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東風何在
玉羅剎閉關之後,玉天寶的日子還是照常過,只是碧溪緊張得不行,旁人看不出,時刻在一起的玉天寶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倒也好笑。
“碧溪,你且安穩坐着。”玉天寶好笑的把碧溪按道椅子上坐下。
“少教主……”碧溪噌得一聲,又站了起來,袖子還險些帶倒了桌上的茶碗。碧溪也知自己失态了,苦笑着扶正茶碗道:“少教主果非常人,我年紀是您的兩倍,穩重卻不及您一半。”
“噗嗤~”玉天寶笑出聲兒來,“好碧溪,女孩子的年齡可不能随便亂說,什麽兩倍,就是年長我幾歲,待我年紀再大些,差距也就不分明的。”
“少教主……”碧溪不安的喚道。
“好了,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何時來,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安心等着吧。你這麽惶恐,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平白讓人猜疑。”
“是!”碧溪應下。心裏的緊張可不是因為答應了就消失掉。
“好了,好了,你最近不要出來走動了,在房裏繡花吧。”
“是~”碧溪這下是真要哭出來了。她自從跟在玉天寶身邊,又學了毒術之後,對繡花兒這種事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玉天寶的日子,在外界看來還是如湖面般平淡如舊,只是不知其中暗潮洶湧。
玉天寶去書閣找了本醫書,在院中的青松下看書。書閣長老年滿六十,歡天喜地的告老,生怕自己走得遲一步,又被卷進了什麽風波中,哪天莫名其妙的從天上掉下大禍來。
“參見少教主!”玉天寶正看書看得入神,突然聽見有人打招呼,擡頭一看,卻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白面微須,長袖大衫,看着不像個江湖人,倒像個文士。
“有禮。”玉天寶點了點頭,示意他自便。
不想這個文士自來熟的坐在了玉天寶的對面,給自己和玉天寶倒了茶,厚臉皮問道:“少教主,您在看醫書呢。”文士指着桌上放着的幾本書道。
“閑來無事,随手翻翻,莫長老若是忙,就請自便吧。”玉天寶頭也不擡的說到,他正看到關鍵的地方,不想和這個不請自來的人多說。
“少教主知道莫憂。”那文士挑眉。
“教中能穿、會穿這樣衣服的,只有以醫術見長的莫憂長老了,雖然未曾謀面,但您的名聲總是聽過的。”玉天寶随口答道。莫名是西方魔教的客卿長老,他在教中七年,也是第一次見,聽說是在中原惹了仇家,跑到西方魔教避難的。當然,平日裏這個長老總是不見蹤影,去各處尋找藥材去了,典型的醫癡。
“少教主和我聽到的傳言不符啊,誰說少教主不學無術的,能看這樣的書,都是天才啊!”莫憂指了指玉天寶手上的書,又拍了拍自己。
玉天寶黑線,這人也太不會說話了,情商這麽低,怪不得在中原待不下去了。還有你拍自己是什麽意思,能看醫書的都是天才,這是在自誇嗎?真是,沒見過這般明目張膽的自戀狂。
“流言止于智者,莫憂長老不用放在心上。”玉天寶好不容易穩住了少教主的形象,沒有用白眼兒丟他。
玉天寶也被莫憂鬧得沒心思看書了,把書放下,就順口閑聊道:“長老旅居四方,怎麽突然回教中來了。”
“哦,沒銀子了。”莫憂大袖一揮,坦白道。
玉天寶終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少教主,老夫可是給教主帶了許多珍貴藥材回來的,又不白拿銀子!”莫憂理直氣壯的瞪了回去。
“真不知道你當年是怎麽入教的。”玉天寶想說的是,就你這麽個性子,玉羅剎怎麽會收下你。
“我怎麽了,醫術無雙,聖教有我這樣的人才,笑都來不及了。”
“哎,哎~”玉天寶毫無誠心的應諾,趕蚊子似的揮了揮手道:“長老既然回來了,就過了年再走吧,剛好也……”
“剛好趕上少教主的生辰,是吧。”莫憂接口道。
不,玉天寶其實想說,剛好可以趕上叛亂,教中高層這次恐怕死傷衆多,大夫也就排上了用場。可這樣的實話不能說,玉天寶只能點頭道,“小小生辰,還勞動長老,您太客氣了。”
“啧啧,少教主,您這話就不實在了,教中誰人不知,教主每年都會您辦了生日宴,老夫常年在外,未得有幸參加,今年就必須去了。教主那麽疼愛您,說不定會出關與您共慶生辰呢!老夫也借機見一見教主。”莫憂咂嘴道。
“父親閉關,怎會輕易出來。再說……”
“再說什麽?”莫憂的聲音好像突然飄忽起來了。
“這幾日風雪大作,兩日時間,不夠……”玉天寶不由自主的答道,回答完了他才清醒過來,不可思議自己怎麽就把實話說出來了。揉了揉太陽穴道:“哎呀,頭好疼,可能是被風吹得。長老,我先走了。這亭子随時暖亭,依舊四面透風,您也別久坐了。”
玉天寶馬上拿着書撤離,他現在突然想到,在叛亂将至的時候,莫憂這個從未出現的長老回教,也許并沒有那麽簡單。若他真是玉羅剎的心腹,那自己的表現可不能讓玉羅剎知道。而且自從莫憂出現之後,玉天寶的思緒就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走,最後差點兒連實話都說出來,這也太反常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玉天寶不願橫生枝節。
“兩日?”玉天寶走得快,沒有聽見莫憂用完全不同的聲音,喃呢的說着“兩日”二字。“兩日,不夠什麽,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聲音飄忽而出,玉羅剎!
