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後座的大白兔
文十七/ 奶糖
消消樂在“amazing”“unbelievable”的聲音中絲毫沒有挑戰性的進行着,也催眠着,亦忱有些累,某一關消到一半他直接睡着了,耳機裏還奏着歡快的音樂,他伸手一把扯掉了耳機線。
醒來時夕陽西垂,暮色黃昏,亦忱腿上已經沒有了那顆小腦袋,他醒醒神揉揉眼站起來叫了一聲:“喻辭?”
沒人回應。
他趿拉着拖鞋跑出去,大街上的燥氣終是因為太陽的下落降了些,天光微暗,有一個人從街頭朝他而來。
“學長,你醒啦。”喻辭喘着氣笑。
亦忱點點頭:“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喻辭拿起手裏的東西晃了晃:“街頭陳家的涼拌菜,陳家阿婆覺得我長得好看還多給了好些。”
亦忱看着那張笑臉沒有說什麽,心裏嘆道:陳阿婆不論歲數如何,看人依舊一絕。
喻辭推着他回家,一邊走還一邊問他到廚房了沒有,亦忱一醒來就沒看到喻辭,哪顧得上去廚房,搖搖頭。
喻辭有些興奮,繞過亦忱跑回屋裏擋在了廚房前面,亦忱不明所以靜靜地看着,直到喻辭從廚房端出一盆粥來。
“你……這……哪來的?”亦忱問。
喻辭把亦忱按在沙發上到廚房取碗:“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亦忱難以置信。
“哎呀,每天看你做也能看會了,又不是什麽難的事情,比學習簡單多了。”
亦忱用勺子撥了撥粥,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撥了撥盤子裏的涼菜,忽然問:“你哪來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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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辭的錢都在亦忱這,手機也鎖在亦忱的卧室裏,按道理來說喻辭應該買不了的東西才對,可這就像變魔術變出來的涼菜明明白白地擺着。
喻辭拿了碗盛粥,這會兒吃晚飯并不晚。亦忱想去幫忙,被喻辭擋開:“我沒事了,你看我媽,多放心。”盛一碗放在亦忱面前,然後盛第二碗,“錢是我媽放在袋子裏的,一共一千,我花了點,剩下的在這裏。”喻辭右胳膊擡起,露出校服褲子口袋,示意亦忱拿。
亦忱看了看他端着碗的手,也就自己動手了。
校服的布料一向很劣質,薄的有時候能看到裏面的衣服,口袋不過是多了一層而已,并不管什麽用。
亦忱才伸進去摸到錢喻辭就“呀”了一聲,亦忱忙收回了手:“怎麽了?”
喻辭把碗放下一把拉過亦忱的手:“沒什麽,有些發癢。”
亦忱:“……”
錢還在喻辭口袋裏,亦忱一擊不中再沒有了第二次的心思,索性說:“錢你放起來吧,你屋裏有一個櫃子帶鎖,裏面還有個帶鎖的小抽屜,你可以放一些貴重的東西,鑰匙在桌上的相框後面。”
喻辭“哦”了一聲。
兩個人在突然而至的默契的支配下默不作聲地吃飯,一個比一個吃得快,就好像吃的慢了就吃不到了一樣,猛虎撲食?餓狼搶肉?不不不,這是因為喻辭大廚的手藝好。
“能出師了。”亦忱心滿意足地倒在沙發上,“粥特別好吃,涼菜買的也沒問題。”
喻辭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美滋滋:“我就說這個很好學的。”
亦忱只是伸手拿過了喻辭手裏的碗筷,沒有過多的誇贊。沒有誇贊其實也就罷了,可這個鋼鐵直男偏偏要多一句:“別在那美了,把藥拿出來再吃一次,在電視櫃下面。”
喻辭臉色驟變,還帶了幾分委屈。
不多會兒亦忱正拿布擦幹碗筷時外面的喻辭喊了一句:“找不到,學長,你放哪了?”
亦忱擦擦手從廚房出來,因為穿的拖鞋,腳步聲沒有壓過喻辭翻藥的聲音。
“找到了,天爺,被我翻到角落了……學長!”
