”在屋裏翻出一個破破的小瓷瓶,遞給容煜:“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容煜一聞,心花怒放:“師父,你竟然有這種好寶貝。”

陸安平點點頭:“這叫一晌歡,是當年我去西域偶然遇見的西域巫師給的東西,能緊緊抓住一個人的心。”

容煜高興的就往懷裏塞,陸安平攔住了:“只能給你三顆。”

“你一個人要這有什麽用,難不成還要坐那偷奸之事?”

“滾,你師父我是做那種事的人嗎?再啰嗦,就兩顆。”

容煜不情不願還了回去:“那晚上我們怎麽進去,我不會武功,你可要保護好我。”

陸安平笑笑,沒有答話。

吃過晚飯,容煜和陸安平兩人在院子裏瞎聊,暢談風月史。

有人敲門,容煜開門一看,來人是一副宦官裝束:“陸大人,該進宮了。”

容煜吃驚地看看陸安平,這老家夥真人不露相啊。

陸安平坐那沒動:“唐公公,快進來,近日宮裏的事可忙壞了吧。”

唐公公笑笑:“陸大人,還是快點吧,皇上該等急了。”

陸安平瞧瞧容煜,看到沒,皇上請我去。

容煜撇撇嘴:昏君。

二人坐着馬車進了宮廷。唐公公領着陸安平二人入殿閣面聖。

“陸公快請起,坐吧。”

“謝皇上。這位是我新收的徒兒,叫容煜。”

女皇對着容煜點點頭,容煜剛站起來,又趕緊跪拜,擡頭看看女皇,這聲音這相貌,容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這女人不就是那天晚上翻牆的小偷嗎?我的乖乖啊,我說我一個穿越的怎麽沒金手指外挂,沒美人入懷呢,敢情是我一個gay遇見女尊了。早知道這樣,當時我就應該抱着這女皇來個法式接吻,讓她先愛上我。等我做了什麽帝君,那這宮中的那麽多侍衛、太監,還不都是我的嗎。

M的,搞錯了劇本,怪不得這麽悲催!

陸安平瞧着容煜的神色不對勁,小聲提醒:“愣什麽神呢?”

容煜趕緊低頭,千萬不能讓女皇認出我是那晚上劫財的。

女皇說:“帝君恐怕命不久,還請陸公去看一看。潛,你領着陸公去吧。”

女皇身側坐着的男子起身:“是,陛下。”

陸安平和容煜同時看向這名男子,柳眉鳳眼,清秀柔和,他緊緊盯着容煜,見容煜看他,他沖着容煜笑了,那笑容讓容煜覺得親和如柳絲拂面,似曾相識。

唐公公介紹說:“這位就是魯國公的庶子,魯潛。”

師徒二人同時打了聲招呼。

魯潛也回禮:“二位要不要先用點夜宵?”

陸安平和容煜點點頭,魯潛領着他們去了偏殿,上了些精致的點心和小菜。

趁着上菜間隔,容煜小聲問:“你覺得他美嗎?”

陸安平說:“比你還像個孩子,我不喜歡這一款的。”

“我也不喜歡。那他為什麽受寵?”

“不知道,宮裏人一輩子待在深宮,沒什麽見識。”

用完宵夜,陸安平去看帝君,容煜在殿外等候。

魯潛陪着容煜,問東問西,關懷備至,容煜覺得這魯公子熱情的有點過分,同時心裏也不無得意,我容煜魅力無可比拟。

☆、故人

容煜跟在魯潛後面,三更半夜參觀這黑漆漆的皇宮。剛才魯潛突然提議要不要去禦花園看看,容煜不想動,唐公公卻一個勁使眼色,讓容煜識相。容煜不情不願地挪步子,眼看着地方越來越偏,除了定時經過的侍衛沒有別人,心裏泛起了嘀咕,這怎麽像是要滅口啊,難不成死老鬼卷進了什麽了不得的宮廷秘聞?

魯潛停了下來,回頭看看容煜。容煜趕緊陪上笑臉,這位爺,你有什麽需要?

