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安全感(十四)

文五十四 / 奔赴

可能是因為知道了兩個人的關系,晚上補課的時候江河總是有意無意的想造作一下,如果不是亦忱提前聲明倆人還沒有确認關系,如果不是對方未成年,這仨人能浪上天。

大學報道前一刻他們應當誰也沒想到這個203宿舍第一個脫單的、第一個把愛情的火種帶回來的居然是亦忱,而且還是個男朋友,興奮。

喻辭一個人住在狀元巷的房子裏,眉頭就沒舒展過,他的直覺告訴他對面這個玩意兒……這個老師今天不正常,萬幸今天刷的題全搞懂了。

補課結束,已經洗完漱躺在床上的亦忱得回了自己的手機,對面喻辭在收拾東西,一會兒出現在鏡頭裏,一會兒又不見,來來回|回幾趟後終于叼着牙刷站在了那。

“你先洗漱,等會兒說。”

喻辭小跑進了浴室。

十五分鐘後喻辭穿着睡衣回來。

“澡都洗了?”亦忱笑問。

“嗯。”

“倒也不用這麽着急。”

“我能問件事兒嗎?”喻辭一邊往卧室走一邊說。

“你問。”

“江學長是不是談戀愛了?”

“嗯?”亦忱瞥了一眼追小說的江河,後者沉溺于江湖的血雨腥風不能自拔。

“他今天很興奮,就像,就像,我也不知道,反正很興奮,他還總強調我未成年,說我不能早戀,還說等我畢業了就能到你們學校去,到時候正好成年,什麽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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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忱很不給面子的笑起來,喻辭很懵。

“你別管他,他一時半會兒脫不了單。”

“誰?”頭頂的老六十分敏感地爬了起來,“誰脫不了單?”

“額,一個朋友。”

“哦,吓死我了,這種話千萬別在我身上說,難保不應驗。”又躺了回去。

“一中國慶還是三天假吧,我回去。”亦忱說。

“你們放幾天?是不是今天已經開始放了?”

“還沒,明天下午開始放,我們放十天吧,差不多,加上中秋。”

“你們好像都不急着回家。”

“他們三個都不是本地人,回家一趟要搶車票擠火車,背着行李箱跟春運似的,所以就不回去了。”

“哎哎哎,這回我可聽見了,說起來你是不是要邀請我們回你們那母校看一看啊?”老六又湊了過來。

亦忱不理會:“本來是後天放假,我們明天下午沒課,所以明天下午我回去。”

“姓亦的你過分了。”老六咆哮。

“他吼你。”喻辭在電話那頭煽風點火,小奶音撓的亦忱只想笑。

“讓他吼,聯誼會那麽多人,一個都拿不下,也就只能吼吼了。”

“忍不了了,你們倆能忍嗎?我們為什麽找不到,還不是因為你,所有人都在看你,你倒好……”

阿巴阿巴……

“你別以為蒙住被子我就不說了……”

亦忱鑽進被子裏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先這樣黑着,等會兒他消停了我再出去,你說。”

喻辭笑的好大聲,笑夠了問:“你們聯誼會就直奔談戀愛去的嗎?”這個問題很不未成年,亦忱想着怎麽回答,其實也不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純潔的聯誼會的,比如他去就是為了湊人數。

“那你們學校很多人喜歡你吧!我看歷年優秀畢業生榜上就有……那個姐姐。”

“你長得那麽好看,學習又好,又溫柔體貼,你身邊肯定人不少。”

喻辭小心翼翼的一句一句的說着,誰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什麽,江河的話讓他有了危機感,他恨自己為什麽還不成年。

畫風從調侃舍友變成了自己,亦忱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路過他的床去洗漱的宋昭一個激靈:“怎怎怎麽了?”

亦忱沒理會來自舍友的關心,他靠在牆上舉着手機表情不大好看。

“你還有想說的嗎?”亦忱問。

喻辭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了。”

“老規矩。”亦忱說,“一個問題一個答案。”

“第一,聯誼會就是用來交朋友,用來玩的,玩的來可能會有進一步發展,玩的不好也沒什麽好惋惜的,明白?”

