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康熙見蜜菀如此信任依戀他, 心中頓時一片柔軟,落在蜜菀身上的目光柔和的仿佛三月溫暖的春風。
蜜菀剛才睡了大半天,這會子倒有些精神了。蜜菀眨了眨大眼睛, 好奇的問道:“皇上,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咱們是不是快到紫禁城了?”
康熙撫摸着蜜菀披在身後的柔軟的長發,擡手掀起了窗簾, 對蜜菀道:“菀菀自己看看,咱們行到哪裏了?”
蜜菀向外一望, 只見外面夜深人靜, 京城寬敞的街道上并無平民百姓走動, 店鋪、住宅皆門窗緊閉,街口的栅欄門也都關着, 禦駕所過之處皆有禁軍把守。
蜜菀眼前一亮,興奮的望着康熙, 開心的說道:“皇上, 我知道你為何要更改回宮的時辰,特意将禦駕回宮的時辰改為深夜了!”
康熙正在撫摸着蜜菀長發的手微微一頓, 好奇的望着蜜菀, “菀菀知道?”
“皇上正是為了體恤百姓,不願因為禦駕回宮而擾民, 因此才特意選擇在深夜回宮的。禦駕所過之處, 既雷霆萬鈞,又寂靜無聲!皇上英明,愛惜百姓,實在令菀菀敬佩萬分!”
蜜菀孺慕的望着康熙, 精致漂亮的杏眼之中似有星光點點。
蜜菀欽佩孺慕的目光和真誠的贊嘆令康熙覺得十分受用, 但康熙心裏卻另有一番感慨。
康熙此番南巡雖然已經盡量做到不驚擾百姓, 然而此次回宮原定的接駕儀式與排場可都是不小的,自然沒有現在這樣禦駕于深夜回宮對百姓們的生活影響小。
說到底,此次京城的百姓們也是沾了他的菀菀的光了,倒也省了一番折騰。
康熙自不會對蜜菀細說這些事情,只是笑着捏了捏蜜菀睡得粉嫩嫩的臉頰,“朕體恤百姓自然不假,但朕心裏更加愛惜的人是你。”
至于其他的事情,諸如他此番為了蜜菀特意下旨更改了原本已經定好的回宮時辰,康熙倒是一個字也沒有對蜜菀提及。
蜜菀被康熙的話哄得心裏甜甜的,嬌嗔的望着康熙,只開口輕輕喚了一聲皇上,随即又害羞的垂下眼簾,濃密纖長的羽睫乖巧的低垂着,不時的微微輕顫。
康熙看着這樣的蜜菀,覺得此時仿佛有人用一根羽毛在他的心上輕輕的撩撥,弄得他的心裏既柔軟又有些癢癢的。
若非此時禦駕已經快到宮門口了,康熙還真想将他身邊這個漂亮柔軟的小東西揉入懷中好好的疼愛一番。
此次畢竟是康熙首次南巡回宮,盡管回宮的時辰改在了深夜,但康熙也并沒打算悄無聲息的回宮。
此時紫禁城中已經按照康熙的安排,從太和殿、太和門開始,向南過金水橋,至午門,皆布置了嚴整的儀仗隊伍。午門外兩邊各列五頭大象,兩側皆有接駕的儀仗,端門五個洞城門大開,正陽門、大清門、天*安*門外亦有整齊的儀仗和大象分列左右。
康熙知道蜜菀此番是第一次進京入宮,必定對紫禁城的模樣十分好奇,又見蜜菀已經精神起來,便親手為蜜菀披了一件湖綠色水仙暗紋錦緞面雪貂裏披風,幹脆将窗簾掀起,讓蜜菀觀看紫禁城的模樣。
快到天*安*門的時候,康熙笑着指着不遠處已經映入眼簾的天*安*門,笑着對蜜菀道:“菀菀看,這便是天*安*門了。”
蜜菀驚訝的望着眼前恢弘壯麗氣勢磅礴的天*安*門,覺得她面前的天*安*門既熟悉又陌生。
蜜菀望着夜色下的天*安*門,眼睛忽然覺得有些濕潤,仿佛離家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終于回到了母親溫暖的懷抱,這是一種喜悅、感傷、震撼、依戀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感,竟讓蜜菀有了一種莫名的想要落淚的沖動,蜜菀愣愣的望着越來越近的天*安*門,竟看得有些出了神,口中喃喃的低語道:“真是奇怪,這座天*安*門……我好像曾今見過似的……”
康熙卻笑道:“你哪裏有機會見到過它呢?莫不是菀菀在夢裏見過的吧?”
