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立夏過後,雨水連連,夏木成蔭,花開更盛。
一日閑散的午後裏,蘇文若搬來了竹幾竹椅到了院中,而後泡一盞靜茶獨品,末了,便坐于椅上小歇一陣。午後蟬鳴,陽光正暖,茶香盈鼻,于這安靜的時光裏,他也漸漸睡得沉了,彼時,他還做了個夢。
那夢說的是昔年年幼之時的故事,故事裏有他與文澤,還有荷花與葉。夢裏小雨淅淅,荷花滿池,他與文澤坐于船上,來渡此蓮花池,後來雨漸漸大了,他便想尋來一片荷葉為文澤擋雨,誰知他甫一站起,接着身子便往前傾去了……
“……”而後蘇文若便被吓得醒來了。
醒後,甫一見到的便是蘇文澤。
那人臉上帶着淺淺笑意,見他醒來,便伸手将他抱了起來,而後坐下。然蘇文若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已然被那人抱入懷中,坐在他的腿上。
“哥……”蘇文澤輕輕喚道,随後吻上他的脖頸,留下點點紅痕。
蘇文若倚入他的懷中,而後執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起來。
“青兒要成親了。”蘇文澤笑道。
“哦,她何時成親?”
“下月初十。”說着,蘇文澤便握了握緊他的手,“哥,過幾天,我便與你一同回去。”
“好。”蘇文若颔首答道。
他也正好想回去看看蘇青,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公子,看上了那調皮任性小丫頭。想到此,他不由無奈一笑,想不到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那小丫頭便要嫁人了……
也是轉眼間,竟是過了如此之久。
他想,縱使歲月荏苒,滄海桑田,他仍會陪伴于他身旁,永生永世,相守至老,絕不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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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蘇府甚是熱鬧,是因蘇青要嫁人之事,所以府裏上下忙成了一片。離初十尚有幾日時,蘇文若便與蘇文澤回了蘇府,而他們回來之時,蘇青還在院裏舞劍。
後來,是有侍女告訴蘇青,蘇青方才得知他們二人回來了,聞言之後,當即丢下手中的劍,而後匆匆趕去廳堂。
踏入廳中後,她便跑去父親那兒,而後扯着他衣袖笑嘻嘻地喚道:“爹爹!”
蘇老爺見是蘇青,随之向她微微一笑,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文澤近來如何?”蘇老爺轉臉看向蘇文澤問道,只是他卻不問蘇文若。
蘇文若聞言,而後擡首看了眼蘇文澤,也看了眼蘇老爺,最後,還是失落地垂下了眸。
“甚好。”蘇文澤微微一笑道。
接着,蘇文澤便與蘇老爺閑聊了起來。而蘇文若則是坐于一旁,單手支着下颔無聊地看着地下,思緒也漸漸飄的很遠很遠……
正當他出神之際,蘇青卻跑去扯他的衣袖,待到他回過神來,轉臉看向自己時,蘇青便向他微微一笑,而後湊至他的耳邊道:“大哥,陪青兒練劍吧!”言語間還帶上了一絲笑意。
蘇文若聞言,而後轉臉看了看蘇文澤,接着便與蘇青搖首道:“不行,等晚些罷。晚些我與澤弟陪你練劍如何?”
