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難以想像的下限

“剛剛我去檢查了一圈，生命樹心正在靠近星河巨獸。”徽章裏阿爾貝爾說。

“他們有何關系？”拉維問。

“生命樹與蒙科一直有聯系，以前每當我快養不起蒙科的時候，他就會帶我去生命樹那裏蹭一點樹汁。所以我懷疑，他們的來源，還有穩定混亂空間的聚焦之棱，以及你的戀人之所以強大如斯的原因，都指向那個已經毀滅的高等文明。”自由天秤想了想，“當年我們接到的命令，除了逮捕永夜神光，不也還有得到聚焦之棱嗎？我懷疑當時我們交上去也不會有神靈會毀滅它。”

“亞赫拉，曾經的文明之源，淩駕整個宇宙的文明，就算已經毀滅成廢墟，能留下的東西也足夠讓人瘋狂。”拉維的手指從字跡上落下，“當年柯林被聚焦之棱承認後，就再也不是那個柯林了。”

“男人都有野心，不會願意當你的寵物。不過你居然會被他反咬至死，看來愛情這東西真的是碰不得。”自由天秤感慨道。

“我的死，不怪他。”拉維微微搖頭，“那是我為我的錯誤付出代價。”

“随你吧。我沒帶身體，不能運動太久，有事叫我。”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拉維微微皺眉，按住徽章，将自己的神術注入進去。

有些虛弱的精神體漸漸安定下來，拉維心中的疑惑卻只增不減。

他們都是已經死去的亡魂，因為堅定至極的意志，靈魂歸屬神國後，依然可以為信仰而戰，但想要離開神國，就必須要神靈以神力重新構架一俱身體，否則很容易損傷到精神體（既靈魂）。

而自由天秤這次未經允許地離開神國，不像只是為了解決伊斯卡爾。

星河巨獸、生命樹、聚焦之棱、柯林、伊斯卡爾、隕滅的亞赫拉高等文明……拉維覺得只要補清一個關鍵就可以将他們聯系起來，柯林的打算不可能只是那麽一點，他向來是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利益。

就如當年。

他又按上那石上的刻字。

耳邊似乎又聽到初遇時那少年驚怒的話語：是你這張臉害我穿越來的！

突然，指尖一痛。

似乎有一道電流從洞壁上傳來。

什麽情況，他凝神感應，卻感覺到掌下石壁的微微震動。

是誰在地下戰鬥？

震源波動在十萬公裏以下，這都能傳上來，至少是s級的強者……

可是s級的強者一般都在神國或者高等文明，沒聽說過最近還有誰通過審批出來啊？

不對，這裏還是有兩個人可以做到。

柯林，還有伊斯卡爾。

他們……還沒等拉維有機會多想，整個地面猛然搖晃起來，幾乎讓人站立不穩。

仿佛一條巨蛇在掙紮。

拉維神色一凜，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必需找到柯林，這是伊斯卡爾的地方，他贏不了。

然而，當踏出城市，他愣住了。

整個天空的雲層已經被絞碎撕開，露出了遼闊的星空，而在無盡星空的盡頭，無數粒子射線與宇宙塵埃碰撞，形成壯觀無比的紅色沖擊波，将半個天穹都染成紅色，那是黑潮裏恒星撞擊隕滅而誕生的光芒。

而身下的恐怖巨獸，正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撞向那片美麗的星河。

虛空中巨大的碎片在天空中瞬間被放大，然後在引力的作用下墜入天空，拉出炙熱的火尾，越來越多。

“什麽情況？”徽章裏的戰友也清醒過來。

“柯林與伊斯卡爾在地下戰鬥。我準備從獸嘴裏進去找他。”數千公裏的外殼不是那麽容易進去的，只能從薄弱環節進入。

“我先問一下小蛇是什麽情況。”戰友讓他別急。

“星河巨獸會告訴你？”

“好歹當年泡神光時，我也算他的半個男主人啊，關系不錯的……”自由天秤懶洋洋地道，然後精神波動蔓延散發，熟練的接上虛空中詭異的頻道。

下一秒。

他得到了回饋。

對方冰冷而森然的精神反擊幾乎将這堅韌的靈魂震蕩散開，整個銀質徽章的面孔上都散發出些許裂紋，拉維一驚，左手指尖光線綻放，将整個徽章包裹。

幾乎同時，他虛空抽出長劍，右手在空中順暢一挽：“律令·守護。”

