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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先失禮的,可不是……”

章大人沒有等話說完,直接拍案而起,大聲地叫着讓人送客。

“何家這門親,原本也不是我章家非要不可的。既然何家沒有結親的心思,那就好走不送。”章大人看着長随們過來,一邊将那位何家來人往外趕,一邊冷道:“這其中的關節,自會有人看得分明。”

說罷,他對着那位何家人一拱手,連送客都懶得做,飛快地轉身走了。

被驅趕了一陣之後自己主動往外走的那位何家族叔一直到出了門,才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你章家女做了不該做的,又何必非要嫁給我何家的人。不過是一個庶女,還當成寶了不成?”

他料定了章家為了女兒家的名聲,最後必定還是會找到何家頭上來的。

之前章家與何家的來往已經讓很多人心中有所猜測,若是最後不成事……他冷笑了一聲,倒要看看,那章家庶女,還怎麽嫁得出去。

章繡錦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上輩子因為何皓最開始在官場上一帆風順,何家人并不曾在她面前鬧出什麽。至于何皓死了之後,自己有兒有女,何家人就算有什麽心思也不敢擺到明面上來。自己與何家人的來往,除了年節時的一些禮物書信,還真不算太多,何家人的無恥,她是第一次見識到。

不過,何家憑什麽忽然間這麽硬氣了起來?

章繡錦想,在京城,何家需要章家的地方甚多,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開罪章家?

這個問題尚未得到答案,章家就忙了起來。章二老爺送了信件入京,說年節過後就要入京來,準備明年的考核了。

章繡錦低頭想了想,果然章二老爺在江南已經呆了六年。

她想不起來上輩子章二老爺是什麽時候回了京,但是肯定不是現在。

也許,在下一個三年?這樣不确定地想着,章繡錦去了章夫人院子裏,笑眯眯地向章夫人讨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準備開始做。

許久不管家了,自己的本事也許還沒有落下來?

因為何家的态度,章繡茹對外病得越發嚴重了,躺在床上的她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幾乎是瘋狂地抓住了過來告訴她這件事的春柔的手臂:“既然這樣,是不是就不用定親了?”

春柔看着她除了一雙眼睛發亮,別的地方都顯得有些憔悴的樣子,心中酸澀異常:“姑娘,就算不能定親,如今又能好到哪裏去?”

章繡茹沒有聽懂,也不想聽懂,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只是想着,自己不用嫁給那個何家子了。

就為了這件事,她就能喜悅很久。

春柔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痛苦而沉默地垂下了眼簾。

算得上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姑娘變成了這樣,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夫人教養幾個女兒都是一視同仁,為什麽大姑娘穩重雍容,三姑娘聰明沉穩,四姑娘天真嬌憨,到了二姑娘這裏,就成了自負自傲看不清現實。

她站在那裏,看着開始自言自語的章繡茹,內心深處發出了痛苦的嗚咽。

章汌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狀若瘋狂的姐姐,以及站在邊上不忍地轉過頭去的丫鬟。

他心中有一絲不快,再看兩眼姐姐,那絲不快也變成了痛楚。章大人的意思,他已經是明白了。如果沒有出何家這檔子事,章繡茹病一陣,慢慢地養起來,然後嫁過去就罷了。可是如今何家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何家就不再是選擇了。

一個女兒比不上章家的名聲。

他在章繡茹床邊坐下,看着章繡茹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弟弟,我真的不用與何家定親了嗎?”

章汌點點頭,看章繡茹臉上的喜色更添一分,不由得道:“姐姐,這不是一件好事!”

他提高了聲音,章繡茹終于回過了神:“為什麽不是好事?”

章汌心中流血,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為什麽會有如此固執的心思:“姐姐,你想過嗎,何家的那個何皓在外面說了什麽,如果你現在不嫁何家,以後又要如何自處?”