菀菀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也暗自納罕:是呀,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離開過蘇州府,又怎麽可能曾經見過這座天*安*門呢?估計是她剛才又做了什麽稀奇古怪的夢了,所以她才會誤以為自己曾經見過天*安*門。
禦駕的行至天*安*門的時候,另外兩輛與康熙和蜜菀乘坐的馬車一模一樣的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騎在馬上的禦前侍衛也紛紛下了馬,只有康熙和蜜菀所乘的馬車只是減慢了一些速度,在禦前侍衛的保護下緩緩的駛入了天*安*門,依次經過端門、午門,過了金水橋,到了太和門方才停了下來。
蜜菀早就已經被雄偉壯麗、氣勢恢宏的紫禁城給迷住了,只覺得自己的兩只眼睛都有些不夠使了,此時蜜菀方才回過味來,心中震驚不已。
她剛才這是跟着康熙一起乘坐着馬車直接從紫禁城的正門進宮了嗎?貌似……這是只有皇後才能擁有的殊榮吧?
至于後宮之中的其他妃嫔娘娘們,即使貴為皇貴妃、貴妃,入宮的時候也只能從偏門進宮而已。
蜜菀有些不安的望着康熙,康熙卻給蜜菀帶上了白色貂皮雪帽,将她抱在懷中,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叮囑道:“菀菀閉上眼睛,不要出聲。”
蜜菀雖然不解康熙此舉有何用意,卻依舊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放松身子由着康熙将她抱在懷裏。
康熙對蜜菀乖巧聽話的模樣十分滿意,而後竟就這樣抱着蜜菀走下了馬車,梁九功已經弓着身子立在馬車外,馬車周圍更是烏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侍衛和宮人,齊聲道:“奴才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覺得這些奴才們鬧出的動靜有些太大了,不禁皺了皺眉頭。
梁九功見康熙自從下了馬車以後便一直将密嫔娘娘緊緊的抱在懷裏不肯撒手,而密主子似乎正睡着呢,只乖巧的依偎在皇上懷中一動不動,梁九功有些犯了難,有些摸不準康熙的心思。
按照規矩,康熙回宮以後第一夜自然是要宿在乾清宮的,而密嫔娘娘也應該回儲秀宮安寝。
可是,如今皇上抱着密主子絲毫沒有将密主子放開的意思,莫非,皇上想要帶着密主子一起回乾清宮安歇嗎?
梁九功見儲秀宮的宮人已經過來了,便喚了兩個身高體壯的嬷嬷過來,弓着身子輕聲問道:“皇上,儲秀宮的宮人過來接密主子了。要不要将密主子交給這兩位嬷嬷,讓她們送密主子回儲秀宮去?”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只吩咐道:“密嫔有孕在身,朕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儲秀宮。今日朕就翻密嫔的牌子,讓密嫔到乾清宮伴駕。”
康熙說罷,便直接抱着蜜菀上了禦辇。梁九功回頭看了看內務府為密嫔娘娘準備的轎子,心中對密主子受寵的程度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禦辇在乾清宮門口停下以後,康熙便抱着蜜菀直接回了寝殿。一直到進了溫暖的寝殿之後,康熙才低頭對蜜菀道:“菀菀可以睜開眼睛了,咱們到家了。”
這一路上他為了保護蜜菀故意讓她裝睡,一定将他的菀菀憋得不輕吧。若非他刻意叮囑菀菀不要說話,估計菀菀這一路上都要興致勃勃的與他說個不停了。
康熙原以為蜜菀聽到他說可以睜開眼睛了,便會立即迫不及待的睜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用甜蜜的聲音向他撒嬌,向他說起此次進宮的種種感受,卻沒想到康熙接連喚了幾次,蜜菀竟然都沒有任何反應。
康熙仔細一看,不禁搖頭輕笑。原來蜜菀竟然不知何時在他懷裏又睡着了。
康熙這段時間與蜜菀日夜相伴,深知她自從遇喜之後有多麽嗜睡。
康熙親自将蜜菀抱到床榻旁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幾位常在康熙身邊伺候的禦前宮女芳柔、芳儀、暮雲、琉璃連忙走到康熙身邊,伺候康熙脫了鬥篷雪帽。
素心正欲上前伺候蜜菀更衣的時候,康熙卻擺了擺手命她退下,而後便親手為蜜菀脫了雪帽、鬥篷和外面的湖綠色水仙緞繡氅衣,動作輕柔得仿佛此刻龍床上躺着的女子是他心愛的珍寶。
芳柔、芳儀、暮雲、琉璃與素心、素蘭一樣,六個人跟在康熙身邊多年,皆是禦前有頭有臉的大宮女。四人見此情形,心中皆驚訝不已。
她們伺候皇上也有些年頭了,還從來不曾見過皇上對後宮裏的哪位妃嫔娘娘如此寵愛的呢!
