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福分

玉致似乎沒有感覺到下巴上的疼痛,,只微微仰頭,迎着他的目光,“我是玉致,皇上剛賜名的玉致,您忘了嗎?”

他比她高出了一個頭,卻因為隔的近,可以清楚的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淩厲,“前世今生是什麽意思?”

玉致淺淺的笑着,“聽說前世有牽絆的人,這世才會再度相遇呢。”

她就着他的動作,并不亂動,任由他仔仔細細的打量,只唇角帶了些少女該有的嬌嗔;“我想,我上一世一定與皇上緣分不淺,才能換來今生再遇見您。”

他依舊沒說話,依舊是原來的動作,一雙深潭般的眸子定定的鎖在她臉上。

十年過去,他确實變了很多,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麽情緒都寫在臉上的人,那時的他輕易就能讓人看出心情好與壞,能讓人看出他是否高興。

而如今,十年的光陰像是一下子将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不再是那個情緒外露的少年太子,而是一個沉穩內斂,喜怒不明,氣質冷漠甚至有些陰沉的九五至尊。

這樣的人,似乎再難猜透他心思。

但即便是這樣,又怕什麽,他不再是當年的他,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了。

只是眼下的情況,卻讓玉致不敢有絲毫放松,她并不亂看,只睜大雙眼,坦然的面對他。

他實在看的太仔細了,目光碾過她面上的每一寸肌膚,額至唇角,眼角眉梢,甚至耳朵發際之處,都緩慢而反複的看了幾遍,沒有遺漏一處,沒有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就好像透過這張面容在看另外的人。

只是,目光中的光芒由最初的希冀,慢慢變成失望,最後恢複冷漠。

他控制的很好,所有的情緒變化都只是匆匆而過,細微又迅速。

可就在他眼前的玉致卻一分不落的看了個清楚明白。

包括最後他眼中的那絲不甘。

玉致當然知道他看的是誰,想要看的是誰,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只微微偏了偏頭,“皇上,您弄痛我了。”

他松了手,冷冷的看着她,“你為何會出現在逍離峰上?”

他後退一步,站的離她遠了些,“朕不喜歡謊言。”

玉致微微嘆氣,“我也沒打算說謊話,我從外地來到上安,原本想上青雲院拜個師,學點強身武藝,可青雲院規矩太嚴,我上不去,只好天天在山腳下徘徊,偶然不小心聽見您這幾日會去逍離峰的消息,就大着膽子偷偷跑上來了,想不到,還真遇見您了。”

玉致盡量露出一個溫婉的淡淡笑容來,“所以說,上一世裏我們一定緣分不淺呢。”

她與錦玉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卻都印象深刻,記憶中最為鮮明的就是她招牌似的溫婉笑容,那大抵也是錦玉與她最不相同的地方,恐怕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卻皺了下眉頭,神色似乎更冷,他調轉目光,不再看她,對門外叫了一聲,“曹得安。”

一直安靜守在門外的曹得安聞聲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波動,“帶她下去。”

曹得安應了令,卻有些為難,在原地頓了一會,見他并沒有繼續明示的意思,只得轉身對玉致說道,“玉致姑娘請随奴才來。”

玉致行了禮,跟着曹得安退了出去。

曹得安帶着玉琢在宮中走了一段,有了主意,“玉致姑娘,奴才先帶您去懷玉宮暫時住下,若以後皇上有別的旨意,再另行安排。”

玉琢跟着曹得安緩步往懷玉宮的方向走去,她不緊不慢的說道,“懷玉宮,倒是挺好聽的名字。”

曹得安附和着答道,“是。皇上很喜歡玉這個字,所以以玉字命名的宮殿并不在少數。”

玉致唇間極其短促的嗤笑了一聲,曹得安聽在耳裏,不由得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

茫茫夜色中她面上并無什麽異色,他以為是幻聽,只将要交代的事情一一告訴她,“懷玉宮裏如今住着三位姑娘,皆是來自民間,您先與她們一起在宮裏住着,平日裏也沒什麽事,若是皇上傳召,便過去跟前侍候即可。”

“雖是來自民間,但與選秀的那些官宦家的姑娘們一樣,以後或留在宮中,或婚配給其他皇室子弟王公大臣,都是高人一等的身份,因此并不需要做什麽勞累之事,姑娘請放心。”

玉致點點頭,明白了曹得安的意思。

她看着遠處大大小小的宮殿,說道:“我初來乍到,對上安并不熟悉,對宮中之事更是知之甚少,不知道這宮中如今有多少位姑娘?”

