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封號——順王
左潛本就是可以和寧山相提并論的将才。
只是寧山除了是将才,還是出生世代武将之家,自然知曉要怎麽樣才手握兵權的同時,不令自己被皇帝懷疑,從而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而左潛則不同,他是寒門出身,雖然天生有領兵打仗的才能,也考過了武進士,可是在為人處世和防止被猜疑上,仍舊比不得寧山。也正因此,在他被敵寇斬斷左臂後,才會被那麽迅速的要求“告老還鄉”。
左潛出身寒門,一無家族可以依靠,二無幾個官場上的至交好友,為數不多的幾人,都只肯在銀錢上幫着左潛,卻不太肯在左潛兒子不能考武進士的時候出手,幫其獲得考科舉的資格。
寧君遲的父親寧山倒是願意相幫,可是寧山提出這件事後,卻又被左潛拒絕了。
因為那個時候,他就聽說了江南科舉舞弊,皇上令太子前往江南徹查此案的消息。
——左潛從前打仗時,頗為風光。可是那時候他沒有心思思索前程和後路,等到被迫告老還鄉,他終于慢慢思索起了前程和後路。
天元帝正值壯年,手下早早有了親信之臣,他想要兒子再做天元帝的親信,顯見是難上加難,即便天元帝願意,天元帝身邊的人又如何會願意?且有寧家在,天元帝怕也看不到其他武将。
而太子則不同。雖則寧家是太子的外家,可是天元帝活着一日,寧家就是天元帝的親信,不是太子的親信。
左潛心知自己長子左文睿如今才二十六歲,次子、三子年歲也不算大,他們若要在天元帝眼前搏地位,怕是艱難;可是,如果他們一家子都投靠了太子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寧家世代忠烈,仍舊擺脫不了令妻兒在長安城為質的結果。不過也正因此,帝王才對寧家信任有嘉。天元七年,寧家被污蔑勾結外寇時,帝王才會為着寧家一拖再拖,最後成功為寧家洗脫了罪名。
左潛不傻,有這樣一個現成的好例子在眼前,他沒有不去效仿的理由。
“這些年在這小鎮上,臣和臣的家人,卻也待得膩了。”左潛了一句,忽而正色起身,俯身跪拜,“小鎮雖好,不是臣心頭所好。若是臣的兒子,能有考中武進士的機會,那麽臣全家,從此之後,願以殿下為尊!”
左文睿亦随父親跪拜:“小民志在疆場,志在驅除外寇,志在令我大棠百姓,不受外寇相擾。殿下若肯讓小民得償此願,小民和小民妻兒的性命,就全都是殿下的了!”
長安城,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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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婷不意父母兄長,竟都沒有把太子身世說與馨妃聽的想法,不禁紅了眼眶。
“可是、可是姐姐是太子的生母,總該叫她知道這件事才好。”沈婷想到姐姐待她的好,幹脆跪了下來,乞求道,“我知道爹娘兄長是擔心姐姐和我一樣不夠聰明,看不懂如今的局勢,會不小心耽擱了太子的前程,會讓沈家陷于為難。可是,姐姐雖不聰明,但卻也不糊塗啊!姐姐在宮裏多年,哪怕沒有學會那些陰謀詭計,如今卻也懂得了分辨人心善惡,顯見是比從前要好得多了。咱們若是把真相告訴姐姐,再在一旁慢慢規勸,姐姐總能理解沈家的難處,理解太子的難處,然後只在心裏記着太子,而不在明面上表現出來的。”
“我雖然還沒有做母親,可是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都已經為人父母,當知父母愛子女之心,為之計深遠。哪怕五公主不是姐姐親生骨血,哪怕五公主自出生後幾個月,就被帶離姐姐身邊,哪怕五公主從來不願意認姐姐這個‘母妃’,可是姐姐仍舊為着五公主,傷透了心,又費勁了心,為的不過是她那一片慈母心腸。”
沈婷擦拭了下眼淚,道,“姐姐即便糊塗,卻也是個母親。女為母則強,即便這件事情再艱難,可是姐姐為了太子,定會把這件事藏在自己心裏,絕不令外人察覺。爹娘兄長,我知道我和姐姐一樣不夠聰明,可是,如果有一日,我成了今日的姐姐,那麽,我至少希望,在人人都知道真相的時候,我自己不要被欺瞞。而且,欺瞞的不是一件尋常瑣事,而是我的真正骨肉一事。如果真是這般,哪怕欺瞞我的是爹娘至親,我仍舊會為着自己不曾知曉自己的親生骨肉、連想他都想錯了的事情,對爹娘心生芥蒂!”
