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時光何奈(十八)

文五十八 / 嫌棄

因為不知道去哪玩兒,因為喻辭要學習,因為……

亦忱活生生熬成了化石。

“你看這個題……會了。”

“這兒是不是寫錯了……知道了。”

“這道題我翻不過來。”

“哪道?”某人很興奮。

“沒事了沒事了,懂了。”

……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鐘陽的存在感,每次大門敲響就是亦忱最開心的時候,有人說話了,有人需要他的幫助了。

刷題機器喻辭在這三天實現了又一飛躍,他時而歡喜雀躍時而眉頭緊鎖,好容易有個解決不了的問題,手機搜索居然懂了。

亦忱貼心的服務更讓喻辭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而貼心的服務換來的是每晚一個敷衍的擁抱。

“你明天要開學了。”亦忱摸着半長不短的黑毛。

“嗯。”黑毛困了。

“突然想到我們好像就是過完這個晚上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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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哪壺不開提哪壺……

關燈了,屋裏微微泛明。

喻辭拱了拱,微揚起臉,黑寶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亦忱。

“沒有對不起。”亦忱搶着說,終于說了句囫囵話。

“就是,突然有些感慨,因為我只是自己過了一個國慶而已,今年又是和你一起過的。”亦忱很滿足。

喻辭又拱了拱,他伸出一只手覆在亦忱眼睛上:“文藝男青年,睡覺,明天我還要早起。”

亦忱就真的閉了嘴,喻辭開始悶聲哭的時候他也只是往緊了抱了抱,而已!

第二天兩個人恢複了上學的緊張生物鐘,誰也沒提昨晚的事情。

隔壁鋼琴聲伴着早飯悠揚輕快。

一中沒有任何改變,三天的假期就像一縷青煙,呼一吹就沒了。

老王和門衛大叔站在門衛處查遲到,看到遠遠的亦忱騎車而來,就和門衛大叔說:“你看,像不像他在這兒上學的時候?”

門衛嘿嘿一笑:“像,畢業一年了,一點兒沒變,我到現在還記得初一那會兒你追着他從初中部一路追到了我門口,硬要他給他爸認錯,結果呢?”

“結果這小子瞪了我一眼,轉身回教室了,從此我倆就水火不容。”

“哈哈哈,你就說他畢業了一年沒回來你想不想?”

“誰想他啊!毛頭小子……毛頭小子,我得跟他說說,等他結婚的時候給我留個好位置,我得好好和他丈母娘說說這些年我的苦。”

“德行。”

“王老師早,闫叔叔早。”

“早。”

老王乜眼瞧着:“你怎麽又來了?”

……

門衛嘟囔了句什麽,轉身進屋。

亦忱舔舔嘴唇,嘴裏還嚼着一顆大白兔。

“先上去吧!”亦忱對喻辭說。

喻辭點點頭和老王打了招呼走了。

“你就叼着你那糖嚼吧,高三一年你嚼不夠,小心糖分過多。”

亦忱把嘴裏的糖嚼爛了咽下去才開口和老王說話:“您要嗎?我這還有。”

“自己留着吃吧。”老王看到一個校服上畫了海賊王群像的男生,擡擡手想叫住,亦忱先他一步沖着男生喊:“小小年紀,畫畫不能往紙上畫嗎?畫校服上氣到王老師怎麽辦?還杵着?”

男生跑了。

老王瞪着亦忱。

“還記得蘇雲天嗎?”亦忱問。

“他怎麽了?”

“我和他在學校裏第一見面他的校服上就畫着這樣的畫,沈冰說他不止一次叼着棒棒糖在大廁所外面躲操,那次我不知道沈冰和你說了沒,本來要記過的,算是我吧,攔住了。”

老王看向下一波學生:“忘了。”

亦忱微微笑:“記得您也不會說,王老師,一中沒有差學生,只有道不同的學生,你看那個學生畫的多好看啊!”

