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鳳樓位居寨子靠山壁的地方,匾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在陽光下反射着金光,整座房屋極為的華美,雕欄玉砌,檐牙高啄,鈎心鬥角。福喜被推進屋裏,扭頭便見莊隽站在門口,身子微側,身材挺拔修長,腰間一把長劍,目光落在屋內不知名的地方,那裏邊的神色太過複雜,最終只成了一抹濃郁的黑色,刺目的陽光讓他整個人都灰暗了下來。
“嘎吱”
門被人從外邊關上,福喜臉上嬌縱的表情一收,舉目打量四周。
屋子裏布置得極為柔軟舒适,腳下鋪着柔軟的毛織地毯,高大的柱子上挂着長長的白色的紗巾。
右手邊開了一個門,福喜走了過去,還未進去,便感覺到了一股濕潤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裏邊是一個巨大的浴池,白玉所鋪,黃金為嵌,池裏水霧彌漫,冒着白色的騰騰熱氣,極盡奢華。地上同樣鋪着地毯,軟榻小幾,一眼望去變給人一種極為奢靡的華麗。
這屋子是福喜所熟悉的,那日他前來正是在這浴池裏莊恒
右手邊放了一扇屏風,繡着紅豔豔的牡丹,屏風後邊是一個小圓門。
福喜思忖的目光落在裏邊,他能感覺到,這裏邊有人,而且還為數不少。
腳步停頓了半晌,福喜移步走進了圓門,然後他的雙瞳猛地一縮。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屋子,屋子挂着層層桃紅色的曼帳,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或者說整個鳳樓都是這個香味,只是這裏更為濃郁些。
福喜以手掩鼻,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香味,具有催、情的效果。
“呵呵……又來新人了!”介于少年成年之間的沙啞嗓音理應難聽,可是實際上落在人耳中宛若羽毛在人心裏撓了兩下,弄得人心癢癢的。
一個少年赤身走了過來,身段修長,皮膚白皙,這也讓他身上的痕跡格外的顯眼。
他模樣很是精致,不同于福喜精致到侵略的長相,他給人一種從裏到外都散發着誘惑的妩媚的動人風情。
“這張臉,長得可真真的好!”他繞着福喜走了一圈,語氣帶着嘲諷,似笑非笑。
身上雖是未着一縷,可是他的态度極是坦然,并不因為沒有穿着衣服而産生任何羞恥感,神色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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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哥!”一個長得圓潤可愛同樣沒有穿着衣服的少年走了過來,看見福喜,他下意識的用雙手抱着雙肩,雙眼一瞬間就紅了,羞憤欲死。
長風瞥了他一眼,道:“怎麽,還沒習慣?”他低低的哼笑兩聲,無所謂的道:“沒關系,遲早你也會習慣的!”
他的目光又落到福喜身上,挑了挑眉,不客氣的問道:“竟然讓你穿着衣服,這可難得!你叫什麽?”
福喜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頗為自傲的道:“我姓年,名有餘,家父乃是江南第一富商年妙之!”
長風眉目微動,淡淡的道:“年妙之……如雷貫耳,怪不得他們待你如此客氣。我無名無姓,你便叫我長風吧!”
長風轉身往裏邊走,邊走邊道:“看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的份上,我勸你還是安生些,別自持着身份做些蠢事……”說着,他突然悶哼一聲,久違見陽光的蒼白的臉突然湧上一片紅潮,額上冒出來細密的汗珠。
“風大哥!”長得圓圓的少年面色焦急一把扶住他的手,眼眶頓時就紅了。
“哭什麽!我還沒死了!”
長風低斥了一句,像是緩過了勁,他直起腰,注意到福喜落在他下身的目光,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怎麽?覺得惡心?”
福喜皺眉,面沉如水,直接道:“你中了媚毒!”
這屋裏的熏香具有催情效果,許多纨绔子弟喜歡用它來調教人,經常使用這種熏香會讓人的身體更為敏感。可是,這種東西又怎麽會是好的?一點一滴的毒素經年累月的沉積在人的身體裏,最終形成了媚毒,時不時爆發一下,讓人飽受、望之苦。更別說,這屋裏的熏香這麽濃。
“果然是大少爺,這種東西倒是門兒清!”似譏似諷的回了一句,長風頓了頓道:“這裏一共有十間屋子,剛好有一間屋子的人不在了,你便住那間好了!”