原來這個在教中只挂了一個名字的所謂莫憂長老是玉羅剎!
玉羅剎早知教中會有叛亂,只不過為了揪出所有同黨,才借機閉關的。他待煩了,才換了個馬甲出來溜達。下意識的避着人走,才走到了平日裏罕見人跡的書閣附近,看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玉天寶。
玉天寶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乖巧的柔順的,天真的近乎癡傻,而面前這個在青松下、暖亭裏看書的少年,和他記憶中完全不同。
玉羅剎興趣上來了,搭讪了兩句,就肯定玉天寶平日在他面前的表現全部都是僞裝了。
玉羅剎興奮起來,沒有被欺騙的憤怒,反而興致勃勃:玉天寶為什麽要裝?作為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少教主,從出身至今,順暢無比,有什麽值得僞裝的。還有那些書,艱澀生僻,可不是一個七歲孩童該看的。
玉羅剎全身的血液都興奮起來了。他當年在教中裝純良,才在近百位所謂師兄弟的厮殺中脫穎而出。裝溫柔賢良,才讓先代聖女對他刮目相看,為他遮擋了那個名為教導,實為馴獸的師傅的目光。
自己當年是為了活着,那現在玉天寶又是為了什麽呢?玉羅剎興奮極了,想着不愧是雲氏的兒子,和她一般野心勃勃。還有,這次教中叛亂,當年的提身也在其中,他們是不是聯系上了?什麽時候,通過什麽途徑聯系上的?兩日,是指的從萬梅山莊道西方魔教嗎?他們還知道什麽?
玉羅剎感興趣極了,這些年随着西方魔教地位穩固,武功精進,除了兒子,已經沒有什麽能讓玉羅剎如此興奮了。
“就讓我瞧瞧,你究竟有什麽本事吧?”玉羅剎在暖亭裏邪氣笑道,露出與那張文士臉,截然不同的殺氣來。
遇見一個新鮮出現,立場不明的客卿長老,玉天寶事後想來覺得非常不對勁,雖沒有找到詳盡确實的破綻,但為了保險,玉天寶是再也沒有去過書閣,都我在院子裏看書。
很快,玉天寶就顧不上這些了,教中鬧了一出真假美猴王。
玉天寶被通知來到大殿的時候,一個穿着玉羅剎衣服的人,正端坐在高臺上,和下方許多長老對峙。說他穿着玉羅剎的衣服,是因為他臉上沒有迷霧,而且周身氣質,給玉天寶的感覺,讓玉天寶完全可以确定這個教主是冒牌貨。
但教衆們不清楚,玉羅剎的臉上常年籠罩着迷霧,就是高層長老也少有見到他真面目的,現在這張臉,恩侯偶爾一瞥見到的面容倒是吻合的,且武功心法,看上去也是玉羅剎獨有的,倒讓大家夥兒分不清了。
這位“玉羅剎”正要以叛教的罪名,處死兩位長老和一批堂主、舵主。這些人叫嚣着“玉羅剎”不知真的教主,可是也不敢肯定,因此不敢動手。萬一是真的呢,按照玉羅剎喜歡看戲的風格,不說破,讓他們碰個頭破血流,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打不敢打,場面僵持着,這才讓人想起了玉天寶。
已經全副武裝,準備趁亂假死的玉天寶表示,求忽視!
玉天寶到了大殿中,看着寶座上,邪魅笑着,一副看戲模樣的“玉羅剎”,還有一幹想又不敢的教中,心中冷哼。直接上去戰了就知道真假了,難不成還能靠嘴分出勝負嗎?
“好孩子,你來了。居然有人不相信父親,父親好傷心吶~”冒牌貨學着玉羅剎讓人冒雞皮疙瘩的調子道。
“父親,真假自有公論,兒子相信您。”玉天寶塗萬金油道,正想辦法脫身呢。
“好孩子,公論是公論,為父正想請你幫一個忙呢。那個,就是那個,常年不在教中的莫憂道,本座正在密室閉關,找個人去看看就知道真假了。本座覺得有理,好孩子,你替本座去看看可好?”
“是,孩兒願為父親分憂。”玉天寶知道,在旁人眼裏,他這是去冒險,萬一真的玉羅剎在密室中,那打擾他沖擊神功,被外露勁氣一震,說不得就沒命了。若是真的玉羅剎高居寶座,那他這探聽的行為,就是不相信了。兩邊不落好。
“嗯,去吧。”“玉羅剎”擺手。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親們的留言,總讓我幹死玉羅剎……蠢作者會說,玉羅剎不會死,就是被打臉而已嗎。
總想讓主角成為武林高手,難道我會告訴你,他這輩子最多是個三流水平,只有暗器、毒術之類的加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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