曹得安略想了想,謹慎的答道:“每三年一次的大選都如期舉行,但一直留在宮中的并不多,時間長一些只有懷玉宮的三位。今年的選秀剛剛結束,也總共留下了三位,其中兩位安置在了西面的環玉宮,另外一位剛獲封了名號,就是如今的冬貴人。”

玉致想着之前看到的告示,想必這冬貴人就是讓他龍心大悅的那位美人了,短短時間就獲了貴人封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一位人兒。

她一路行來,在路上也将如今的大康王朝了解了幾分,她對別的事并不關心,倒是聽說了一件奇事。

當今聖上每三年舉行一次選秀大會,條件寬松,凡是願意參選的,不管身份,不管地位,皆可來參加,按理說,這樣的選秀應該會讓後宮充盈,可大好年華的皇帝身邊多年來偏偏一個妃嫔都沒有。

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件怪事,也是件讓黎明百姓都不得不跟着擔心的事情。

民間各種猜測議論,說什麽的都有,直到今年大選終于封了位貴人,流言蜚語才稍稍平息了些。

玉致一路上也聽到了一些,卻只在心中暗笑一聲。

玉致聽完曹得安的回話,淡淡說道:“如此說來,我倒是占了便宜了,竟然能與那三位姑娘同居一宮,如此便多謝曹公公的安排了。”

曹得安微微躬身:“不敢,姑娘是皇上親自召進宮的,奴才也不過看聖意行事而已。“

曹得安如今也不是以前青澀唯唯諾諾的小安子了,口齒伶俐心思活絡更勝從前,玉致看着他,客氣道:“以後還請曹公公多多關照了。”

曹得安也客氣的回道:“奴才自當盡心盡力,姑娘福分不淺,以後也還要請姑娘多多關照才是。”

玉致聽着福分不淺幾個字不禁笑了笑,不再說話,只靜靜的往前走着。

她走的很慢,慢到可以環顧四周的景色,夜色朦胧,即使有宮燈照着,其實景致也看的并不分明,但她依然可以感覺到這宮殿的繁華與廣大。

只是這繁華無比的宮殿裏,卻只有一位貴人。

若不是迫于輿論,只怕一位貴人也不會有吧。

想不到,他竟然長情至此,至上的榮華與尊寵都只想留給錦玉一個人麽?

世間已過去十年,于她而言,卻不過短短一段時間,所有的過往還歷歷在目,她帶着怨念而生,卻依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再次看到他,他所有的長情癡情就像一把刀,再次割在原來的傷口上。

會痛,會流血,但不會再流淚。

如今她是玉致,有了這樣一個外殼,就好像在心上築了一道銅牆鐵壁,她可以很冷靜的看着他,很理智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是看他今日神色,好像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熱切。

也難怪,十年了,他還未得到錦玉,總是有些冷心和不悅的。

但那又怎樣,之前見到自己時,也很讨厭當初的自己,後來還不是因為太過相似而步步接近。

她不會再管他的目的他的心思,她只需要頂着這一張注定不會被他舍棄的容顏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曹得安安置好玉致後,又匆匆的趕回了乾清宮,宮殿門外的小林子巴巴的迎了上去,“師傅,剛剛的姑娘什麽來頭,還能讓您親自去送?”

小林子因頭腦靈活辦事利索為曹得安賞識,已跟在他身邊兩年了,倒是第一次見他親自去送人呢,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姑娘。

曹得安斜睨了他一眼,正好叮囑他,“這玉致姑娘你們都留點心。”

他如今也學的話不多了,但三言兩語皆是關鍵。

小林子與旁邊的小太監對視一眼,笑道:“師傅說留心,小的們自會加倍留心,可這玉致姑娘真有這麽厲害?”

曹得安懶得再理他們,只往裏面看了一眼,“皇上說什麽了沒?”