莫說當今的皇貴妃娘娘沒有這個福氣讓皇上親自動手伺候她換衣裳,就連當年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在世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呢!
芳柔、芳儀、暮雲、琉璃皆有些暗自心驚,便用眼神向素心詢問情況。
素心早就對康熙寵愛密主子的情形見怪不怪了,不禁在心裏嘲笑芳柔、暮雲等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見了這點子小事也能驚訝半天,自己卻完全忘記了當初她第一次看見康熙親自動手為密主子穿衣裳的時候內心有多麽的震撼了。
素心見康熙親自動手為蜜菀脫了外衣,便配合默契的将為蜜菀準備的寝衣遞到了康熙的手上,而康熙接過寝衣之後則繼續動作輕柔的為蜜菀穿上,之後又為蜜菀蓋好錦被,還體貼的掖了掖被角。
芳柔、暮雲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還是她們那位高高在上、事事都有人伺候的萬歲爺嗎?
回宮的路上折騰了半天,康熙此時也有些困乏了。因此,康熙由宮女們伺候着換好了寝衣之後,便躺在了蜜菀身邊,擁着蜜菀香香軟軟的身子準備睡覺了。
芳儀輕聲詢問道:“皇上,奴婢見您有些乏了,可需用些安神香麽?”
康熙從前在鏟除權臣鳌拜與平定三番叛亂的時候,也曾經由于為國事煩憂而難以成眠,即使夜裏睡着了也睡得不踏實。
于是,康熙便命太醫院院使孫之鼎調配了藥效溫和對身體無害的安神香,用了之後倒也可以一夜安眠。
此番南巡途中,康熙也曾經因為河務、水患等國事煩憂,路上也習慣用些安神香入眠,可是,自從蜜菀到了他身邊以後,康熙已經逐漸習慣了每夜抱着蜜菀嬌嫩香軟的身子入睡,而他似乎也更加喜愛蜜菀身上與生俱來的體香。
這種清甜的果香在平日裏會讓康熙覺得蜜菀可愛動人,在床笫之間又會令康熙心神俱醉,而午夜夢回之際又會使康熙放松心安。
康熙忽然發現自從他開始每夜擁着蜜菀入睡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用過安神香了。
可是,即使沒有使用安神香,他夜裏竟也睡的十分安穩,常常一夜無夢,一覺睡到清晨方才醒來,起床之後又覺得格外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康熙擺了擺手,示意芳儀不必使用安神香。芳儀輕聲應諾,而後又與芳柔一起将兩層明黃色的床幔放下,之後便熄了燈,輕手輕腳的退到寝殿門口,與素心一起為康熙和蜜菀值夜。
寬大的龍床上,康熙擁着蜜菀,越想越覺得懷裏的小丫頭惹人憐愛,又忍不住吻了吻蜜菀柔嫩的臉頰,而後方才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
康熙與蜜菀在乾清宮裏睡得香甜,卻不知今日紫禁城中只怕有許多人要難以成眠,睡不好覺了。
康熙禦駕回宮,皇宮裏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慈寧宮中,太皇太後特意傳了梁九功去問話,得知康熙平安回宮、一切安好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梁九功弓着腰,滿臉笑容的對太皇太後說到:“皇上實在不知太皇太後竟然這麽晚還沒有睡,一直等着皇上的消息。皇上若是知道了,剛一回宮便會立即來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請安啦!”