章繡茹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冰寒的笑意:“總歸我是章家女,章家不會讓自家的名聲壞下去的。”

章汌一震,猛地站了起來。

“你明白?”他不敢置信地反問,“你明白你還……”

章繡茹笑了笑:“我也是學過女誡女訓的,該明白的事理,我也知道。不過,弟弟,你也要明白,這世上的規矩,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都是用來被打破的。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是那個打破規矩的人。”

章汌安靜而沉默地看着她,眸子中的光一點一點黯淡了下去。

“姐姐,我們的生母,劉姨娘,到底教了你什麽,讓你如此相信,你是那個能夠打破規矩的人,而不是那個,被規矩碾壓的人?”他的聲音帶上了沉重。

原本以為她是不知情所以他甚至最開始是有些怨恨章夫人的,如今看來……

根本就不是章夫人的錯,自己的這位姐姐,從骨子裏就已經歪了。

明白了似是而非的道理就自以為明白了所有的道理,這樣的人,就算這一次不出事,日後……

章汌心底的火焰終于熄滅了。

他轉過了身往外走,不再看病床上的章繡茹一眼。

“日後,我會好好過的。”他說,“姐姐不必為我擔心。”

他再也沒有回頭。

☆、待補

保留給番外

☆、11、交換

章繡茹的病一天天地重了起來。

等到冬月将盡,已經是連人都見不得了。章繡錦聽着丫鬟們傳過來的消息,漸漸地也就将這位二姐忘記到了腦後。

早些年的日子裏,她見慣了這種事,對這位二姐,她也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況且,從章夫人的舉動來看,章家也沒有将章繡茹趕盡殺絕的想法。

不過是,從此沒有章繡茹罷了。

剛剛進了十二月,事情就陡然間多了起來。各家各戶的管事都開始忙碌着采買,莊子裏的莊戶也開始給主家送上年禮,然後帶着主家的賞賜回鄉下去。

于是章繡錦在十二月裏嘗了不少新鮮的野味,吃得捂着腮幫子覺得牙疼了。

章夫人哈哈地笑着讓她張嘴看了看,揮手道:“也不必請大夫了,清清靜靜地餓兩頓,吃兩天白粥就好。”

章繡妍在一旁露出“好可怕”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一樣,過來拉章繡錦的手,同情道:“三姐姐,我替你吃回來。這幾天你喜歡吃的,我都幫你吃掉!”

被章繡錦捏了捏臉,哀怨地看過來。章夫人在一旁大笑,房間裏和樂融融。

春柔徘徊了許久,終于咬牙闖進了章夫人的房間,在章夫人面前跪了下來:“夫人,求您饒了姑娘吧!”

章夫人臉上的笑就漸漸地消了。

她看着跪在那裏的春柔,在身邊的丫鬟想要上前将她拉走的時候揮了揮手,輕聲道:“讓她在這裏跪着。”春柔低下頭,顫抖着,聽到章夫人溫柔而平靜地說:“我倒是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對二丫頭不客氣了,以至于她身邊的丫鬟要出面像我求一個饒字。”

章繡錦站了起來,按住了章夫人的手:“娘,別生氣。”她笑微微的,“春柔想必是從什麽地方聽了不該聽的,以至于生出了什麽不該有的誤解,好好說道說道,就好了。”

在春柔心中生出希望的時候,她聽到三姑娘說:“我代替娘去看看二姐姐,向二姐姐問問,是不是有什麽需要被饒恕的可好?”

春柔立刻就顫抖了起來,三姑娘輕飄飄看過來的一眼讓她渾身都冷了下來,片刻之後,章夫人輕笑了一聲:“好。不過,不要太打擾你二姐姐了,你二姐姐身子弱,要是被你身上的寒氣激到就不好了。”

章繡錦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然後,自有章夫人身邊的婆子過來,将春柔拖了出去,壓着他跟着章繡錦去了章繡茹的院子。

章繡茹的病看上去很是奇怪。精神一天天地振奮起來,身體卻在一天天地弱下去。

如果說最開始說不能見人的時候,她還有心情在院子裏轉兩圈,如今她已經卧床不起了。

章繡錦在外室裏烤熱了身上的衣服,才慢慢地走進帶着藥味的房間裏去。握在錦被下的章繡茹睜開眼,一雙眼睛晶亮:“三妹妹啊。”

春柔撲通一聲跪在了章繡茹床前:“姑娘!”她的聲音仿佛在泣血。

章繡茹看了她一眼,不感興趣地轉過臉去:“你進來幹什麽呢?成日裏就會說一些有的沒有的,煩死了。”

