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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對着窗外,雙手合十朝天直拜,
“蒼天有眼,皇天保佑!我李家竟能得三公主夫婦相救,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李氏拉着她,
“婆婆!這事咱們心知即可,切不可外傳,三公主夫婦宅心仁厚,咱們可不能給人添麻煩。”
“是是是,你說的是,是老婆子激動了,這事,我就當不知,斷不會說出去的!我就說嘛,那女子看着如此尊貴,怎會僅是個大夫……”
二人又說了些旁的,調整好慌亂激動的心情,出了廂房。
此時第二張藥方也已完成,一手娟秀婉約的字跡躍然紙上,褚尋雅撚起紙張輕輕吹氣,正欲疊起來,被身後突然竄出來的沈明楓一把奪了去。
沈明楓老早便盯着褚尋雅在寫的方子了,見她寫好了,快速沖上去搶過來,一番打量,很是贊嘆的自鼻孔重重出了聲,
“嗯——想不到你這人醜是醜了些,寫的字倒還能看!”
這一面貶一面誇的話,聽得褚尋雅深吸氣,長久的閉了閉眼,轉頭望向那人,挂了個似笑非笑,
“相公,如今這病也看完了,方子也開好了,就等着抓藥了,你看,是時候付診金了吧?!”
“啥?”
沈明楓扔了紙張,刷的一下跳開,退得遠遠的,将懷中的寶貝緊緊攬住,警惕的瞪向褚尋雅,
“你瞎說!你……都沒請大夫!”
褚尋雅笑意不減,聲色淡淡:“妾身不就是大夫麽?難道方才相公沒看見,妾身在為李姑娘施手醫治?”
薔薇早想治治這無法無天的傻驸馬了,如今得了機會,還不得了勁兒地配合起自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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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姑爺您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小姐都為李家人出診施救了,如今就差抓藥的錢,您怎能見死不救?”
那頭的婆媳二人臉色焦急的對望一眼,又齊齊去看抱着匣子兀自糾結的沈明楓,不敢說話。
沈明楓非是說話不作數,她也極是想救人的,只不過看着褚尋雅那副算計的表情就整個人慎得慌,
“那……要多少?”
褚尋雅眼波流轉,笑意盈盈,輕輕吐字,
“不多,一百兩。”
吼!!!
一百兩!一百兩!
她總共也才有一百兩多一點的銀子!
沈明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個女人,她她她……
褚尋雅看她那樣,眯起眼,笑道:“相公,莫不是錢不夠?”
“誰說的?本公子……有的是錢!”
激将法當真管用,沈明楓最恨別人瞧不起她,這一句直接将她激着,走過來,把錢匣子重重頓到桌上打開,慢慢地數,數來數去數了半晌也沒個準,薔薇看不下去了,過去幫忙,三兩下就數夠了一百兩。
“吶,這裏是一百兩,剩下的姑爺收好了!”
薔薇眼睛都不眨的将銀錠碎銀加銀票湊成的一百兩取出來,剩下的那些銅板與幾枚碎銀子連同錢匣子推過去還給她,樣子極其大方,完全沒有任何的不舍,反正都是可惡驸馬的錢。
沈明楓抱着稍稍一動就乒呤哐啷響的錢匣子,慣有的扁了嘴,半垂着眼皮,十分留戀的望向桌上的那一百兩,已經不再屬于她的一百兩……
褚尋雅看她神情,心下微微有些不忍,到底未說甚麽,将那張藥方疊好,交給薔薇,
“李大叔的藥一日兩副,先抓十日的,李姑娘的藥一日一副,抓三日的,再吩咐他買些補品,對了,順便買些糧食,布匹,家具也買幾件吧,這一百兩怕是不夠,全部拿去,你再補些出來。”
“是,奴婢記下了。”
薔薇接過來認真聽了,掏手帕将桌上的錢包了,匆匆出了院子外挑了名侍衛,一一照着公主說的交待。
李氏婆媳感激涕零,跪下來千恩萬謝。褚尋雅招手讓她們起身,從藥箱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瓶子,道,
“這是跌打藥酒,李大叔身上的瘀傷用這個外擦,幾日便能消除淤青。至于他所受的內傷,要好靜養一月,按方才的藥方喝一個月的藥方能痊愈。而李姑娘,相信今夜便能醒來,喝三日的藥該是無大礙了。”
兩人又是一番謝言,應下來。這時,薔薇交待完差事回來,才踏入廳門,褚尋雅又道,
“薔薇,拿一百兩給李大娘。李奶奶,李大娘,這些銀子,是我夫婦二人的一點心意,你們務必收下,将來之事,便是靠你們自己了。”
一百兩,在京城這樣的地方着實算不得甚麽,就是在鄉下農家也只夠花個幾年。不過,對于眼下境況的李大娘一家,無異于雪中送炭。
“多謝公主殿下!多謝驸馬爺!”
