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是主席哈
文七/ 要求
“要求?什麽要求?咱們将心比心,可不能太過。”老許警惕着,生怕亦忱說出什麽不可理喻的要求。
亦忱側過身子正正經經地說:“以後每天上午第五節自習課我提前半個小時下課。”
老許微微松口氣:“就這?”
“就這。”
“只要你讓我提前下課,視察的時候我穿着一身校服站到領導面前随你擺布。”
老許眯着眼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坐着想不過瘾站起來繞着教室轉了轉,最終站在亦忱身邊把大茶缸的蓋子拍到茶缸上:“成交。”末了補充一句,“反正你在教室也是睡覺。”
這句話像是掩飾什麽,也像是在解釋什麽。
然而三班的59位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們放在心上的是——亦忱要穿校服了,還是全身。
活久見。
既然說好了那就要當天生效,離下課半個小時的時候亦忱把書往抽屜裏一扔,大長腿劃過凳子面朝後門站起來。
講臺上老許正研究某個學生的等高線是怎麽圈出來的,被亦忱的動靜引得擡頭:“正好你下課了,來來來,幫我看看這犢子怎麽畫的,迷宮似的。”
亦忱看了一眼表,走了過去。
拿過卷子掃了一眼,淡定地說:“我是人,不是掃描儀。”
老許莫名被嗆,幽幽地說道:“那看來就不是我的錯,我的眼還沒到老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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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忱轉身朝後門走,一句:“快了,您不妨試着喝點決明子,聽說明目。”
老許罵了一聲,全班都笑了。
老許從前門追出來:“低調,別咋呼。”
亦忱從後門回身回道:“放心,學生會抓誰也不會抓我呀!丢不了分。”
是了,學生會抓誰也不會抓他。
雖說是個挂名吧,但到底還是主席,雖說一件事沒管過一次會沒開過,但政教處的王主任就是把他按在這個位置按了兩年。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王主任看着他從初一的小土豆長成高一的參天大樹,然後順手一提,成了學生會主席。
副主席有異議嗎?沒有,副主席巴不得他去開次會,卻又無能為力。
往屆正副主席相親相愛,到了亦忱這,副主席就像個被抛棄的糟糠妻,主席是個什麽玩意兒?沒見過。
三班後門離樓梯近,一出門就是,亦忱腳尖沾地別提跑的多歡快。
但是天不遂人願,下到高一樓層的時候他那素未謀面的值班小夥伴們叫住了他。
可能是終于逮到了一個人,小本本上能記一次,這些小夥伴異常興奮。
“哪個班的,不知道上課時間不能出教室嗎?”一個女生問他。
他沒太好意思地轉身,一言不發。
不知道說什麽——
難道說:我是你們老大,我想去吃飯?
或者:把你們副主席叫來見我。
還是:女孩,你居然不認識我?
亦忱轉轉眼珠子,始終沉默。
那女生是高一的,手裏的筆已經在本本上準備好了,結果一看這張臉釘在原地。和她一起來的那幾位也不例外,總之就是沒人說話,氣氛DOWN到了零點。
遠處一個男生見他們不動,出于好奇過來看看情況,結果一見到亦忱笑了:“我的天,稀客稀客,您老這是來視察工作的?歡迎歡迎。”
亦忱和沈冰對視一眼。
沈冰,那個傳說中如怨婦一般度過高二學生會時光的學生會副主席,開會的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這日子沒法過了,姓亦的高三還連任嗎?我要舉報他,受不了了。”
沈冰遣散了圍觀小夥伴,推着亦忱下樓。
“好學生早退啊!”沈冰打趣道。
亦忱餘光瞥見他:“好學生也會餓的。”
沈冰送他一記白眼:“我一直想高二放假之前我還能不能見到您這尊大佛,蒼天不負,我心滿意足了。”
亦忱抿抿嘴唇,自知沒理。
“你不是真的去食堂吧?”沈冰和他一起出了高中部,一路上路過不少值班的學生會,每一個都直愣愣地看着他們,仿佛天神下凡,又仿佛他們身上開着什麽花,不多時整個高中部傳遍了。
老許坐在教室裏放棄了那張等高線,他喝一口茶吐掉不小心喝到嘴裏的茶葉,道:“你們說說,都是人,為什麽亦忱就有這資本,不過是從四樓走到一樓,這才多久,整個樓都知道了,你們呢?你們走一趟除了給我扣個分回來啥也沒有。”
孫峥心思一直不在題上,見老許開了話匣子,也就不憋着了,他靠在牆上說道:“主要是咱沒人家那股勁,我不信他生下來就這麽牛氣,人家下的功夫咱沒下過,所以咱也不眼氣。”
老許笑了:“你倒是心大。”
吳楊接話:“不是他心大,我們都這麽想,亦忱一沒作弊二沒找關系,就是能連續五年霸着全市第一不撒手,我要是有他這本事,我能飛上天,跟您提要求還提這個?那不得好好想想敲您一筆。”
老許瞪了他一眼。
趙策也說話了:“這話确實沒毛病,亦忱是學生會主席,他就是這節課一分鐘都不上也沒誰能說什麽,但是人家就不,就得和您說一聲,然後掐着點走,不僅和您說了,還給了您一個臺階,其實亦忱一點都不傲,相反的他人特別好。”
吳楊補充:“除了偶爾炸毛。”
教室裏笑成一團。
話題主人公絲毫不覺他已經被他的同學誇上了天,被沈冰嘟囔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終于站到了食堂門口,看時間早到了三分鐘。
因為一中人多,早晚有回家的還好,中午基本都在學校,所以午飯會把初中和高中錯開。初中的都是小孩子,長身體,早吃,高中的晚二十分鐘。
亦忱幾乎沒在食堂吃過飯,都是買了直接帶回教室。
突然多了個小跟班,帶回教室不大好,只能放食堂。
本來他忘了這件事了,歷史課課間睡覺的時候不知道聽了句什麽突然想起來好像一中有這個傳統,他初中的時候經歷過。
門衛叔叔打了飯回門衛,食堂裏漸漸活動起來。
幾個借着學生會名義提前下課或者不是他值班卻沒上課的學生結伴沖到了食堂門口,亦忱壓根也不認識誰是誰,但是對方認識他。
兩邊在食堂門口碰上,亦忱毫無感覺,對方卻尴尬無比。
“學……主……主席好。”來人自覺很乖巧的打招呼。
亦忱本來在看初中部的樓門,被這麽一叫收回視線點點頭,似乎是帶了幾分高冷。
他不動人家就不動,他站着人家就站着,像被他罰站一樣。
終于初中部的下課鈴響了,亦忱松了口氣,見他們還站着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主席。
“你們怎麽還在這?進去吃飯吧!”