當！

虛空中一坐純銀的精致天平隐現，上下搖晃一瞬後精準無比的平衡下來，而源源轟擊在徽章靈魂內的精神尖刺，也遵循虛空中遠古的盟約，全數轉移到拉維身上，與自身光芒融合，蕩出無數肉眼可見的波瀾。

沒有遲疑糾結，之前不直接攻擊，只是不想引起注意，如今情況，已經沒有多的選擇。

“律令·破碎。”

光輝一劍下刺下土地，帶出隐隐轟鳴，長劍入土不過一尺，但劍上光芒卻不斷延伸，在周圍土地形成蛛網一樣的裂縫，并向下延伸。

一聲巨響。

“小拉維，你沒有穿光甲……”徽章的聲音弱弱地指出戰友違規。

拉維微微垂眸，然後伸手在徽章上一拍。

徽章裏頓時沒了聲響，應該是暈過去了。

大地猛然出現一個數公裏的恐怖大坑，巨大的吸力瞬間把他吸到極深之處，不到0.1秒，地面又瞬間合上，上邊尤自有盛放的花朵搖曳，仿佛從沒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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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放肆！

柯林神情冷厲，身上無形漣漪如水波動蕩：“你再說一次？”

“帶個死人過來有意思嗎？”血色的影子輕笑一聲，“還是你現在就想和我動手？”

柯林冷冷道：“當然不是，只有我們合作，才可以共同使用聚焦之棱，打開我們需要的東西。”

“你一直是聰明人，當年鑒別小組那些廢物把你扔進‘食物’的分類，就該死一死。”伊斯卡爾很遺憾，“不過也不能怪我，雖然我們用了廣撒網的方式找來無數穿越者，但的确沒想到埃蒙娜的弟弟，會是一個戰鬥力不到f的普通生命。”

“過去的事情不必讨論，只是若再去晚點，你确定不會出差錯？”柯林攤開手，掌心的三棱鏡面反射着七彩光芒，但那七彩光芒卻并不擴散，而是化為一條條彩線在棱鏡周圍盤繞。

“他們的生命遠比我們長遠，知道該做什麽。”伊斯卡爾不急。

“任何一塊石頭都活得比他們長遠，但這不是聰明的理由。”柯林凝視着掌間棱鏡，淡淡道，“你沒有感覺到，随着他們的接近，棱鏡已經開始起變化了嗎？”

血影一愣，微微向他掌心的棱鏡靠了靠，想仔細查看。

就是現在！

手掌猛然一翻，棱鏡上自帶的亞空間門瞬間開啓，伊斯卡爾雖覺查到不對，但終是慢了那麽一剎那。

雖然本身的強大讓手掌上的詭異波動只是輕微透體，但物理上的力道卻是完全沒減，接近亞光速度的加速度産生的強大動能，在相撞瞬間的沖擊力讓這個耳光轟出巨大音爆，空氣猛烈震蕩而形成的波動将周邊石壁震出無數裂縫，有水從裂縫中灌出，卻被極高的溫度蒸發，變成無數白霧。

只有中心沒有被白霧缭繞。

柯林安靜的站在原地，無限的長發仿佛有生命一樣，盤踞游移，變的越來越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只剩齊肩長發輕揚，瑩藍的眸光裏有血色絲線游動，冰冷又高傲，血腥又詭異。

血影中隐藏的人已經被這一耳光扇出來，伊斯卡爾依然是從前的樣子，優雅boss範直沖天際。

但随即而來的，是帶着極大怒火的一道白光。

空氣中一白一紅，兩道影子幾乎在空中結成了網狀。

洞壁的裂痕也越來越大。

但随即，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裂痕中散發出來，無數帶着腥氣的液體排山倒海一樣從四面八方湧灌而來，那是連恒星也能溶解的恐怖液體，在星河巨獸的身體裏的儲量高達1.57x10^21立方千米，而且是用來消化他的黑洞消化系統席卷後殘留下的恒星碎片的。