魯潛說道:“容煜,這一年多我吃了很多好吃的,卻都沒有你給我的那個肉骨頭那麽香,那些山珍海味吃到嘴裏,都如□□一般。”

我的公子你這是矯情什麽呢,秦書蘊那些人說的疑似皇子生父的就是你吧。別得了便宜賣乖,怎麽想靠拉攏我,靠近我師父?其實你只要用美人計,什麽都好說。等等,什麽肉骨頭?

魯潛見容煜沒說話,也驚訝了:“容煜,你不認識我?”

我什麽時候認識個國公庶子?

“我是小麻雀啊。”

容煜深深震撼了,這是小麻雀,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穿着千金一匹的織雲錦,戴着美玉,頭上着金冠,身上還有沁梨香的味道,這身打扮都比容煜一年的花費要多得多。我怎麽這麽慘,人家是給皇上做情人,我呢只是個編修。

魯潛見容煜不說話,以為容煜是不敢相認:“剛才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知不知道當初得知你去了大戶人家做事情,我有多舍不得。連一面都沒見,你就走了?”

“嗯?誰說的我去大戶人家做事情?”

“程舵主,說看你聰明,讓你去的。我還偷偷去打聽過。可是沒有找到你。”魯潛話音未落,容煜一下子緊緊抱住了他,我就知道小麻雀不可能不管我。

容煜想起個問題:“程舵主說沒說我去哪戶人家?”

魯潛點點頭:“說是去小王爺那裏當差。”

趙清珏?容煜笑笑:“我現在在秦府,秦書蘊秦大人的書童。”

魯潛說:“我聽說了秦大人有個美貌的書童,沒想到就是你。”

容煜哈哈一笑:“哪裏哪裏。”

魯潛拉着容煜的手:“今日在宮裏,有些話不方便,明日你來我府上,我們慢慢談。”

魯潛看容煜有所思的樣子:“容煜,你不知道我。。。我也想知道你這段時間是怎麽過的。”

容煜拍拍魯潛:“好,不過這帝君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請我師父?”

魯潛說:“帝君,身體不好,陸公是皇家的藥師,聽說當年就是他在皇上登基前,一直保護皇上,所以很受皇上信任的。”

容煜說:“知道了,我們回去吧,晚了會惹人起疑心的。”

魯潛笑道:“好,容煜,遇見你真是太好了,這下我就有主意了。”

陸安平出宮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容煜後面跟着一句話都不說。

進了家門,陸安平突然問:“容煜,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叫魯潛的?”

容煜點點頭:“認識是認識,問題是我不該認識他。”

陸安平說:“我在裏面瞧見秦書蘊了,貼身伺候着,人已經昏迷多日了。”

“那是從馬上摔下來,把腦子摔壞了?”

陸安平看着容煜,搖搖頭。

容煜明白了:“有救嗎?”

陸安平說:“你喜歡秦書蘊嗎?”

容煜想了想:“喜歡吧。”

“還用想?那就是感情不深。這樣也好,我昨夜仔細看了看面相,容煜,那不是你的人,你們的緣分怕是要到頭了。”

容煜累得癱在床上:“你是神棍啊,我看得出他喜歡我,心在我這,人還能不跟我?我就不信,有人還搶得過我?”

陸安平說:“容煜,如果真有你搶不過的,不要去搶。”

容煜瞧着陸安平難得露出認真的神色,心裏也有些不舒服,想把小麻雀的事說給陸安平,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容煜心事重重離開了陸安平那,也不想就這樣回去,在大街上瞎轉悠。

小麻雀竟然是國公庶子?不可能啊,那我怎麽也得是先皇的遺腹子啊。要不就是小麻雀美色驚人,被皇上賞識,安了個身份,那我是不是直接就能當帝君了。容煜簡直想直接跑到小麻雀那,問個清楚。又覺得這事不簡單,小麻雀不是和程逸寧好嗎?等等,這就說通了。什麽人值得趙清珏在那守着,什麽事情值得一把火燒了鹹菜幫。只要一個人一件事,那天晚上根本不是程逸寧和小麻雀有什麽,而是小麻雀和皇上有了什麽。可小麻雀是怎麽被選中的,為什麽沒有選我?