對面不知所措,但反應不慢,點點頭:“好的,主席再見,下次不會了,謝謝主席。”
亦忱心說:你就是再來十回我也記不住你。
初中部的樓門像洩了閘,湧出好大一團洪水,如果體育考試有着勁頭,絕對滿分。
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娃娃們拎着飯盒争先恐後的朝亦忱奔來,亦忱連忙讓了讓地方。
他安慰自己:長得夠高,應該能看見。
差不多人都散完了,亦忱也沒看到他的小跟班。憑運氣拉住一個人問他是初幾的,好巧不巧就是初三四班,那人說喻辭還在教室,好像說等高中部下課再來。
亦忱走向初中部大樓,逆着人流往上。曾經這裏他也是霸主,三年之後這裏只是曾經。
初三四班在五樓,沖着樓梯口。
亦忱當初是初三五班,和四班正好錯開。
整棟樓都走的差不多了,四班的前門口傳來兩個人的讨論聲,在這棟安安靜靜的大樓裏尤其明顯。
“這裏你算錯了,所以最後結果就錯了。”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算錯了都能算到選項有的答案。”
“那可能是運氣好吧,萬一你算了半天結果發現選項沒有答案,你還得再算一遍,後面的大題就沒有充足的時間了。”
亦忱笑笑,悄悄走進去。
“出題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你們會在哪出錯,不是你運氣問題,是你沒學會。”
亦忱的聲音乍起,兩個人一哆嗦同時看過來。
“學長!”
“學長?”
亦忱點點頭,拿過他們的卷子看了看又放回去:“鐘陽你不是回家吃飯的嗎?”
鐘陽指了指一旁的書包:“嗯,但是喻辭說他想再學會兒,我也跟着多學一會兒,我媽會等我的。”
亦忱轉向喻辭:“課上沒完成?”
喻辭搖搖頭,揚起一張笑臉:“我以為你們下課會晚,就想着去食堂門口不如多學一會兒,等快下課了我在過去占位子。”
亦忱呼啦一把喻辭的黑毛,說:“行了,吃飯去吧,下午再學。”
鐘陽和他們道別,抓着書包沖出教室,仿佛慢了教室裏這兩個人會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喻辭彎腰從抽屜裏拿出那瓶綠豆水遞給亦忱,亦忱挑眉表示疑問,喻辭說:“我第三節課去找你了,想問問是不是等你們下課了再去食堂,然後見很多人問你問題,還有人說你講了一整節課,你沒帶水杯,這個你喝吧。”
亦忱看看那瓶綠豆水又看看喻辭,五味雜陳。
他舔舔嘴唇接過杯子擰開仰頭灌了一大口,沁入心肺的涼和爽。他把蓋子擰好放在了喻辭桌子上:“喝一口就行了,我一天說不了多少話,沒碰杯子,你不嫌棄的話還能喝。”
喻辭笑着點點頭。
收拾好東西往外走的時候亦忱才發現他的位子真的在第三排,雖說自己最後一排不能嘲笑人家第三排吧,但對于喻辭來說到底是不一樣。
可能是綠豆水的後勁大,他把手搭在喻辭肩膀上指着第一排最中間的風水寶地對喻辭說:“這個班的這個地方你就不要再想了,下次考試你會在那棟樓高一某個教室的這個地方。”
喻辭:“其實第三排挺好的,看黑板不用仰着頭,也不用吃粉筆灰,挺好的。”
亦忱啞然失笑:“英雄所見略同,我就喜歡最後一排。”
喻辭跟着笑,磨磨蹭蹭終于出了教室。
下樓梯的時候亦忱和喻辭商量:“以後你下課就直接去食堂門口,我在那等你。”
喻辭不解:“你不上課了嗎?”
拐了個彎:“自習課上着沒勁,再說了,我是學生會主席,上不上無所謂。”
喻辭恍然大悟:“我忘了你是主席了,我們班那幾個學生會成員經常抱怨你,說你從來不露面。”
亦忱眉飛色舞,自豪地說:“開會是什麽?沒勁,還不如在教室待着呢。”
喻辭卻不和他一丘之貉,一本正經地說:“可是你依舊是主席,俗話說在其位謀其職,你既然當了主席為什麽不去呢?”
亦忱只覺得這小跟班越來越敢和他說話,不動聲色地回道:“因為啊這個主席不是我想當得,是政教老王替我按上的,我連面試都沒有,中考前就已經內定了。”
喻辭一臉的“哇哦”,亦忱狐貍尾巴晃了晃:“行了,再不快點走高中部都下課了。”
兩個人同時從初中部出來,有打了飯回教室的學生看到了,有些還目送他們進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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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