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廣辰洲
“三師兄,我想要一個保溫杯。”
“啥是保溫杯。”祁角撓撓自己的光頭,十分不解。
“就是可以讓水保持溫度,不會馬上變涼的杯子……”祁羽左右比劃,擔心他聽不懂還特意找了紙筆畫下來。
祁角摸着下巴皺眉思索,“師妹真乃奇人也,這種杯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你要這個杯子有何用?”
“當然是泡養生花茶,師父說常喝紅荊花泡的水可以幫助我的靈根生長,對修煉有好處。”祁羽一本正經。
修仙養生兩不誤。
“恩,我想想……”祁角起身進了屋子翻找,祁羽好奇的跟着進去。
三師兄的屋子明顯是自己重新裝修過的,很大,卧室和廚房單獨開辟成了兩小間。
最大的一間屋子,牆邊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她沒見過的東西,光是各種顏色各異的石頭和金屬材料就堆了半間屋子,還有各種形似武器法寶之類的破銅爛鐵,和動物皮毛鳥雀尾羽,種類十分繁多。
“這是你腌的泡菜嗎?”祁羽指着左邊一排櫃子下的土壇子問。
正撅着腚埋在一堆雜物裏東翻西找的祁角回過頭,“不是,是食石獸的屍體。”
“……”好吧,當我沒問。
“缺少一種材料,炎火石,我得出去走一趟。”祁角拍拍手站起身。
“哪裏會有?”
“不遠,就在廣譽城外的避雷谷那邊,那附近有一處地火,被地火烤化再次凝結的石頭就是炎火石,這種石頭随處可見。”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來了幾個月還沒下過山的祁羽期待的看着他。
“當然,你想去就去,明日辰時,我去叫你。”
“好!對了,這是我種的花,給你泡水喝。”祁羽将準備好的一小袋幹花遞給他。
“什麽玩意兒?我才不吃草。”祁角露出一個‘就這?’的不屑神情。
行罷,看來三師兄是個吃肉的。祁羽也不在意,約定時間揮手告別。
再次來到小師兄的院外時,祁羽已經把師父給她做的棉衣穿上了。
沒錯,她又來了。
彼時的祁徵還躺在山洞裏的冰臺上假寐,放出神識偷聽二愣子師兄和傻子師妹說話,感覺到傻子師妹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從洞裏起身來到後院的池水邊上。
果然,沒一會。
“小師兄在家嗎?”
“我進來了哈?”
祁徵走出屋子,傻子師妹不算太傻,還知道穿棉衣。
不太傻的祁羽在小師兄院子裏的冰桌上看到了她的竹籃,竹籃還放在原處,已經被冰凍住和桌面連成了一體,不過籃子裏的紅果子不見了。
原來這個師兄是悶/騷型的,典型的口嫌體正直啊。
“小師兄,近來可好?”祁羽笑着跟他打招呼。
在這一片冰天雪地裏,小師兄穿得格外單薄,一身寬大的藍袍,衣襟出露出一點內衫的白邊,黑發随意的披散着,身後盛開着永不凋零的寒梅,如畫中走來。
真是個美男子,祁羽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猥瑣神情。
這傻子在想什麽?祁徵皺眉。
“何事?”
“啊,沒什麽事,就是我種的花,送來給師兄品鑒一下。”
“我不需要。”他下意識的拒絕,不說他早就不食五谷,更別說這種花對他的修煉根本就沒有幫助,哪怕是身在種滿了靈果的妙音山。
“恩,好吧,那我走了。”祁羽聳了聳肩,将那袋花放在冰桌上的籃子裏,轉身離去,心想着等下次來的時候肯定就沒了。
等着吧,我很快還會再來的。祁羽在心裏得意的笑。
不過她這次想錯了,冰雪女王這裏怎麽可能會有熱水來泡花茶呢?
第二天一大早,祁羽已經背着背簍在院子裏等候多時。
“你這是做什麽?”
“哦,我準備的一些果子,以前在廣譽城的時候了了法師和小緣起對我多有照顧,趁這次下山我準備去道個謝。”
“呵,那個老禿驢。”祁角不屑的哼了一聲,暗想回來還得給師妹弄個儲物镯什麽的。
“三師兄跟了了師傅有什麽過節嗎?”在祁羽的印象裏,了了師傅留着一大把白胡子,總是一幅看破紅塵,洞悉一切的高僧模樣,實在想不到這兩人之間會有什麽仇。
“過節?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我當初還是個鐘的時候,了了還是個掃鐘樓的小破和尚,要不是因為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他,我現在至于是這幅樣子嗎?”