春柔匍在地上,屋子裏暖烘烘,她卻渾身都冷。

自己伺候的姑娘,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忠心。邊上含笑的春紅過來拉着春柔往外走,道:“三姑娘要陪姑娘說說話呢。”說罷,硬是将她拉了出去。

春柔站在內室的門口,呆呆地看着屋內。

春紅臉上的笑意在出了門之後,就消失無蹤,松開了握着春柔手臂的手,冷聲道:“有什麽好看的,總歸屋裏頭那個,可沒把你當做心腹。你就算是掏心掏肺,她也只當沒看到。”

春柔驚愕地看着春紅。春紅也是章繡茹身邊的大丫鬟,很多時候比春柔還受寵,可是對方……

“你是姑娘院子裏的人!”春柔壓低了聲音說,春紅冷笑了一聲:“沒錯,我是二姑娘院子裏的人,可是我也是章家的人!得了吧春柔,我知道你想跟着姑娘做陪嫁丫鬟最後給姑爺做妾。這樣,可就越發要選好主子了,二姑娘,可真不是什麽好主子。”

說罷,她扭身就走,嘴裏嘀咕着:“這麽沒出息的志向,還真是……”春柔站在原地,覺得屋子裏其他丫鬟都在看着自己,難堪到了極點。

內室裏章繡錦坐在章繡茹的床前,聽不清外面丫鬟們的争執,卻能看清章繡茹越發蒼白的臉色。

“二姐姐還是要放寬心,好好養身子才是,”章繡錦拉了拉章繡茹身上蓋着的被子,聲音低低地說,“何家的事……日後還不見得如何。”

章繡茹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後又沉默了下去:“三妹妹不必再說什麽了。有些事,我自己知道的。”

她唇角的笑容讓章繡錦覺得,自己說的話似乎被曲解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說:“二姐姐,春柔方才,為了二姐姐去求母親,讓她給你請更好的大夫來,救治二姐姐呢。”她仔細地盯着章繡茹,打量她的表情,狀似随意地說:“二姐姐有位好忠仆,就算是為了這個,也該高興些才是。”

章繡茹冷笑了一聲:“春柔是個忠仆?”她嘆了一聲:“不過,我的病,到真的是勞煩母親費心了。”

她蹙眉,如同嬌花照水,帶上點點憂愁:“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以至于我得了這種病。”

章繡錦同樣皺起了眉,面上擔憂地,輕輕地握住章繡茹的手,說着同情之語,心中卻困惑,章繡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麽樣的處境,只是單純以為自己生病了?

又或者,她只是不願意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來?

将這些心思都藏在心底,章繡錦在章繡茹床邊坐了小半個時辰,就起身告辭。

春紅過來笑微微地送了章繡錦出了院子,回去之後同樣含笑地扶了章繡茹起身:“姑娘,該吃藥了。”

章繡茹皺着眉将藥碗端過來一飲而盡,飛快地往最裏面塞了點蜜餞:“太苦了。也不知道還要吃多久才行。”春紅笑着說:“姑娘的病定然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從章繡茹的院子裏出來,章繡錦在冷風中慢悠悠地走,手裏面籠着手爐,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紋,想着章繡茹的表現。

晚間飯後,她坐在章夫人身邊,聽着那邊章大人與大哥章源交談的聲音,聽大嫂在邊上笑微微地說着家裏頭的管事送過來的一些東西,說着過年的安排,還是想着這件事。

章夫人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拍了拍她的手,将她從走神中喚醒,問道:“在想些什麽?小小年紀,怎麽就有心事了?”

章大奶奶笑着道:“娘可別這麽說,小姑娘家的心事,可不比大人來的少。對她們來說,可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章夫人點頭稱是,章繡錦對着章大奶奶嗔怪地叫了一聲“嫂子”,随後才低了頭,輕聲道:“我想着二姐姐的事。”

章夫人依舊笑着:“怎麽今兒去見了你二姐姐,反倒是叫你落下了心事?有什麽事,說出來聽聽,我和你嫂子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章繡妍在邊上豎起了耳朵,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被章大奶奶笑着摟到懷裏道:“小機靈鬼,方才還差點打瞌睡,現在勁頭就起來了。”

章繡妍笑着在章大奶奶懷裏打了個滾,分外可愛地眨眼,問:“嫂嫂,我能去和鵬哥兒玩嗎?”