沈婷說到這裏,沈老爺、沈夫人和沈家兄弟四人,才微微動容。
沈夫人亦是母親,聞言不禁看向沈老爺。
沈老爺撇過頭去。并非他不心疼長女,而是長女在閨中時,就被他和夫人寵過了頭。他自己潔身自好,見妻子為她接連生育四個兒子,又得了一個女兒,便将妻妾遣散,只留了兩個老實的通房,省的那些人惹自己的女兒不開心。可是也正因此,長女在閨中時,被養的更加天真無邪。
沈老爺雖疼愛長女,可是,他真的擔心,自己的長女會經不住這件事情,一來不能相信自己放在心裏寵愛記挂了十二年的五公主,竟不是親生骨肉;二來後悔自己當初輕信皇後,才使得皇後有了當年換子的機會;三來愧對自己竟不曾記挂過的親生兒子,因此愛子之心大盛,從而露出馬腳。
可是看着眼前的妻女,還有一臉不忍的幾個兒子,他就知道,即便這些話他說了出來,妻子女兒自不必說,就是幾個疼愛馨妃的兒子,也定然是硬要找出話來反駁他。
沈老爺心中嘆氣,面上卻板了起來,打算用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來結束這件事情。
“此事暫且不必……”
“老爺!”香爐忽然跪了下來,頭一次不敬地打斷了沈老爺的話。
沈老爺和沈夫人以及衆人,都詫異的看向了香爐。
香爐定了定神,先磕了個頭,爾後才起身道:“奴婢打斷老爺的話,是奴婢的錯,老爺夫人要如何責罰,奴婢絕無二話。只是……有些事情,奴婢在宮裏時,娘娘不許奴婢胡亂告訴老爺夫人,可是奴婢現在已經出了宮,又做了老爺夫人的奴婢,有些話,卻是應當告訴老爺夫人了。”
沈老爺和沈夫人面面相觑,沈夫人忙道:“香爐你快些起來。你為着咱們在宮裏伺候芯兒多年,又傷了腿,不必這般跪着。若有話,站着說便好。”
香爐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夫人客氣。這些話,是娘娘不許奴婢說的,可是奴婢說了,就是違背了娘娘命令,奴婢合該跪着。”
“當年娘娘初進宮,皇上喜愛娘娘,皇後……又一直護着娘娘,娘娘雖偶爾被妃嫔刁難,倒也不甚放在心上,心性和在閨中時并無不同。直到娘娘生産之後,太皇太後懿旨,令五公主去庵堂修行七載,娘娘心下悲恸,竟也顧不得伺候皇上。皇上雖仍舊常常往長信宮賜了東西來,但人,卻是不怎麽來了。再加上那時宮中妃嫔多嘴,但也點醒了娘娘,為甚那一日,皇後和她會同時生産?為甚皇後七月産子,她八月産女,七生八死九成人,這些話,娘娘聽得多了,慢慢也就明白了,人也越來越沉默。皇上依舊是隔上幾日,就賜下東西,但是皇上自己,卻鮮少肯來。”
“直到夫人進宮,好生勸慰了娘娘,娘娘這才打起精神,調養身體,好再生個孩子,一來是讓自己不那麽寂寞,二來,其實也是想着,再生個孩子,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在皇上心裏占了位置,将來也好把五公主再接回來。”香爐道,“只是失寵之後,再度争寵,又何其艱難?皇上雖喜歡娘娘,可是,皇上心懷天下,後宮又有無數的美人兒來讨皇上歡心,哪怕皇上心裏是有娘娘的,娘娘冷落皇上許久,皇上的心,也不是那麽輕易能回轉的。……”
沈夫人不是沒猜到過其中的艱難。可是,她的女兒既進了後宮,又沒了皇後的“照拂”,自己若不肯努力,顯然就會在後宮中快速凋零。
只是,聽到香爐說起馨妃當年的艱難,沈夫人不免轉過頭,以手帕掩面。
香爐繼續道:“奴婢瞧着,老爺夫人是擔心娘娘依舊像在閨中時那般天真,才不肯将真相告知娘娘。可是,自古以來,後宮三千佳麗,各個都想往上爬。娘娘就算曾經天真,現下依舊比後宮其他人天真,可事實上,娘娘也已然改變了很多。争寵、固寵,在生下九公主後,一力回絕了皇上要晉分位的要求等等,娘娘顯然是漸漸地心有成算,再慢慢為自己,為兩位公主,為着沈家着想。且,正如二姑娘所說,女子為母則強,娘娘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且一生都只會有這兩個孩子,奴婢以為,就算娘娘知曉了真相,心痛欲死,卻也不會死;恨不得想要立刻抱着太子以償還這十二年的缺失,卻仍舊會竭盡全力,克制住自己,讓自己為了太子而佯作冷眼旁觀,甚至繼續把皇後的五公主當成自己的女兒。”
“馨妃娘娘,早已不是閨中女孩兒。饒是老爺夫人想,奴婢想,那偌大的後宮妃嫔,卻容不得娘娘那般天真。”香爐再次叩首,“所以,奴婢請老爺夫人再考慮考慮,是不是真的不準備告知娘娘真相了?娘娘苦了這麽多年,她合該有理由知道,她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始終不肯和她親近的五公主,而是明明在皇後名下艱難度日,卻仍舊在心裏記挂着她的太子。”
沈老爺、沈夫人和沈家四兄弟,俱不知自己從前疼寵嬌養的女兒或妹妹,如今竟在後宮經歷了這諸多磨難,登時心痛難忍。
“爹、娘!”沈婷不禁道,“不要瞞着姐姐好不好?咱們慢慢說,姐姐、姐姐她就算不聰明,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做糊塗事,尤其是對太子不利的糊塗事的!”