小林子搖搖頭,“一直沒動靜,也沒什麽吩咐,這剛沏好的茶,正準備送進去呢。”

曹德安結果茶盞,“我帶進去,你們留下兩個人在外面候着,其餘的人都下去吧。”

小林子得了吩咐,歡天喜地的領着其餘的人走了。

曹得安端着溫熱的茶盞進了殿內,見皇帝正靠在高大的纏龍雕花椅上閉目養神,更加的放輕了手腳,将茶盞放到桌上,準備到殿外候着。

正欲轉身,卻聽見皇帝叫道:“曹得安。”

曹得安忙站定,回道:“奴才在。”

玄華卻半響都沒說話,曹得安等了一會,勸道:“時候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

玄華睜開眼,單手支頭,目光投向空空落落的大殿中央:“為什麽不是她?”

曹得安很快聽明白他的意思,卻不知該如何答話。

他一路跟在身旁,看的清清楚楚,莫說是玄華,就連他都覺得有些可惜,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容顏,巧合到讓人不得的不生出錯覺來。

錯覺過後的事實帶來的巨大失望,他能想象到,卻做不了任何勸慰。

曹得安暗嘆一口氣,回道:“奴才将玉致姑娘安置在了懷玉宮。”

懷玉宮離乾清宮很是近便,以後想見,便随時可以見到。

玄華卻像是沒聽見,依然虛無的盯着空落之處,明明眼前已經沒有了那張臉,可心裏的那種震撼卻依然在。

怎麽會如此像?

在逍離峰上他起先并未在意。

陽春三月,是他與阿玉相識的季節,他懷着紛亂的心思上了逍離峰,遠遠的看到她,以為不過是無意上山來的附近居民而已,可一句兇什麽兇卻讓他渾身一震,待看清面容時,他有那麽一瞬間恨不得撲上去。

那一剎那,他以為是她回來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夜晚,近乎相同的面容,背朝懸崖,黑發在風中肆意飛揚,這一切都像極了當年逍離峰上的情景,他心頭巨震,以為她回來了,以為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回到宮中,腦海中一直是崖上的一幕,怎麽都忘不了那張容顏,連一刻都不想再等,讓曹得安急急的宣了進宮來。

他不過想一直看着熟悉的臉而已。

她卻說前世今生。

簡單的四個字強烈的敲打着他的心口,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他一向不屑鬼神輪回等事,這一刻,卻希望聽到他想要的答案,即使聽起來匪夷所思他也可以接受。

可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她這麽像,卻終究不是她。

他不會再将她錯認為別人,也不會再将任何人錯認作她。

況且,即使是她真的回來了,大抵也是對他恨的要命,不會像現在這樣笑着與他講話。

面前的人,不過只是像她而已。

他失望到心口發痛,卻只能生生受着。

玄華站起來,冷冷的問道:“昨日守着逍離峰的是誰的人?”

曹得安愣了一下,想了一會,答道:“是莊将軍手下的人。”

“莊小毅?”

“是,聽說您要上逍離峰,莊将軍特地派了身邊親信守在山下。”

玄華皺着眉頭,神色冷然,“既是親信,還這般無用。杖責三十,若有下回,直接杖斃。”

曹得安應了聲是,知道那兩人的命算是保住了,好在是莊将軍手下的人,否則換成別人,只怕早下令處死。

還有那大膽闖上來的玉致姑娘,看她言行,大抵不過又是一個貪圖榮華的普通女子,若在平常,屍身只怕都已涼透,偏偏好巧不巧的長了那樣一張臉,又誤打誤撞的在這個時候上了逍離峰。

只能說,這姑娘恐怕是上世積了福,才能得如此安排,不管怎樣,這一生的榮華富貴只怕享用不盡了。

玉致一夜沒怎麽睡,直到清晨時身上暖和了些才有了些睡意,可剛迷糊了一會,門外就有人叫道:“玉致姑娘,您醒了嗎?”

玉致起了床,見門外站着兩個年紀與她相仿的婢女。

兩人行了禮,稍大的那個說道:“曹公公指了奴婢喜元與喜春過來服侍姑娘,以後請姑娘盡管吩咐。”

玉致點點頭,“你們這麽早來可是有什麽事?”

喜元答道:“您既然入住了懷玉宮,自然要先去見見另外的三位姑娘,爾後再與她們一道去給冬貴人請安。”

玉致随着她們的意思洗漱完畢,換了衣服後,就一道去了懷玉宮的主院。

見到那三位姑娘時,玉致卻不由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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