鵬哥兒是章源的長子,翻了年就兩歲了,正是呆萌好玩的年紀。章大奶奶就笑着點了點章繡妍的鼻子,道:“鵬哥兒這個時辰只怕是睡着呢,你現在過去,他也沒發陪你玩。”章繡妍有些可惜地嘆了一聲,又約定了明日早上過去找鵬哥兒玩,方才滿意地坐到邊上去了。

章繡錦這個時侯已經對章夫人将事情講得差不多,章夫人臉上的笑意也一直都沒有變過。

一邊分心陪着章繡妍說話,一邊聽着這邊的交談,章大奶奶這個時侯笑道:“二妹妹的病,也确實拖了一些時日了。娘,我聽說今日祝老先生回京了,不如請老先生過來看看?”

章夫人擡眼,言辭之間有些喜色:“祝老先生回京了?只怕輕易請不動。”言辭之間倒是沒有拒絕的意思。

章大奶奶聽章夫人這樣說,也嘆了一聲:“也是,祝老先生聞名天下,身份又高,想請他為二妹妹看病,只怕難。”

章繡錦聽着兩人的話,也想起了這位祝老先生。這位老先生今年已經七十多,最後死的時候已經是百歲了。

比何皓還死得遲些,章繡錦這樣想。

她倒是想起了這位老先生的一些喜好,若是能夠投其所好,請過來看病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章繡茹真的是病嗎?當然不是,所以,章繡錦也就并未說起。

只是在一家子人都散了之後,拉着章源說了幾句話,看得章大奶奶在後面笑:“繡錦也有秘密要對你大哥說了。”

又過了幾日,章二老爺派人送回來的年禮到了。過來送禮的大管事笑着說起章二老爺年後入京的事,道:“老爺派我先過來打個前站。”

章夫人問了問章家二房現在的狀況,将自己給二房收拾出來的院子交給了管事,然後就不再多問什麽了。

沒過兩天,章繡錦去見章夫人的時候,卻無意中聽到了章源與章夫人的對話。

二房的人與何家的人在接觸。

章繡錦站在門外,心不在焉地讓身邊的春纖春雅制止了丫鬟的通報,自己站在那裏,将章源與章夫人的對話聽了個徹徹底底,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門進去。

“娘,大哥。”行了禮,章繡錦第一句話就說:“我剛剛都聽到了。”

章源表情一凝,迅速地看了章夫人院子裏的丫鬟一眼,那些丫鬟們紛紛低下頭去,春纖和春雅也都低下頭不敢再看。

章繡錦在心中嘆了一聲章源的氣勢越來越有威嚴了,随後撒嬌道:“大哥不要怪她們了,是我不讓她們通報的。二叔當真派了人與何家接觸?”後面一句話,卻已經嚴肅了起來。

章源停了一停,點了點頭:“不錯,我一直派人盯着何家的人,不曾想見到那位管事求見那位何家的當家人了。”章夫人面無表情地摩挲着手腕說的玉镯,放低了聲音,道:“阿源,這件事,就當做不知道。”

章源一怔,看向章夫人。後者緩緩地轉動手镯,聲音平穩得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你不要插手了,我和你爹,會商量的。”

章源不滿地叫了一聲:“娘!”片刻之後,自認平靜了心緒的他才道:“這件事損的是大房的面子!”

章夫人搖了搖頭。

章繡錦沉默了片刻,輕聲敢對章源說:“大哥,有些事,你不知道。”

章源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錯愕,目光移了過來,視線中的壓迫讓章繡錦略微低了低頭,讓丫鬟們都出去,随後輕聲說了章繡瑛前些日子過來說的事。

随後,章繡錦才輕聲道:“爹的意思……大哥你明白了嗎?”