那兩人激動地又是下拜,漏嘴喊出了對方的身份也不自知。
褚尋雅并未怪罪,只是叫她們起來,自己也起身,朝李姑娘的房裏去了。薔薇掏出一張百兩銀票,交給李氏,細細囑咐了幾句,幾人一齊進了屋子。
一時,屋外只剩下沈明楓一人。
沈二公子自以為自己已經夠大方的了,可見了自家媳婦兒那闊綽的出手,真是給震到了。
啧啧啧,這個女人,也不是很壞嘛!
只是她明白不過來,一百兩于她而言,是整副家産,于三公主而言,只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時值午間,是時候準備午飯了,可是這李家連頓飯的食材都拿不出來,這還等着公主的護衛買回來呢,她們是不敢留這對尊貴夫妻用飯的,可又不知該如何報答,自家也無甚能拿出來的送人家。
還是李氏思及先前那一幕,靈機一動,拉了婆婆到一旁商量,立馬得到了肯定,小跑着出去了……
半個時辰已到,褚尋雅将李姑娘頭上的銀針一一拔出,又再一次細細號脈,最終點點頭,表示成功了。
沈明楓正尋思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最後這幾兩銀子也一并給了李大娘,給了吧,她自己就成了窮光蛋,不給吧,她看着褚尋雅那麽慷慨,自己揣着這幾兩銀子倒顯得小氣吧啦……
不等沈明楓多想,李氏自門外抱了一只小狗崽進來,遞給她,
“驸馬爺,您看,您與公主幫了我們家這麽許多,我們也沒啥可報答的,這是我們家小黑才生下三日的小崽子,驸馬爺若是不嫌棄,就抱去養了吧,看門也好玩賞也罷,全憑公主與驸馬處置。”
這是養了多年的小黑生的頭一胎崽子,且是最好看的一只,李氏雖然不舍,可送這麽一只小崽子給人家作謝禮,也還是輕得很。
沈明楓見李大娘抱着她最喜愛的那只純白的小家夥,心裏歡喜得不得了,哪還有心思想其他,接過來開始逗,也不忘謝那贈狗之人,
“謝謝大娘!”
褚尋雅自廂房出來,正好見了她們這贈狗的情景,忽而想起沈明楓被狗追的那事兒,遂問起一個關鍵的疑問,
“李大娘,你們家有養狗是吧?那晚有人來送糧,你們可有聽聞奇怪的聲響或是狗叫?”
李氏與婆婆想了想,皆是搖頭,那晚他們全家都未聽到任何的聲響,是第二日一早才發現院中異常,當時他們還奇怪來着,有人來過,他們家一向敏銳的小黑卻是不知,莫不是懷孕臨産時感覺不再靈敏了?
褚尋雅點頭,獲知此信息,心下更是有數:想必,那人至少輕功極高。
沈明楓抱着小奶狗,極開心的逗弄着,連頭都沒擡,也不在意她們聊些甚麽。褚尋雅看她懷中的小狗狗實在太小,想是只出生幾日的樣子,不禁又生出不忍,
“李大娘,這狗崽如此幼小,我等若是就這麽抱走了,你家的母狗可不是得鬧?”
李氏婆媳沒成想三公主竟還關心起一只狗來,心下觸動,照實回答,
“小黑出門覓食去了,晚些才回來,民婦是趁它不在抱了狗崽的。再且,說來慚愧,如不是今日得公主驸馬相助,咱們家是連幾只小狗崽也養不活的,這些日子,小黑都是自行外出尋吃的,懷着崽子也瘦了好些,只一點點奶水,若是再無糧食,我們只怕是要将狗崽拿去賣了的……”
褚尋雅幾人聽了,輕聲一嘆,不再說話。
又過了半個時辰,辦事效率極高的公主府侍衛提着大包小包進了李家小院,回來複命。
時辰确實不早了,褚尋雅等人不再久留,最後囑咐那婆媳二人一通,上了馬車。
李家房廳內堆着一大堆的物品,李氏與婆婆立于院外門前,目送着三公主三驸馬的車駕下坡遠去,百般感慨的拜了幾拜,回屋,準備應付即将湧來的左鄰右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收藏過了400,心內高興,遂更一章肥的,以感謝衆位的支持!