容煜打從心底裏認為小麻雀有點呆,處處不如自己,如今見小麻雀竟然混得比自己好,心裏頗有不甘,非要把事情細細理一遍,找出個誰眼瞎的理由來。

容煜想了兩種可能:一種是小麻雀沒有什麽親友,人不聰明,好糊弄;第二種就是小麻雀扮豬吃老虎,心機深沉。至于他找過自己的話,容煜不是很相信。趙清珏知道有我這個人,那日在妓院相見,他是裝沒認出我?

容煜想到此,猛地停住腳步,向四周一望。這一望,剛好看見一人影閃過,憑着直覺容煜覺得不好,這是湊巧有人走過還是真有人跟蹤我?

☆、湊巧

宮裏的氣氛壓抑得秦書蘊快呼吸不上來了,自從帝君病重,陛下雖不親自來,但天天派魯潛來問。據太醫說,陛下體弱,來看望帝君會過了病氣。

秦書蘊看見魯潛氣就不打一處來,不知這女皇安得什麽心,派着情人天天來看夫君的病情,這是巴不得早死早讓位吧。這魯潛說是魯國公庶子,寄樣在京城,誰知道他什麽來頭。魯國公早死了,繼承爵位的嫡長子什麽也沒說,只是上個謝表。連自己兄長都不認,還能算得上是世家公子?不知哪裏來的地痞。

再一想,自己的堂兄當年是多麽風流倜傥的人,如今躺在這裏不人不鬼的等死,一股子憤懑就湧上心頭。

明明只是墜馬傷了腿,怎麽成了昏迷不醒,湯藥一日日灌下去,絲毫不見效果。秦書蘊聯想起那一日趙清珏說得話,覺得這藥是不是有問題,特地拿了宮中用的茶碗、藥渣,到外面随便找了幾個郎中詢問,都說沒有問題。大伯和父親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大伯昨日來,告訴秦書蘊,讓他不用守着了,回去準備準備吧。再看看這宮中,已經開始準備起喪衣了。準備什麽?大伯神色如常,父親那也沒有什麽說法,這一切都讓秦書蘊覺得不管哪裏,沒有人希望堂兄活着。大家都在盼着他死。

皇上盼着他死,因為可以給自己的情人名位;家裏盼着他死,這樣就可以從皇長子非帝君所生的流言中擺脫出來,人死了,皇上念着名分,哪怕只是想讓她的嫡子登基,也會說皇長子是已故帝君的孩子。這樣家裏又有了新的靠山,只要皇長子登基,他秦家照樣是京城的世家大族,皇親國戚。

還有宋岚他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竟然沒有來慰問一次,是怕惹新君不快嗎?早早地撇清關系。至于趙清珏,這個在堂兄身邊長大的,堂兄待他如親兄弟一般,在女皇登基前給予庇護的人,更是恨不得闖進宮裏,直接一刀要了他的命。

秦書蘊活這麽大,第一次感到心寒,什麽親情、友情,在權力面前不值一提。今日天還早,又有國師新配了藥,帝君睡得安穩些。秦書蘊去梳洗一番。昨夜隐隐約約似乎看見容煜了,可他怎麽可能入宮。秦書蘊是想容煜了。

出宮時路過禦花園,想着今春桃花開得好,順便去摘兩枝,送給家裏桃花樣鮮豔的人。

“陛下,您看這花開得多好啊。”

“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把這桃樹移到魯國公府,你看好嗎?”

“不了,帝君病重,哪好做這等事。”

“潛,你真是善良,他對你從來沒有好臉色,你卻處處維護。”

“陛下,我摘朵花,別您頭上好嗎?”

“潛。。。”

秦書蘊還未靠近,已經知道這是誰了。奸夫□□,當初是我堂兄領着家丁護送你入宮,是你自己要嫁的。忘恩負義,水性楊花。

秦書蘊悄悄退了出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上前斥責一番。我的哥哥,在宮裏到底過得什麽日子,都說宮門深似海,不論女子還是男子,進了這門,就是一腳跨進了地獄。若是女子,生了孩子至少還能保證是自己生的,男子呢?