“好。”蘇青乖巧地點了點頭。
“嗯。”蘇文若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
“哥,那你與二哥……”蘇青忽的小聲問道,漂亮的眸中滿是好奇。
蘇文若聞言,而後伸手端來一盞茶,品了一口後便道:“你猜。”末了,臉上笑意更深,就連眉眼也微微彎下。
呃,蘇青愣了愣。
然,愣了一會兒後,蘇青方回神過來,随之便在蘇文若臉上的笑容,明了了一切。
“我猜到了。”小丫頭得意地笑道。
“嗯?猜到什麽了?”蘇文若垂眸淺笑,掩下了滿眸的溫柔。
“你也喜歡二哥,對吧?”小丫頭問道。
蘇文若聞言,臉上也染了一絲緋紅,随之放下茶盞說:“胡說八道……”說着,擡首,便能見到小丫頭那雙帶着了然之意的眸子,被那雙眸子盯着瞧了一會兒,他也心虛了起來,“嗯……喜歡他……”末了,耳根、雙頰更是紅了幾分。
而後便是惹得蘇青大笑起來,只笑話他臉紅得不知成了何模樣。而蘇文澤聽聞笑聲後,終是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蘇文若與蘇青,見蘇文若滿臉通紅,他便不由得微笑起來,眸中的溫柔與笑意更是深了些許。
哥,我也喜歡你。
蘇文澤于心下想道,卻并無說出。
……
月明星稀,華燈初上。
京中街市仍舊繁華,立夏後的夜晚,雖有涼風徐來,卻仍覺悶熱。文若、文澤二人行于街上,時而閑聊幾句罷,然在經過青樓時,蘇文若竟是恍然止了步子,随後擡首看了眼樓上那正執着香帕的美人,而美人一轉臉便也看向了蘇文若,随之莞爾一笑,絕美傾城。
“哥。”蘇文澤見他出了神似的,看着樓上女子,心下不由得不悅起來,而後皺了皺眉,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在看什麽?”
“沒。”蘇文若回過臉來,随後淡然一笑道。
呵,又在騙他了。
蘇文澤如此想着,心下自是愈覺難受起來,他盯着蘇文若滿是茫然的眸半晌,随即冷哼了一聲,然後轉身拂袖便離。
他邊想着心事邊往前走,直至上了橋後,他方才止了步子,只負手立于橋上,擡首望着天上明月。
縱使那人也說想他,也說喜歡他,可他還是會不安。那人對自己的喜歡,或深或淺,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在好久之前,自己便已将對他的思念,藏在平淡如水的年年歲歲裏,藏了好久好久……
思緒漸回,驀然回首,卻見那人正立于自己身後,在對上蘇文若的眸時,他不由一笑。
夏風徐來,帶來縷縷荷香盈鼻。
“哥。”蘇文澤喚道。
“澤弟,我方才只是想去喝酒罷了。”蘇文若道。
蘇文澤聞言,而後一挑眉梢,“我不信。”末了,便轉臉看向橋下的那池荷花。
“澤弟……”
“除非你親我。”說着,蘇文澤轉過臉來,而後向他走近幾步,“若不然,我不信。”
蘇文若的臉立時紅得徹底。
只是他沒有後退,也沒有搖首拒絕,只猶豫了良久,最後,終是上前了一步,垂下了眸,有些緊張地吻上了他的唇,然不過輕輕一吻,随即便離。
“哥,你真好。”蘇文澤心下如吃了糖般的甜,臉上的笑意,也是甚為溫柔。
接着,他伸手握住了蘇文若的手,随之與他十指相扣。
橋下滿池荷花開正盛,月下二人閑聊正歡,夏風正好,月色正好,而今這一切都勝人間無數。
“哥,我們一同去喝酒罷。”蘇文澤勾唇笑道,心下不由得打起了如意算盤。
“好啊。”蘇文若當即颔首。
後來,他飲盡數盞酒過後,便醉倒在了蘇文澤的懷中,滿臉通紅,醉眼迷離,只惹得蘇文澤低首親了他好幾次。
之後之事,也不必說起。
只知道那夜裏,蘇青悄然跑去蘇文澤的房外,而後,伸指戳破了窗紙,随後小心翼翼地探去看了一眼,哪知不過看了一眼,便讓她羞紅了俏臉。
然後,小丫頭害羞地捂着臉,轉身便往外跑走了。
結局
初十那日,便是蘇青成親之日。
房中,蘇青坐于鏡前由人梳妝打扮,今日她着得自是喜慶,那一襲紅衣也自是為她多添了一絲嬌媚。侍女為她散了發,而後執起梳子,便要為她梳起發來,然,還沒來得及為她梳發,蘇文澤卻竟是是來了。
侍女回首見他,随後便将梳子放下,行了禮,問了好,就先到門外所候了。
“二哥!”蘇青笑眯眯地看着他,雙頰也染上了一絲緋紅。
蘇文澤聞言,而後一笑,“青兒今日很美。”說着,上前幾步,執起梳子,随之為她梳起發來。
“那……”蘇青挑了挑眉梢,“我與大哥,誰好看些?”
