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暑假(三)

文三十/ 火鍋

周淩飛說的改天改了好多天,第一期補課結束也沒再見過。

七月末,正所謂七月流火,亦忱覺得古人可能因為不在古桐市待着所以片面了,古桐市的七月可正兒八經的熱呢。

第一期補課結束後鐘陽媽媽給亦忱他們送了不少東西,還說趁休息這段時間帶鐘陽出去玩幾天,放松一下。鐘陽媽媽變了不少,亦忱猜着大約是真的要複婚了。

蘇雲天跑國外學唱歌,吳楊跟着姐夫出差見世面,補課結束後亦忱家就又回到了兩個人的時候。

隔壁不知道在做什麽,藥渣換了個地方倒,除此之外幾乎不見出門。

假期的假期第二天,喻辭在家裏待得實在有些無聊,亦忱就給畢柯發微信讓他帶喻辭回家或者去公司,然而他不知道喻辭也正有這想法,并且提前和畢柯說了,只不過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和亦忱一起。

對于亦忱,畢柯一直是很欣賞的,尤其是亦忱“俘獲”了喻栀子女士的“芳心”以後畢柯更加對這個年輕人感到滿意,他甚至想把這個年輕人拐進自己公司,所以喻辭的提議想都不用想直接通過,又所以亦忱才給畢柯發完消息不久接他們的車就來了。

亦忱看看那條沒有收到回複的微信,不過才十五分鐘,這是飛過來的嗎?

開車的是畢柯,好不容易有機會來看看自己小弟,畢柯高興地很。

“哥,你怎麽來的這麽晚?”

晚?亦忱感到費解。

而畢柯先生卻不“費解”:“堵車,堵車,東西收拾好了嗎?”

喻辭回屋拎出兩個提包往畢柯手上一放:“收拾好了。”

回趟家帶這麽多東西嗎?亦忱再次費解。

“學長。”喻辭說,“我帶你回我家看看吧,爸爸新修的游泳池,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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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回你家?

亦忱問畢柯:“不是他一個人回嗎?”

畢柯把東西放到車上,回來解釋:“你的微信發晚了,我一猜就是你倆互相瞞着的,所以就沒回你,我覺得辭辭說得對,你幫我們家這麽大的忙,應該回家裏玩兩天,這裏怎麽也沒有家裏住着舒坦,對吧,走吧,別愣着了,等下晚高峰又得堵。”生意人的争分奪秒和學神的争分奪秒不大一樣,生意人和學神也不一樣。

亦忱只來得及拿手機和錢包就被喻辭拖上了車,除了亦正剛那輛路虎還有另外一輛被他轉圈劃漆的寶馬外他似乎再沒有坐過這樣的小車,小時候去醫院、搬家坐的要麽是屁股貼着臉擠得滿滿的公共汽車,要麽就是鄉親們好心的順風車,後來他有了爸爸,爸爸開着豪車來接他回家,他不喜歡那輛看上去似乎很舒服的小車,所以他從文具盒裏拿出自制的小刀劃了一圈。

張楠嫣很高興,那天晚上獎勵他一根雞腿,長大以後他看雜志才知道他那一圈值多少錢。

往這兒搬得時候張楠嫣已經管不了他了,亦正剛親自開車把他送來,從此一輛路虎成了狀元巷的常客,他去參加競賽不坐學校裏的車,都是亦正剛來接送,如果亦正剛脫不開身會讓司機來,但是大部分還是亦正剛。

亦忱不喜歡亦正剛,也不喜歡那輛車,只是比起去換不同的車,他更願意守着一輛,如果專一的理由過于狗血,那他就是冷漠,對世界對旁人的冷漠。

車裏只有三個人,駕駛位的畢柯和後面一排的他和喻辭。說起來喻辭應該是他最熟悉的人了,甚至沒有之一,張楠嫣是鬼,不能論的。

他發呆的時候也會想為什麽天要把喻辭送到他的身邊,想到最後他發現這個問題無解,他說喻辭開學就高一了,該有判斷是非對錯的能力,而他又何嘗不是過年就十八了,他都可以在社會上獨當一面了,卻還是有些東西想不透,即便他是亦忱。