福喜有眼色的沒問那間屋子的主人去哪了,他已經意識到了,那人的結局總歸不是好的。
長風帶着他進了那間屋子,屋子不大,擺設卻處處精致,一個黃檀木的梳妝臺,一個黃色銅鏡,擺着胭脂水米分,處處都顯露着女人香。
“……對她而言,或許是解脫了!”長風低低的謂嘆了一句,神思恍惚。
他尚未擺脫媚毒,雙唇嫣紅,卻神色未動,顯然是習慣了媚毒的侵擾。
“行了,以後你就住這屋吧!”長風神色有些恹恹,像是失了談話的興致,沒再多說什麽,帶着那個圓臉少年走了。
福喜看着這屋裏的擺設像是女兒家所用的,便猜測這屋子的前主人是個女孩子,而事實也是如此。
到了夜晚有人送飯進來,領頭的是一個模樣嬌媚的女人,行走間若楊柳扶風,袅袅娜娜,身後跟着十個模樣同樣嬌俏無比的少女,手裏都拎着個巨大的食盒,規規矩矩的走了進來。
丫鬟将食盒送到門口,福喜這才看見了兩邊的“鄰居”,一個面容慘白的少年,和一個面容嬌美的女子。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均是未着一縷,神色漠然。在送飯的幾人面前,對于自己光、裸的身子,他們并沒有覺得什麽不妥。
這座鳳樓就像一座華美的囚牢,鎖住了十位男女,同樣也鎖死了他們的心。
打頭的姑娘突然面上浮現一絲激動,捏着娟帕的手不自覺攥成了一團。
福喜順着她的目光看見了長風,也注意到了長風眼裏一閃而過的不堪。
相安無事的過了幾日,或許是顧及到福喜江南首富兒子的身份,并沒有人強求他赤、裸着身體,不然福喜怕是忍耐不住想殺人。
殘缺的身體,恐怕對于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禁忌。
鳳樓裏的生活寂寞得緊,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就連一絲腳步聲也沒有,平靜得像一團死水。
福喜嘗試着和其他人交流,可是除了長風還有那個圓臉少年徐宥,其他人并不願搭理他,得過且過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鳳樓裏加上福喜一共有六男四女,無論是誰放出去都是讓人驚豔的好相貌,而且年歲都不大,長風算是例外,他是唯一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正處在發育的年紀,逐漸顯露出了男人的輪廓來。
這樣平靜的日子在一日被打破了,一個身着米分色抹胸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将所有人都喚了出來。
原本穿着衣服才是正常的,可是在一群沒有穿着衣服的人裏邊穿着衣服的福喜就顯得突兀了。不過,這女人應是得了吩咐的,只瞥了他一眼暗自在心裏贊了一聲好相貌,便不在意了。
“這樓裏可是又要進新人了,只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該怎麽做,你們都是明白的。得了主子的意,自是萬事大吉,若是不然,那時候也別怪主子狠心了!”
福喜尚未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卻能看見其他人人頓時慘白的臉色,明明皮膚已經很白了,卻又更添了幾抹灰白。
習慣性的敲打了幾句,玉娘拍了拍手,身後的丫頭便捧上了華服珠釵,送進了各自的屋子,就連福喜也有一份,她最後道:“我是個念舊的,只希望你們這裏的人誰也別走!”
夜色漸深,屋子裏的熏香又濃郁了幾分,就連福喜沒了那物件也覺得渾身燥熱,生生的逼出一身熱汗,這才感覺好受些。
屋外傳來聲響,福喜起身開門往外看,正對上一張經過細致打扮的一張俊容。
華服加身,神采飛揚,雙目明亮,年紀尚小透着雌雄莫辨的精致,福喜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這是他身邊屋子那個神色怯懦的少年。
許是聽到了動靜,他扭頭便看見了站在門內的福喜。
他突然朝着福喜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住了,蠕動了幾下唇,似是想說些什麽。幹巴巴的扯嘴笑了笑,他最終卻是轉身走了。
其餘八人也如他那般打扮得豔光四射,亮麗逼人。
福喜猜到了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麽,早早的就捂着被子睡了,對于耳邊時不時傳來的令人臉紅心跳的吟俄之聲,雙耳緊閉。
這一夜,他睡得不好,等外邊動靜沒了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反正能确定的是鬧了大半夜。
第二天仍是那個模樣嬌媚的女子送來飯食,福喜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姓莊名天香,這個姓不由得讓福喜多想。
福喜發現,她們拿着的食盒少了一個,應該是十個,可是現在卻只有九個。
福喜右眼一跳,掃視了一眼,确定并沒有看見自己邊上那個少年,心裏突有不詳之感。
等莊天香等人離開,他在屋裏坐了半晌,最終還是推開了旁邊的門,裏邊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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