喻辭猛地起身轉頭,亦忱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們之間相差二十厘米左右,一個擡頭一個微微低頭,二十厘米差出一道夕陽線。
“你說找不到藥,我來看看。”亦忱說。
喻辭身後是櫃子,身前是亦忱,他勉強能站穩當。額頭享受着亦忱溫熱的呼吸,不多會就覺得額頭有些發熱,不止是額頭,整張臉都發熱,喻辭想到了自家的泳池,如果這會兒能泡進去多好。
亦忱倒是很淡定地接過喻辭手裏的藥看了看:“沒錯,是這個,倒杯水,休息兩三分鐘再喝。”叮囑完立馬閃回了廚房。
之後一直到去學校的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有過多的交流,一個在廚房磨蹭着,一個在客廳串歷史朝代。
雖說喻辭今天下午請了病假,但晚自習并沒有想錯過,和之前同樣的時間,兩個人各自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亦忱換回了自己一身黑。
微信響了。
許是喻辭玩亦忱手機的時候覺得靜音不過瘾,戴耳機又不舒服所以打開了聲音,亦忱的手機靜音慣了,甫一聽到提示音還想了一會兒,後知後覺這是自己的微信後從喻辭手裏接過手機點開掠了一眼。
“你哥微信,你回吧,我去推車。”
下午發的申請,快晚上了才回複,這得多忙啊。
喻辭回了兩句就把手機還給了亦忱:“我哥說不想和我說話,會把他帶傻,他明天還要見什麽什麽老總。”
亦忱:“……”就,很奇葩的一家。
亦忱和畢柯聊着,來來回回就是喻辭的事情,最後又提到了暑假回不回家,要是不回家可以去公司玩,亦忱回道:等放了假再說吧,可能會補課。
他替喻辭做了決定。
晚風輕撫玉人面,彎月照大江。
他們不是玉人,此處也沒有大江。
喻辭把大白兔忘在學校了,致使路上剝糖這一每日必備今日暫缺。
他摸遍了能摸的地方,最後悻悻地把額頭抵在亦忱後背上念叨着:“沒有大白兔,沒有大白兔,沒有大白兔,沒有……”
剛開始兩句亦忱沒聽清楚,後面的聽清楚了又啼笑皆非,他一只手掌方向,另一只手在運動褲兜摸了摸,繼而伸向後面。
喻辭正悶悶不樂地“念經”,忽然眼前一亮——白白地大白兔就躺在那只紋路清晰,纖白嫩肌的手掌心裏。
“謝謝學長,學長最好了。”
這個小朋友雀躍着,前面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翹起,看吧,他是可以給人帶來歡樂了,并不只是會吵架。
第四棵銀杏樹下幾輛單車分列兩邊,想說好了一樣,亦忱把自己的放在最中間空白的位置上,然後和嘴角溺滿奶香的某人往學校走。
夜幕微垂,四下哄鬧,這裏有着最朝氣蓬勃的生命,像野火燒不盡的野草,生生不息。
未來也好,花朵也罷,總之是他們的出現,讓這個世界還能覺得自己年輕。
距離晚自習前的小自習上課還有些時間,高中部四樓往下吵得宛若一個大減價的菜市場,埋頭的只有五樓往上。
要高考了,要放假了,兩天半的假期,亦忱就等這兩天半了。喻辭和鐘陽底子不差,中考題無非那麽幾樣,沖刺一下完全可以,到時候直通本校的小目标一達成,就一切都好說了。
因為這兩天亦忱開始插手學生會的事,但凡他路過的地方多多少少會緘默,他從不放心上,只顧自己邁開腿一步兩三格的往上走。
高三初三的課外活動禁了有兩個月了,球場操場完全就是高一高二的稱霸,吳楊作為憑關系進入一中充數的奉獻者每天下午都要在球場揮灑自己的汗水,直到麻布袋被汗水浸濕,然後回到教室換上純棉的T恤。
今天也不例外。
亦忱剛坐在位子上沒多久,吳楊抱着球跑了進來。
“梁桦,快快快,擋着點,我換個衣服。”
緊跟着他進來的梁桦翻了個白眼,和孫峥一起把吳楊擠在了後門和牆的夾角,躲開攝像頭。
趙策開會去了,喻辭應該也會去,是說布置考場的事情,本來亦忱也應該去的,但是去了就要管事情,亦忱幹脆放棄。
“忱兒,你來了,喻辭辭呢?沒不舒服了吧?”
吳楊換好衣服,幾個人又在亦忱旁邊的空桌上湊一堆,自從講課之後他們越來越大膽。
亦忱小雞點米點出一本課外書,随手翻開一頁百無聊賴地看着,頭也不擡:“沒事了。”
吳楊屁股一擡坐在了那張空桌上,晃着兩條腿繼續侃:“我就說這孩子生命力頑強,你們不知道,那天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就流鼻血了,可能是被我的帥氣迷得。”
“咦~”
“不是,是被我的後背碰到了。”亦忱沒什麽情緒的解釋。
吳楊有一瞬很沒面子:“不管是因為什麽吧,反正是流鼻血了,忱兒把他鼻孔堵上送到醫院還沒怎麽着,好了,你們說神不神奇?”
“……”
孫淼好心提醒他:“如果是你這樣流了鼻血,我也能讓你像他這樣神奇,要不要來一次。”
吳楊傻得冒泡:“是嗎?”
無數白眼在天上飛,吳小少爺在地上追,生怕趕不上。
亦忱怕他沒面子,既而補刀:“你姐姐是醫生,耳鼻喉科主治醫生,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像撿來的。”
吳楊:“……”
“你還是不說話更好看。”
小自習只有二十分鐘,是供學生會查人數穩定紀律用的,班長開會還沒回來,學委負責清查,哥幾個都回了座位。
他還沒有動身往會議室走,趙策沒有回來就意味着會還沒有結束,他們的補課時間往後推了推。
正享受着難得的安靜準備小眯一會兒的亦忱被突然的開門聲驚擾,也不知道該拜誰所賜,這些日子三班的門總是免不了被不速之客推來關去。
這次來的是沈冰。
看戲俨然成了三班的每日必修,迎來送往,但只要亦忱在,就少不了好戲連臺。
亦忱看着從後門進來的沈冰太陽穴直突突,他就怕沈冰嘴裏蹦出一個喻辭來,但現實是怕什麽來什麽。
“出事兒了。”
亦忱舌頭舔了舔後槽牙:“不出事你也不來找我。”
沈冰挨着他坐下:“這回是真出事兒了,你們家喻辭讓我來告訴你他今天晚上補不了課了,下了第一節晚自習你也不用等他,他會自己回去。”
亦忱眸子一沉:“出什麽事了?和他有什麽關系?”
這些日子喻辭已然成了三班的熟客,基本上只要他來人們都會很自覺的叫亦忱,如今聽到他的名字就會不自然的留意幾分。
沈冰也顧不得壓低聲音,直接說:“不是他,是他們班另一個學生,他不是班長嘛,所以……”
“現在在哪?”亦忱看了一眼表,自習課上課還有些時間,他不放心。
沈冰站起來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應該還在會議室。”
亦忱從抽屜裏摸出鑰匙對吳楊說:“如果小自習下課我沒回來,你跟雲天說今天補課取消。”
吳楊應了一聲,亦忱已經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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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