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年過後的某日清晨,小雪紛飛,寒風透骨,淡紅的梅花花瓣,也随風卷入紛飛的雪中飄落。
忽聞一聲“吱呀”輕響,原是蘇文若輕啓房門,而後便見他披上那件淡紫袍子步出房外,但見他低着腦袋徐徐地走着,然不過一會兒,卻見青絲沾雪,宛若有白梅點綴其中一般。
他是打算三月再去臨安的。
所以現下,他要備好一切,再往臨安去找文澤。而至于要備何物,也只有他知道了。
只是等他回來之時,早已是黃昏落日,彼時,他提着諸多東西,帶着淺淺微笑回了蘇府,府中的小厮瞧見他笑,皆是暗自笑話他傻氣。
接着的幾日裏,蘇文若一直不在家中,府中有幾個多嘴的小厮,見這些時日裏蘇文若總不在家中,随之也不由得在背後說起他來。有人說他定然是去逛青樓了,亦有人說他定然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只是在他們聊的正開心時,蘇老爺卻在他們的身後輕咳了一聲。
一時之間,那幾個小厮身子一僵,臉色大變。
“你們方才說,那混賬東西又去青樓了?”蘇老爺冷着一張臉問道。
“……”無人作聲。
“呵!”蘇老爺冷笑一聲,“等他回來,便讓他來找我。”語罷,甩袖離去。
……
又至黃昏時,蘇文若才回府中,只是甫一回來,便有小厮要他去找蘇老爺。蘇文若愣了愣,而後細想了一番,他想,自己近日也無做錯何事,父親找他又所為何事?
不及多想,便快步往父親所在之處走去。然直至庭院門前,他卻久久不敢舉步往前再踏一步。
呃,不會挨打吧……
蘇文若忽的想道。
約摸是不會的,他近日也無做錯事,也無得罪他,約摸是不會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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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蘇文若便擡手攏了攏袍子,而後舉步往院中走去,直至蘇老爺的身前,他方才止步行禮,笑喚一聲“爹”。
哪知話音剛落,蘇老爺竟是冷哼了一聲,便連看蘇文若的目光,亦是冷如寒冰。
“你又去了何處?”蘇老爺問道。
“四處閑逛罷了,怎了?”蘇文若垂眸反問。
“可是又去青樓了?”
蘇文若聞言,而後擡眸搖首道:“沒有!我只不過是打算在去臨安之前,買些衣裳與些小玩意兒罷了。”
“去臨安做什麽?”聽蘇文若并非去逛青樓,蘇老爺的神色也自然緩下了許多。
“我想找澤弟,我想他了。”蘇文若垂眸低聲道,耳根也立時紅得徹底。
蘇老爺聞言,而後疑惑地看了蘇文若一眼,才道:“去罷。”
話音剛落,蘇文若便不由得松了口氣,随後趕忙與蘇老爺告辭離去,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時光如水,冬去春來,又至三月初春,初春的某日裏,蘇文若乘上了客船,往臨安方向徐徐駛去了。後來,也不知過了許久,他在某日的午後裏才至臨安,随後,他便尋了間客棧住下,在接着的時日裏,他便時常出外閑逛,只望能找到那人。
……
某日某時,他們卻于臨安一處湖邊再次相遇。
那時春風輕拂而過,恰好一岸桃花如一簾紅雨紛紛飄下,而對岸那十裏綠柳,卻彎彎的垂落湖中,随風搖搖。此時,蘇文若正是立于桃花簾中,也正是對着蘇文澤淺淺一笑。
此景此事,似曾見過。
恍然間,便記起昔日之時,那人也正好坐于桃花簾中,捧着一卷書,随之擡首對着自己清淺一笑。
“哥……”蘇文澤愣愣地喚道,似乎是不敢相信,立于自己眼前之人,竟是蘇文若。
“你怎會在此?”蘇文澤問道。
蘇文若聞言,而後低了低腦袋,“呃……我……”但聽他支支吾吾了許久,也沒說出個究竟。
他終究是覺得尴尬。
只是尴尬之餘,卻又在竊喜他與文澤,如此有幸再次相遇。
“嗯?”
“我……其實,是來找你的。”說着,蘇文若擡起了腦袋,而後向前了幾步,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文澤,我想你。”語罷,卻見二人相距,已是近至鼻息相對。
此話說罷,蘇文若尴尬地垂了眸子,臉上也染了一絲緋紅。
只是,蘇文澤卻道:“哦。”末了,竟還往後退了一步,竟還使力将蘇文若的手掙開。
接着,便聽他說:“哥,你不必騙我。”口氣淡然且疏離。
“我沒有。”蘇文若進了一步。
“縱使你沒有騙我,你也不必來臨安找我。”說着,蘇文澤冷哼了一聲,“告辭。”語罷,便要拂袖離去。
眼見着蘇文澤與自己擦肩而過,快要離去之時,他便趕忙伸手捉住了蘇文澤的手:“等等!”
但見蘇文澤回首了,他才道:“我、我想随你回去……”
“随我回去?”蘇文澤蹙眉問道。
“嗯。”蘇文若點了點頭。
“……”蘇文澤不語。他其實很想說不要的,可當他對上蘇文若那雙眸子時,不知怎的,竟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而他這一點頭,蘇文若便微微一笑起來,那一抹笑意,恰如春時的一縷暖風。
後來,文若先回了客棧,将東西皆拿回來後,便随着文澤往一處方向走去,然彼時二人各轉心事,一路上竟是沒有說過話。
……
他随着他下了橋,随之再進數步,便于一家字畫古董鋪子前止住了步子。正當蘇文若想擡首瞧瞧,這家鋪子叫何名時,他竟是見到裏頭有一幅挂着的丹青,而那畫中之人……竟是他。
蘇文若一時之間愣住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麽,蘇文澤便已踏入鋪中了,所以,他便也閉嘴不問,也随着他踏入鋪中。
此時,那坐于鋪中,本是在打着瞌睡的少年,甫一見到蘇文澤,一愣過後,便立時笑了起來喚道:“公子。”喚罷,竟還上前将人扶至椅上,随後為他捏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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