太皇太後笑道:“皇帝已經提前給哀家寫了家書,說不願驚擾百姓,因此特意将禦駕回宮的時辰改到了深夜,還囑咐哀家早些安寝,不必等他。是哀家心裏放心不下,怎麽也睡不着,索性便讓蘇麻伺候着起來了坐一會兒。”
“如今哀家知道皇帝已經平安回宮,一切都好,哀家也便可以放心的睡覺去了。皇帝如此愛惜百姓,寧願自己辛苦一些,也不願擾民,實在是大清之福、社稷之幸。”
由于時辰不早了,太皇太後也便沒有多問什麽,只叮囑梁九功要好好的伺候康熙,之後便讓梁九功趕緊回乾清宮當差去了。
梁九功從慈寧宮出來,被刺骨的寒風一吹,便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此時臉上倒是顯出一些驚慌之色,又有些逃過一劫的慶幸。
梁九功暗想:幸好太皇太後剛才沒有問起密嫔娘娘是從哪個宮門進宮的,也沒有問及皇上今日有沒有翻牌子,否則,他若是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即使太皇太後開恩沒有處罰他,皇上恐怕也要将他給打死了!
真是佛祖保佑!他日後一定要找個時間去敬香還願!
梁九功的徒弟小順子見梁九功又是打哆嗦,又是臉色不好,連忙關切的詢問道:“哎呦,師傅,您這是怎麽了?可是身上穿得衣裳不夠厚着涼了?我把我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給師傅您披上吧!我火力壯,不怕冷!”
小順子一邊說,一邊當真去解自己領口的扣子。
“你可得了吧!”梁九功一把按住小順子的手,嫌棄的瞥了一眼小順子身上的棉袍,“你身上穿的這件棉袍子還能有你師傅我身上的這件棉袍厚實嗎?我自有好的衣裳穿,才不稀罕你這件衣裳!”
“再說,這樣大冷的天氣,你在這大風號號的外面,就要将自己身上的棉袍子給脫了,也不怕凍壞了你那層皮!”
“宮裏太醫院的藥可都是給主子們的,可沒有藥浪費了救你。你還是趁早安生些吧!還不趕緊将扣子扣好了!”
小順子連忙笑嘻嘻的将扣子扣好了,又解釋道:“徒弟這不是關心師傅嘛!剛才我一看見師傅覺得冷了,心裏頭一着急,便什麽都忘了!”
“再說,我的身子哪有師傅的身子重要?就算我為了師傅凍壞了病幾日也不打緊。可師傅卻是萬萬不能生病的。皇上身邊哪一天能少得了師傅前去當差伺候?我的命又是師傅給的,就算我為了師傅凍死了,都是心甘情願的!”
梁九功點了點小順子的腦門兒,笑道:“行了猴崽子,別和師傅在這貧嘴了!師傅的衣裳厚着呢,剛才打哆嗦也并不是因為冷,你不必擔心。”
小順子疑惑不解的望着梁九功,好奇的詢問道:“師傅竟然不覺得冷,為什麽又會打哆嗦呢?”
小順子話音剛落便被梁九功一個暴栗打在了後腦。
梁九功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才低聲說道:“你這小子怎麽又将師傅從前教給你的話忘了?在皇宮裏若想活得平安長久,就要牢牢記住宮裏行事的準則。不該聽的事不聽!不該看的事是不看!不該問的事不問!”
“在皇宮裏,若是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有時候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到時候,你怎麽丢了自己的小命都不知道!”
