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離別

雲煥有些莫名：“阿寧你怎麽了？”安寧沒有回頭，她怕會被雲煥看到不堪的一面，也怕自己會舍不得徹底放手，所以她不敢回頭。她道：“沒什麽，只是被吓着了，以後，教中上下都交給你了，切不可再随性而為招惹是非。”

雲煥以為她是想清閑幾日點頭應道：“好，你安心歇息，從今往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安寧匆匆離開，遇上了在藥蘆等候多時的端木淨塵，他站在檐下月華如水：“安姑娘真的不打算告訴雲兄嗎？”安寧與他并肩：“是，本來應該還有點時間的，不想天意讓我要提前離開，我活得夠久了，這十年，都是賺來的。”

端木淨塵沉默許久才開口問道：“你什麽都不說，不怕他知道以後怪你嗎？”安寧篤定的看着他：“他不會知道，只要你幫我！”端木淨塵愣了許久才恍然張口：“你為什麽這麽篤定在下一定會幫你？”安寧不答，含笑而立，端木淨塵有些落荒而逃：“安姑娘，你實在太狡猾了！”

翌日，安寧帶上了面紗，遮住了開始變得蒼白的臉，雲煥打趣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帶面紗會不會太遲了，你的尊容全武林都看見了。”安寧不反駁，只是沉默的站在端木淨塵身邊，雲煥驚訝的诶了一聲，端木淨塵輕笑：“雲兄，等喝完你的喜酒，我想帶安姑娘下山去一趟鏡莊，她的病情複雜我也沒什麽良方，只好回莊請教家師。”

雲煥笑得十分暧昧：“阿寧竟然同意你給她診脈了，你竟然勸得動她！”端木淨塵笑笑沒有答話。安寧每日都必須服用特別煉制的全清丹才能勉力支撐，雲煥實在聰明，如果她不帶面紗，她瞞不過他，好在雲煥和傅明卿的喜宴要重新舉行，傅明卿在他身邊分散了他的注意。

除了有些憔悴的臉色，安寧正常像個平常人，有時連端木淨塵都有些恍惚，仿佛她很正常，也很健康。明希得知安寧要下山，十分不舍抱着她紅了眼，安寧摸摸她的頭：“不必如此，我還會回來。”

雲煥大婚當日，安寧看着喝得爛醉的雲煥敬他：“祝你永遠幸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紅了眼背過身取下面紗将那杯酒一飲而盡。是夜，端木淨塵在藥蘆屋頂靜立不語，一向不愛說話的安寧絮絮叨叨的講起了一些往事，一些被她塵封心底不能忘懷的事：“我在青城派被關了五個月，我以為自己已經命中注定不會再有奇跡，是他救了我，收留我，他是第一個，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人。”

那個少年從救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她深深的刻進了心裏，此後，不管誰都再走不進，只是造化弄人，她與他明明那麽早相遇，那麽早相知，卻沒有相愛。安寧說得有些累了，坐在屋頂搖搖欲墜，端木淨塵在她身旁坐下，她的頭靠過來，帶着藥草的芳香：“我不想他難過，所以不要告訴他，終其一生，都不要告訴他！”他怔了怔方道：“好！”

第二日，安寧就收拾好東西，臨走前，她單獨見了傅明卿一面：“傅姑娘會不會怨我？”傅明卿低頭笑笑：“你救了我和雲煥，我怎會怨你？多謝你舍命相救，我才沒有釀成大錯。”安寧淡淡道：“我若不救你，雲煥自然會怪我，我不在教中，你多幫他，他年少心性望你能時刻提醒他，凡事要以大局為重”傅明卿愣了愣方道：“我定不負安姑娘所托！”她起身，将這裏的一草一木的都刻進心中。

明希哭紅了眼：“安寧姐姐，你一定要早點回來！”雲煥淺笑：“可不要等明希成親了你才回來啊！”安寧颔首：“我的病情有些複雜，治療需要很多時日，我不在的時候，明希你要多為教主分憂。”明希哭着點頭，安寧看向雲煥，這一次，她沒有掩飾，雲煥愣了愣神，安寧忽而笑了：“雲煥，不管将來怎樣，我都很高興能與你相識，後會有期！”

她隔着面紗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眉眼卻具是笑意，她大概是第一次，她對他笑得如此燦爛，雲煥心中忽生不安：“阿寧，你知道滄青山少了你會亂七八糟的，所以記得早點回來！”安寧眼睛濕潤看向他：“好！”雲煥拍拍她的肩：“不許食言！”安寧點點頭。

明希抹幹眼淚沖端木淨塵一咧嘴：“你一定要治好安寧姐姐，否則我才不管鏡莊有多厲害，照樣血洗不誤！”安寧敲了敲她的腦袋：“你若是亂來，我就留在鏡莊不回來了！”雲煥向端木淨塵拱手一禮：“端木兄，阿寧就拜托你了，我将她好好的交給你，也請端木兄，一定要好好的将她還給我們！”端木淨塵良久不語，安寧扶起他：“醫者仁心，也需聽天由命，雲煥，回去吧。”

雲煥和明希在山上站了許久，直到再看不到安寧的背影這才轉身回去，忽然，明希脆生生的開口：“安寧姐姐這個騙子，她明明是喜歡你的！”雲煥身形一僵：“我知道，所以讓她出去走走也好。”明希瞪着他：“為什麽你要喜歡那個傅明卿？為什麽你不喜歡安寧姐姐？”說到最後 聲音哽咽，雲煥抱住她拍着她的肩：“對不起明希，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阿寧為我付出太多，我也由衷的希望，她最後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已經離滄青山數裏遠的安寧情形已經有些不妙，全清丹對她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從吃一顆到一次要吃十顆才能有效，端木淨塵有些懊惱：“明知你飽受磨難我卻無能為力！”安寧搖頭寬慰他：“你明明知道，即便是你師傅再此也無濟于事。”最後她輕聲道：“要勞煩你帶我四處走走，我想看看外面的山水，還有遠方的大漠。”端木淨塵扶着她溫和笑笑：“好，你想去哪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