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哎喲!”蘇青擡手揉着自己的額,而後擡眸瞪了一眼滿臉茫然的蘇文若。
蘇文若見蘇青似乎是生氣了,便咧嘴微微一笑,上前幾步,行至她的身前,随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小丫頭卻偏偏不讓他摸,只一偏腦袋,避開了蘇文若的手,随後執着信箋的手伸出遞給了蘇文若。
“二哥要我給你的。”蘇青道。
“哦。”蘇文若接過信箋,而後左右看了看,卻發覺這信似乎被人拆過,于是,他擡首看了一眼蘇青。
蘇青被他看得心虛,只支支吾吾地答道:“就、就看了一眼罷了……”末了,便低了腦袋。
蘇文若倒也沒有在意,聞言之後,才将信拆之而視,然此次蘇文澤卻是說了許多話:
“大哥,多日不見,不知是否安好?近來聽聞你被父親罰面壁思過三日三夜,弟心難安,也不知這三日,大哥可過得如何?只恨身在臨安,未能伴你一時。書至此,小雨紛飛,弟心難平……”接下來的話便又扯回在蘇文若被罰的事上了。
直至看到最後,蘇文若的臉色已是變得不好起來,但見尾句書:
“文若,我想你。”
這句話……
不會給蘇青也看到了吧?!
蘇文若不安地擡眸,看向了立于自己身前的蘇青,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後來還是蘇青先開口了:“看我做什麽?”小丫頭被他看得越發心虛起來。
“你……你看了……看了……尾句嗎?”蘇文若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青聞言,而後暗自松了口氣。當真是吓人!她險些以為蘇文若猜到他被罰的事,是她告訴二哥聽的。
知道蘇文若不是問那事後,蘇青便一挑眉梢,笑道:“沒有沒有。”末了,眉眼彎得更彎了。瞧她笑成這樣,說沒看過還當真讓人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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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若眉一挑,以懷疑的目光在蘇青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便轉身回了房中,複坐回書案之前,而後将揉作一團的紙展開了來。
獨自一人将信又看了個遍,每逢看到那句“我想你”之後,他的心便怦怦直跳,雙頰不知何時起,竟是泛起了淡紅,而腦中也漸漸繪出了某人的容貌……想到最後,他也有些詫異起來了,而後匆匆地将信收拾好後,便又推門步出房外,打算靜下心去好好賞一賞這初春之時的美景。
哪知,再次踏出房外,又撞上了蘇青那小丫頭。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不一會兒,小丫頭便開口了:“大哥,二哥說想你。”說着,便上前幾步,揪住了蘇文若的衣袖,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正盯着蘇文若的臉看,“你呢?你也想二哥嗎?”
這一句話,便讓蘇文若知道,小丫頭确實看到了尾。蘇文若心下不由暗笑蘇青,只是在暗笑之餘,卻又有些無奈。
“不告訴你。”蘇文若淺笑道,而後繞過蘇青,大步地往院外走去了。
但見遠處所栽的數株桃杏,只為這春景更添幾分顏色。
……
又是一日午後,周夫子又來此教書,戒尺與書俱是帶齊了才過來的。
遠遠瞧見周夫子時,蘇文若一直都是坐立不安的,只是等周夫子過來後,他卻沒有提先前之事,反倒是關心蘇文若面壁思過的那三日裏,可有餓昏了他自己。蘇文若聞言之後,心下不由泛起了微微的暖意,唇角微翹,揚起一抹清淺笑意,他低首,只答道了一聲:“沒有。”
周夫子挼了挼花白的胡須,而後颔首微笑,便伸手輕輕拍了拍蘇文若的肩,柔聲安慰了他好幾句後,才開始教書。
只是蘇文若一直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着蘇文澤,後來,還是周夫子一把戒尺拍在書案上,方才讓他回神,于是,他也自然而然的被周夫子罰抄書了,而且要抄十遍如此之多,還要明日便交給夫子看。
蘇文若只覺自己很是倒黴,他暗嘆,今夜怕是沒法睡覺了。
又過了些時日,蘇文澤便寄來了信,信上說他過陣子便回來京城,還要蘇文若乖乖等他回來。蘇文若看到那話後,不由哼了一聲,他想,這到底誰是誰的長兄啊。
那人說要過陣子才回來,只是待到了五月,那人也沒再提要回來京城了。
而這段日子裏,依舊過得甚為平淡,天天便是讀書看書,日複一日,蘇文若的性子也漸漸變得不同起來了,許是因日日待在府中,只對着一堆書罷,而今的他,與以往那個風流公子已是相差甚大。
只是在六月的某日,蘇文澤恍然回來了。
彼時蘇文若正于院中的某株樹下,單手支着下颔,一臉認真地聽着周夫子教書,午後的時光,一如既往的平靜閑散,蘇文澤就在遠遠的一處,看着他搖頭晃腦地在夫子面前背起書來,他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便只覺他似與從前,好像有了什麽不同之處……
目光再次放到了他的側臉,但見那些許燦金的陽光映下他的側臉,一時之間,竟是變得有些如夢似幻。忽的,微風起,過處時,竟将擺在書案上的書拂過了好幾頁,只驚得他趕忙坐下,翻回先前的那一頁來。
傻大哥。
蘇文澤無奈一笑。
笑罷,便尋了一株樹木,身子倚着樹幹,默默地看着那人認真起來的模樣,也順帶默默記下了那人的一舉一動。
等到周夫子離開後,蘇文澤方才悄然地行上前去,直至那人身前方才站定,接着,手一伸便覆上了那人的手。
蘇文若即刻擡首,眸中滿是詫異。
“哥。”蘇文澤微笑道。
“……”蘇文若沉默。只是心下卻想他怎會忽然回來了……
“好久也沒有與你說說話了,不若今晚一同去喝酒如何?”
