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現實與夢(九)
文四十八/ 現實
汽車一入市映入眼簾的就是燈紅酒綠、高樓大廈。不等入夜兩旁的路燈悉數亮起,霓虹點點彰顯着自己的與衆不同。
亦忱擠在快32路公交車上望着窗外,在他斜對面不遠處坐着一個男生,男生腿上坐着另一個男生,因為地方太擠,沒有人在意他們,也或許是這些人白日裏匆匆忙忙,下了班累的顧不上看周圍有什麽,更或者是在他們眼中這很正常。
但是亦忱不一樣,一旦有一扇不同尋常的大門打開,那大門裏的東西就會在他血液裏開始流淌。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也寧願是他想多了。
他在和喻辭重逢後想過一件事情——等喻辭畢業了怎麽和喻辭的家長說。
他承認他想的很遠,但這是他必須想的事情,亦正剛如何他不在乎,而喻辭有一個完美的家庭,這個家庭裏應該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吧。
可是他們不過是想和彼此在一起而已。
會順利嗎?
古大往前一站是個小區,在小區門口那一站下去好多人,往常這輛車上應該擠滿到古大的學生,今天周一,學生不是很多。
車廂裏漸漸空了,兩個男生一直低頭玩手機,并沒有要分開的意思。
旁邊的女生開始竊竊私語,她們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亦忱曾經見到過也聽到過,在美食街,他帶着喻辭适應人群的那一次。
當時他自以為是顏值頂風,後來才漸漸明白,這是另一個小團體對他們的……不善良的想象。
亦忱往門口走了走。
車拐個彎就要到站,兩個男生終于收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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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低罵:“艹,腿麻了,扶老子一下。”
另一個不甘示弱:“給誰充老子呢,爸爸是傷員,你好意思嘛!”
一個扶着椅背站起來,不等自己站好就伸手去扶另一個:“那你怪誰,告訴你別逞能你不聽,沒折算你命大。”
另一個單腳沾地跳到門口,亦忱讓了個地方:“謝謝……诶你是……”壓低了聲音,“你是亦忱吧!”
他問。
亦忱嫌車上悶沒戴口罩,點了點頭。
兩個人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周思揚,他叫安子祺,我們軍訓會演的時候見過。”
亦忱回想了一下,大一軍訓彙演,他作為“下嫁”古中的狀元郎當仁不讓的作為新生代表上臺發言,當時有個宣傳部的大一新生負責和他進行流程對接。
亦忱來這裏以後并沒有主動參加什麽社團,但是學校說不能這樣,他怎麽能什麽都不參加呢?于是他在老六他們的慫恿下加入了書法社團、輪滑社、國風社等,有時候學校有比賽也會叫上他。可是像宣傳部這種和團委對接的部門他一直沒有興趣。
那個大一新生好像就叫周思揚。
亦忱道:“演講稿。”
周思揚點點頭。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随便一件能将兩個人串起來的小事都能讓彼此聊到一起,就像一個導|火|索,有一點火星就能燃起來,前提是導|火|索和打火器雙方都有意。
“你這是……”亦忱指了指周思揚的腳。
安子祺接話說:“今天下午下了課從尚德樓三樓往下走,眼看下到一樓了,他非逞能要從扶手上滑下來,結果右腳崴了,當時就腫成了一個饅頭。”
亦忱和安子祺學着大人模樣握了握手,笑說:“那可真是有點運氣不好,不過只是崴到的話應該還好吧。”
周思揚:“嗯,拿了藥,這不,醫生給裹了裹,就是行動不大方便,不礙事。”
“行動不大方便還不礙事,你可真樂觀。”
汽車停住,亦忱搭了把手扶着周思揚下車,那些女生議論着遠去。
“你們住幾號樓?我送你們回去吧!”
話落兩個人臉上有些不大自在。
安子祺笑笑:“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吧。”
亦忱不放心:“他這樣上樓不好上,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幫個忙。”
安子祺說:“我們不住校,搬出來了。”
“不住校?那你們宿舍?”
“宿舍就在那擺着,反正也不查宿。”
“每年多交着那麽多住宿費,你們不心疼?”
“心疼也沒辦法。”
“和舍友有矛盾?”亦忱問。
周思揚松口氣,說:“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這話一問亦忱就知道他的猜測是對的,但是這和住不住宿有什麽關系呢?他沒怎麽遲疑,脫口而出:“戀愛關系。”
話畢輪到兩個人詫異了。
亦忱覺得好笑:“我猜的,你這問題一問答案就很明顯,那看你們表情我是猜對了。”
“你……”周思揚遲疑着,“你不覺得……”
“嗯?”
“我們宿舍接受不了,所以我們就出來了。”
“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你們的關系?”
“嗯。”
“哦。”亦忱有些恍惚。
亦忱恍惚歸恍惚,沒讓對面這倆人尴尬,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出了個櫃:“你們別這麽看我,我真沒事,這麽和你們說吧,你們倆好歹在一起,我這可是異地戀。”
“異地戀?”
“我家那個明年高考,我這不是剛見完回來嘛!”
“你……”
“走吧,送你們回家,住學校對面的村裏?”
兩個人愣了好久,直到亦忱揮揮手他們才回神:“嗯,對面有人家出租房子。”
三個人慢慢地走了一會兒,周思揚還是覺得有些不大明白,他打算開口問問,不等他開口亦忱先問道:“你們這租金多少啊?”