☆、喂奶
依舊是來時那條艱辛難走的小路,因着公主看診期間,薔薇抽空貼心的安排了一名侍衛去大概處理了最不堪入目的那一路段,車夫也依照經驗,努力避開大石塊與大坑坑,是而,往回走的這一趟比來時輕松了太多……
馬車內,沈明楓懷裏的寶貝換成了小奶狗,原先的寶貝已經被撇到了一邊,不再受寵。
小狗狗還太幼小體弱,經受不起驸馬爺的摧殘,也抵擋不住驸馬爺的揉弄,此時已是精疲力竭的窩在沈明楓懷中,不再掙紮。
褚尋雅看沈明楓興致高昂的仍在逗弄着那可憐的小狗崽,搖搖頭。小狗好是好,可是才出生幾日,養起來極是困難,且并不幹淨,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腥騷味兒,這麽小又不能給它洗浴清理……
反正她是不會伸手去碰去抱的了。
“驸馬,你可知這奶狗該如何養活麽?”
沈明楓不在意地回答:“當然知道了!給它喂骨頭!做窩!洗澡沐浴……”一連串的數出來,似乎還挺有經驗。
褚尋雅又搖頭,望着小狗狗的眼神愈加憐憫。攤上這麽個主人,小家夥即便是成功養活長大,斷也不會過得舒坦。
馬車一路行進,小狗大抵是餓了,被沈明楓抱着又不方便動作,只一直“嗚嗚嗷嗷”的出聲叫,樣子可憐兮兮的。
沈明楓自己的肚子也應聲響起,自早膳之後直到如今正午時分,她未進任何吃食,早該饑腸辘辘了。
一個餓得咕嚕叫,一個餓得嗡嗡叫,兩種聲音此起彼伏,交相輝映,褚尋雅聽得直犯尴尬。
沈明楓捂着自己的肚子,撩開簾子往外看,看到外邊除了樹便是路,失望地鼓起嘴,一通抱怨,
“唔!啥時候回到府裏呀……”
放下簾子坐回去,擡手摸摸狗崽的小肚皮,柔軟溫熱,脆嫩脆嫩的,
“小寶貝,你定也餓餓了是不?再等等,很快就到家了喲……”
小狗怎會聽得懂,猶自叫喚着,久久未停歇。
當車馬抵達公主府時,午時已過半,日頭強烈,衆人早就又累又餓,這回算是能放松一把了。
褚尋雅與沈明楓自車上下來,由衆人簇擁着往裏走。
等候多時的丫鬟們一聽主子仍未用飯,立馬下去傳膳。因着公主驸馬走時未曾留話說午膳不回來用,廚房沒得準信,不敢怠工,早早處理好了食材,就等着主子回來吩咐傳膳,直接下鍋。
沈明楓一手抱着裏頭所剩無幾的錢匣,一手圈着小狗崽,步履匆匆的直接要往飯廳走。
褚尋雅自身後叫住她,
“驸馬,午膳才備着,你先把狗安置好,随本宮回房清理一番,換身衣裳,再去飯廳不遲。”
小狗餓得直叫喚,沈明楓雖是心疼,可也覺着公主說的有理,這整半日的,她身上出了汗,是有些不舒服,
“哦!那……回房去!”
說着依然一手抱着一個寶貝,調了頭。
褚尋雅并不同意自家驸馬将那狗帶回她們的卧房,可又不想明着拒絕,只尋了個旁的法子,委婉表達自己的意思,
“薔薇,你可知這才出生幾日的奶狗該如何喂養?”
薔薇不負其所望,未有思索的便答了,
“回公主,才出生幾日的小奶狗是離不得母狗的,且十分不好養活,好在眼下正值夏日,若是寒冬時日,這小狗單單養着,只怕活不成。”
那頭本是興致勃勃聽着的沈明楓立時炸開了,
“你胡說!狗狗明明很好養活的!喂它吃骨頭!給它洗澡澡!帶它出去遛!誰說養不活?!”