沈老爺和沈夫人終于長嘆一聲,松了口。
說便說罷。
正如香爐所說,與其讓女兒難過于五公主不跟她親近,倒不如讓女兒痛苦之餘,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記挂着自己的。
當初九公主出生時的幫助,婷兒落水時的幫助,難道他們還要真的自欺欺人,說太子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
說就說罷。
棠落瑾并不知長安之事,他得了左潛、左文睿父子的投靠,心下正是高興的時候。
左文睿是左潛打小就一手教出來的,本事自然不差。如果不是這些年來,左家被有心人相阻,不得考中武進士。他自己又不想去邊境從小兵開始做起,怕是早就進了軍中,并有了一席之地。
“反正我也有了妻子兒女,這時候也該考了武進士,為國效力了!”左文睿陪着棠落瑾走在街上,笑道,“您不知,我現下可是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呢,兩個兒子将來也想從軍,剩下的一個倒是既不想從軍,也不想做官,只一心想多讀書,将來做個教書夫子。我打了他好幾次,那小子都不改志向,後來還是內子勸我,要留個兒子給她,我這才不打他了。”
左文睿說完,下意識的嘆了口氣。
棠落瑾知道,這是左文睿在為自己愧對妻子而嘆氣。可是自來武将皆是如此,他也無法可勸。
好在左文睿只是嘆了會氣,就大剌剌的放下了這件事,轉而看寧君遲:“說起來,君遲和我二弟年紀差不多,我二弟現在都有一子一女了,君遲何時成親?也生個孩子出來,說不得,咱們的兒子還能義結金蘭呢。”
寧君遲瞥他一眼:“我喜歡的并非女子。”
左文睿:“我知道啊。可是,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成個親,生個孩子是另外一回事。你瞧着這小鎮小罷,這小鎮上,也有不少男子生來斷袖,甚至為了自己的另一半要死要活的。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沒耽擱了娶妻生子這件事啊。君遲喜歡男子就喜歡男子,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不納妾不找通房,好好善待弟妹也就是了。”
寧君遲不語,連瞧都不瞧他一眼。
左文睿只得低着頭跟棠落珏說話:“您說呢?這男子,可不就得成個親,生個兒子,這才好延續後代,讓祖宗有口飯吃對不對?”
棠落珏:“你相信鬼神?相信輪回?”
左文睿想到自己還要考武進士,猶豫了一下,說:“也不是全信,但也不是全不信。”
“你若相信輪回和鬼神,那麽人若是死了,要麽因作惡太多,下了十八層地獄,淪為惡鬼,這種死去的祖先,何必再給飯吃?即便給了,也只是被小鬼半道截了去;要麽則是生前為善,死後成了神仙,神仙自有天庭和百姓供奉,又豈會在意後代的一炷香,一口飯?要麽就是生前是普通人,死後升不了仙,但也下不了地獄,而是繼續輪回做人。既都輪回了,自然有新的父母家人喂他飯吃,別說不記得自己有甚子孫後代,就是記得,他怕是也寧可要你在凡間給他些金銀,也不稀罕你給他燒的那些紙錢和香火。”
棠落瑾說罷,就繼續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就發現站在他右邊的寧君遲還一直跟着他走,左邊的左文睿則是傻傻的站在原地。
棠落瑾一皺眉。
左文睿回過神來,小跑着上前,不禁繼續問道:“那、那若是不信鬼神,又當如何?”
棠落瑾面無表情:“若是不信鬼神,人死則化為白骨,自此在世間消隕。死了就是死了,沒有魂魄,沒有天庭地獄和輪回,死就是死。活人給的那些香火、紙錢和飯,也只不過是活人的心裏寄托,和不存在的一個人,又有何幹系?”
左文睿怔了半晌,才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麽?那如果信不信鬼神,都無需子孫後代的祭祀,那麽,是不是生男生女,也都無所謂了?哪怕是世代都生有男兒,那些男兒都随着這一家的姓氏,其實,他們所謂的祭祀,也都只是為求自己的心安?而那些只有女兒的家裏,哪怕沒有祭祀,其實,死去的人,要麽是魂魄都不存在,要麽成仙,要麽下十八層地獄,要麽再次轉世投胎,其實,祭祀與否,又有何幹?”