她擡起頭,看到章源坐在章夫人對面,表情有些空白。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我只是想知道,爹有沒有想……”

章夫人站了起來:“你們不必瞎猜了。我已經幫繡茹相看好了人家,等過完年,就定親。”

章繡錦毫不避讓地看過去:“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爹和您這樣做也是為了章家名聲,我能明白的!”

章源也同樣困惑地看過去,章夫人的神色中陡然間顯現出無奈來。

最後,她長嘆一聲,摸了摸章繡錦的頭:“你這孩子啊……”

然後,她坐了下來,輕聲說:“你爹确确實實已經幫繡茹相看好了人家,等繡茹及笄之後,就準備嫁過去。”

停了一停,她輕聲說:“不過,嫁過去的是章家支房的章英翠,而不是章繡茹。”

好一會兒,章繡錦才從記憶的角落裏面,找到章英翠這個名字。章英翠是章家旁支的女兒,她父親算下來和章大人這一房已經是第四代的親戚了,勉強還算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京城裏開了個小鋪子過日子,倒也不是那種大富之家。

只是章英翠從小就體弱多病,成日裏不見出門,最近倒是有消息傳過來,說是找了個好大夫,慢慢地調理着,病倒是好了一點。

“所以,前些日子那邊傳出消息,說年後就要将女兒嫁到南方好修生養息的消息,是真的?”章繡錦脫口而出,章夫人的目光驚愕地看過來。

“你倒是記性好。”她感嘆地說,章源也不可思議地看着章繡錦:“妹妹倒是當真記性不錯,我還未想起,這章英翠是哪家的女兒。”

章繡錦笑了笑,将整件事都串起來了。

“章英翠是不是快要去了?所以娘親就讓章英翠代替二姐姐入了章家墳地,所以那邊才會答應?”章繡錦看着章夫人,微微蹙眉,“若是她家生出什麽旁的心思……”

章夫人微微笑了笑:“你爹前些日子将族學又修繕了一番,暗地裏又教了那家的小子幾天,自然沒有什麽不答應。”

也是,兒子的前程有了,女兒入了正房日後享受的是正房子孫的祭奠,也确實沒什麽不滿的。

“你二姐姐的嫁妝,我已經準備好了。三千兩銀子,在南方好好過日子,也是足夠的。”

章夫人這樣感嘆着,章繡錦沉默片刻,道:“二叔如今在南方。”

“南方太大,況且,你二叔來往的人家,以後也不會與你二姐有什麽牽連。”章夫人說完,看着邊上沉默皺眉的章源,微微地笑了笑:“阿源可有什麽要說的。”

章源回神,對章夫人道:“妹妹可有陪嫁丫鬟?”

章夫人微笑了一聲:“自然是有的。我已經選好了兩個家生子。”

多餘的,不用再說了。

章繡錦覺得,章夫人這樣安排,沒有什麽不好的了。只是想起章繡茹如今依舊茫然不知的模樣,在心中又嘆了一聲。

她肯定,連章汌都想到了,可是章繡茹這個當事人卻依舊心中茫然,不由得讓人感慨。

然後,新年就以一種猝不及防的速度到來了。

章繡錦與章沁雖說是雙生,生日卻不是同一天。兩人一人大年三十的晚上冒了頭,另一個卻遲了一刻,大年初一才被生出來。

每年守歲的時候,章家人都要對這對雙生子說兩次生辰快樂。

今年也不例外。

章繡妍還特意送了章繡錦自己手工制作的一個荷包,鄭重其事道:“三姐姐,這是我學會繡花之後做的第一個荷包,你要好好珍藏呀!”

章繡錦哭笑不得,章沁在邊上不滿道:“為什麽送她荷包不送我?”章繡妍露出讨好的笑意:“我把我打的第一個絡子送給三哥哥了。”

章沁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哼了一聲,邊上一陣哄笑。

就連章家唯一的第三代章鵬都過來口齒不算太清晰地對章繡錦和章沁說了生辰快樂,惹得章繡錦心花怒放地将自己珍藏了好長時間的平安扣給章鵬帶上了。

好久不出現的章繡茹都被人扶着過來參加了晚上的守歲,臉上也是滿滿的溫柔的笑意。

只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換了一個人,春柔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初八那日,章夫人作為命婦進宮參拜章妃,臨到傍晚,才臉色蒼白地回來了。

章繡錦與章大奶奶張羅着讓給章夫人送了姜茶暖身,又将屋子裏的弄得更暖和了些。坐了好一陣,章夫人才沉重地嘆息,對章大奶奶揮揮手:“你先回去吧,鵬哥兒還等着你呢。繡錦你也回去,早些睡,明兒我帶你入宮。”

章繡錦心中驚了一驚,脫口而出:“發生了什麽事?!”