秦書蘊緊緊握着拳頭,一肚子的火,看誰都不順眼,恨不得将堂兄從這裏帶出去,死也不要死在這男盜女娼的鬼地方。

秦書蘊出了宮,先遣人回去通報一聲,主要是看看容煜在不在。如果不在,趕緊把人找回來,省得他回去看不見容煜,莫名發脾氣,好久沒見,不想鬧的不愉快。

秦書蘊在街上閑逛一圈,買了點吃食帶回去給容煜。猛地被一夥扛東西的人撞了一下,秦書蘊往旁邊一躲,瞪了幾眼,本想發作,一看這四人,兩個人一前一後扛着個草席,一身麻布衣坊,紮着紅腰帶。

秦書蘊拍拍身上,這是什麽兆頭,剛一出宮,就遇上送喪的,真晦氣,無意間低頭一掃,見地上落了只繡花鞋。這女子的腳夠大的了。撿起鞋一看,這是男子穿得,還有男的喜歡穿這種東西?下一秒,秦書蘊想起來了,自己家裏就有一個這麽風騷的,再細看,越看越眼熟。

秦書蘊顧不得許多,拿了鞋追着那些人而去。

“站住,你們扛的是什麽?”

四個人停了下來。一個年長的說道:“這位大人,還請讓個路,這人不能錯了時候,天不等人。”

這些都是京城裏面送喪的,路邊的乞丐或者出行者、無名者,非因人為原因死了沒人管,就由這些人拉到城外埋了,官府給他們給個力氣錢。

秦書蘊不理這人,走到跟前,整個草席子把裏面的人包的嚴嚴實實。秦書蘊看看四人神色,面若死人,沒有任何表情。

年長的說:“大人,這是橫死的,有講究,見不得光的。見了光啊,這人就再也找不到回家路了,成了這世間的孤魂野鬼。還請大人行行好,給個方便。”

一股子腐臭味沖鼻而來,看來這裏面的人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秦書蘊嘆口氣,自己這都快得病了,打算從口袋裏掏出幾文錢,讓他們去買點酒水祭品,人生路上最後一程碰到了也算緣分。

誰知這一掏,那只繡花鞋掉落地上,擡屍的人一看,臉色變了,沖着旁邊人使了個眼色。

不等秦書蘊開口,一刀直沖眼前,秦書蘊拿着手裏的銅錢一擋,反手将人打在地上。

其餘三人一看,扔了草席,一擁而上。這三人身上有些功夫,一交手,才知不是什麽送喪的。秦書蘊以一敵三,打得三人滿地找牙。

“那邊幹什麽?”巡街的衙役喊道。

這三人一看驚動了官府,趕緊爬起來,拉着同伴,跑了。

秦書蘊出示了顯示身份的腰牌:“抓住那四個。”

“是。”

秦書蘊趕緊掀開草席一看,裏面裹着的竟是昏迷不醒的容煜。

☆、玄機

容煜頭上有個大疤,血順着流,早就幹在臉上。秦書蘊心下一疼,覺得五髒六肺都攪在一起,一摸脖頸,還好人活着:“容煜,容煜,醒醒。”

容煜皺了皺眉,眼皮顫了顫,像是要睜眼,頭一歪,又昏了過去。秦書蘊抱起容煜:“大夫,這附近哪有大夫?”

巡街的衙役見秦書蘊的腰牌,知道這是秦府的公子,一隊人追着逃跑的送喪者,留下兩個在那聽候吩咐,一見容煜這神情,開口道:“秦大人,這前面一拐角就是衙門的停屍房後門,仵作大人在那,不如讓他先處理一下,再去請大夫。”

秦書蘊慌得沒了主意,有種直覺,容煜似乎要離開他了,點點頭。

仵作林成當了二十年的驗屍官,第一次在停屍臺上檢查活人,對着昏迷的容煜又摸又掐,光脈搏都測試了三次。

秦書蘊瞧着這仵作林成一臉賊笑,蒼白消瘦,感覺像是把容煜交到黑無常手中:“還請仵作先處理一下傷口,看看有無大礙,我已經吩咐人去請大夫了。”說着,拿出一串文錢放在旁邊。