這人即使再兇,薔薇也不怕她,只在心內暗暗翻個眼,嘴上無語的回道,
“驸馬,您說的那是養至少幾個月大的狗了,這才生幾日的,它……就是只幼兒,換做是人,您見過哪家給剛出生幾日的娃娃喂米飯的不?”
沈明楓聽了,仔細想了半晌,又見周圍的人全都贊同這話,她頓覺大受打擊,瞬間萎靡下來,甕聲甕氣的不爽道,
“你怎的不早說……大娘……她也沒說小狗狗養不活呀……”
衆人搖頭,這人又是誤解了人家的意思,自己煩惱起來了。
“驸馬爺,奴婢只是提及這奶狗不好養,并未說過絕對養不活它,您可別自行想太糟了!”
驸馬爺沒怎麽聽進去,仍是不高興,抱着小狗崽,皺眉望着它,就好似在看它最後一面,神色悲怆得無以複加。
褚尋雅都懶得理她,見薔薇當真有模有樣的教授經驗,相信她定是能幫着看顧好那小狗崽的,
“這樣,薔薇,就按你說的,差人去尋一只正處于哺乳期的母狗回來,專門喂養這奶狗吧。”
薔薇一聽,點頭應是,心內卻直嘀咕:這般做法怎麽好像在為小主子請奶娘似的?
“尋一只溫和些的母狗,若是相互不排斥,且成功喂養,自是好極,但若是不能,驸馬,這狗也只好送回李大娘家了。”沒得留下來給你禍害的。
褚尋雅這一番話,将沈明楓又帶出了悲傷的世界,
“好好好,給小寶貝找個新的娘親,喂它吃奶!小寶貝,咱們不啃骨頭,只吃奶對不對?只吃奶只吃奶……”
沈明楓樂極了,搖着那本就苦不堪言的小狗狗,一個勁兒的傻哄。
薔薇去吩咐了管家速速辦這差事。褚尋雅又勸沈明楓先回房去,可這人就是不願,硬是要抱着小家夥,等管家帶狗回來。
勸說失敗,只得作罷,褚尋雅帶着薔薇先行回了房。沈明楓朝那二人的背影扮個鬼臉,自己抱着兩個寶貝,跑到陰涼的檐廊下,焦急的等待。
管家也是神速,極快地去自己附近親戚家尋了一只正準備給崽子斷奶的母狗回來,專門給自家驸馬爺的新寶貝喂食。
母狗很是溫和,見了這麽小的崽子,雖說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也母性大發的湊上去,對它又是嗅又是舔,親昵地不停蹭着,趴下來就要給它喂奶。
那小家夥起初聞着不是自己親娘,并不情願,可實在耐不過饑餓,甕聲叫了會兒,最終湊上去,咬住乳、頭,撲哧撲哧的享用起來……
沈明楓猶如自己得了美食一般,蹲在一旁看得眼神發亮,直咽口水。看着看着,腹間不滿的開始抗議,提醒她先解決自己的問題。
确實是不早了,下人已經陸續端菜上桌,沈明楓不再別扭,認真再看了吃奶吃得香的狗狗一眼,起身,往卧房小跑回去,一邊跑還多手的去扯一下沿路的矮樹枝葉。
正院卧房內,褚尋雅由薔薇伺候着,更衣淨面。薔薇裝了心事,忍不住發問,
“公主,您仍是如最初那般,認為驸馬是裝傻的麽?”
褚尋雅不防她突然問起這個,拿巾子擦了濕手,坐上凳子,優雅的為自己倒了杯水。薔薇見了,趕緊取了扇子過來為她扇風。
“驸馬傻或不傻,如今都要看是看何種情形了,本宮一時也說不上來。若是真傻,那此人傻得卻不厲害,可若是假傻,她就藏得太深了……”
薔薇聽得不甚明白,又說不上來哪裏不明白,追問,
“那公主為何待他那般的好呢?”簡直好到了縱容的地步。
褚尋雅輕輕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望向她,反問道,
“薔薇覺得,咱們若是待她不好,她可還會放下戒心與我等共處?她若不放下戒心,又如何能露出破綻來?”
“可是,驸馬他若當真是扮傻,那他的目的何在呢?奴婢實在想不通。”
哼!
你自然是想不通的,若非機緣巧合,本宮也同樣想不通。不,若非巧合之下獲知了那人的大秘密,本宮又如何會去懷疑她另一件旁人皆都深信不疑的事?