“哼,說再多也沒用,那是校服,我早晚讓他買套新的,還有那些把褲子改的不倫不類的,都什麽玩意兒。”老王背了手,哼着轉身進了門衛處。

洪觀過來看見了亦忱也看見了進屋的老王,打趣道:“又吵了一架?”

亦忱打了招呼:“沒,我善心泛濫,放走了一個在校服上亂塗亂畫的學生。”

“他生氣了?”

“看情況,是的。”

“你倆,真是,唉!”洪觀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你們國慶放多久?”

“十天。”

“這麽長,羨慕啊!”

“您和學校反應一下,也延長幾天……”亦忱還沒說完,一顆圓溜溜的腦袋伸了出來:“說什麽?延長什麽?你就淨出馊主意,趕緊的,該去哪去哪,別讓我看見你。”

亦忱沒動。

“我就奇了怪了,要麽你是怎麽請都請不回來,要麽你就是回來賴着不走了,你住人家喻辭的家裏交房租了嗎?你這麽纏着喻辭,喻辭不煩嗎?葛老師不煩嗎?”

亦忱轉轉眼珠子想了想:“他們煩不煩我不知道,但是您是有點煩了,改天看您,走了。”說完從褲兜裏摸出幾顆大白兔放進了老王手裏。

高中部鬧鬧哄哄的,亦忱作為不穿校服的外來人員不管來幾次都能引來側目。

高三三班,早餐味道和當年沒什麽區別。

“幹什麽呢?”亦忱揉一把喻辭的頭發,挨着他坐下,晟卿乖巧的例行打招呼。

喻辭整整面前的材料,交了作業:“沒幹什麽,王老師好像嫌棄你是不是?”

亦忱看着來往的人,他已經在這個班待了小一個月了,起初還有人看他,慢慢地看他的人越來越少。

“沒啊!誰會嫌棄我,我這麽好。”

打臉總是那麽的猝不及防,這話說完不到半個小時,葛老師轉早讀的時候站在講臺上甚是嫌棄地看着他:“你怎麽又來了?”

哄堂大笑。

“不來您說我不來,沒良心,來了您又說我怎麽來了。”

“你一畢業就不見人了,不該回來看一看嗎?但是你回來看看就算了,不至于賴着不走吧!”

“太難伺候了。”

這樣的嫌棄只多不少,漸漸的任課老師也開始調侃,一位老師甚至說要不你畢業了考個老師,回來教課吧。

他才不要。

十天的假期,他參與了拔河比賽,參與了月考,月考的時候他替葛老師監考,在三班,然,喻辭一騎絕塵在一班。

他見到了那個秦菲,比上次見面精神了不少,他們沒說過話,亦忱也不想再多管什麽了。

十天裏他兢兢業業的做着專職好保姆,做着義務勞動的兼職好老師,做着老王不卑不亢的好學生,任誰不得誇一句三好青年。

國慶假期結束,亦忱回了學校,宿舍裏就像剛跑過豬一樣,亂七八糟。

深藍的窗簾遮住了下午好不容易殘留的一寸光,一進門的凳子上桌子上地上全是零食袋子和各種紙團垃圾,垃圾桶溺了出來,衣服臭襪子滿宿舍飛。

亦忱順手開了燈。

下午四點半來電,此時五點。

“誰啊?艹,把燈關了,才幾點啊!”老六不知道流連于那個美食主播的大碗裏做着酣甜的夢,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睜一下。

江河揉着眼爬起來,宋昭直接把被子拉上去接着睡。

江河醒醒神:“回來了,這麽快?我們想着怎麽你也得晚上才能回來,打算一會兒收拾。”

亦忱繞過一地的狼藉,坐會自己位子上。

老六終于醒來,他扒着床幫往下看,甕聲甕氣地說:“你怎麽不多呆會兒,這麽早回來幹嘛?”