“先帶你們吃飯,然後送你們回家,我公司還有事,你嫂子得看孩子,所以家裏這幾天就你們兩個,市中心比櫻郊好玩的多,多玩兩天,我把你們能用的到的卡都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了,朱阿姨把家打掃了一遍,冰箱也填滿了,不過本來說的這段時間爸媽不在朱阿姨不用每天過去,所以她不會每天都看着你們,你們想吃什麽就自己做,不想做點外賣或者出去吃,年輕人嘛,該玩兒該樂的時候不要想着學習,你哥我就是個反面教材,如果讓我再回到過去我一定不那麽死命學。”

亦忱耳邊飄着畢柯的“玩與學論”,扭頭看向窗外,如果只是他和喻辭的話還好,最起碼不用應對別的陌生人,不就是換個地方嘛,也沒什麽。

亦忱僥幸的時候喻辭卻并不是很買賬,喻辭扒着駕駛位的椅子說:“啊?你不在啊,那我們錢花完了怎麽辦啊~”

亦忱:“……”

說起來錢,他現在還真不缺,喻栀子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對她兒子的胃有什麽誤解,三天兩頭的往卡上打錢,喻栀子女士知道的那張卡和亦正剛知道的那張卡不是同一張,這段時間亦正剛打錢的那張卡就沒動過,錢真的成了只增不減。

他也和喻栀子女士說過不要在打錢了,喻栀子女士偏不聽,再加上畢柯……他把一筆筆的錢加起來,感嘆在他這個年紀,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坐在家裏收錢,實在是好生活。

他可能撿了一個招財進寶的童子回來。

“我們的錢……”亦忱剛說了個開頭就被喻辭打斷了,喻辭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畢柯在後視鏡看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不動聲色地說:“我說了,你們能用得上的卡都在茶幾上,也就是說包括銀行卡,放心吧,卡裏永遠不會餘額不足,而且你們放心,那張卡綁的是喻辭現在手機上裝得電話卡,你們幹了什麽也只有你們知道,別客氣,放開了玩兒,出事兒了給我打電話,行吧。”

“行。”喻辭回答的很幹脆。

亦忱忽然覺得喻辭是來畢家讨債的。

吃的火鍋,亦忱出來以後就話不多,大多時候是畢柯問一句他說一句,畢柯都覺得他不是微信上那個亦忱。

亦忱只吃番茄鍋,而且調料也沒放辣椒,他本身是特別喜歡吃辣的,喻辭問他,他就說最近上火,吃不了辣,其實是怕辣的吃多了會臉紅或者有其他不好的事情發生,這裏不是狀元樓,他對面不是吳楊。

畢柯沒怎麽吃,他的眼睛始終在亦忱身上,喻栀子女士眼光之高那是遠近聞名的,畢柯現在的妻子就是顏值和才華并行才入得喻栀子女士的眼……好吧,是因為善良。喻栀子女士的審美很迷,畢柯一直在觀察他親愛的媽媽,對于媽媽欣賞的人,他也想看看到底有哪些過人之處。

孤狼總是敏銳的。

亦忱吃的不知味,始終警惕着,這個地方他沒有來過,對于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從來都放不開。

“哥哥,你不吃了嗎?”喻辭從碗裏把頭擡起來問。

畢柯和藹可親地笑着,手裏拿着一根牙簽打轉,說:“比不了你們年輕人,吃點兒就行了,你快吃,亦忱你也吃,不夠再要。”

喻辭夾起一筷子肉放進番茄湯裏,說:“你是老了,學長是本來就不怎麽吃晚飯,你們這樣不行,學長,你等下把肉吃了。”

亦忱突然成了被照顧的那一個,而且轉化的還很自然,在家是老大,出門時老殘。

畢柯覺得好玩兒:“你怎麽不叮囑我吃呢?”