這話褚尋雅不打算同她說,轉了話頭,
“行了,想不通便不想了,你去看看,驸馬怎的還不回來,午膳可是備好了?”
“是。”
薔薇縱是百般疑惑,只能停了話,出門去看。
同一時刻,她們談論之人正巧到了門外,差點兒沒與薔薇撞個正着。
“哎!你這人,休得往本公子身上撞!撞飛了本公子的寶貝!”
“驸馬爺息怒,是奴婢冒失了!驸馬,公主正在房裏等着您呢!”
方才一番話,薔薇別的聽不懂,沈明楓很有可能城府極深這事她還是略有體會的,因此也不敢再同之前那般無禮待她,生怕今後這人找機會就報複了自己。
沈明楓可不知自己已被人想得性情複雜小心眼,面前之人忽然對她客氣起來,她還有些不習慣呢,不過也并未腦子靈活的想法諸多,
“哦!”
懶懶的應了一聲,跳進了房門,沖褚尋雅大喊,
“公主公主,快來幫本公子更衣,快快快,餓死了!”
裏頭被吆喝伺候的人,溫溫柔柔的起身,依言為那人忙活開來,看得薔薇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輕啐了一口,
“可惡!”
裏頭沈明楓确實是放下了些戒備,不防着褚尋雅,當着她的面把寶貝錢匣子藏到衣櫃深處……
更衣過程中,沈二公子也不知怎的将母狗喂奶聯系上了先前的一幕震撼內容,語帶八卦的問起了伺候她更衣淨手之人,
“公主公主,你何時生小娃娃呀?本少爺想看你喂奶!你沒見着,那小寶貝狗狗吃奶時的樣子,可有意思了!你的可比那母狗大多了,定是奶水充足……”
☆、懲罰
“沈!明!楓!哐——啪——嗷——”
院外之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聽得一連幾個奇怪的聲響自公主驸馬寝房內傳出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開來:莫不是,驸馬爺又惹公主殿下生氣了?
尊貴端莊的三公主此刻已是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面頰耳根均是染色,臉色複雜難言,狠狠盯着那個不知死活的驸馬爺,強忍着再加一拳的沖動,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寒,
“看來驸馬是想喝母乳了,依本宮看,今日這午膳你就免了吧,待在房中,好好的研究研究,該如何才能喝上這東西!”
狠聲言畢,褚尋雅一甩袍袖,轉身往門外而去,路過呆愣在門邊的人時,留下一句厲聲命令,
“薔薇,鎖門!”
被命令之人頃刻驚醒,惡狠狠的橫了那頭呆呆立着的人一眼,轉身踏出門口,“碰”的一聲将房門重重合上。
屋內,仍舊站在洗手盤前的驸馬爺沈明楓,緩緩緩緩的擡起左手,扯去糊在自己臉上頭上的正噼裏啪啦滴水的濕毛巾,再擡起右手,抹一把也在淌水的臉,眼淚汪汪,抽噎着低低控訴,
“嗚……壞女人……又欺負……本少爺……”
頭上臉上濕漉漉的,冰涼的水滴自脖頸一路滑下,鑽進她的衣襟領口,在這炎炎夏日裏,也叫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就在她兀自委屈不忿期間,門口那裏“咔嚓”一聲響,顯然是落鎖聲。
沈明楓如遭雷擊,拔腿就往門口沖過去。然而,為時已晚,薔薇早已經揣着鑰匙,走開幾步遠……
“快開門!開門!本公子要出去!我還要去用午飯呢!快讓本公子出去……”密集強烈的拍門聲夾雜着慘烈高亢的叫喚聲,久久不絕于耳。
自然無人響應,自然無人理會。
沈二公子這回是實實在在體驗了一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此時,又有一個聲音跟着響起,那便是:“咕嚕嚕……咕嚕嚕……”
“嗚……娘!快來救救楓兒呀!壞公主又欺負人了!爹!娘!沁兒!你們快來呀!楓兒好餓呀……”
沈明楓估計是餓懵了,只巴着房門,不停的叫喚,全然想不起,她其實可以去翻窗戶的……
薔薇鎖好了房門,跑着去飯廳伺候自家生氣的公主用膳。
快步行至飯廳的褚尋雅惱恨極了,今日這沈明楓,接二連三的這般,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不論如何,皆都是,不、可、原、諒!