小順子心裏一緊,連忙向梁九功連連認錯,并且保證他以後一定會格外小心,注意絕不再犯今天這樣的錯誤。
此時雖然已經過了子時,承乾宮的後殿之中卻依舊燈火通明。
皇貴妃佟佳雲婉瞪着正向她回話的小太監小喜子,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說皇上帶着密嫔回宮的時候,竟然恩準密嫔同他一起乘着馬車從紫禁城的端門和午門進來的?”
小喜子連忙點了點頭,“主子,奴才查的很清楚,今晚接駕到儀仗之中有奴才的同鄉,他親眼看見皇上和密嫔娘娘乘的馬車從端門過來經過午門的,奴才還特意跑到太和門前守了半天,親眼看見皇上懷裏抱着一個人下了馬車的。”
“奴才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大真切,可是,奴才可以肯定皇上懷中抱着的一定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而且,儲秀宮還特意來了許多宮人,又提前備好了轎辇,顯然是來接密嫔娘娘回儲秀宮的!由此可見,皇上懷中抱着的女人必定是剛剛冊封的密嫔娘娘無疑啦!”
“密嫔真是放肆至極!一點兒規矩和禮儀都不懂!”皇貴妃本就因為康熙竟然破例恩準密嫔從紫禁城正門入宮而氣憤不已,如今又聽小喜子說密嫔竟然是被康熙抱下馬車的,更是氣得頭腦發昏,纖弱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
皇貴妃一想到密嫔不止得了康熙的恩典,從紫禁城正門入宮,而且還被康熙抱下馬車,便覺得心裏湧起一陣強烈的嫉妒,連帶着對素未謀面的密嫔也愈加厭惡起來。
“密嫔她是腿斷了還是沒有腳,為什麽要厚着臉皮讓皇上抱着她下馬車?她難道自己不能走下來嗎?還說是什麽蘇州府知府的女兒,蘇州府知府難道就是這樣教育女兒的嗎?果然是小門小戶出生的,一點禮儀規矩都不懂!”
紫雲見皇貴妃氣得身子直發抖,連忙幫皇貴妃揉着胸口順氣,“主子消消氣吧,保重身子要緊。密嫔娘娘犯了錯,主子罰她便是。等主子以後養好了身子,要如何懲罰密嫔娘娘,還不是全憑主子做主嗎?”
“主子的身子這幾天才剛剛養好了一些,何必非要現在為了密嫔娘娘的事生氣呢?若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密嫔娘娘而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豈不是拿瓷器去和瓦片碰嗎?”
小喜子見皇貴妃氣得臉色都變了,連忙在一旁也跟着勸道:“主子千萬消消氣!奴才看着那位密嫔娘娘躺在皇上懷裏一動不動,說不定是生了什麽重病了,也許哪天便死了呢!密嫔娘娘那樣沒規矩,說不定老天爺都會看不過去,都會幫着主子收拾她的!”
“就是就是!密嫔娘娘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府的女兒罷了,位份也只是一個嫔位而已,竟然敢從紫禁城的正門進宮?簡直是厚顏無恥!沒臉沒皮!”紫雲也跟着小喜子一起數落密嫔,恨恨的詛咒道:“依奴婢看,小喜子說得極有道理!密嫔娘娘以那樣不入流的出身和低微的位份,哪裏能夠承受得了這樣天大的福氣?想來需要被皇上抱下馬車便是因為密嫔娘娘受到了上天的懲罰,已經生了重病昏迷不醒了!”
皇貴妃聽着小喜子和紫雲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詛咒着密嫔,心裏終于略微舒服了一些。
皇貴妃喝了一口紫雲遞給她的熱茶,又接着問道:“後來,密嫔是被宮人送回儲秀宮了嗎?”
小喜子身子一抖,卻不敢隐瞞實情,只能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回主子的話,皇上今日翻了密嫔娘娘的牌子,因此,剛才皇上便直接帶着密嫔娘娘回了乾清宮。因此,密嫔娘娘此時并沒有回儲秀宮,應該還在乾清宮伴駕呢!”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皇貴妃手裏的茶杯已經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皇貴妃難以置信的望着小喜子,口中喃喃低語道:“怎麽會這樣?皇上明明知道密嫔此時懷有身孕不能侍寝,按照宮中侍寝的規矩,就連密嫔的綠頭牌敬事房都是要撤下來的!皇上從來不曾夜裏與懷有身孕的妃嫔同寝,為何偏偏對密嫔這般好呢?”
