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釀一杯甜(十五)
文五十五 / 表白
亦忱直接去的學校,其實往屆生回學校是需要有老師來領的,但亦忱和門衛和老王和整個學校都熟,門衛大叔權當他是個遲到的學生就給放進去了。
運動會,操場上人聲鼎沸。
亦忱遠遠地看了高三三班一眼,繞上了主席臺,老王正端着大茶杯曬太陽。
“王老師早。”
“嗬!吓我一跳,你怎麽又回來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你怎麽又回來了?
亦忱沒接。
“歇着呢?”
“歇什麽歇,沒看見這麽多事兒等着我呢?”老王不滿意的說。
“是是是,看到了,您忙。嗯……跟您打聽點兒事兒呗!”亦忱從後邊搬過來一個凳子茍在了老王一側。
老王側頭看他一眼:“準沒好屁,放。”
“嗯……就是,施露露那事兒……”
“你怎麽還記着這事兒啊!我都快忘了。”老王不甚耐煩。
“不是,那天我坐了一個三輪司機的車,聽司機說這事兒還有後續,和咱們學校另一個女生有關系,是嗎?”亦忱往跟前湊了湊。
老王看看主席臺下奔跑的運動健兒,又把目光收回來:“我說這事兒怎麽全讓你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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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忱展現着喻辭式乖巧。
“其實這些事兒我不想說了,但既然你問起來了我就給你透個底兒,我知道你說的是高三三班那個秦菲是吧?”
亦忱點點頭。
“知道老秦嘛?老秦是施露露案件的報案人和疑似兇手,秦菲是那個老秦和另一個好兄弟從部隊帶回來的,說是孤兒,但是那個老秦不夠收養标準,就放在了他那好兄弟家,結果他好兄弟也出事兒了,這個關系不大,你就別問了,施露露的兇手我确實不知道是誰,人家警察也沒說,還有人說是自殺呢,這種傳播輿論的事情咱不能幹,你也不能,可至于他老秦是不是兇手,誰知道呢,施露露是個留守兒童,爹媽打工到現在也就回來認了認屍體,她開家長會的爹媽全是雇來了。”
“既然警察說了老秦就是兇手,那這案子就算結了,秦菲我們會管的,國家會管的,不是你操心的事兒,從今往後你就當沒聽說過這事兒,不許問了,也不許想了,知道嗎?”
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亦忱想可能事情到這兒就真的沒有路了,最起碼對他來說是這樣。
老王貼心的拿紙杯給他倒了杯水,把剛才的徹底翻篇,眯着眼又看起了遠方,看着看着忽然問:“你那個弟弟沒事兒吧,倆女生都和他一個班,還都是他的班長,這緣分也是沒誰了。”
亦忱正喝水,愣了愣,我弟弟?随即:“奧,是是是,緣分。”
他看向高三三班,他的弟弟正給一群打撲克的放風,運動會嘛,比賽的比賽,該加油了加油,不該加油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從未變過。
旁邊廣播站在廣播加油稿,他在這兒經歷的應該是第七個運動會了,這些加油稿标點符號都不改,翻來覆去沒一點新意,反正他畢業了,抓違紀又抓不到他,趁老王不注意,他寫了一張稿子混進了那摞未讀稿裏,廣播站也是會篩選的,但是他敢保證他這張一定會讀出來,為了讓他們沒有證據,他特意用了左手。
做完這一切,他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在一邊玩起了手機。
沒過多久,各種比賽檢錄操場上相對安靜的時候廣播站那群小朋友裏爆出一陣尖叫聲,引來不少人的側目,大家你推我搡最後副站長清了清嗓子。
“清風在左,暖陽在右,你如糖果,甜浸心口。高三三班的喻辭同學,我确定我喜歡你,溫柔體貼的喜歡。”
亦忱躲在角落戴着沒什麽用的耳機憋笑。
因為喻辭沒有比賽項目,聽見他名字的時候三班還記着這是運動會而不是游樂場的同學們側耳聽了聽,包括他自己,結果聽到了自己的瓜。
三班人傳人炸了。
其他班也紛紛詢問傳話,沒多久三班就成了操場額焦點,喻辭則成了三班的焦點。
主席臺上學生會和老王為少了一套頒獎用的筆記本焦頭爛額,聽到底下亂成一團就問怎麽了,偏巧這個時候副站長補了一句:“無名氏來稿。”
老王氣沖沖地朝廣播站而來,副站長拿了紙條就狂奔,熱鬧至極。
老王氣夠了把亦忱叫過去:“還在這兒坐着呢,沒聽見底下亂成什麽樣了?”
亦忱很懵:“底下怎麽了?”
“怎麽了?當衆表白了,我在一中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事,別讓我抓到他,抓到了一定饒不了。”
亦忱震驚:“嚴打早戀的一中一定不能出這種事情,您是得好好管管了。”
“肯定的。”停了停,見亦忱不動,“你怎麽還在這兒?”
“那我去哪?”