“嗯。”

老六被亦忱的低氣壓吓到,摘了一個耳機随時準備勸架。

“第二,我什麽樣你最清楚,拿雲天舉例,我倆站一起,十個人裏能有一個喜歡我都很不正常,大多時候她們更怕我,明白?”

“嗯。”

明白個鬼,說瞎話都不怕閃了舌頭。老六腹诽。

“第三,你的姐姐指的是趙關關吧,我覺得以你和周家的關系叫不出那聲姐姐,但是很不巧今天中午我剛和你這個姐姐說清楚,我們以後再沒有可能。至于其他人,我覺得你應該有點畢業以後就脫單的自覺,如果你沒有……”

“我有。”

“有什麽?”

“畢業以後,的自覺。”

“什麽的自覺?”

“艹,這麽欺負人的,我要是喻辭你愛幹嘛幹嘛,老子在這和你扯皮。”老六耳朵裏烤肉的聲音也擋不住正義的心,亦忱看都不看直接把那本剛換的《活着》扔了過來。

視頻裏喻辭靠在床頭周圍明明沒有人卻像被挾持了一樣,姑且認為剛洗完澡所以臉紅得像剛從蒸爐裏拿出來,眼神飄得恨不得上九天攬月,嗓子眼裏總有吞咽不完的唾沫。

索性早死早超生,他那如蚊子嗡嗡般的聲音在亦忱耳機裏響起:“脫單的自覺。”

說完洩氣,整個人像沒了求生的欲望。

亦忱好半天沒搭話,他下床接了杯水。

“你是不是生氣了。”喻辭見他不說話問了一句。

這邊亦忱把水杯放下,清清嗓子:“最後一個問題。”他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問起了其他三個人:“我對你們溫柔體貼嗎?”

這個問題就像纣王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問:“孤王是一代明君嗎?”

搞不搞笑,溫柔體貼,你怎麽不說你溫婉居家呢?或者你問一聲你是不是這世界上最帥的人,我們也能違背良心回答一下,溫柔體貼?你還當着你家小男朋友的面,你是不是腦袋裏灌鉛了。

江河低頭看小說,宋昭忙着爬床一腳踩空拍拍小心髒,話痨老六忙着纏耳機線,想戴上另一邊。

亦忱開了後置攝像頭,這三個人的行為無遺地傳送了過去。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亦忱問。

江河放棄了追平的小說,再滑也滑不出新的一章,宋昭終于爬上了床,老六把耳機扔一邊。

“聽實話嗎?”

“嗯。”

“你身為文科狀元,我覺得溫柔體貼四個字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的,但是你今天既然恬不知恥地問出了這個問題,那我們就來細數一下近些年你的罪行。”

恬不知恥,真是好形容,老六都替自己捏了把汗。

“先說我吧,大學報道第一天你就對我愛答不理……”又來了,這個梗過不去了,亦忱面無表情的聽他将完心酸往事,內心毫無波瀾。

老六欲哭,但确實無淚,只能吸兩下鼻子看對鋪的江河巴巴道:“輪到你了,宿舍長。”

突然忘了,老六這貨還是個班長來着,阿彌陀佛,二班不幸。

江河瞅着他那模樣,沒了想說話的興致,于是和宋昭對視一眼:“可以了,簡單一句話的事兒,在你身上我們一向不知道溫柔體貼是何物,完畢,非要弄得像貧困生選舉似的,誰哭的慘誰拿的錢多嗎?你不拿白玉蘭都對不起你的演技。”

亦忱把攝像頭轉回來,很溫柔地對喻辭說:“聽見了?我和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犯沖,也不會對你生氣,明白了?”

喻辭兩條腿分明已經蹬起來了,臉上還在憋笑,老六的悲情演講和江河的冷漠吐槽都沒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笑意,反倒是亦忱的一句話讓他繃不住,求生的欲望瞬間爆棚,他覺得他感受到了他親愛的爸爸的快樂,也感受到了親愛的媽媽的快樂,這一刻他是世界上最開心的人,哪怕眼前這個人還沒有徹底屬于他。

“想笑就笑,憋壞了怎麽辦?”