蘇文澤不語,只認真地在為她梳着及腰青絲,待梳順之後,便要為她绾起萬千青絲。可認真歸認真,最後弄來的發式,卻是蘇青甚為不滿的,所以,當蘇文澤放下梳子之後,蘇青便趕忙将已然绾起的青絲散下了。
待青絲散下之後,蘇青便撇了撇嘴,打算開口趕走蘇文澤。
只是,話還未說出,那人便已開口道:“他好看。”末了,不由得微笑起來,笑意清淺,卻甚是溫柔。
蘇青聞言,而後愣了愣,等反應回來後,才發覺原是她方才問的話。小丫頭一聽蘇文澤如此回答,當下便覺有些不悅起來,她挑了挑眉,随後冷冷地哼了一聲,将腦袋別向別處,就打算不理蘇文澤了。
哼,她就知道。
就知道二哥只會對大哥好!
“青兒乖。”蘇文澤笑道,而後伸手揉了揉蘇青的腦袋,想讓她消氣。
蘇青撇了撇嘴,繼續不理他。
“改日,我為你尋本武林秘籍如何?莫要生氣了。”蘇文澤無奈笑道。
嗯?!
蘇青聞言,而後轉過了臉,盯着蘇文澤看了半晌後,便笑了起來,這一笑,她眉眼微彎,甚是動人。
“好啊。”她說。
不過一番玩笑話罷了,卻也讓她信了。想到此,蘇文澤便不由無奈搖首,看着蘇青的笑臉,也不敢再說些別的。
後來,吉時到,她也要上轎了。
只是在上轎之前,安夫人卻讓蘇青留步聽她叮囑,然不過匆匆叮囑幾句後,蘇青便已然被人扶上轎中。而正當要起轎之時,蘇青卻恍然掀開了車簾,此時她正蓋着紅簾,對于外邊何景何物自是看不見的,所以她轉了好幾次臉,而那繡于紅簾底下的珠子也随她動作輕搖着。
而蘇文澤便牽着蘇文若的手,立于一旁無奈看着,最後,蘇青倒也不再胡亂轉臉了,接着,便聽她說:“大哥,二哥,青兒望你們二人,歲月無憂,一世長安。”
話音剛落,彩轎便起,随之,漸行漸遠,再無蹤影。
……
後來,文若、文澤也回了臨安。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可這倒也如了蘇文澤之願了。而今,他能與蘇文若一同偕老,與他共守一生,便已足矣。
歲月幾轉,風老莺雛,雨肥梅子,荷花滿池。這一年,便再逢立夏之時。
立夏的午後猶為悶熱,但聞蟬鳴聲起,但覺夏風微暖。那縷縷燦金的陽光自外映入房中,其中一縷陽光,映下了書案上的一盞茶中,收盡了暖意,直至蘇文若伸手端起那盞茶,茶中的陽光方搖晃着幾下沒了。
蘇文若今日很是悠閑。
因為某些事,所以今日起晚了些。呃,至于是何事,那倒要說回昨夜了。
那傻乎乎的大哥啊,任是被人要了好幾次,任是被人弄得哭成一團了,也不懂得開口求饒,哎……只是雖說如此,可蘇文澤到底也會心疼他,所以,今日便讓他留在家中好好歇息了。
看了好一會兒書,他才将書放下,而後起身步出房外亂走。
直至走累了,方才轉回房中,坐于書案之前,複執起一本書,徐徐地翻着書頁看着。手邊的那盞清茶,已是漸漸轉涼,縷縷茶香嗅入鼻中,只覺心靜之甚,而時光,也漸漸地在流走。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蘇文若指尖點着書上的字句念着,末了,搖首,微微一笑,“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按我說,應當是,半日不見,如三秋兮才對。哎,文澤啊文澤……”