林成哈哈一笑:“我就是大夫,還請什麽大夫,叫回來叫回來。這人沒什麽大礙。你看着。”

仵作在容煜頭上摸了一圈,又摸到脖子上,“嗯?”林成住了手,疑惑地看着容煜,秦書蘊一直等着林成來個神之一手,一碰哪,容煜就醒了過來。看那樣子也不靠譜,正想開口,只見林成将容煜脫了上衣,翻過來,順着脊梁骨一摸,停了一下,竟然拔出一根針來。

不等秦書蘊開口詢問,林成笑道:“哈哈,你這小爺真是好命。要是過了十二個時辰,這東西完全融入身體裏面,這人哪就沒有知覺了。”

秦書蘊一驚,口氣也恭敬了起來:“大人,那現在呢?”

林成說:“哈哈,你放心吧,我這裏除非進來是死的,否則活着進活着出。沒事了,過半個時辰就可以醒來。”林成說完,又去熬了碗湯藥,撬開容煜的嘴,直接灌了下去。

秦書蘊守着容煜,過了一會,容煜睜開了眼睛:“我艹,哪個缺德鬼給我嘴裏灌的什麽?”

容煜緊接着看見秦書蘊,壞了,立即眼淚汪汪:“少爺,我這是死了嗎?怎麽見到你了?”

秦書蘊心一酸,眼睛也跟着酸:“容煜,你這是怎麽了?”

容煜哽咽着,告訴秦書蘊,他好好在街上走着,被人從背後一悶棍,打昏了。秦書蘊也告訴他,自己如何通過一只繡花鞋找到的他。

“好了,就滾,別在這唧唧歪歪,壞了我死人的風水。”林成說道,這會不笑了。

容煜瞥了一眼,仗着此時有秦書蘊撐腰:“死人還有什麽風水?你給我到底喝得什麽?”

林成不客氣:“小子,你少在我這狗仗人勢,哪天走路一抹黑,你就要到爺爺我手底下讨公道了。喝得什麽,你這是中了邪術了,給你灌得馬尿,怎麽樣,想不想吐?”

容煜一醒來就覺得肚子不舒服,這會一聽,再也忍不住了,林成眼疾手快遞過來一個桶,容煜将肚子裏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秦書蘊在一旁又是拍背又是擦嘴,容煜一臉菜色,看着秦書蘊:“少爺,你不嫌我?”

秦書蘊覺得好笑:“我嫌你什麽,吐了就沒事,這樣不管那些人給你吃了什麽,都好了。”

容煜感動壞了,柔柔弱弱跌進秦書蘊的懷抱,眼睛一斜林成:怎麽,有意見?

林成冷冷說:“我說你們兩個快滾,這臺子上一個躺的是幾塊屍塊,爺爺我花了一天一夜把他縫起來;再上一次躺的是個內髒被挖了的,空空一副皮囊。。。”

容煜瞧着這林成越說越興奮,趕緊起來,捂着頭:“少爺,怎麽回家吧。”臨出門,又想起一件事:“林大人,我叫容煜。你怎麽知道我是怎麽回事,這針有什麽來頭?”

林成笑了:“這種東西是以前人販子拐孩子、女人用的,夾在手指間,找準位置,這麽一摸,人就糊塗了。”

秦書蘊問:“這頭是人最重要的位置,哪個人願意陌生人随便摸?”

林成笑得更開心了:“哈哈,要不然怎麽說是邪術呢,哪能讓你意識到他不是熟人。”

容煜笑笑:“多謝大人,改日再來讨教。”

林成笑道:“哈哈,不狗仗人勢了?好吧,看在你是這臺子第一個活人的面子上,警告你,沒事少出門,你這一臉死氣,晦氣啊。”

容煜心裏一緊,秦書蘊呵斥道:“胡說什麽!”