章大奶奶雖然不曾問出來,眼神也同樣明晃晃地寫着這個幾個字。

章夫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章妃小産了。”

章妃七月入宮,九月就傳出了有孕一月的消息,如今剛剛有孕四個月。

算了算時間,章繡錦臉色蒼白:“怎麽會……”章夫人搖了搖頭,輕聲道:“先回去歇着吧。明日……明日還有好些事要做。”

章繡錦沉默地點了點頭,與章大奶奶一同出了門。

章大奶奶的臉色也露出了蒼白:“為什麽會這樣?”章繡錦搖搖頭,到分岔路口,兩人各自分開。

當天晚上,章大人房間裏的燈很晚才滅。

第二天一早,章繡錦就跟着章夫人入宮去了。她并沒有可以入宮的身份,但是章妃有令,章夫人也不得不帶她進來。

章繡錦并不喜歡宮裏頭的氣氛,上輩子她也曾以局中人的身份見識過宮中的傾軋,對這個地方沒有半點兒好感。

随後想到那個上輩子給自己磕頭的皇帝,現在他老爹都還沒到大婚的年紀。

想到這裏,章繡錦低着頭跟在章夫人身後行走,唇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過這絲笑意在進入章妃的寝宮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章妃居住的地方富麗堂皇,頗為大氣。進了門就感覺到一陣暖風襲來,熱氣騰騰,差點兒連大衣裳都穿不住。

章繡錦不動聲色飛快看了看左右,又低下頭去。

屋子裏有一股不是太明顯的血腥味,一層層地通報進去,不一會兒就有宮女過來引着兩人進了章妃居住的寝殿。

“妹妹來了。”章繡錦聽到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她恭恭敬敬地跟着章夫人參拜,然後才聽到章妃的聲音:“妹妹和伯娘不必多禮的。”

說罷,賜了兩張椅子,讓兩人坐着。

趁這個機會,章繡錦偷偷地擡眼看了章妃一眼,對方蒼白的臉色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但是那種複雜難明的神色,讓章繡錦生出了一絲不太好的感覺來。

章夫人關切地詢問着章妃的狀況,章妃身邊的宮女一一答了。過了一會兒,章妃咳了一聲,所有的談話聲都停了下來。

然後,章繡錦聽到章妃的聲音,輕輕地,柔柔地虛弱地響起:“伯娘可曾想過,妹妹日後的歸宿?”

☆、12、不同

章繡錦幾乎是在立刻就想明白了章妃的意思。幾年之後,自己到了入宮的年紀,章妃大概也正好到了失去新鮮的時候,那個時侯,借着自己固寵,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感嘆着章妃居然如此冷靜而清醒,對這個深深後宮的唯一主人沒有半點兒心動的念頭。甚至在失去一個孩子之後,能夠更加迅速地想到更重要的事……

這樣的章妃,真是冷靜得讓人可怕。章繡錦越發深地低下了頭去。

章夫人的笑容從最開始到聽章妃說出這句話,都沒有變過。回答的時候,也依舊是溫柔地笑着的:“你伯父說了,我家的姑娘,也不求嫁人多顯貴,日後夫妻一心,舉案齊眉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章妃似乎在帳內笑了笑:“伯父真是慈父心腸。妹妹們都是有福的。”

章夫人笑微微地不說話,章妃轉而對章繡錦道:“繡錦妹妹是第一次來宮裏,不如去花園裏走走?雖說如今冬日冷冽,卻正是寒梅映雪的好時候。”

章繡錦起身應是,跟着宮女出了門。

然後,她在章妃的殿裏頭跟着宮女轉了轉,随意地看了看周圍光禿禿的場景,就去了偏殿找了地方坐下休息了。

章妃也不是想讓自己看風景,其實不過是想打發自己出來。

只是,為什麽會是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頭?章繡錦摩挲着手指,想着這些事,一時有些出神。

上輩子,可沒有這麽狗屁倒竈的事。

她這樣想着,忽地聽到門外腳步聲急促,有人往這邊走了過來。

“殿下,殿下,您慢些跑。”有人這樣叫着,随後,門被推開,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出現在眼前。

章繡錦眨了眨眼,站了起來。

那個小孩從門檻背後費勁地翻了過來,盯着章繡錦滿臉倨傲,語氣中卻夾雜着好奇:“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個女人的地盤?”