一聽要去喝酒,一雙眼睛也亮了幾分,而後他歡喜地答道:“好啊!”末了,也幻想着自己喝醉之後,能否如那些才子一般,作一篇千古流傳的酒詩。
可幻想歸幻想,終究是不能成真的。
所以當晚,蘇文若喝醉之後,只趴在桌上似是睡得正為香甜,這一切并非如他所願想的一般——喝醉之後,還能邊吟詩邊飲酒。而蘇文澤無奈笑笑,随後将人抱在懷中,讓他的腦袋枕在了自己的肩上。
回想起方才飲酒閑談時——
他問蘇文若:“你還恨我嗎?”
蘇文若不語,只在一旁品着酒,嗅着酒香。
而後又問:“那……你又可否記得我曾教過你射箭?”
接着蘇文若擡眸了。
于是,他也接着說了下去:“等你考了鄉試過後,我便帶你上山打獵,那會兒恰逢秋時,山上的野兔野鹿甚的,也正好養得膘肥體壯……”卻是還沒說完,那人已是“咚”的一聲,腦袋枕在了桌上。
思緒轉回,蘇文澤轉臉看了看在自己懷中,不知醉成何樣的蘇文若無奈一嘆。他的酒量,怎的變差了……
不過醉了也好,便可趁他醉時親他。蘇文澤暗暗一笑,接着,便當真低首欲要吻上他的唇,哪知蘇文若恰好此時,卻是打了個酒嗝,滿口的酒氣讓蘇文澤不由皺了皺眉。
“來,斟酒斟酒……嗝……”蘇文若迷迷糊糊地道。
這一下,只氣得蘇文澤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頸,懷中之人受疼,只蹙眉着扭了扭頭,避開了蘇文澤。只是後來,蘇文澤還是心疼地為他揉了揉紅了的那一點。
……
自蘇文澤回來之後,每日的夜晚俱是被蘇文澤帶出外面閑逛了,一日又一日的相處,蘇文若卻是驚覺自己當初對那人的感情,竟是于不知不覺之間漸漸變了許多……
這天夜裏,二人再次外出閑逛。
行過鋪滿落花的路,賞過岸邊花開的景,再次下橋時,便踏入街市當中,此時行人甚少,街市冷清。後來不知是誰先牽了誰的手,又是誰沉默不語任他牽手不放。
卻于此時,迎面而來二人,只吓得蘇文若趕忙掙開蘇文澤的手,而後臉色一變,低首匆匆地走遠了。
直至一道小巷中,他方才止住了步子,随之回首,那人卻早已不見了身影。他不由有些失落,藏在袖下的手不禁輕輕握了握,似是想留住那人的體溫一般。
“哥。”恍然一聲輕喚。
蘇文若聞言愣了愣,而後回首,但見那人正立燈火闌珊之處,一時之間,四目相對,蘇文若不意之間的勾唇淺笑,已是落在了蘇文澤的眸中。
“你終是願意回首看我一眼了。”蘇文澤道。
“呵,是你多想了。”蘇文若斂笑別臉道。
“嗯,是我多想了。”蘇文澤忍俊不禁。
蘇文若不想理他,拂袖轉身便要離去,哪知衣袖一緊,蘇文澤竟是扯住了他的衣袖,平日裏冷漠的面容,此時卻是滿臉溫柔笑容。
“哥,你等我好不好?答應我以後也不許成親好不好?”不許你與別人成親,只許你與我一人成親。蘇文澤這般暗想道。
他想要好好守在他的身邊,不再讓他受一點傷害,也不願再讓他覺心裏難受,他想将他圈在自己的身邊,平淡的過完此生便已足矣。
“等你做什麽?”蘇文若瞪了他一眼。料是近日以來,對他越發好了,倒是讓他得寸進尺起來,竟是要自己不準成親的話也敢說出口!
話音剛落,蘇文澤便直直地盯着他,良久,才開口道:
“你等我便是了,至于為何,以後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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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