一旁的衙役趕緊勸慰道:“秦大人,莫氣,這仵作是世襲的,他爹就幹這個,他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平日裏跟屍體同吃同住,腦子不大正常。”

容煜發覺了這個林成,只要是害人死人的話題,一說就樂,是有點不正常。想想穿越的常用職業之一仵作,不由慶幸,虧得沒穿到他身上,不然就那張死人白的臉,哎呦呦,我哪能泡到書蘊寶貝啊。

容煜坐着轎子回到家,是秦書蘊把他背進卧房的,端水端飯,當大爺一樣伺候。容煜頭上敷着毛巾,向秦書蘊打聽宮裏的事。

秦書蘊一肚子的話,詳詳細細說給容煜聽。容煜沒想到陸安平那個老家夥竟然還是國師一類的人物,又聽得他給帝君配藥,心裏覺得不對勁。

“你說帝君的病情是不是也是昏迷不醒,醫藥無效啊?”

秦書蘊看看容煜,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怎麽可能?帝君身邊都是重重侍衛,而且是墜馬後一天天加重的,不是這麽突然的。”

容煜說:“讓那個林成進宮看看,怎麽樣?”

秦書蘊搖搖頭:“我昨日好像在宮裏見到你了。”

容煜直接承認了,将自己拜陸安平為師的事情說給了秦書蘊,省去了陸安平是盜賊靜安堂這點;還告訴秦書蘊,見到了魯潛,魯潛還邀請他去府上一敘,自然也略去魯潛是小麻雀。

省略的這兩點,在容煜這裏是當做秘密武器的,陸安平是因為已經拜師,出賣師父不仗義。至于魯潛,容煜暗暗琢磨着如何運用這個秘密為自己換取點什麽。

秦書蘊憐愛地摸摸容煜:“苦了你了。那個陸安平,沒人知道他的來歷,連他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不要官職不要財富,對陛下倒是随傳随到。你交朋友,我不幹涉,只是要小心。魯潛那,你不許去。”

容煜忍着疼,爬起來親親秦書蘊:“好,不去,我只守着你。桃花開了,爾夫也該歸了。”

秦書蘊笑了:“什麽亂七八糟的,等這事情過去,我好好在家裏教你念書。”

“你知道這世上最好的書是什麽嗎?”容煜勾勾秦書蘊的下巴。

“別鬧,好好躺着。”

容煜樂了:“害羞了?”腳蹬着秦書蘊:“書蘊,我的鞋丢了。。。”

秦書蘊翻個白眼:“你一個大男人穿什麽繡花鞋?”

廢話,我年輕、漂亮,為什麽不穿,花才配我。容煜小聲“嗯”了一句。

秦書蘊覺得容煜真好,什麽都以他為重,就算喜歡,只要自己說不好,就算再怎麽喜歡,也可以舍棄:“庫裏還有兩匹好料子,我找鞋店給你做。桃花?”

容煜垂着眼,兩只手摸着被子,半晌:“還有合歡。”

君心合我心,歡樂共良宵。秦書蘊喜歡這種小心思,也不覺得男的穿個繡着合歡花的鞋是多麽詭異的場面,只覺得樂,因為被喜歡的人讨好着,關切着。“睡吧,我守着你。”

容煜閉上眼睛,暗暗誇贊自己,這也就是我心地善良,不貪財,換個別人,早把你秦家搬光了。書蘊寶貝,不能這麽好騙啊。

秦書蘊看着容煜,想着今日這一連串的事情,不如想個辦法把林成弄進宮中,堂兄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矯情

容煜一覺醒來,覺得全身都疼,但有種劫後餘生的快感。不論第一次,還是第二次,誰想害他都不行,刀□□胸膛,針刺進骨頭,他都能活。

容煜掙紮着爬起來,對着鏡子一看,吓了自己一跳,頭腫的一個有兩個大,額上斜斜的一條紅疤。容煜咧嘴一笑,醜得自己十分滿意。

秦書蘊閉着眼睛,泡着澡,養着神,聽得“嘎吱”一聲,順着聲音一看,吓得一躲,一個豬頭,抹着紅嘴唇,穿得花枝招展地趴在浴桶邊,沖着他笑。

秦書蘊嘆口氣:“也不穿鞋,不怕凍着自己。”

容煜用手劃拉着水:“你也不看我,嫌我。”

秦書蘊摸摸容煜的頭:“別鬧,我是累了,你怎樣我都喜歡。”