“嗯?”
“看你們這樣,或許明年我也得租個房子,有合适的嗎?”
好了,他們兩個懂了。
周思揚和安子祺對視一眼,說:“有,我們住的那隔壁就空着,構造和我們那差不多,但是因為裏面設備比較好,租金相對高,我們就沒租。”
“小區離得遠,而且大部分都是五年期,我們想着大學四年,然後實習什麽的,住不了那麽久,就選擇了這,這裏是一年起租,壓半年租金。”
“你們隔壁還沒租出去?”
“沒,還沒住人。”
“有聯系方式嗎?”
“有,等下我給你。”
“不着急,先把你們送回去,回頭再說。”
那些酒店和網吧的後面就是一個不起眼的村子,因為守着大學,村裏的人們房子多的就開始挂牌出租,租金也不貴。
在此之前亦忱根本沒想過要租房,他租房住了六年,實在是厭倦了,可是周思揚兩個人的現實告訴他這不是什麽夢。
如果連舍友都接受不了的話……
“到了,就是這裏。”
一個狹窄的三個人并肩都有些擁擠的胡同盡頭有兩處院子,坐北朝南。大鐵門應該是都油漆過,油漆的并不是很好。
亦忱扶着周思揚,安子祺去開門。
大門打開是過道,院子可以,差不多是狀元巷小院子的兩倍。北房兩室一廳,一應家具都很齊全。
亦忱把人扶到沙發上征得同意後出來轉了轉。
東廂房是洗澡的地方,房頂安着太陽能,屋裏有洗衣機,地方不是很大。
西廂房是廚房,帶着一個地窖。
很有煙火氣息,這讓亦忱想起了“貧民窟”。
“一年租多少錢啊?”亦忱問跟出來給他開燈的安子祺。
安子祺道:“我們這個便宜,一個月一千二,這些東西房東配齊,隔壁那個一個月一千五,這裏不按年付租,一月一給。”
“一月一給?”
“嗯。隔壁那是兩室一廳帶着一個後屋,後屋能放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像是剛裝修不久,當了一回新房就搬走了。”
“這兩個房子不是一家人的吧?”
“不是,但是村裏嘛,家家戶戶之間總會沾親帶故,也說不定就是誰的七大姑八大姨。”
“曉得。”
“我把聯系方式給你,你有時間可以看看。”
“加微信?”這是亦忱第一次主動要加別人的微信,他覺得對方可能不會主動和他說。
安子祺爽快地答應:“好啊。”
周思揚扶着門框蹦出來:“我也要加。”
安子祺往亦忱這邊走,頭也不回地說:“回屋去,等下找你。”
“好的。”
亦忱笑了:“你倆可真有意思。”
安子祺也笑:“四五年了,我倆誰也不慣誰。”
“是嗎?剛才在車上也不知道是誰一直拿手貼着玻璃,生怕碰到誰。”
“你看到了?”
亦忱通過了好友申請:“我又不瞎。”
兩個人平白地笑成一團,屋裏那個好奇,又蹦了出來:“你倆笑啥呢?帶我一個。”
安子祺帶着亦忱往屋裏走,三兩步來到周思揚跟前把他扶了回去:“笑你厲害,你要是腿瘸了,我就直接帶你回家了。”
“喝什麽?算了,冰箱就在那,你自己拿吧。”
亦忱搖搖頭打開了冰箱,順手拿了一罐可樂後問:“冰箱怎麽不放廚房?”
“廚房地方小,再說了,我們買菜都是現吃現買,冰箱裏你也看到了,都是零食,不如放這。”
“倒也是。”
“你在一中的時候住狀元巷吧?”安子祺問。
亦忱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下:“嗯,我在那住了六年。”
“我們去過那,但是好像那的房子不怎麽大。”
“是,比這小,櫻郊地方就小,房子太大了放不下。”
安子祺給周思揚倒了杯熱水,把藥給他準備好。
“你們是本地人?”亦忱拉開了可樂拉環。
“我倆是五中的。”
“五中?哎,孫淼……”
“認識,初中的時候我們認識,後來他不是到一中上高中了嘛!你們也認識?”
亦忱點點頭:“我倆前後桌。”
說起孫淼,周思揚似乎不大樂意,他嘟囔着:“就是他,毀了我一顆牙。”
亦忱沒聽清:“嗯?”
安子祺翻譯說:“初二,孫淼和別人打架,他去勸架,結果被打掉了半顆門牙,現在還記着呢。”
“孫淼打的?”
“那倒不是,但是他就認識孫淼,所以當時把火全撒孫淼身上了。”
“哈哈哈哈~”
快樂就是這麽簡單,聊着聊着就晚了。
安子祺和周思揚都學的設計專業,當初也是特招進的古大,除了周一在尚德樓有大課外其他時間都在尚美樓上專業課,亦忱的專業課都在尚知樓,尚德樓的大課他很少去,而尚德尚知和尚美之間隔了個圖書館,稍微有些遠。但畢竟沒有隔校區,亦忱讓他們有需要就說話,然後走了。
安子祺一路把他送到了胡同口,臨別前還說了聲謝謝。
203在夜市饕餮,亦忱加入後因為有心事,所以沒什麽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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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