皇貴妃越想越是傷心,她發現康熙對密嫔似乎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好許多,甚至比對她這個皇貴妃還要好,這讓深愛着康熙的皇貴妃覺得萬分嫉妒,難以忍受。
從前,皇貴妃一向認為她與康熙的情分要比皇宮裏的其他妃嫔深厚許多。她既是康熙的表妹,又有着從前的情分。她一向認為她是唯一讓康熙動過真心的女人,她是康熙的紅顏知己。
雖然康熙不曾提過要冊立她為皇後,但那是因為康熙擔心他的命太硬,會害得體弱的她向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那樣年紀輕輕便早逝,因此才會如此只冊封她為皇貴妃,卻依舊給了她統禦後宮的權利。
皇貴妃一直覺得雖然她沒有從紫禁城正門入宮的資格,但她在康熙的心裏,其實早就已經是他的皇後了,即使與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相比,也是不差什麽的。
甚至,在皇貴妃心裏一直覺得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一個是輔政大臣索尼的孫女,一個是遏必隆的女兒,康熙當年冊封她們二人為皇後,不過是為了籠絡前朝大臣們的心罷了,其實康熙對于她們二人根本沒有什麽感情。
倘若索尼的孫女是另一個女人,或者遏必隆的女兒是另一個女人,康熙也一樣會冊立她們為皇後。康熙冊立她們不過是因為她們的家世,并不是因為她們這個人。
而她卻是不一樣的。康熙迎娶她是因為與她情投意合,是因為喜歡她才會迎她入宮的。
皇貴妃一直認為在這後宮之中雖然有着衆多妃嫔,但唯有她才是康熙最喜歡的女人!
正是這個信念一直支撐着皇貴妃,讓她可以按照康熙希望的那樣做一位寬和仁善、大方得體的皇貴妃;讓她可以在深深愛着康熙的時候,依然用心善後宮的各位妃嫔和康熙的每一位皇子和公主;讓她可以堅強的熬過喪女之痛,努力的讓自己好起來,還想要盡快調養好身子,給康熙生一位健康的小阿哥。
可是,今日密嫔入宮時發生的幾件事卻接二連三的狠狠的打了她的臉。
皇貴妃恍然發現,原來,康熙并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寵愛她,對她也沒有她認為的那樣與衆不同。
原來,康熙可以對另一個女人比對她更加溫柔體貼,還會賜給這個女人連她都沒有福氣得到的恩典。
皇貴妃大哭了一場,又不願被承乾宮裏的其他妃嫔聽到她的哭聲,因此只能默默的流着眼淚,傷心的幾乎一夜未眠,連一雙漂亮的杏眼都哭得紅腫不堪。
與承乾宮相比,永壽宮中此時的氣氛便輕松許多。
貴妃鈕钴祿瑾瑜淺笑着聽了小寧子的禀告,白皙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倒像是對康熙給予密嫔的寵愛毫不介意似的,還不忘打賞了小寧子一把金瓜子以後才讓小寧子退下去的。
貴妃在打發了小寧子以後,又命玲珑給她端了一碗桂圓枸杞燕窩粥。
貴妃一邊美美的喝着粥,一邊對玲珑感慨道:“本宮總算是等到皇上回宮的消息了!本宮真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回來的這樣晚,等得本宮又餓又困!如今總算能好好的睡一個踏實覺了!”
玲珑見貴妃不一會兒便将燕窩粥吃了多半碗,便忍不住開口勸道:“主子前幾日不是還抱怨自己的腰有些粗了,要少吃一些的嗎?現在都這樣晚了,主子還是少吃一些吧!省得主子明兒一早起來,就又後悔了!奴婢聽說這吃宵夜可是最容易長肉的,尤其主子吃的還是最為滋補的燕窩粥……哎呦!”