容煜手往下伸,摸了半天:“看我。”

秦書蘊看着容煜,容煜不樂意:“還說不嫌棄,一點反應都沒有。”

秦書蘊知道容煜背上受了傷,想将他拉近水裏,讓他知道知道什麽是嫌棄,又怕弄濕了,誰知道還會有什麽名堂。容煜被秦書蘊一拉一放,猛一敲水花,“走了。”

秦書蘊拉住容煜,從背後緊緊抱住,光溜溜的身子貼着滑溜溜的絲綢,容煜不動,感受着秦書蘊吹到耳邊的氣息,感受着健壯的身體,往後一靠,覺得心裏安穩。

“你呀,稍微好一點,就來折騰我。我不在了,也不想我,好幾次回來,都不見你人影。”

容煜覺得自己作了一回,爽沒怎麽爽,可是心裏樂。他在乎秦書蘊,受了這麽大的罪,他得找自己最重視的人好好作一回。

容煜高高興興回了房,直接裹進被子裏,等着秦書蘊。不多時,秦書蘊回來了,一進屋看看裝睡的容煜,看看桌上花瓶裏插着的兩支桃枝,早先時候拿回來的,如今已經開了花。

秦書蘊上了床,抱着容煜:“你呀,就知道折騰我。”

容煜一翻身,摟着秦書蘊,摸着他的頭發:“我怎麽折騰你了,自己□□還怪我?”

秦書蘊一摸容煜,穿得整整齊齊:“你怎麽不在褲腰上挂把鎖啊?”

容煜嘟着嘴:“那不是嫌重嗎?”

“怪我?這幾天沒回來看你?”

容煜搖搖頭:“你有事去忙。我很好。”

“以後不要穿紅戴綠的上街,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兔兒爺。”

容煜不樂意了:“人家欺負我,你還怪我,我穿得好怎麽了?”

秦書蘊嘆口氣:“衙門來人了,說那四個人死了。送給林成一查,全都是一針入腦,當場斃命。”拉過容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容煜,我真好怕,怕你不在,怕堂兄死了。”

容煜湊上去,親親秦書蘊的額頭:“不怕,我命大。”容煜想了想:“要不然我想辦法把林成弄進宮裏?”

“你有什麽辦法,宮裏死個宮女都是那幫宦官去查,何況帝君?要是被發現弄個仵作進宮,這事不好辦。”

容煜信誓旦旦說:“你忘了,我不是有個師傅嗎?陸安平帶着個幫手,不正常嗎?”

秦書蘊想想:“可是陸安平他從來不參與這些事情,如今人人見風使舵,他會答應嗎?”

容煜說:“成不成,我都去試一試。”紅口白牙地說自己有用那都是虛的,關鍵是要做事情,才能讓人認識到價值。容煜一直在等機會将自己的能力展示給秦書蘊,表示自己不不論床上床下,都靠得住。

陸安平品着香茗,仔仔細細研究着春宮圖,“砰”的一下,一個花枝招展的冬瓜闖了進來,“師父。”

陸安平吓了一跳,聽着聲音耳熟。

冬瓜撲過來,抱住陸安平的腿。陸安平緊緊守護住手裏的小黃書。“師父,徒兒被人欺負了,你看看我,這臉都成什麽樣子了。”

冬瓜瞧着陸安平冷冷看着他,很是不耐煩,趕緊把買來的鴨脖子遞上去,起身燒了壺開水。

陸安平開始啃鴨脖子,冬瓜邊哭邊說,說自己是如何受到了襲擊,弄成這幅德行。

“活該!瞧你那副騷情樣子,我都想滅了你。”

容煜一看撒嬌抱大腿裝可憐不成,也不裝了,自己找個凳子坐下:“師父,你就不幫幫徒兒,不救救徒兒嗎?真要眼睜睜看着您的愛徒慘遭毒手,化作這世間的厲鬼,夜夜來擾您清靜嗎?”

陸安平當真想了一下:“誰告訴你,你是我愛徒?我那話是怎麽說的?你要是敢在外面稱是我徒弟。。。”

容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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