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清晨,心藻正守着新院子發呆,忽然聽到一聲“哎,陳魚兒。”
這聲音很熟悉,心藻驚喜地轉過身,看到牆那頭的楚伋站在假山上的涼亭裏朝心藻揮手,涼亭周圍盡是枯藤樹枝,不大容易被人發現。
心藻看看左右無人,跑到圍牆邊上,牆不算高,心藻很容易便爬上去,露出頭跟楚伋講話。
“楚伋!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來恭喜姑娘喬遷之喜,以後是鄰居了。”楚伋恭恭敬敬地抱拳向心藻行禮,夫人囑咐他的事他就記住一條:不能對心藻無禮。
心藻笑出來,随即又想到夫人的囑咐,馬上又愁雲慘淡的,“就怕還不如住在原來的地方。”
“說的也是,住這邊雖然離得近,我去找你卻是更不方便了。”楚伋說。
“你今後別再來找我了,夫人會知道的。”心藻說。
楚伋聽她這樣說,眼中有些異樣,沉默一會幽幽地說:“心藻,你以後有靠山了。”
“什麽靠山……”
“江東樓的正室,看來對你很好,以後不用過得那麽寒酸。”
“可是她看起來很不喜歡你,楚伋,以後你要怎麽辦?”心藻問。
楚伋揮手故作輕松地說:“你不用擔心我,我不去招惹她不就行了。”
看心藻沒說話,楚伋說,“那我走了,你回去吧,外面天冷。”
說完楚伋便轉身,心藻急忙叫他,“楚伋……”
“怎麽了?”楚伋回頭,神情看上去很疲憊。
“你還好嗎?”
“挺好的。”
“為什麽我覺得你有些不高興。”
”哈哈,我哪有,回去吧回去吧。“說完楚伋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給心藻一個背影。
他又怎麽了,是我說錯話了嗎?心藻慢慢從牆頭上下來,暗自思量着。
楚伋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門闩上,靠在門上。
明明已經那樣親近過,現在卻好像回到最初,還是叫我不要去找她。陳心藻,她到底怎麽想的,只要她說一句,千難萬險我也去找她。說到底,她還是不信任我,我只會給她帶來危險,那一晚……又算什麽呢?
大概是因為我不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想到這,楚伋又覺得屈辱,眼淚奪眶而出,躲在門後蜷起身子。
近日無雪,院裏積雪都變得污濁泥濘,夫人嫌看着髒亂,叫下人們把積雪都清出府外,整個江府上上下下,一雪不染,如同未曾降過雪一般。
夫人又說想看看新氣象,連院子裏的草木樹石都要重新擺過,讓江府裏裏外外煥然一新,江老爺最喜歡的太湖石都讓人挪了個方向,面對此景,江老爺也只是擺擺手,說:“只要夫人喜歡。”
這幾日江東樓想去找楚伋都被夫人派去的丫鬟攔着,他不好拂夫人的意思,只好怏怏而回,随便找書童洩了□□,但心裏總覺得憋悶,他之前嘲笑那些怕老婆的官員,沒想到現在自己也被管得死死的,他江東樓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江東樓今夜稍晚了些回來,白天在朝堂上跟各方黨人扯皮扯到現在,疲憊不堪,想到楚伋那裏也去不成,只得直接回房就寝,身邊只有江盡忠跟随,江盡忠服侍老爺梳洗之後,便自覺退出去關上房門,江東樓懶得點燈,直接上了床……
剛掀開被子,手觸到活物,是一人溫熱滑軟的皮膚,床上竟然躺着一個人,江東樓猝不及防,被吓得連聲驚叫,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江盡忠聽到叫聲趕忙沖進來。
“盡忠!盡忠!點燈!”江東樓叫道。
江盡忠急忙搶了幾步點亮油燈,屋裏光明驟現,眼前的景象讓江盡忠也愣住了,江老爺正坐在地上,面前跪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女孩,正是陳心藻。
心藻怎麽料到江東樓反應如此巨大,她剛才也吓得魂飛魄散,從床上跌下來,跪在地上不斷發抖。
“盡忠!”江東樓爬向門口的江盡忠,朝他伸出手,江盡忠急忙過去,江老爺緊緊攥着江盡忠的手臂,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江盡忠摟住老爺的肩膀,把他扶起來,拍着他的胸口不斷安撫着。
“誰叫你來的!”江盡忠質問心藻。
其實不用問便知,心藻夜晚剛要就寝,夫人忽然派了好些個丫鬟來青藤苑,給心藻沐浴熏香,然後連衣服都不必穿,直接用毯子裹着送進了江老爺的卧房,若是有點眼力見兒的女子,在老爺進門之前就該起身服侍了,偏偏心藻羞怯難當,像個死人一樣縮在被子裏動都不敢動,結果也沒想到就這樣把江東樓吓了個半死。
怕得罪老爺也怕得罪夫人,心藻不敢回答,埋頭伏地跪着,恨不得跪穿了地板,遁地而逃。
“好啊!好啊!”江東樓甩開江盡忠,發了瘋一般,把屋裏的物件往地上砸,巨大的花瓶碎裂在心藻眼前,連書架都被江東樓掀倒。
“老爺!”江盡忠趕忙上去攔着,然後看心藻還傻跪在地上,朝她吼了一聲:“還不快滾!”
心藻這才從驚吓莫名中回過神來,急忙跑出了卧房。
“老爺!老爺!沒事了。”江盡忠抱住老爺,不斷地安撫他。
“她怎麽又回來了?把她給我殺了!”江東樓目光渙散着大叫大喊,“殺了她!”