很明顯的，星河巨獸是抱着一種“麻痹你扇個耳光也搞這麽大動靜是鬧哪樣？以為老子吃不了你們”的心思要給這兩個放肆的家夥一個大的教訓。

與此同時，雙方皆感覺到一個接近的強大氣息，同時冷哼一聲，幾乎相同的棱光閃耀瞬間，兩人已經不在原地。

棱光一閃。

柯林一把抱住親愛的拉維，拼命在他胸前蹭來蹭去：“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但對方沒有回應。

柯林有點小委屈，擡頭就想抱怨一下，卻見拉維正捂住下颚，那表情一般是他他扶額時臉上的表情，只是現在那只手扶着下巴，很難再向上扶過去。

“怎麽了？”柯林去拉他手。

拉維放下手，說沒事。

但柯林已經反應過來了。

他摸上耳後的骨刺，只是摸了一下，手指就已經被劃出一個口子，還感覺不到一點痛。

“小心。”拉維飛快拉過他的手，柔光籠罩間，已經擦過那道血口，化為完好的肌膚。

“……”柯林紅了臉頰，激動之下，又伸手去摸鳍耳上的骨刺。

他攤開手，這次掌的口子比剛剛還大，血流的特別兇。

拉維看了他一眼，然後站在那裏，眸光溫溫柔柔地，但就是只看他，不理他。

“我只是，只是想你對我溫柔一點。”柯林低下頭，那不安的神情一如從前，“我怕你不要我了。”

可是同樣的傾述得到的卻不是一樣的答案。

“我早就不要你了。”拉維說。

“要不要這麽絕情啊。”柯林惱道，“當年我沒有想要殺你，我沒有想要傷你，你一句話不說就分手我都原諒你了，這麽愛你的男人你上哪找？”

拉維偏過頭。

“如果說我真有什麽錯，就是當時沒有捂好馬甲，讓你發現奧法之主和柯林是一個人，你以為我當時真的是想到殺你嗎？”柯林決定臉皮這種東西也沒什麽好要的了，于是心一橫，“當時我就想在最後關頭英雄救美，為你舍身相救，然後你就會帶着重傷的我撤退，然後我就可以洗白有功的和你一起去正常星球過小日子了，你悄悄在首都星定的房子都是我廉價提供的，不然你就算借那懶豬一輩子工資，也付不起首付！”

懶豬——莫名中槍的自由天秤覺得自己的好心真是被狗啃了。

“……”

“誰知道會讓你認出來，還被你當成是叛徒。”柯林覺得自己也很委屈，“你當時斷後不說了，沒看我都讓手下沒有反抗麽？還指着我就是噼裏啪啦的一堆說分手，我當時懵掉了有木有？想解釋都找不到話頭了，你更過分，說完就跳了黑潮，屍體都不想給我！”

“當然不能留給你，因為你會……”拉維的聲音猛然頓住，他的面皮和柯林相差太大，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

“我會什麽？”柯林都想哭了，“我當時跟着就跳下去了，受了那麽重的傷，就只找到一個頭骨啊，肉都被絞成渣渣了，我對着一個頭骨玩了一百年，一百年！有你這麽狠心的麽？”

說完，不知從哪抓出一個潔白的頭骨，直接就丢給了他。

拉維接住頭骨無語半響。

頭骨上有一道一寸長的裂縫，是他本人的沒錯，黑潮是完全扭曲破碎的空間險地，他真的，也跟下來了？拉維有點心軟了，他知道，在喜歡他這件事上，柯林沒有騙他。

柯林就在他面前嘤嘤嘤。

過了一會，拉維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突。

“你……對這個骨頭做了什麽？”他覺得上邊有可疑的痕跡。

“這個頭骨下巴都沒有了，我能拿他做什麽？”覺得自己被誣陷的柯林大怒，嘴都合不上我還能用你的頭骨做什麽嘛……

“你還真想？”拉維是真的淩亂了。

“想想都不可以？”柯林以一種你也太狠心了的表情看他。

小劇場：

柯林安靜的看着頭骨。

頭骨：嘤嘤嘤，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