章繡錦行了一禮,口中道:“見過殿下。臣女乃是章妃親族。”

剛剛在小孩背後追着喊的人終于過來了,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婦,周身氣息溫婉。

見到章繡錦,她的目光陡然尖銳起來,片刻之後,重新變得溫柔:“你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坐着。宮裏頭可別亂跑。”

言語之間,有種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當做長輩的感覺。

章繡錦只是維持着那個行禮的姿勢,不說話。小孩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起來吧。”等到章繡錦直起身,他圍着章繡錦轉了兩圈,嘿嘿一笑,轉身又往外走。

邊上跟着他的少婦連忙跟上去,臨出門前,回頭看了章繡錦一眼。

等到人都走了,章繡錦才慢慢地擡起頭,露出懷念的眼神來。這個小家夥,就是未來的和親王,和自己最為脾性相合的那個人。

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兒罷了。

想到和親王,就忍不住想起他的兄長,未來登上帝位的那個人,今年也不過八歲的年紀。倒是和章繡妍差不多大。

那是個表面上看起來循規蹈矩,骨子裏卻是最為不守規矩的人。否則也不會将中宮嫡子丢給自己這麽一個寡居的老太婆來教養。

這些陳年往事忽然間紛至沓來,章繡錦站在那裏,一時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好一會兒,她才感覺到,身邊有人低聲叫着自己的名字。定睛看過去,剛才拎着自己過來的宮女滿臉羞色,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章繡錦對她沒有什麽同情或者畏懼的心理,只是随口問了她叫自己有什麽事,然後就跟着她出去了。

那邊章夫人與章妃已經交談完畢,見章繡錦低着頭進來,章夫人輕輕地笑着,讓章繡錦過來給章妃請安:“不打擾娘娘了,還請娘娘好好養身子才是。”

章妃輕聲說一聲謝謝伯娘,讓人送了章夫人和章繡錦出去。

一路平安無事出了宮門,章夫人拉着章繡錦上了馬車,臉色才慢慢地陰沉了下來。

“二房……嘿。”

章繡錦将自己的手放在章夫人手背上,擡頭關切地看她:“娘。”章夫人回神,摸了摸她的臉頰:“你這孩子,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叔父呢……”

章繡錦輕輕地笑:“二叔如何,終究是爹的親兄弟。這些事,還是要讓爹來處理才好。”

章夫人也笑了一聲:“說得是,他的好兄弟,自然是要交給他的。”

章大人回頭知道了章妃的意思,整張臉黑得讓章夫人見了都有些訝異。成婚這麽多年,她極少見到他這麽生氣的模樣。

在屋內來回走了幾圈,章大人終于坐了下來,板着臉對章夫人道:“今兒我收到了老二的信。”

章夫人一怔,這大年尚未過完,哪裏有信使這個時候還在路上走。随後,她就聽到章大人說:“是老二特意讓人送過來的,送信的人只怕是在路上過的年。”

章夫人越發皺緊了眉,讓人在路上過年都要送過來的信,到底寫了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信件的內容,章大人的聲音都陰沉了幾分:“老二說,既然繡茹與何家的婚事不成,那他就要與何家聯姻了。”

章夫人驚了一下,脫口而出:“老二家哪裏有合适的姑娘?”

“老二有個姨娘,給他生了個姑娘,今年也十五了。”章夫人立刻就想起了章大人所說的那個庶女,只比章妃小半年,如今也正好到了合适的年歲。

雖說大戶人家的閨女向來都嫁得不算早,十五六歲就嫁的也并不是沒有。

“可是……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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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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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