“老爺!沒事了,她早就死了,她沒回來!”江盡忠說。
“盡忠!盡忠!”
“我在,老爺。”江盡忠把這個四十多歲卻仍害怕發抖的男人摟進懷裏。
陳心藻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她從沒見過老爺這副樣子,目眦盡裂,像是極恨她,又像極怕她。
心藻縮在房檐下,天寒地凍呵氣成霜,她不敢走出去院子,若是這副樣子跑回青藤苑,讓夫人知道自己被江老爺這般厭惡,又該怎麽看她。
屋裏的聲音漸漸平息了,老爺終于被安撫下來,心藻守着寒冷的夜色,聽見房中隐約傳來怪異的響動,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過了許久,江盡忠才将江東樓安撫着入眠,江東樓無法對任何人卸下心防,他唯一信任的就是江盡忠,即便如此,江盡忠仍然知道自己年老色衰已經不配得到老爺的恩寵,若不是老爺受了刺激,也不會給江盡忠爬上他床的機會,江盡忠自嘲地笑笑,下地穿好衣服,輕手輕腳走出房門,唯恐吵醒了好不容易入睡的老爺。
一出門便看見瑟縮在腳邊的陳心藻,江盡忠嘆息着,拿衣服披在她身上,她已經凍得嘴唇發紫。
“陳姑娘,還好吧?”江盡忠難得沒有冷口冷面對人。
“老爺……他會怎麽罰我?”心藻擡起頭哆哆嗦嗦地問。
“老爺已經睡下了,是夫人讓你來的吧。”
心藻不置一詞,一門心思擔心自己會被老爺怎麽處置。驚吓了老爺,恐怕不是一頓鞭子就能了結的。
“我沒想到會吓到老爺……”心藻欲哭無淚。
江盡忠扶心藻起身,帶她去了自己的住所,燒火給她取暖。
“暖暖身子吧。”江盡忠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心藻,心藻哆嗦着接過。
兩人相對無言,房中牆上挂着一把七寸長的木把窄刃屠宰刀,江盡忠閑來無事順手解下來,放在腿上用油布擦了擦。
陳心藻看着尖利的刀有些害怕地挪了挪身子,她不明白江盡忠房裏為什麽挂着這個。
江盡忠卻習以為常的樣子,擡起頭看心藻,極為罕見地笑了笑,說:“你別怕,這刀好久不用,所以總得保養,不然就鏽死了,這是我爹給我留下唯一的東西了,他是個殺豬匠。”
“殺豬匠?”心藻打量了一下江盡忠,面目斯文,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出身。
“我十歲時遇到了老爺,那時我還跟着殺豬賣肉的爹過着苦日子,可惜那年鬧豬瘟,我爹染病亡故,我孤身一人只能賣身為奴,幸虧那時的江少爺收留我在他身邊做了貼身書僮。”江盡忠更加罕見地給心藻講了自己的過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你跟着老爺真的很久了,怪不得他那麽信任你。”心藻說。
江盡忠把刀挂回去笑了笑:“今天老爺這樣不是因為你,你不用擔心。”
“不是因為我?”心藻問道。
“是,陳年舊事了,老爺一開始也并非如此。”
心藻不太明白,“你是說老爺……”
“老爺并不是只好龍陽,他也喜歡過女人,要怪,只能怪那瘋女人太過狠毒。”江盡忠撥着炭火嘆息。
“瘋女人?”心藻心有餘悸地裹緊身上的外衣,她似乎能想象到江老爺用剛才的神情破口大罵“瘋女人”的樣子。
“發生在老爺身上的一件離奇案子,那時老爺還很年輕,所以這件事才會對他影響深遠吧……”江盡忠說,心藻皺着眉頭思慮,她完全想象不出江老爺年輕的時候,對她來說,江老爺一出生就長了這麽長的胡子。
但對江盡忠來說,一直服侍老爺到現在,老爺年輕的樣子還如同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見。
那時江東樓年少有為文采飛揚,是京城著名的風流公子,結交的友人也都是京□□士公子,江盡忠貼身服侍江東樓,知道這些公子們在一起的玩得風流浪蕩,經常去京城南郊的一座梅園,梅園的主人購置了許多名妓小倌兒供前來的公子們娛樂,那裏雅致清幽,與一般青樓是不同的。
“那時老爺喜歡上梅園裏一個風韻少婦玉仙,那玉仙對老爺也很熱情,她說自己死了丈夫,園主可憐她,才收留她在這裏,願與老爺交好,求一個容身之處,那時老爺是真的喜歡她,想接她回去做個妾室。”
“那夫人同意嗎?”心藻問。
江盡忠笑了笑,“那時老爺只是夏大人的學生之一,跟夫人還不認識。”
心藻點點頭,江盡忠便繼續說:“老爺同那些朋友們一起玩樂久了便覺無趣,因受夏大人影響,覺得還是考取功名才是正途,于是漸漸少去那園子,悶頭在家讀書,只是還惦記玉仙,常常讓我跑腿送一些首飾衣裳給她。但我每次送去的時候見到玉仙姑娘,都覺得她面容愁苦,憂心忡忡的樣子,我便跟她說,老爺一定會接她回去,只需再等老爺一陣,那時玉仙的神情很奇怪,像是冷笑一般,後來又問我,我家老爺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
心藻問:“你怎麽回答?”她也很好奇。
江盡忠看了心藻一眼:“老爺他,對喜歡的人,自然很好……老爺送玉仙姑娘的東西,她從來都是盡數收下,卻從來沒見她穿戴過,如果我當時注意到,提醒了老爺,也許後來就不會發生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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