亦忱擡眼看了看他,沒有接話。

去年他一個人在宿舍住了八|九天也沒見造成這樣,好家夥,地震都不能這麽亂。

“幾點了?”老六摸過手機,“五點多,該吃晚飯了,點外賣還是出去吃?”

江河坐起來發愣,聞言說:“感覺好久沒出去了,出去吃吧,散散身上的黴味。”

亦忱終于找到了能讓他感興趣的話題:“你們這十天一直在宿舍嗎?”

江河:“沒有啊,前三天到處嗨,什麽電影院,電玩城,KTV,全去了,但玩着玩着就沒什麽意思,所以回來以後買了一堆東西打算來一場短暫的秋眠,我們不知白夜已經五六天了。”

亦忱微微蹙眉:“你們不吃飯?”

“吃啊,打游戲,誰先輸了誰下去拿外賣。”

“……”

“昭,昭,別睡了,起來吃飯去。”江河晃晃宋昭的床,自己先下去。

老六也沒多耽擱。

倆人無精打采地收拾着地上的垃圾,一邊收拾一邊讓亦忱找個吃飯的地方。

亦忱表示拒絕。

宋昭下來的時候垃圾收拾的差不多,他成了倒垃圾的那個。

大晚上的,誰也沒有精氣神說是不是收拾一下自己,一個兩個拎着外套就走,亦忱嘴上說着拒絕,但還是找了一家飯店,并且提前下了單。

四個人宛若亦忱帶着三個行屍走肉一樣,搖搖晃晃出了南門,南門右手邊有一家古桐小吃,冬季主打馄饨,夏季主打涼皮,清粥小菜一應俱全。

亦忱要了四碗馄饨,三個熱菜。

一聽說晚飯被請了,三個人忍不住阿彌陀佛。

正吃着的時候他們左前方有一桌女生一直看着他們,應該是剛出去玩回來,大包小包堆了一堆,亦忱背對着,沒看到,老六戳戳身邊的宋昭:“昭,她們是不是看咱們呢?”

宋昭喝粥的時候擡眼瞧了一眼:“可能吧,不過看也是看忱兒,咱仨這樣,收拾收拾還能湊合,現在嘛,人不人鬼不鬼,別奢望。”

又過了沒多久,那桌女生裏有一個起身朝他們走過來,亦忱和江河一直背對着,不知情,直到人站在跟前了才擡起頭來,而亦忱只看了一眼就低頭分析喻辭月考卷子去了。

“你好,我是外語學院的,能加個朋友嗎?”女生明顯不多搭讪,緊張的很,亦忱瞥了一眼那攥緊的拳頭,有勇氣。

女生站在桌子中間,沖着亦忱和江河的那邊,眼神沒來由的飄忽,不能聚焦,包括江河在內第一反應都是這是來找亦忱的,然而亦忱卻不答話,江河捅了捅亦忱的胳膊肘,示意他說句話。

亦忱把眼睛從手機裏拔|出|來,看看女生看看江河又看看對面那倆自求多福的表情,很是無奈。

“人家找你的,你捅我幹嘛?這也要我替你說?”

話畢,三人皆驚,同時擡頭看向女生。

江河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太确定地說:“你,在和我說話?”

女生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一來亦忱不想讓這個女生覺得尴尬,二來他的确有心讓這仨人脫離單身,這樣他就自由了,所以他罕見的替女生說話:“游戲打傻了?我這邊過道這麽寬,人家站在了你那邊,不找你找鬼啊!”

三人:“……有道理。”

“說話呀!”此時恨鐵不成鋼的成了亦忱。

江河趕忙起身,亦忱一把把人按了回去,他自己站起來到旁邊拉來一個凳子放在了女生身後示意她坐,之後就再沒之後了。

他把自己玩成了一個隐形人。

女生坐了沒多久就回去了,三個人還一臉懵X,亦忱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就招呼着走,那一桌已經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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