起初他還甚為認真地看着讀着,然到了後來,他竟是枕在《詩經》上睡着了。
這一睡,便是睡到蘇文澤回來了方才醒來。
“哥。”蘇文澤微笑地喚道。
“……”蘇文若懶洋洋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接着,蘇文澤就伸手将人橫抱起來,而後行于榻邊,坐下,讓人坐于自己腿上,倚入自己懷中就此閑聊。
“這兒還疼嗎?”蘇文澤揉了揉他的腰。
“不疼了。”蘇文若搖了搖頭。
蘇文澤聞言,而後湊上前去,吻了吻他的臉頰,随之便想順着臉頰吻上他的唇,怎料蘇文若臉一偏,手一擋,便不讓他親了。
蘇文若羞紅了臉,只搖首道:“莫要胡鬧。”他雖腰不疼,可那兒還疼着呢。
“這怎叫胡鬧呢?”蘇文澤咬了咬他的耳垂,“文若,我想你了,你呢?可有想我?”
“我……”蘇文若垂了眸子,咬了下唇,只猶豫了好久,才答道,“我也想你。”
話音剛落,蘇文澤便笑了起來,而後,他便低首輕輕吻了吻蘇文若的額。
“澤弟,這臨安夏景,我尚未好好賞過,不若明日你陪我去賞賞景,如何?”蘇文若問道。
“好。”蘇文澤的眸中滿是溫柔。
只要是文若想的,他都會陪着他。
此生,他只求能與蘇文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僅此而已。
……
小溪潺潺流水上飄着十餘荷花朵朵,時而見有游魚戲水間,溪邊草色綠意濃,樹木葉盛掩了許多陽光,添上了幾分涼意,只是,這徐徐拂來的夏風,終究是帶着暖意的。
蘇文若坐于樹下,随之抖開了手中的折扇,邊扇風邊賞景。
而蘇文澤,也是坐于樹下,陪在蘇文若的身邊,陪他賞景。
然,賞着賞着,便有女子乘船采藕來了,那女子面上蒙了一層薄紗,倒也瞧不清容貌。而蘇文若,卻偏偏一直盯着那女子看,盯得連手中的折扇,也忘了搖來扇風。
“哥!你又在看什麽?!”某人蹙眉怒道。
蘇文若聞言,而後一驚,手中折扇旋即掉落于地,“我……我在賞花,賞花,呵呵……”末了,他心虛地笑了笑,而後趕忙将折扇拾起。
賞花?呵,明明在看的是那采藕姑娘!
蘇文澤冷笑一聲後,便不再理他。這算什麽?同他在一起之後,卻又去看別人,呵……
而蘇文若則是在旁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但見他神情淡漠,雙眉微皺着,蘇文若便猜出他定然是生氣了。
“澤弟……”蘇文若扯了扯他的衣袖。
“……”蘇文澤仍是一臉淡漠。
“澤弟,我錯了。”蘇文若垂眸輕聲地說。
蘇文澤仍舊沒有理他。
沉寂良久。
忽的,蘇文若起身,不過方走幾步,就被蘇文澤叫住了。
“哥,你要去何處?”
