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二天一早,邳清桦再次坐着朗熠行的改裝悍馬來到了交流會場。反正已經有了第一次,那麽再做第二次第三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邳清桦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努力掩飾自己得意的家夥,忍不住暗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他現在好像已經開始習慣這個家夥在他身邊了。對于他這種人來說,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但是,他卻沒有特別堅決的把人給擋在門外。

算了,先順其自然吧。他已經懶得想那麽多了。

今天不擺攤,所以到了會場之後邳清桦和朗熠行、朗智三個人就直接往中藥交流會場去了。今天上午是藥物的品質鑒定,下午則是中醫交流比試的複賽,一天之內的看頭倒是不少的。

此時距離中藥交流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會場上已經人頭攢動了,就好像有人專門在門口盯着人似的,當邳清桦他們三人進到會場裏之後,馬上就有人開口了。

“是邳先生對吧?徐副院長已經等你們很久了。請你們跟我來吧!”

邳清桦聞言也不多說,點點頭跟着那個人就走了。而朗智和朗熠行這一大一小就像是兩個保镖一樣,跟在他的身後看起來倒是特別有氣勢。

邳清桦走到了評委臺前,此時那裏已經坐了大約十位評委,這十位評委當中有男有女,但是無一例外年紀都在40歲以上。而那個昨天和他打賭的徐國正,倒是裏面比較年輕的了。

徐國正看着邳清桦,那張國字臉上帶着幾分歉意:“小邳是吧?昨天因為機器突然出了故障,所以我帶着那兩個研究員提前走了,聽說你之後回去還找我要你的參皮了是嗎?那個時候我實在是太急了,就不小心也把你的參皮給帶走了。現在參皮就在這裏呢,你趕緊檢查看看這還是不是你的那個參皮?”

徐國正這樣說着就把左手給攤開,裏面有一塊巴掌大的參皮,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皺巴巴的樹皮一樣,一點都不引人注意。

邳清桦微微眯起眼把參皮拿了過來,讓他有些驚訝的是,這塊參皮還真的就是他自己畫出來的那塊,更摸上去的感覺都很熟悉。

“是我的。”邳清桦除了這句話別的什麽都沒說。

徐國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沒什麽不對就好。那我們就要開始說正事了,昨天我們兩人的賭約就在今天,剛好現在距離中藥的評比交流還有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足夠讓十位專家和那個新修好的機器來鑒定這塊參皮的年份和真僞了。怎麽樣?你還要繼續嗎?”

邳清桦臉上依然帶着一個口罩,他看到了評委席上坐着的安叔正一臉淡定地看着他,點點頭:“當然,我相信各位的醫術和醫德。可以開始了。”

邳清桦說着就把參皮遞給了旁邊端盤子的一個女司儀,刻意避過了徐國正。畢竟,有些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如果能直接鑒定出真僞确定他的參皮是真的,徐國正的臉,他就不打了。

不過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徐國正臉皮的厚度和無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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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鑒定的是那個新修好的機器,邳清桦親眼看着那兩個鑒定員把參皮放到了機器裏,因為機器是半玻璃的,人們還能從外面看到裏面的參皮的樣子。三分鐘之後,機器上開始顯示鑒定的結果。

五年樹齡丹參皮,質量中等,可用于普通參皮重要配方。藥用價值一般。

這就是上面顯示的參皮的總結。

在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邳清桦那明亮的雙眼真的在一瞬間變的冷厲,而在他的旁邊,朗熠行眯起眼看着那兩個在鑒定機器旁邊一臉認真的鑒定員,略有些邪氣地笑了起來。膽子真不小,不過,身手也不錯。

而同樣覺得比較意外的是評委席上的安叔和另一位坐着輪椅的老者。相比安叔的驚疑不定,這位老者的臉色就顯得諱莫如深的多。

之後人為鑒定的結果和機器沒有差多少。在座的不是中醫院的院長、副院長,就是德高望重的中醫世家的掌舵人,要不就是名聲在外的藥鋪醫館的館主,雖然還不到國手的級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邳,這是怎麽回事?你難道是拿錯了藥材?”安叔最先開口,臉上帶着幾分憂色。這次不管是邳清桦拿錯藥材,還是他被人算計了,如果他不能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答案,只怕日後就很難在中醫藥界混下去了。他此時要問問邳清桦的意見。

不過邳清桦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轉頭看向徐國正。

此時徐國正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不過他那閃爍的目光和微微上挑的嘴角,直接顯示出了他此時很是美好的心情。

“小邳啊,我也知道你是給安兄送藥材的,聽說最近這一段時間安雲藥鋪的厚樸皮、鬼見羽和白鮮皮這三類藥材藥效相當的好。可見你也是一個認真有眼光的孩子,不過,可不能就此驕傲自滿,更不能把一個普通的丹參皮給誤看成了千年的參皮,要知道這中間的差距可大了些,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無可挽回的錯誤的。”徐國正一臉的語重心長,那樣子倒像極了正在說教的長者。聽得在場的其他九個評委和周圍的人也忍不住連連點頭。

只是徐國正說的越多,邳清桦的臉色越冷。當他最後說到“你這孩子還年輕還需要多多歷練”的時候,邳清桦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他的聲音相當的淡漠,卻無比清晰。

“那塊參皮根本就不是我剛剛給你的參皮。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

徐國正的話語截然而止。他就像是整個人被卡住了脖子一樣,有那麽一瞬間臉色爆紅、眼神猙獰。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原本的溫和。

“小邳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一時間的失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執迷不悟、一錯再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利益和面子,而毀了你很有前途的一生。”徐國正說的語重心長。“機器是在我們衆目睽睽之下檢測的,之後又有這九位醫藥界的泰鬥鑒定了它。最主要的是這參皮可是你親眼确定過的東西,所有的檢測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進行的,你怎麽能說這參皮不是你的?”