這頓午膳沒了驸馬爺,公主雖用得順利,可衆人皆是不大習慣,整個飯廳裏除了碗碟夾筷的聲響,別無其他,完全不複這幾日來用飯時的熱鬧。尤其是今日,公主殿下心裏不舒坦,面如寒霜的小口用着飯,周圍的氣氛冷清到了極致,直逼陰寒之境……
沒有大快朵頤的驸馬爺在,這精致的膳食看着都沒了往日那般的美味,叫人實在提不起食欲來。
啧!
褚尋雅內心愈加的郁悶,由始至終面色不郁的用完午膳,放下碗筷,靜靜坐着,未起身,亦不言語。
薔薇看着公主停下進食,又看看餐桌上剩了比往日多出一大半的飯菜,輕微一嘆,斟酌着用語,開口相問,
“公主?可是要撤下午膳了?還是……”給驸馬爺留着?
褚尋雅哪會聽不懂她的意思,只是,自己的怒氣尚未平複,如何去面對那明明無恥卻總是擺出一副無辜表情的嘴臉?!
真是氣煞我也!
“撤下吧,驸馬那邊,誰也不準去送吃的,不給她點教訓,總有一日這人會反了天去!剩下的——薔薇!你去将廚房管事叫來,本宮有話要問。”
褚尋雅好似忽然間憶起了些甚麽,急轉了話。
“是。”薔薇雖莫名其妙,可是公主現如今心情不佳,自己還是不要事事煩問的好。
公主府的廚房管事是一名年過五旬的胖大叔,留着一溜兒山羊胡子,個子也不高,眼睛極小,肉臉上堆笑時,那雙眼都眯成一條縫兒了。褚尋雅見了,心下直犯嘀咕,自己府裏挑人的标準何時下降到此般地步了?
“奴才馮勇參見公主殿下!”
來人興沖沖的入得廳來,下跪行禮。褚尋雅自上而下對其打量了一番,淡淡的出聲,
“起來吧。你可就是府中膳房的管事?”
“是是!奴才正是!”
褚尋雅微點頭,将心中所思慮問出,
“本宮問你件事,你可得老實回答,休得瞞騙。”
那人一聽,知曉公主尋他來非是有好事,面上竟露出了點點的心虛之色,
“是!奴才定會知無不言!”
“本宮問你,大婚那日府中酒宴之後,可是有食材與飯菜剩餘?”
那馮管事小眼睛猛然睜開,兩條縫兒張大了些許,語氣甚弱,老實回道,
“回公主,有食材與飯菜剩下。”
褚尋雅不意外的勾唇揚眉:“哦?量多麽?”
“不多。”馮管事額上開始冒汗,回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不!不多,也不少!”
此話回得不好,廳內衆丫鬟也都想翻白眼了,更遑論只要準話公主殿下!
“究竟多少?馮管事莫非已經不記得了?”
褚尋雅平日裏溫和,說話言語也是極其淡雅好聽。可一旦她起了怒意,那口吻與聲音便是叫人聽得有些心內發寒。
見公主似有又發怒跡象,一幹人等皆是大氣不敢出,唯有那被問話的馮管事,冒了一身的冷汗,顫抖着身子與話音,慢慢的回,
“回公主!奴才記得!那日,剩了十斤的大米一袋,雞鴨共六只,生肉十二斤,蔬菜半擔子,其餘食材攏共有也有好些,奴才實在記不得太清……”
“那熟食呢?可是有諸多剩餘?”
“有,有!未上桌的熟食剩餘不多,只有兩只熟雞,一條熟魚,再有幾道大菜,最後便是一些雜食,哦,尚有半桶米飯,幾盤窩窩頭……”
褚尋雅了然,終是進入問話的主題,
“那這些剩餘之食,可是留在廚房的?”
馮管事聽了這句,話裏都帶了悲壯慘痛:“是!”
“好,那本宮問你,大婚當夜四更時分,本宮與驸馬到廚下尋宵夜,為何會只尋得了一盤窩窩頭?”
那人已是絕望,臉上滲的汗水都流到唇上了,也不敢擡手去擦拭,
“小的……小的不知!”
“不知?呵!好一個不知!馮管事,你好大的膽子!”
廳內衆人皆是明白過來,原來公主這是興師問罪呢!明白歸明白,她們一個個的也都汗顏起來:大婚那夜公主驸馬竟還自行起身去了廚房,是她們伺候不周了麽?!
