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寧
傳聞現任魔教教主年紀輕輕武功卻變态至極,當今武林無人能出其左右;傳聞現任魔教教主心狠手辣作惡多端,當今武林無人不想取其性命;傳聞現任魔教教主俊朗非凡,一襲白衣如谪仙下凡;傳聞現任魔教教主身邊美女如雲,現任聖女與他狼狽為奸無惡不作。
其實就傳聞而言,倒也不是全都不對,魔教教主的确是個變态,也确實長得很好看,所以對此他一點也不介意。但聖女本人十分介意,因為她原本只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而且她并不是美女,也算不得狼狽為奸,說起來,她也是深受其害,當初許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從了現任教主這個變态。
安寧是個孤兒,被青城派的掌門撿了回去收她做了徒弟,門中弟子都不服氣,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做了掌門的關門弟子呢?可是弟子們不敢與掌門發火,只好偷偷使些法子來對付小姑娘。安寧人微言輕不敢反抗,雖說她身為掌門的親傳弟子,卻也沒學到幾分武藝,反而整日都是在照料掌門的親生女兒,不過她倒也不怎麽在乎,掌門收留了她,做些事也是應當的。只是後來她才醒悟,從一開始,她就只是一顆撿回來的棋子!掌門的女兒中了不知名的毒,雖然毒性暫時壓住了但病情十分嚴重需要常年服藥,這種毒唯有傳聞中的墨雪蓮能醫治。墨雪蓮世間少有,且十分劇毒,制藥之前必須先行試藥,但試藥之舉兇險萬分,沒人敢保證試藥之人的死活,于是她被撿了回去。
終于,掌門重金求來一株墨雪蓮,現在需要試藥了,于是她被關了起來,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裏每日被喂上好幾種毒,等到毒發時又喂她吃下解藥。因為掌門女兒的毒性深入肺腑,所以安寧必須也要被毒侵蝕才能真正試藥,安寧竟十分命大,雖每日痛不欲生卻也沒死。
她每天都會因為各種各樣毒性的混合發作而苦不堪言,但她不想死,至少她不想死在青城派,不想死在掌門的女兒前面。許是蒼天憐見,五個月來的試藥竟叫她意外成了百毒不侵的體質,為掌門試藥的大夫眼中帶着癫狂,看向安寧笑得猙獰,這無疑是一個寶貝,一個能讓他名利雙收的寶貝。
許是安寧命不該絕,就在制藥當天,年僅十五歲的魔教少主只身一人到了青城派,據他所言,他是來賞花的,可惜沒人會信。只是衆人都十分驚訝,一個在江湖上毫無名氣的毛頭小子武功竟然出神入化已至巅峰,武林上下只怕也沒幾個人是他敵手,連掌門也不是對手身受重傷,青城派上下弟子人人自危。
然而那少年笑眯眯的坐在青城派的掌門之位上:“我真的是來賞花的。”他說得很真誠,可是沒人敢信,安寧便是在此刻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她頭發散亂手上沾着鮮血,宛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那大夫打開她左手手腕的鐵鏈想要放一碗血,也許他自己也不曾想到,一個被困在密室裏五個月的小姑娘竟然會在突然之間有了那樣大的氣力。他剛剛放開她的手安寧就像發了瘋一樣掐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他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她掐着脖子撞向牆壁,不知撞了多久,直到那人滿臉鮮血面目全非,安寧這才停手拿過鑰匙打開腳鏈。在走出密室之前,她拾起地上沾血的墨雪蓮,怪笑着踉跄走出密室,踏出密室的那一霎,許久不曾見過陽光的眼睛很不适應,她用手遮住,良久才睜開。
密室外面是掌門的書房,安寧伸手打掉燭臺,微小的火勢漸漸蔓延,她打開房門仍是不适應的眯了眯眼,青城派一切都沒變,一花一草一樹都是她熟悉的模樣。她不顧自己布褛褴衫,緩步走向了青城派的大堂,一路上不見有人阻攔,安寧也沒有細想,她到了門外,只看到掌門受了傷,弟子們都警惕着主位上的少年,她很容易的走了進去,認得她的人随即變了臉色。
掌門原本受了傷有些疲憊的臉上更是一絲血色也無,安寧怪笑着将手中的墨雪蓮一分為二,随後就這樣吃了下去,來不及阻止的掌門氣極,竟吐出一口鮮血來,她仿佛惡作劇得逞一般帶着得意桀桀的怪笑,看得人毛骨悚然。主位之上的少年咦了一聲上前打量着這個比叫花子還要瘦弱不堪的小姑娘,沒人看到他的動作,不過一瞬便至眼前,衆人大驚失色一退再退,最終攜着受傷的掌門落荒而逃。
安寧停下了怪笑,迷茫的看着眼前好看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明朗如星:“你叫什麽名字?”也許是少年的聲音實在太好聽,她口齒不清的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字與自己的遭遇,眼淚卻先一步流了出來。少年诶了一聲:“你別哭嘛,不然別人說我欺負小姑娘,我的名聲就沒啦!”
安寧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只一個勁的哭,五個月來的委屈和怨恨讓她除了哭以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少年撓撓頭:“青城派欺負你嗎?”安寧不點頭也不搖頭,少年為難的看着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的小姑娘和遠處熊熊火光,最終還是将人帶出了青城派。
路上安寧冷靜下來,沉默的跟着少年亦步亦趨,她手腕上有被鐵鏈捆綁的勒痕,雖然難以想象但也知道她受盡了折磨,少年将人帶到客棧将人安頓好之後坐在了客棧的屋頂思考着該把人扔在哪裏比較合适。
安寧重新換了身衣裳,她看着不過十來歲,卻遠比同齡的人瘦弱許多,終于,在看到飯菜之後她一直木然的臉上有了表情。少年拿起雞腿問她:“想吃?”安寧不說話直直的盯着他手上的東西,少年來了興致笑着逗她:“那你叫聲少主來聽聽。”安寧咕哝着叫了聲:“少主。”她的聲音并不好聽反而有些嘶啞,少年愣了愣将雞腿遞給她,她吃得很急切卻很小心。
少年好奇的再次打量起幹淨了的小姑娘,她生得倒算清秀,只是個子不高,骨瘦如柴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眼神清亮,只是臉色蠟黃看着頗為怪異。少年為她倒了杯水:“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被關在青城派?”安寧的手在發抖,卻執着的拿着手上的雞腿,她停下吃飯的動作,等了許久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安寧。”
少年嗯了一聲:“真好聽,只是你過得似乎并不安寧。”頓了頓,少年卻繼續道:“不過希望以後的你能像過得你的名字一樣。”安寧放下食物灼灼的看向他:“謝謝你,救我!”少年嘿嘿一笑:“誤打誤撞,你是自己跑出來的,我也只是去賞花的,不過青城派的弟子忒不講理,說了就是不聽,我真是去賞花的,不過花沒開我就想去吃頓飯,一聽我是滄青山來的哇哇的叫要打人,你說是不是很過分?”他叽叽喳喳的說着,安寧靜靜的吃着飯,如果不是他傷了掌門,今天她只有一個下場,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不管怎樣,總歸都是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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