“去把你那弟弟帶走啊!你沒看見底下都沖他去了嗎?你們放假了是吧,今天下午你就坐在他們班,就坐在他身邊,我倒要看看誰這麽大膽。”
亦忱立正,就差敬個禮說一聲保證完成任務。
他下了主席臺狂笑了一陣才慢慢悠悠地晃到三班,葛老師比老王好不到哪去,把喻辭直接藏了起來,喻辭的臉通紅,拿校服外套包着頭,只能說非常可愛。
葛老師看見他一把把喻辭推了出去:“你怎麽又回來了,不重要了,先帶他走,下午你要沒什麽事就跟着他,明年要高考了,搞什麽,廣播站也是,這種稿子還往外念,走走走。”
亦忱在衆人目光裏摟着自家這剛被表白的弟弟大搖大擺地出了操場。
水泥路上已經有了零星的落葉,喻辭紮着腦袋見葉就踩,掃麽着兩邊沒什麽人了亦忱調侃着:“高三三班的喻辭同學,我喜歡你。哈哈哈,喻辭學長人緣不錯啊!”
喻辭掀起一邊校服,環視四周一腳踩到了亦忱腳背上,亦忱沒躲,只是笑。
“你什麽時候來的?不是說下午嗎?你來了就來了你作什麽死啊?”喻辭踩完那一腳氣鼓鼓地走了。
亦忱跑上去摟過喻辭的脖子,手法極其娴熟。
他停不下來笑。
“想你了,就沒上課。”又問,“你怎麽知道那是我寫的?”
“溫柔,體貼,除了你還有第二個人嗎?”
“挺聰明啊!老王和老葛現在還在那找人呢。”
“你就不怕他們查出來是你嗎?”
“又沒監控也沒人知道,他們怎麽查,我倒是挺佩服那廣播站副站長的,是個英雄。”
“懶得理你。”
門衛大叔就看見倆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前面那個氣得要命,後面那個笑得快瘋,他搞不懂現在的孩子,只能感嘆是自己老了。
第四棵銀杏樹下亦忱先一步掌控了車把,他靠着自行車問喻辭:“你剛剛是不是踩了我一腳?”
喻辭仰着臉抵死不認:“有嗎?誰敢踩你啊!”
“那我這白鞋上的腳印怎麽來的?”
“誰知道怎麽來的,你走不走,我吃了飯還得回來看着我們班那些東西呢!”
“那可能是見鬼了,走。”
“你行李呢?”喻辭坐在後座上拽着前面人的衣擺問,前面的人把喻辭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上,回道:“沒什麽大行李,放阿婆那了,晚上拿。”
“中午不回去嗎?”
“不了,今天沒做飯,狀元樓喝八寶粥去。”
————
203看着逆行的這些拎大包小包的人們感到很痛心,他們三個商量了一個十天|行程,但是有一大半的時間在宿舍。
老六把這一切不愉快歸罪于亦忱,就是因為亦忱,早晨他着急忙慌的到導員辦公室用盡渾身解數在導員不經意又有意識的情況下弄來一張請假條,後來到了班上才得知因為今天放假,有些買了上午車票的人們已經走了,老師根本不管,也沒點亦忱的名字。
就很離譜。
————
中午吃完飯兩個人就回了操場,操場上只有留下來看守自家班上東西的學生,三班見喻辭他們來了,索性串班玩兒去,留下了兩個人。
喻辭的頭發長得很快,這種半長不短的長度很鬧心,不能說不好看,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并排的四張桌子,引導牌桌子前面靠着,後面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凳子,凳子上寫着亂七八糟的名字和記號。
他們坐在了最前面,那裏本來是葛老師和喻辭的位子。
“睡會兒?”亦忱問。
“不困,睡不着。”喻辭給他遞了一顆大白兔。
白色的圓柱體,亦忱笑着叼過來。
亦忱一邊嚼着奶糖一邊看着喻辭,眼神複雜。
喻辭問:“看什麽?還想吃?”
亦忱摸一把那不長不短的頭發,嘆口氣低聲說:“我在想吃過糖的嘴是不是很甜。”這語氣完美的诠釋了一個詞——惋惜。
喻辭撇撇嘴別過了頭。
調戲成功的某人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絲毫不體諒小學弟是不是有意見,等他笑夠了喻辭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同班同學,說道:“要不,你,嘗嘗?”聲音之小,一陣微風就能吹散。
亦忱湊過去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說話了嗎?沒有。”
“噗~”亦忱摸着那黑毛越摸越順手,“不急,快了,半年很快的。”
“那半年之後我也沒過生日。”
“唔,巧了,明年你好像過不了生日。”
“嗯?”
“明年二月,沒有二十九。”
“你怎麽知道我的生日?”
“做你房東那幾個月搜羅到的。”亦忱說,“但是明年上半年你們有成人禮。”
“你會回來嗎?”
“會。”
“如果和你上課的時間重了呢?”
“不上了呗,又不是沒逃過課。”
“學長。”
“嗯?”
“沒什麽,你又帥了。”
中午的太陽照着大地,可終究不敵冷空氣的來襲,只能稱之為暖和。喻辭趴在桌子上歪頭看着亦忱,亦忱在拿手機做作業。
“學長。”喻辭叫道。
“嗯,你說。”
“我覺得我們能回到從前。”
“嗯?”亦忱停下來瘋狂按鍵的手指看過去。
“回到我粘着你吵着你鬧着你的從前,因為昨天晚上我特別高興,就像你帶着我從蔣将搬到你家的時候那麽高興,知道嗎?搬家那天我覺得你就是天使,昨天晚上也是。”
無意言論,最為致命。
亦忱把喻辭的一只手拉倒桌子下面,輕輕的十指緊扣,關了手機學着喻辭的樣子趴下了,他們之間像是放了一面鏡子,兩年前的亦忱和兩年後的喻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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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