祁羽點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看不出來,了了法師已經幾百歲的高齡了。”
“是啊,還沒坐化。”
祁羽:你這話我沒法接。
妙音山離廣譽城不遠,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吹着牛,走了個把時辰也不覺累。
祁羽從師父那裏得到了她的身份證,與普通人不同,這塊代表着她修士身份的小玉佩是圓的,顏色也更加通透,正反面刻着妙音二字。
有了這塊玉牌,進城的時候,不會受到盤問,通過門口的法陣時會跟城門口高挂的玉虛鏡産生呼應。如果有做了壞事被通緝或者是罪大惡極之人,玉虛鏡會發出警報,會被守城的當場擒住。
祁羽想起自己第一次進城,那時候她已經餓了好幾天了,雖然沒有做什麽壞事,可是因為沒有身份證,只能天天蹲在門口求情,最後還是一個年輕的修士實在看不下次才放她進城的。
以前在城裏看到修士們都是把玉牌挂在腰間,祁羽也學着挂在腰帶上,一路過來巡街的修士看到他們都會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祁羽頓時覺得揚眉吐氣。
以前要飯的時候,不是被人攆就是被狗追,誰都看不起她,現在可算堂堂正正的做個人了。
來到大衍寺門口,祁羽聽說了了法師在講經,也不好打擾,就直接将背簍交給緣起了,她還特意觀察了下緣起的光頭,果然沒有三師兄的亮。
辦完了事,兩人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挖石頭。
祁角帶着小師妹徑直走進了城裏最大的一間酒樓。
“三師兄,這裏很貴吧。”以前要飯的時候,祁羽就時常蹲在這附近。
這裏的通用貨幣是一種琥珀色的靈石,祁羽偶爾能讨到一兩塊低階的一品靈石,好心的店小二也會偷偷從窗戶裏倒些別人吃剩的菜,祁羽就同那些叫花子混在一起端着碗搶。
回想從前不由得一陣唏噓,今時不同往日,她以後再也不用要飯了。
“無妨,師兄有錢。”祁角大步跨進門。
看小二殷勤的樣子,祁角明顯常來。店小二認出了祁羽,也認出了她挂在腰間的玉牌,妙音山在這一帶還算有名,他們店裏吃的米就是出自那裏,小要飯的拜入妙音山,以後吃喝是不愁了。
祁羽沖他一笑,對方回報一個笑,将他們安排到了臨窗的一張空桌。
“板栗燒雞,雪梨肘棒,荷葉肉,蒜香鳳尾魚,紅燒排骨,芋頭扣肉,鴨黃豆腐,再随便來個菜湯。”祁角一口氣報完菜名,“師妹夠嗎?”
祁羽點頭如搗米,“夠了夠了!謝謝師兄,師兄真好。”這麽多菜她都擔心吃不完。
祁角豪氣的擺擺手,“不差錢。”
“客官要酒嗎?”
“師妹要喝酒嗎?”
“不用不用,我不能喝酒。”
小二吆喝一聲,“得嘞!您稍等!”
等待的空隙,祁角敲了敲桌,往店門口努了努嘴,“師妹,這家酒樓板栗雞可是一絕。”
“恩。”祁羽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以前吃過,別人剩下的板栗。
“那你猜,剛才進來那人會不會點,我猜不會。”祁角喝了口茶,不懷好意的看着她。
“那我猜會。”祁羽又乖巧的幫他續滿,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那邊。
這會剛到飯點,陸陸續續的進來不少人,祁角說的那桌是個中年男子,帶着老婆和八九歲大的孩子,剛被小二迎着落座,兩人忙豎着耳朵聽。
“板栗雞,松鼠魚,雞絲豆腐……”
祁角呵呵笑了兩聲,“師妹你贏了。”說着從懷裏掏出一顆三品靈石放在桌上,“這會咱們來真的,下注。”
祁羽摸了摸她的錢袋子,也掏出一顆三品靈石放在桌上,這袋靈石是剛拜師的時候師父給她的零花錢,一到五品不等,到現在一顆都沒花出去過。
一名修士模樣打扮的男子進了店,這會店裏人漸漸多了起來,他自顧尋了一張桌坐下,順手将劍放在桌上。
祁角又放了一顆靈石,“加注,我猜不會。”
祁羽也跟着加了一顆,“我跟了,會。”
“小二,半斤牛肉,一碟花生米,半壺酒。”
“師妹你輸了。”祁角将四顆靈石攏到自己面前,“別灰心,再來。”
祁羽:恩?師兄不是不差錢嗎?
“八顆三品,不會。”
“我跟,會。”
“一碗牛肉面,半斤牛肉帶走。”
“師妹,你又輸了。”
等到菜快上齊的時候,祁羽腦袋埋進錢袋裏數了數,只剩幾塊五品靈石了,“師兄,我沒錢了。”
“好吧,”祁角把所有靈石趕進兜裏,夾了一筷子肉扔進嘴裏,“下次再玩。”
“……”還有下次?我信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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