蘇文若撇了撇嘴,随後回首看了他一眼,“回去啊,你又不理我。”語罷,轉回臉來,舉步便走。
“哥……”蘇文澤看着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輕輕嘆了一聲。
嘆罷,而後起身,便去找蘇文若了。他邊走邊還想着等會兒該如何哄他,又該如何罰他。
然,不過才走了一會兒,就見到在前方的一株樹下,正立一紅衣男子。接着,蘇文澤止了步子,目光也停在了他的身上,唇角,不知不覺之間,微微上揚,笑容淺淺。
就在那人驀然回首的一剎那,夏風輕拂而來,水上荷花随風輕搖,淺淺荷香飄入鼻中,又是惹得水裏游魚不安一躍,驚得水面泛起圈圈漣漪。
陽光正暖,夏風徐徐,景如畫,人如畫。
“哥,我就知道你會等我。”蘇文澤道。
蘇文若笑了笑,沒有回答。
蘇文澤回之一笑,随即跑上前去,執起了他的手,随之十指相扣,緊緊相握。
“回去吧。”蘇文若說。
“好。”
二人才走幾步,蘇文若又道:“澤弟,我知錯了。”
“嗯。”
“澤弟,我……”
話未完,蘇文澤便忽的止了步子
“傻子。”蘇文澤無奈一笑,随後與他額頭相對,四目相視,“我沒有生氣了。”
蘇文若被他盯得臉紅,而後垂下了眸,也不說話。
“以後,不許看別的女子。”
“嗯。”蘇文若乖巧地應了一聲。
“以後有我疼你,便莫要再覺難受了。”蘇文澤道。
“嗯。”蘇文若心下漸漸泛起甜意來。
“還有,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末了,蘇文若淺淺一笑,笑容無雙勝春風。
驕陽似火,蟬聲又起。
二人耳語半晌,然後牽着手回家了。
綠意盎然的夏日,平靜如舊的午後,美好而寧靜。
只望此生此世,歲月無憂,一世長安。
全文完。
番外之夏居臨安
(夏居臨安,又名虐狗三式)
一、
元宵佳節夜,文若、文澤二人閑游湖邊,但見華燈映水,花燈點點。
“哥,我們也放花燈吧?”蘇文澤問道。
蘇文若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湖水之上飄着的點點花燈,可蘇文澤自是明白他的,只一瞥他眼神,就能明了他的大哥,又在想些什麽。
“等我。”末了,緩緩松了他的手,轉身便往別處行去了。
蘇文若瞧着他的身影,還甚是迷茫。
不過一會兒,蘇文澤便拿着兩盞花燈回了來,随之将其中一盞遞給了蘇文若,另一盞自是留給自己的。蘇文若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燈,又是愣愣地擡首看了一眼眼前的湖水,接着,他唇角微翹,而後一笑。
徐步行至湖邊坐下,蘇文澤尋來筆,随之便低首寫了起來,在他低首寫字之時,蘇文若卻悄然地靠近他,似乎想看他在寫些什麽,只是溫熱的氣息甫一呼于蘇文澤的耳邊,便讓他有所發覺地擡首了。
“哥,不許看!”蘇文澤無奈地道。
“哦。”蘇文若乖乖地轉回臉去。
等了半晌,那人也終是寫好,将花燈放了,而後蘇文若迫不及待地奪過筆寫了起來。
他寫道:“念君一世,惟願君安。”末了,他亦将花燈放于湖水之上。
微風輕拂,花燈輕飄,漸漸的,也不知所蹤了,只見湖面飄着幾盞花燈,正有紅光所見,遙遙看去,宛如幾朵紅花點綴其中。
“哥,你寫了什麽?”蘇文澤小聲地問道,似乎怕被人聽見似的。
蘇文若聞言,而後淺淺一笑,“那你又寫了什麽?”
“你當真想聽?”蘇文澤臉上帶着笑。
“說吧。”蘇文若輕挑眉梢。
難不成是些酸溜溜的話語?
