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奎特家族
這是一個富麗堂皇的莊園,莊園坐落在山腳下,距離山莊不遠的地方,馴馬師正在仔仔細細地訓練一匹剛剛一歲的純血小馬。
山莊的主人坐在落地窗前,他撥着窗簾看窗戶外的情景,一邊漫不經心地講電話,他說:“陳先生,我知道您因為我們家族某個成員的關系或許有一些怨氣,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理智一些……”
“嗯,其實……”某個成員坐在主人對面點着手指。
“所以您最好仔細思考。奎特家族在你們國家或許名不經傳,然而在你現在腳下站着的這塊土地上。它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我說……”某個成員試圖表達自己的意見。
“如果你還不同意?”主人說,“那麽當然,也許我們可以像到你的電話號碼一樣找到你,然後面對面地進行更深入更誠懇的交流。”
電話被挂斷了。
這裏的主人,伊夫力·奎特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家族成員之一,萊特·奎特,中文名季遲。
他雙腿交疊,十指合握,向對方說:“我的小弟,你真讓我失望,明明你宣誓效忠于我,然而就為了一點可有可無的事情,你搞砸了我的計劃,讓我在父親那邊挨了罵,讓我被其他兄弟背後嘲笑。”
季遲側了一下頭,努力在臉上展現出負疚感:“我願意表達我最誠摯的歉意。”
“你應當接受懲罰。”伊夫力并不理會季遲說了什麽,他将手一拍,屋子的角落就走出兩個黑衣保镖,将季遲從沙發上拖起來莊園的深處走去。
他們前進的方向太過熟悉了,季遲閉着眼睛都不會走錯,但這一回他沒有乖乖地跟着保镖前往,而是忙着将自己沒有說完的話給說完:“我的建議,我們最近最好不要再去招惹陳浮,那個人最近估計聽到我的名字就要發瘋了。”
一個瘋子說另一個正常人會發瘋。
伊夫力有趣地笑了起來:“你基于什麽提醒我這一點?對了,別忘記把他的手機搜出來。”最後一句話是保镖說的。
這一回不用努力,季遲臉上全是誠摯的感情:“基于我對我們家族的愛。以及我認識到錯誤了,請至少把手機留給我打個游戲!”
然後,他口袋裏的手機被搜出來,人被丢到地下室裏關了起來。
只容一人矮身通過的門打開又合上,最後一縷光線也被阻斷。
季遲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中,他等了一會,寂靜中連老鼠啃噬木頭的聲音都沒有。他于是擡起了手腕,對着手腕上的高科技手表說話:“呼叫,呼叫,呼叫甜甜圈一號!”
就在這幾分鐘之前,在伊夫力挂了電話的同時,陳浮也挂了電話。
他的神态一直平靜,除了在接起那一瞬間的失态之外,他再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當挂掉電話之後,他對蘇澤錦說:“看來你再也不用擔心我了。”
“什麽?”蘇澤錦問,“剛才是誰打來的電話?”
“把我國內的資産快速變賣,你随便湊湊,湊一個億美金給我就夠了。”陳浮說。
“一個億美金我三天之內就可以給你。你國內的資産沒那麽少,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後續的我慢慢給你搞來。”蘇澤錦說,他微微皺眉,“但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發生什麽。”陳浮說,“不過有人要和我玩一盤大的游戲而已。我也決定跟上。”
——看看這一局落幕,最後究竟是誰,傾家蕩産。
××××××
華爾街的精英人士總是這樣,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随時随地保持着最旺盛的精力和最敏銳的嗅覺。
這樣的嗅覺當然包括某個身價不菲,而新加入華爾街中尋找投資的老板。
然而新的資金流已經被嗅覺更敏銳的大玩家捕捉到,于是剩下的人不得不選擇泱泱離去或者從旁圍觀。
陳浮跟着邁克爾走入了紐約證券交易所。
這時候距離他接到電話已經是一周之後的時間了。
一周的時間裏,他整理了自己臉上的胡須,亂糟糟的頭發,沒有款式也不能保暖的衣服和鞋子。他換了自己以前的全套手工定制西裝和相應的配飾,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種種還是在他身上和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他的眼角出現細細的一道皺紋,整個人看上去都陰郁了許多。
但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賬戶裏現在正有着一億随時可以流動的美金。
這是一足以讓任何金融巨鱷心中一動的數額。
所以他現在和邁克爾步入了這個繁忙的、擁擠的證券交易所。
邁克爾充當盡職的導游,為他一一介紹這個成立于十九世紀的交易所,例數交易歷史上引人矚目的大事件或者一些只有內部成員知道的小事情。
然而不管是大事件還是小事情,這對于陳浮都了如指掌,爛熟于心。
兩人一問一答,邁克爾幾乎為這個年齡只有自己一半的孩子感到驚異,他詢問道:“陳,你的英語說得十分流利,是不是之前在美國呆過?”
“我之前在這裏上過學。”陳浮說,“B.A.FC。”
邁克爾立刻笑起來:“差三十屆的小學弟!”
“——什麽小學弟?”旁邊有人插了話進來,伊夫力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作為一個之前親自打過電話邀請陳浮的人,伊夫力當然不至于連真人走到了自己面前都沒有發現出來。
事實上,通過奎特家族的關系網,伊夫力在幾天之前就知道了來到華爾街的新的投資者的動向,當然也更知道這個投資者的真實身份。
他在接到消息的時候決定暫且按兵不動,按兵不動的結果就是在幾天之後的現在,他看見對方被自己的老對頭,老狐貍邁克爾堂而皇之地帶入了交易所。
他假裝疑惑地詢問道:“這位東方先生看上去非常眼生,我記得之前仿佛沒有在交易所中看見?”
“但他從今天以後,就會是我們的朋友了。”邁克爾微笑着,“席位的交易已經在發生,而随後的會員資格審核想必沒有什麽問題,感謝又一股新血注入了這個大市場。”
“确實值得恭喜。”伊夫力說,“還有些事,我先走了,兩位繼續。”
他們互相禮貌地致意。
而被徹頭徹尾嘲笑了一遍消息不靈通的伊夫力在轉過身的時候就掉下了臉來。
他離開了交易所,跨出交易所的第一步,他對身旁的助理說:“把陳浮更多更完整的資料放到我的辦公桌上,今天晚上就要。如果你們再出現這樣讓我丢臉的失誤——”他轉過臉盯着自己的助理,湛藍的眼睛閃爍着冷酷的光芒,“那你的工作就要被別人取代了。”
此時交易所內,邁克爾饒有興趣地問:“你和伊夫力有過節嗎?他剛才看上去可不是太高興。”
“我和對方是第一次見面。”陳浮漫不經心,“但也許這世界上有些人天生不對付。”
“說得很有道理。”邁克爾回答,“可惜奎特家族是紐約一個頗富盛名的家族。”
“頗富盛名的家族在一個城市裏總不會只有一個,好比布魯諾。”
布魯諾正是邁克爾的姓氏。
他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向陳浮颔首致意。而後邀請:“你遠比我想象的了解這個地方。那麽我們可以稍微去放松一下,比如去一個比較神秘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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