馮管事叫這一厲聲喝斥吓得更是發抖,撲通一聲跪下,
“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恕罪!小的那夜清點完之後就去與人拼酒,喝多了,真的啥也不知道呀!那些糧食就那麽不翼而飛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馮管事,你監管不力,使得府中糧食被盜,事後竟還瞞而不報!若非本宮巧合之下得知此事,他日這公主府叫賊人搬空了,你且不是還想着如何掩埋真相,推卸責任了?”
馮管事吓得不輕,不甚靈活的身子趴下,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
“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公主殿下被毫無新意的求饒聲煩得狠,将頭撇到一邊去,
“來人,将這個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轟出府去。”
“公主殿下不要啊!公主!饒過小的吧!公主……”
護衛們來得極快,架了人,将那張聒噪的嘴巴捂住,又是極快的消失于衆人眼前。
……
那頭飯廳上演着那樣一幕,這頭卧房裏可憐的驸馬爺卻是迎來了救命稻草。
哦,非是稻草,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沈二公子在慘烈叫喚了一刻鐘之後,發現屋外并無人影,絕望的跌坐到地上,靠着房門,當真嗚嗚哭了起來……
沁兒老早就聽聞公主驸馬回府了,她今早便做好的糕點終于可以送進那人口中,正準備動手之際,又得了另一個消息——驸馬爺惹惱公主,被鎖在了房裏,罰他不準用午膳。
此話在沁兒多方詢問之下,又跑去正院外探頭瞧了瞧,最後得到了證實。
我可憐的二少爺哦!
你咋就那麽缺心眼兒呢!
誰不好惹你去惹那尊貴的三公主!你這不是自找的麽?!
這人啥時候才能叫人省省心喲!倒黴催的!
埋汰一忽兒,沁兒到底是心疼,二少爺飯量大,斷不能餓肚子的!況且她如今還在月事期間呢,豈能啥也給不吃?!
想罷,沁兒奮而起身,壯壯膽子,用帕子包了幾塊花糕,偷偷的溜進了正院,發現卧房的窗子大開,大喜過望,跑過去,招呼了那個餓得只剩下哭泣之力的人,
“少爺!少爺!奴婢給你送吃的來了!快過來!窗口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好多人說讓她們生子,也有人說要小瘋子快些恢複心智。可是我卻想着,不能因為她是主角,就讓她好事占盡,人生總是要有些不完美的。所以,我的問題是:一、生子。二、沈明楓恢複常人心智。三、兩個都不。 三選一,你們選哪個?
☆、怄氣
沈明楓如同聽到了天籁之音,淚汪汪的一雙眼眸,瞬間被點燃,發光發亮,使出最後一把力氣彈起來,沖到窗邊,發現果真是沁兒,救命的沁兒!
“你咋才來呀!吃的呢吃的呢?唔!餓死本少爺了!”
沁兒見自家少爺紅着眼眶鼻頭的可憐模樣,心疼極了。這人事實上就是孩童心性,說話做事也不考慮深思,動辄就能得罪人,好在身份本也不低,是以沒幾個人能真正對她計較懲治過的。
可是,少爺您現如今惹惱的人,非是常人,人家可不是敢怒不敢言那一撥兒的呀!
您再這麽下去準有一日将自己折騰壞了!
咋就不能長點兒進呢?!
“少爺,慢點兒吃,去倒杯水就着吃,別噎着。”沁兒看得膽戰心驚。
“沁兒!唔……你快把門打開……”
沈明楓得了吃的,稍稍恢複些精氣神,又開始想着怎麽出去。沁兒看她那個狼吞虎咽的吃法就感覺噎得慌,一面嫌棄一面擔憂的注視着,回答她這個顯然問錯對象的問題,
“少爺,你可慢點兒吧!這門奴婢就是想幫你開也是無能為力,你自己給公主認個錯求個情,公主她氣消了便會放你出來的。”
沈明楓幾時需要去哄人的,而且,她并未意識到自己有做錯或說錯了甚麽,只以為又是那壞女人要折磨自己呢。
“哼!不要!唔……本少爺……再也不要理她了!”煞有介事的一句。
沁兒無語的瞥眼,回頭往院門處張望,見還未有人過來,這人又是快速作戰,三下五除二将五六塊糕點消滅了大半,稍稍放松了做賊般緊張的心情,不作答,只在心中鄙視:人家理不理你還不定呢,你還不理人家了?哧!
沈明楓也是神奇,這般兇猛的吃法都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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