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媳婦給做新衣裳啦!

紀三少爺覺得他這個沒過門的媳婦賢惠極了。

薛世子給人裹好披風,上上下下打量幾遍,覺得他媳婦實在是好看,轉頭看到旁邊梁二欲言又止的樣子,上前一步,把他媳婦打橫一抱,往馬車裏一塞,長腿一跨上了馬車,準備送人回家。

梁二把才邁出半步的腳縮了回去,想要跟人寒暄的話也咽了回去——今天天氣怎麽這麽冷!

紀真被薛凜粗手粗腳往車裏一塞,滾了一圈半,身上披風和車裏厚厚的羊毛毯子纏在一起,就爬不起來了。

薛世子坐在車門邊默默地看着紀真撲騰,手往那邊伸了伸,幫人把鞋脫了,又縮了回去——媳婦在一堆白毛裏撲騰的樣子好可愛……

紀真腦子裏一片卧槽瘋狂刷屏。

終于撲騰着爬起來坐好,腳上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丢了一只,找了找,沒找着,只好光着一只腳。

紀真木着臉看着薛世子。

薛世子低頭看着紀真的腳,心想,一點兒都不臭,真不愧是他媳婦的腳。

紀真看到薛世子目光的着陸點,拖過被他蹬到角落的小被子往那只腳上一蓋,默默扭頭——哥還小,等着,哥會從三十八號小腳丫子長回四十三碼大腳片子的!到時踹不死你!

薛世子說:“天冷,你身子弱,不要總往外面跑。”

紀真慢慢轉頭看向薛凜——他只是有一點點鼻塞,這種小毛病,在上輩子都不用吃藥的!

薛世子說:“有什麽事,使人給我傳個話就好。”

紀真就親自傳話了:“想去看看花店。”

薛世子沖外面一聲吩咐,車子就轉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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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店停車,薛凜下了車。

紀真忙着穿鞋穿大毛衣服。

剛把鞋子穿上——還光着一只腳,車門口簾子一掀,薛世子又進來了,老地方一坐,說:“我看了,一切都好。”說着就把紀真剛穿上的鞋子給脫了,還拿小被子蓋了起來。

車子又重新走了起來。

紀真面無表情看着薛世子。媽蛋,好想揍他,就怕打不過!

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車子又停了停。

薛世子下了一趟車,再上來就捧了兩只燒雞,四只雞腿往下一撕,油紙一裹,往紀真面前一遞。

紀真吃得可歡快了。

薛世子啃一口雞胸脯,眼睛有意無意掃着他媳婦油汪汪的嘴唇,就覺得他媳婦手中的雞腿肯定特別好吃。

紀真四個雞腿下肚,心情大好,邀請薛世子:“木槐弄了幾只鹿過來,你去牽一只回家呀!”

薛世子果斷跟人回家牽鹿。

回到雲霁院的時候,幾個小子正準備殺鹿。

紀真招過木槿吩咐:“最大的那只送去大廚房給府裏加菜,最小的那只咱們自己留下,再挑一只肥的給薛世子。”

木槿摸着脖子下去了,挑了一只最肥的公鹿,還把莊子上剛送來的頭茬果子和蔬菜各備了一份。

紀真往自己屋子走,進了屋,木着臉看向薛世子:“下次再爬牆頭別打我家木樨和木槿了,都被你打出心理陰影了。”這倆孩子忠心得很,用得着來一次就把人打暈一次嗎!

“我家”兩個字讓薛世子十分不爽。

千澤院。

紀侯爺手中拿着庶子給他的反季節蔬菜報價單子,想起随着他兒子上門吃過晚飯才走卻不來拜見長輩的薛世子,再想想自己越發消瘦的私房小金庫,默默心塞着。

當晚,吃多新鮮鹿肉的薛世子再次失眠。想起媳婦啃雞腿時油汪汪的嘴唇,毫不猶豫起身,去爬他媳婦的牆頭。

順利摸進媳婦卧房,想起媳婦不讓他打暈外間值夜小厮的吩咐,薛世子伸出去的手停頓片刻,就着微弱的燭光看一眼木槿那張美人臉,暗道一聲妖精,果斷把人翻個身,一手刀沖人脖頸砍了下去,還加了三分力氣。

打完妖精臉小厮,薛世子進了屋,正對上他媳婦的臉。

“我家木槿還活着沒?”紀真死魚眼看着薛世子。

薛世子點點頭,認真回答:“還活着,天亮就能醒了。”

紀真十分暴躁。想想雲霁院上下加在一起都打不過眼前這一個,又默默地忍了。末世十年經歷告訴他,拳頭大的是老大——不然秦少将的肉包子弟弟怎麽敢鄙視他,因為他哥拳頭大!

薛世子本就吃多了鹿肉,現在燈下看媳婦,越看越覺得他媳婦好看。

紀真瞄一眼薛凜的臉,果斷開口:“上次的藥酒不管用,我剛拟了一張新方子,專治臭腳,你要不要吃吃看?”