喻辭看一眼:“學長是不多吃,但是可以吃,你是老了不能吃,不能吃就不要強逼自己,不好。”

畢柯撇撇嘴:“你小你說的對。”

畢柯:“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我在畢家二十多年第一回,真的是第一回見我媽這麽喜歡一個人,我承認顏值确實高,但是我家喻栀子女士從來不是膚淺的人,對,你不只長得好還學習好,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媽欣賞你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亦忱:“?”

畢柯把牙簽放桌上,兩條胳膊也放在桌上,湊得近了些,他壓低聲音:“說點不能說的,尤其是不能跟我媽說的,我覺得啊,如果你是個女生的話,我媽百分之九十九會讓你嫁給辭辭。”

“噗~”亦忱一口果粒橙噴了出去。

喻辭夾着一筷子金針菇愣了愣,然後扔下筷子急急忙忙給亦忱拿紙,不忘怪他哥:“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學長怎麽會是女生,你是不是瘋了?”

畢柯自知沒理,撅了撅嘴:“如果嘛,這不是有前提嘛,關鍵是你不知道,你媽就跟着了魔一樣,左一個亦忱右一個亦忱,我都懷疑咱倆不是她兒子,亦忱才是。”

喻辭不再理他哥哥,一門心思給亦忱遞紙,一邊遞一邊說他哥壞話:“學長,你別理他,他就是被我媽管的太嚴了,結婚以後放飛自我瘋了,我嫂子都說他不正常,真不知道公司是怎麽在他手裏正常運營下去的。”

“喂喂喂,人在呢。”

“我不瞎。”

“你要是覺得我管不好公司你來啊,我巴不得老婆孩子熱炕頭呢,你來。”

“我還在上學,你上學的時候爸媽這麽欺負過你嗎?”

“那是畢高洋先生年輕氣盛,現在我不行,我老了,你趕緊畢業,等你一畢業,我就去江湖逍遙。”

“你想多了。”

“那個~我想去趟洗手間。”亦忱打斷了兩個人起身往外走,喻辭二話不說跟上,但是被亦忱拒絕了。

這是一個商場的五樓,樓上是電玩城和影城,樓下是家電,再往下就是男裝女裝各自排開。

洗手間在店外,距離火鍋店大概一百米的距離,喻辭說他以前特別喜歡在這個地方吃火鍋,味道很正,他想讓亦忱嘗嘗。

亦忱站在外面的欄杆處往下看,人來人往并沒有因為是晚上而少幾分,喻辭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為什麽會這麽喜歡這裏?他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地方,很煩。

為了真實,他還是往洗手間去洗了洗手。

商場裏溫度剛剛好,甚至有些涼,他拐進洗手間的時候和一個穿白襯衣的男人撞了一下肩膀,說了句對不起。等他洗完手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還沒走,見他出來了迎過來遞給他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是你的嗎?”

亦忱看他遞過來的東西,哭笑不得,他接過來:“謝謝,應該是。”

白襯衣笑了:“進洗手間還帶着這東西,可見你很喜歡。”

亦忱想找個牆縫鑽進去:“忘記往出拿了吧,抱歉,耽誤您時間了。”白襯衣似乎不着急走,想接着他的話往下聊,這時候喻辭從火鍋店跑了出來,喊了一句學長,白襯衣随亦忱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清秀的少年。

少年約摸一米七五左右,比身邊這個矮了些,但是少年比身邊這個看上去更幹淨,不谙世事的那種。

“你弟弟?”白襯衣問。

亦忱搖搖頭:“朋友吧。”

“很勉強?”白襯衣笑,“既然你朋友來了,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會。”亦忱很禮貌的道別,轉身走向喻辭。

他手裏拿着一顆大白兔,不知道什麽時候裝進口袋裏,忘記了拿出來。

“學長,你去了很久。”喻辭很順手的接過了那顆糖,二話不說剝了放進嘴裏,“我以為我今天吃不到了。”

亦忱沒忍心告訴他這顆糖差一點随他進洗手間。

“剛才是朋友嗎?”

“不是,問路的,回去吧。”

這一突發事件讓亦忱像個正常人一樣和一個陌生人進行了交流,其實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也可能是對方讓人比較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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