玲珑尚未說完,便被貴妃在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貴妃咽下口裏的燕窩粥,瞪着鳳眼教訓道:“你這丫頭懂什麽?本宮今日睡得這樣晚,最是傷害皮膚、影響氣色的。本宮若是現在不好好的吃點燕窩粥補一補,明天讓本宮怎麽見人呢?”
“你這丫頭一向嘴甜,今晚怎麽這般不會說話起來?竟然專門挑我不愛聽的話說,真是該打!”
玲珑捂着額頭,可憐巴巴的望着貴妃,委屈的小聲解釋道:“主子您忘記了嗎?這些話都是您吩咐奴婢在您晚上管不住嘴巴多吃東西的時候對您說的!不是奴婢特意說這些話惹您不開心!主子若是不喜歡聽這些話,那麽奴婢以後便再也不說了!”
貴妃将一碗燕窩粥都喝光以後,看着空空的玉碗又不免有些後悔起來。
貴妃取出錦帕擦了擦口,淺笑着對玲珑吩咐道:“這些該說的話以後你還是要繼續說的,說不定本宮哪一天就聽進去了,晚上就少吃一些了。”
玲珑欲哭無淚,只能在心裏暗自感慨這年頭奴才難做啊!
玲珑見貴妃的心情似乎還不錯,不禁心中萬分疑惑,清麗的小臉兒上滿是糾結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貴妃笑道:“你這丫頭想問什麽便問吧。”
玲珑不解的望着貴妃,“主子,剛才奴婢聽了小寧子說的那些話,心裏都覺得生氣呢!那位密嫔娘娘也實在是太沒規矩了一些!怎能剛剛進宮便做出這樣放肆不要臉的事情呢?主子難道竟一點兒都不生氣嗎?”
“本宮為何要生氣呢?”貴妃淡然一笑,“那密嫔不過是一位漢女,只是一個小小的知府的女兒,如今雖然因為有孕在身而被皇上晉封為密嫔,可她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連妃位都沒有掙到的小人物而已。這樣身份地位的女人,她連當本宮對手的資格都沒有,本宮為何要為了她而生氣呢?”
貴妃銳利的鳳眸之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笑着感嘆道:“本宮不止不會生密嫔的氣,本宮還要感謝她呢!若不是她,只怕本宮還不能這樣快的實現自己的心願呢!”
貴妃心裏十分清楚,小寧子剛才能查到的事情,皇貴妃也一樣能查到。這些話她聽了心裏都有些不大舒服,那麽,對皇上一片癡心的皇貴妃聽了之後還不知道會難過傷心成什麽模樣呢!
只怕皇貴妃現在一定又是生氣、又是傷心,估計正在承乾宮裏哭呢吧!看來,這一夜皇貴妃都難以成眠了,也不知道她明天到底會憔悴成什麽模樣,估計連皇宮裏上好的茉莉香粉都要遮蓋不住她臉上的憔悴之色了吧!
這個密嫔雖然有些令人讨厭,但終究只是一個皇上身邊的寵物罷了,估計也鬧不出什麽大事。倘若密嫔以後每天都可以像今日那樣令皇貴妃娘娘大動肝火、悲傷落淚,那麽,她還要好好的感謝密嫔呢!
畢竟,在這後宮之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或許,她倒可以趁着密嫔剛入宮的時機,與密嫔交好。
倘若她能将密嫔收為己用,或許密嫔可以成為她手中的利劍,既幫她拴住皇上的心,又幫她徹底鏟除皇貴妃這個眼中釘。
貴妃心知明日一定還有一場熱鬧的好戲可看,于是也不再耽誤時間,遂命玲珑伺候她換上了寝衣,便趕緊補覺去了。
永和宮中,德妃烏雅玥凝聽聞康熙竟然為了密嫔不顧宮裏的規矩,直接帶着密嫔從紫禁城正門進了宮,震驚得半天沒有說話。
在德妃眼裏,康熙一向都是最為重視宮規的,據德妃所知,康熙從來不許後宮妃嫔違反宮中規矩,也不喜歡不擇手段邀寵谄媚的女子。因此,德妃實在好奇,密嫔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竟然能夠有本事令康熙不惜違反宮規也給她這樣天大的恩典?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