棠落瑾難得仰頭看了左文睿一眼,爾後緩緩點了頭,道,“可惜世人多愚昧,同生為人,男子卻要壓制女子,将其拘禁後宅之中。可笑,可嘆,可悲!”
這下不但是左文睿怔住了,連寧君遲也怔住了。
棠落瑾奇怪的看向寧君遲,似是再問寧君遲怎麽也犯傻了?
寧君遲卻是一笑,摸了摸棠落瑾的腦袋,道:“舅舅只是沒想到,原來小七,竟也這般溫柔。”
一貫面無表情不會笑的棠落瑾:“……”
左文睿呆了半晌,才跟了上去,這次卻不開口了。
等到棠落瑾在左家住了幾日,知縣得了消息,趕來在外頭磕了個頭後,棠落瑾就要離開了。
左文睿将一行人送到船上。
棠落瑾一早就進了房間,左文睿便在甲板上和寧君遲聊了一會。
左文睿道:“君遲真的不娶妻納妾生子了?”
寧君遲看了一眼岸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道:“自然是不打算的。從前,一開始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總覺得,或許有一些對不起先祖。可是那一日聽到小七的一席話,才發現并非如此。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當真有輪回和鬼神,他們也收不到後代的孝敬。如此,又何必多做這些無用之事?我既不喜女子,先祖又無需我的供奉,那麽,我只要慢慢去尋找,那一個可以和我一同度過一生的男子便好。”
左文睿道:“可是你都找了多少年了?男子十五六歲說親,你從那時開始算,今年都二十一了,現下還沒找到,以後當真能找得到?萬一你找到他的時候,你已經老了怎麽辦?萬一你一直沒成親,而他小小年紀卻已經成親了呢?我倒是覺得,你不想娶妻納妾耽擱女子便罷了,但是,若着實寂寞,不若尋個志向相投的男子,聊以慰藉這日日夜夜的寂寞才好。”
寧君遲不意左文睿會跟他提這麽個建議,想到兒時二人在邊境時的交好,搖了搖頭,道:“左兄須知,寧缺毋濫四個字。當然,若當真是我生君未生……”寧君遲淡笑搖頭,“我也只能盡力争取。若君無意,也只能是……天意如此,我不值得他放棄太多。我,自會認命。”
但是,即便是到了那個時候,他亦不會将就就是了。
只是這些話,他不太想繼續說下去。好在左文睿嘆息一番,也不再多問,二人又說了些話,寧君遲擔心棠落瑾一個人在船艙裏寂寞,就提前告辭了。
左文睿看着兒時好友的背影,想到太子的容貌,心裏忍不住嘀咕——寧缺毋濫?他倒覺得,他這好友若是想尋個合心意的人,倒應該先離開太子些日子,省的日日看着太子那副容貌,轉頭一瞧旁人,俱都其醜無比,這還怎麽要尋合心意的人?
奈何他和寧君遲分別太久,寧家是皇上心腹,他又跟着父親一心投靠了太子,只待考過武進士,就往長安城裏去,到時候,他們或許也做不了太交心的好友了。
接下來的行程,棠落瑾依舊不急不緩,以至于八月十五都是在船上過得。
好在棠落瑾并不在意這些,寧君遲陪着棠落瑾,對此也是無可無不可。
到了九月前,棠落瑾果真回了長安。
皇後已經懷胎八個半月,雖厭惡極了太子,卻也只得在清寧宮設晚宴,迎太子回宮。
至于午膳,太子被天元帝留在了紫宸殿。
天元帝見到棠落瑾回來,自是大喜。
只是他手下正在寫字,招了招手,就讓棠落瑾過來。
“小七來看,這個字,如何?”
棠落瑾走過去,就瞧見天元帝正好寫了一個“順”字。
棠落瑾心頭一跳,瞥見桌上一本民間野史——還是寫歷朝歷代繼後和廢後的野史。
他大約想明白了甚麽,但面上仍舊無甚表情:“父皇要用這個字做封號?給誰的封號?”
天元帝笑道:“自然是給你十二皇弟的封號。”他将筆擱置了,嘆道,“至善大師曾說,你命裏有一個皇後所出的弟弟,可是朕見過太多同胞兄弟為争奪皇儲之位,依舊鬥得你死我活的例子。雖則你比你十二皇弟大了十幾歲,可是你母後偶有糊塗,或許會偏愛幼小,做下糊塗事。朕自然應當先把這封號給了你皇弟,省的将來,再惹出些麻煩事來。”
順,服從也。
順者昌而逆者亡。
棠落瑾看着這個封號,再思及天元帝桌上的野史,精致的面容上,無半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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