薛凜轉身就走。

紀真下床出去看了看木槿,上了三道門栓,回屋接着睡。

清早起床,木槿脖子有點歪。

紀真心虛地看了木槿一眼。

木槿癱着一張美人臉,說:“少爺,我落枕了。”薛世子來一次他和木樨就有個人落枕一次,只是這次落得特別厲害,也特別痛。

紀真默默扭頭,心酸極了:“先忍一忍,總有一天你少爺我會打遍天下無敵手的。”

木槿無視他們家少爺的小胳膊小腿,果斷點頭。

被臭腳打擊了一次之後,薛世子再沒爬過雲霁院牆頭,紀三少日子就安穩多了。

臘月二十二,晉陽侯府的年禮送了過來,整整兩大車。

鄭氏過了一遍禮單,扣下裏面那對薛世子特別加進去的五百年份野山參,剩下的都使人送去了雲霁院,連禮單一起,回禮禮單也附了一份。

紀真對過禮單,再看看回禮禮單,皺了皺眉。安遠侯府備的禮并不薄,只是晉陽侯府的禮太厚,兩相一對比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紀真想了想,從小暖房裏挑了幾盆花又裝了幾個果籃随着安遠侯府的禮一起送了過去。

兩支五百年份野山參,鄭氏送了一支給老太君,留了一支給紀敏。

老太君嘆口氣,留下野山參,開了自己私庫,拿了一包上好的燕窩連同一套文房四寶讓人給雲霁院送了過去。

紀真也嘆了口氣。平心而論,現在的老太君和紀侯爺對他都很不錯。只是,這份不錯來得太晚了。若是再早上幾年,小紀真就不會死得那樣絕望了。

紀真有幾分郁卒。死而複生,他心疼枉死的小紀真,卻更珍惜這重來一次的生命。鄭氏太狠,他不喜歡,卻也不想多做什麽,畢竟還沒踩到他底線。得了小紀真的身體續命,他可以給那個孩子點長明燈祈福,卻不會為他複仇搭上自己的生活。說來,不過是他骨子裏的涼薄。

很快,便是年。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在榮禧院正堂聚餐。

裏面是女眷,外面是男丁,中間用屏風隔開,就連姨娘都在側廳擺了幾桌。

紀真左手邊是紀曜,右手邊是紀暄。

紀暄有些忐忑。他是真的很想和這個庶兄親近一些的,他們是兄弟,血脈相連。而且這個兄長人品才學樣樣出衆,即使,即使母親對他做了那樣不好的事,在母親面前也依然恭謹有禮。設身處地想一想,紀暄自問沒有那樣的胸襟,于是就更羞愧了。

紀真并未冷淡紀暄,有問必答,只是與紀曜之間話要多上一些,笑得也要壞上一些。

紀曜心情略暴躁。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于和這個堂弟親近了幾分,堂弟甚至還給他送了兩次雲霁院的菜。第一次是鹿血粉絲湯,他不知情,吃了。第二天他媳婦沒能起床給母親請安。第二次是藥膳,他沒記住教訓,又吃了,第二天他媳婦又沒能起床給母親請安,他還被母親叫了過去訓了一通。現在這個堂弟又沖他笑,紀曜就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酒席吃到一半,紀晖起身,帶着幾個弟弟給父親和叔叔們敬酒。

紀真夾在人群裏給紀侯爺和兩個便宜叔叔敬了一杯酒,額外的話一句都沒有。

酒席吃完,姨娘們被打發了下去,碗盤撤掉重新擺上茶果,紀寧帶着一衆男丁給老太君磕頭。

紀真跟着幾個堂兄弟一起磕了一個頭,仍舊沒有額外的話。

老太君年紀大了,熬不了夜,只意思意思陪着坐了一會兒就回房了。

老太君一走,紀真也很快就因為身子骨不好到時間喝藥回了雲霁院。

鄭氏對紀寧說:“跟着慧海大師調理這許久,真哥兒身子骨還是這般弱,大過年的,連守歲都熬不住。我想着,過些日子是不是請了太醫來看看?”

紀寧低着頭喝茶,恍若未聞。

當着小輩和妯娌小叔子,被紀寧這樣打臉,鄭氏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初一一大早,紀真被紀曜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紀曜有些擔心:“快些吧,得去給老太君請安拜年了,別讓大家等你一個。”不然大伯母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庶子和嫡母,吃虧的總不會是嫡母,連婚事都被人糟踐了,這個堂弟怎麽還不上心一些呢!

紀真朦胧着眼睛被木樨伺候着穿衣洗漱,又喝了一碗雜糧米粥,這才帶上秋紅跟着等得有些小暴躁的紀曜一起進了內院。

胡石頭抱着一盆裹得嚴嚴實實的雙色牡丹跟在後面。

老太君對那盆雙色牡丹很是喜愛,除了壓歲紅包外,還額外賞了紀真一個珊瑚盆景。

紀真默默地看着那個惹來許多羨慕嫉妒恨的珊瑚小盆景,嘴角抽了抽——這玩意,後世十塊錢能買兩個!只可惜長者賜,不能拿去換銀子……

初二。

一直住在南方老家的鄭家大老爺帶着家人進京過年,紀寧一向怵頭這個大舅兄,不敢托大,一大早就帶着老婆孩子去了岳家。

至于紀真,嫡母早就傳話了,真哥兒身子弱,恐路上見風,拜見舅父舅母也不在這一日兩日,還是在家休養的好。

于是,本就賴床沒起的紀三少就在家休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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