蘇文若暗自一笑。
“好,那我告訴你……”說着,蘇文澤便将人扯了過來,而後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耳語。
然,待蘇文澤說完後,蘇文若卻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滿臉通紅地罵了句:“混賬!”末了,起身,拂袖離去。
蘇文澤見他跑了,愣了愣後,也趕忙起身跑去追了。
……
“哥,我看到你笑的模樣時,我就硬了。”
此話,便是蘇文澤當時說的。
哎,也怪不得蘇文若被氣得要走了啊。
二、
某日午後,蘇文若坐于院中的一株樹下看書,午後時光平靜悠閑,陽光溫暖得很,便是在這般的午後裏,他也變得有些懶洋洋起來。只随意翻了幾頁後,他便擡手揉了揉眼,而後合上了眸小歇一陣。
不知過了許久,當他睜眼時,入目的卻是蘇文澤的笑臉。
“哥。”蘇文澤笑喚道,随之伸手捏了捏他秀挺的鼻,“不許睡了,陪我。”末了,伸手将他手上的書拿走。
蘇文若愣了愣,而後趕忙颔首答應:“好。”應罷,便随着蘇文澤進了房中。
房中置着的那張書案上,還擺着那堆積如山的信箋,這些信箋許是已然擺了許久,信上已然有了微塵。
那些信箋,蘇文若認的,他記得那是初時過來時,就見到的,只是自己至今也沒有動過那堆信箋。
蘇文澤一回首,就見蘇文若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堆信箋。蘇文澤無奈笑笑後,便伸手将他拉入懷中,随之雙臂環着他的腰,下颔枕于他的肩上,嗅着那淺淺荷香使人心安。
“文若,你知道那些信,俱是寫了什麽嗎?”
“不知道。”
“還記得先前,你給我寫信,我卻沒有理會你嗎?其實我并非不願搭理你,只是……”說着,蘇文澤便垂眸沉默了。
蘇文若知他想說什麽,只輕輕一嘆後,便拍了拍他的手。
“那些信,都是我給你的,只是未曾寄出罷了。”蘇文澤吻了吻他的臉頰,“昔日我想你的時候,就在紙上寫你的名,想一次,寫一次,直至不想為止。”
“文澤……”蘇文若忽覺有些難受起來,想起昔日之事,想起昔日自己如何待他。他已恨不得扇自己一掌。
後來,蘇文澤翻出一本冊子,他每翻一頁,都能見到頁上書的三字:
蘇文若。
三、
一日,鋪中。
少年正立于櫃臺前認真地打着算盤,将帳算好後,就執筆記下,待記完帳後,他便滿心喜悅地跑去要為自己斟一盞茶。
哪知他一轉身,竟是見到蘇文若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i。
少年拍了拍胸膛,顯是被吓到了,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後,便道:“大公子。”末了,心下不由暗想,他是何時過來的……
“哎,我問你,為何要挂我的丹青于此?”
少年聞言,而後歪着腦袋想了想,“許是公子用來僻邪的吧。”
“……”蘇文若不語,卻是臉色一變。
呵,什麽叫做僻邪!他蘇文若當真生得見不得人麽?想他當年,臉上未有疤痕時,那叫一個翩翩公子!
少年見他臉色一變,趕忙又道:“非、非是如此,那話我随口一說的,莫要放在心上。”
蘇文若看向了他。
“呃……丹青是公子畫的,也是公子親手挂上去的,至于為何……”說着說着,少年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只擡手撓了撓腦袋,續道,“你還是回去問問公子吧。”話音剛落,那人已無了蹤影。
……
蘇文若還當真去找蘇文澤了。
此時,蘇文澤正在房中品茗,蘇文若見了他後,便忙問他那畫挂着是何意思。
蘇文澤放下茶盞,擡眸瞥了一眼他,接着垂眸看着碧色的茶水道:“挂在那,挺好看的。”
“哦?”蘇文若輕挑眉梢,唇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你是我娘子,我将你畫出來,挂在那兒,便可讓天下之人都知道,你蘇文若是我的。”
蘇文若聞言,只愣了好久,等他反應回來,臉已紅得不知如何形容,他狠狠踩了一腳蘇文澤,而後罵道:“……去你的天下人!你這人……太厚顏無恥了。”
“你害羞了。”蘇文澤笑道。
蘇文若沉默了。
見他沉默,蘇文澤更是想戲弄他,只起了身,扯過他的衣領,于他耳邊道:“哥,不若現下便讓你試試,何為厚顏無恥。”語罷,便将人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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