邳清桦卻并不搭理語氣已經有些嚴重的徐國正。他看了一眼這個看起來像個好人的副院長,用帶着嗤笑的語氣道:“同樣的話我送給你。一時間的失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執迷不悟一錯再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面子,而毀了你很有前途的一生。”

“你!簡直不可理喻!!中醫界怎麽會有你這種心思不幹淨的人?!”

邳清桦再懶得同他打争辯,直接把那塊參皮拿到了手裏,發現果然是已經掉了包的。回想之前的一系列過程,唯一有可能動手腳的,就是那兩個鑒定員了。他驟然看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一直很有存在感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朗大總裁總算是行動了。

他的動作就像是一陣飓風。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抓住了那兩個鑒定員,在人們都以為他要做什麽暴徒之事的時候,猛地把左邊的那個人一甩,就聽那人啊了一聲,然後一塊樹皮一樣的東西掉了出來。

朗熠行嗤笑了一聲:“誰能告訴我?這玩意兒是什麽?”

那個鑒定員很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動作會被發現,不過他卻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一臉不滿的質問:“你是誰?你怎麽能擅自的上臺?請你離開!”

朗熠行一個眼神看過去,那人頓時就虛了。“……這個參皮是徐副院長一會兒要我們鑒定的千年參皮!你可別搞錯了!仔細看看這塊兒參皮可比他之前拿的那個小了太多了!”

人們剛剛還有所懷疑的心,在聽了這句話之後也打消了疑慮,确實這塊兒參皮小很多,就算是再怎麽動作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小成這種形狀的。

朗熠行見他還不死心,把右邊抓着的鑒定員也甩了一下,然後另一塊東西又落了下來。

此時,人們看着那兩塊黑乎乎的參皮,都覺得事情的發展一下子變得這麽出乎意料。這個時候臺上的評委們看向徐國正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審視和狐疑,他們自然想到了某種可能。但他們卻很難相信,眼前的徐國正會是那樣一個人。

而這個時候,之前還得意洋洋、語重心長的徐副院長已經冷汗遍布了全身,他看着對面那些審視的目光,非常清楚的明白,如果他不能夠給出一個合理而又正規的解釋,他之後就算是傾家蕩産也再也不會有任何發展的可能了。

所以徐國正深吸了一口氣,把話繼續往下說。他先是撿起了那兩塊兒參皮,很慶幸它們那不規則的樣子。“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我也就不說其他。昨天我之所以會懷疑這小子的參皮是假的,那是因為我因為因緣際遇,剛好得到兩塊真的千年參皮。小邳的千年參皮雖然看起來樣子同我的真的參皮很像,但這兩塊兒參皮在我手裏已經有好幾年了,我每天都會仔細地端詳它們。怎麽會認不出來真假呢?所以,當時我看到了那塊假的參皮,自然而然就忍不住了。我平日也不是個多事的人,只是萬萬不能見到有人坑蒙拐騙。”

“而這兩塊參皮正是我要拿來同假的做個對比的,我讓那兩個人幫我拿着是為了方便鑒定,誰知道到頭來,卻被人反咬了一口。”徐國正的臉色很是不好:“現在的人心吶……可真是、”

“你個年紀大的怎麽能這麽沒有牙齒呢!!”

一個清脆的童聲響了起來,打斷了徐國正的話。衆人循着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是那個站在邳清桦身後的半大小男孩。“爹爹說一個最讨厭的人就是背靠着牆壁沒有牙齒!之前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麽人,現在小智肯定你沒有牙齒!”

朗智的臉氣的通紅,看上去很是氣鼓鼓的。不過熟悉他的邳清桦和朗熠行都是知道這會兒這小子是在犯壞呢,瞧這拐彎抹角罵人的樣子。還一臉無辜。

在坐的人不太明白這小孩是什麽意思,結果站在安叔旁邊的溫醫生忽然福至心靈:“難道是卑鄙無恥的意思?”

朗智重重地點頭。

其他人都有些無語,不過也忍俊不禁。

徐國正氣的眼都紅了,一個黃口小兒還敢如此說他!不過在他還沒來的及呵斥的時候,邳清桦就再次開口了。

“你确定這兩塊參皮是你的?而不是你把我的參皮給切成兩塊的樣子了?”

徐國正心中一緊,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改變。“這是自然,我什麽身份,要騙你?!”

“那這兩塊參皮有什麽記號或者特征麽?”

徐國正不懂邳清桦說這話的意思,他昨天可是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仔細看了那塊兒參皮,絕對是一點記號都沒有的。所以他搖了搖頭肯定的道:“沒有!”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的邳清桦的雙眼露出了一個陰險至極的笑意,徐國正聽到邳清桦說:“我的參皮上有記號。你把參皮交給泰鬥們,然後讓他們檢測吧。”

“我可以肯定,你手的那兩塊參皮,其中一定有一塊是帶着我的記號的。”

在這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這個轉折而提起了心,而徐國正則是異常清晰地感覺到,他像是落入了一個陷阱,一個早就編織好的陷阱。而他設下的詭計,卻在一開始就被人給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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