喻辭唇縫漸漸有了縫隙,卻還在努力憋着,深呼吸了好幾回才憋回去。

亦忱眼神安慰暴躁的老六,換了條腿搭着床幫。

“你該睡覺了。”亦忱說。

“嗯。”喻辭點點頭。

“那我們明天見。”亦忱說。

“嗯。”喻辭點點頭。

“晚……不許早戀啊小朋友,早戀是不對的。”老六把臉湊過來喊道,吓得亦忱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瞪着老六,老六不怕死的精神像極了吳楊,“孩子,聽哥哥的,千萬不能早戀,你是祖國未來的花朵,是我最優秀的一批學生,是祖國未來的希望,是……唔唔唔,不~要~早~戀~”

如果殺人不犯法,這将是老六同學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視頻挂斷,喻辭在那邊笑成什麽樣亦忱已經無暇想象了,頭頂這只豬真是不宰了都對不起舉國同慶的節日。

“你哄小男朋友把我們扯進去幹什麽,還有人家美麗大方的關關小姐姐,就因為我們單身,就能讓你這麽欺負啊!”

亦忱慢條斯理的纏好耳機線,放好手機。

“偉大的單身狗們,奮起反抗啊!為我們的未來要不畏愛情,不畏炫耀,能拆一對是一對,要有反抗者的精神和毅力……”

“聽說鬼界美女特別多,我送你去看看,要不要?”亦忱大步邁過來,拿起老六那亂七八糟的耳機線開始往開撐,他那三分玩笑七分做真的語氣讓老六心虛的縮到了床的一角,人嘛,該慫的時候還是得慫。

亦忱只是把他的耳機線順開了,看都不多看一眼回了自己的床,隔壁宿舍第二次敲牆,江河收到隔壁宿舍長的微信語音:“你們宿舍殺豬呢?我們能分一塊兒肉不?”背景笑聲極其放肆。

江河同樣甩了條語音過去:“老豬,肉不香,還是不耽誤你們時間了。”

一條語音的時間,隔壁宿舍大笑起來。

老六一臉幽怨地看着江河,江河表示正常對話而已。

原本的打算是喻辭學完就睡,自己看會兒書,結果鬧了一場,沒了興趣。

喻辭的反應很正常,亦忱本身就受歡迎,加之已經成年,都說大學是一個小社會,如果他空虛寂寞冷,找了個可人兒的也不是沒可能,喻辭在一中雖說走讀,那也和全封閉沒什麽區別了,另外當初好像先動心的時候喻辭,種種加在一起亦忱覺得自己做的實在不夠,也是在是有點讓人不放心。

這叫什麽?異地戀?

十天,他一刻都不想等。

第二天老六起床以後就開始哀嚎:“鬧鬼了,我的襪子沒了。”

亦忱坐在椅子上二話沒說甩了一雙新的上去,老六捧着這雙大雪之中送來的炭火感激涕零,亦忱表示不用謝。

老六一邊穿襪子一邊說:“忱兒,你看過一部動畫片叫《馬丁的早晨》嗎?”

宋昭插話:“不是叫《百變馬丁》嗎?”

“差不多,一個東西。”

亦忱搖搖頭。

“沒童年。有時間你看看,現在的你就像是百變亦忱,亦忱的早晨,你一天一個樣。”

亦忱問:“怎麽說?”

“昨天你給我們帶飯,今天你不僅給我們帶飯,還送了我一雙襪子,我覺得往後你會越來越好。”老六暢想着,卻看見亦忱背起了包,“幹嘛呀?這才幾點啊?”

“一雙襪子,一張請假條,我知道你搞得定,十天後見,這段時間補課就先停了,祝你們玩的愉快,早安,拜拜。”

“什麽意思?你不上課了?哎哎哎,請假條得導員簽字……你……”老六追出去,亦忱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老六氣撲撲地回來坐下:“這叫什麽人?啊?見色忘義,要不是看在他送了我一雙襪子的份上,我才不管他。”

江河坐在桌前面朝門的方向醞釀道:“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六:“講。”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雙小黃人。”江河咬了口雞蛋,還熱着。

“在哪?”

“衛生間,廢紙簍。”江河迅速咽下雞蛋,說。

半分鐘後亦忱收到了老六的視頻電話,挂斷,回了句“謝謝”。

“亦忱,你TM不是人。”老六的咆哮從二樓的窗戶傳出,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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