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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陽以為朱骜會帶着他去挑諸如吃穿用住這種東西,哪裏想到朱骜居然将他帶到了寵物店,裏面有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狗狗,對這些并不了解的賀陽,一時間都懵了。
朱骜就領着他說,“你瞧瞧,最喜歡哪個?”
賀陽瞧着一個個都可愛得不得了的小狗狗,有些弄不懂朱骜的意思,“你不是要送大哥嗎?問我喜不喜歡幹什麽?”
朱骜伸手去逗弄一只不大的小奶狗,“是送他的,大哥特別喜歡小動物,原先家裏也養過一條狗,叫做大黃,是只土狗,聽老王說是當年我爸……朱叔叔在擺攤時候撿的,特別聰明,大哥可喜歡它呢。可兩年前,它年歲大了去世了。一家人都很傷心,大哥更是哭得厲害,連着好久都在找大黃,韓阿姨說再給買一只,可朱叔叔說狗狗只能陪伴十幾年,大哥又是個小孩心性,每次都這樣太傷心了,就沒同意。”
他順手将小奶狗抱起來摸了摸後遞給賀陽,賀陽唬了一跳,立刻手忙腳亂的接了過來,朱骜就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賀陽沒躲開。
朱骜接着說,“這次去農場,大哥原本不想去的,可是那畢竟是為他好,所以朱叔叔就答應,如果他乖乖的,等着他回來就送他一只小狗。他一個人是肯定照顧不了的,以後你們生活在一起,大人們都忙,可能還是你相處的時間多。所以,最好選個你們都喜歡的。”
賀陽身體僵硬的抱着懷裏那肉呼呼的小東西——它正在試圖往賀陽身上爬。“大哥喜歡什麽樣子的?”
朱骜一聽這個就笑了,“他喜歡大個的,能跟着他一起跑跳的。其實他的智力只有六歲,也就是說,還是個小孩子,單純的很。喜歡有人或者動物陪着他玩耍,你要是能耐心的陪着他,對他好,他肯定特別喜歡你。”
賀陽一聽就明白了,朱骜為什麽帶他來,挑寵物是一方面,恐怕另一方面是告訴他怎麽跟朱銘處好關系吧。他心裏明白,可嘴上卻沒說出來,轉了話題問他,“我不懂這些啊,有品種推薦嗎?”
“金毛吧。”朱骜領着賀陽轉了個圈,賀陽就瞠目結舌的看見了幾只黃色的毛茸茸的小狗,個頂個的壯實。其中有一個特別調皮,正踩着別的小狗往外爬,朱骜就說,“那就是金毛,你看看喜歡嗎?”
他說着,就把賀陽懷裏那只給接了過來,放了回去。賀陽就自己走到沒有天花板的籠子面前,瞧着這四五只狗狗,朱骜說,“他們都是一對父母生的,各方面都不錯。你如果喜歡的話,就替大哥挑一只吧,不過不能帶走,火車上帶個狗狗不方便,我們可以跟小狗狗一起錄像,到時候放給大哥看,他會喜歡的。”
賀陽最終選擇的,就是那只踩着自己兄弟也要看看外面世界的小狗。朱骜付款的時候,他看了看足足兩千塊,他幾乎把預算的大部分都花在禮物上去了,朱骜這還笑着跟他說,“這還是老板半賣半送呢,這小家夥的父母都是有血統的,正常價格翻番也不止。”
随後,他們兩個就帶着小狗出了門,找了個沒人的草坪,帶着它跑跑跳跳拍了半天視頻。朱骜還抓着小狗爪子說,“銘銘你好啊,我是小狗狗,這是豆豆,那是陽陽,我還沒有名字呢,你給我起個名字吧。”賀陽被酸的不得了,但也挺開心的,一直玩到天色暗了,才要回家。到了街上攔車的時候,賀陽抱着還沒取名字的小家夥說,“我跟你一起坐火車吧。”
兩天後,賀陽又去了一趟吳家,就跟朱骜一起上了去南方的火車。好在這時候大學還沒放暑假,火車上人不多。兩個人買的恰好是兩人座,朱骜讓賀陽坐了裏面,一路上給他打水那東西,還護着他不讓人擠着,盡職盡責的很,連對面的阿姨都說他們兄弟感情好,這個哥哥會照顧人。
賀陽就笑笑不說話,朱骜卻是挺自豪,還對人家說,“他這麽好,應該的。”
他說話的時候,就看着賀陽,眼睛裏帶着期頤和包容,賀陽被他瞧得心頭一動,就低下頭去了,對面的阿姨就笑,“還害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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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十幾個小時好容易下了車,賀陽就已經累得不行了,好在朱成功早跟農場的人聯系過了,朱骜來這裏也不是一次兩次,帶着賀陽就直接找到了農場的車。兩個人先在車上就東倒西歪的睡着了,等着進了農場,下車的時候,賀陽還朦朦胧胧的呢,就瞧見一個身影撲了過來。
朱骜就把撲過來的人抱住了。賀陽只能聽見聲音,有些緩慢而遲鈍的,叫着,“豆豆。”他叫一聲朱骜就答應一聲,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三個字——“豆豆”“哎”兩個人卻玩得不亦樂乎,足足過了好幾分鐘,才結束游戲。
朱骜這時候才擡起頭說,“大哥,這是陽陽。”朱銘就從他的懷裏擡起頭來,賀陽看到了他的長相。他長得跟朱成功和韓金茹完全不一樣,身材矮矮的,胖胖的,腦袋圓圓的,大大的,有些愣頭愣腦的樣子,用一種近乎赤;裸的眼神看着你。
他張嘴,緩慢而不敢确信地說了句,“陽陽。”
朱骜就獎勵似得說,“大哥好厲害,一遍就記住了。”朱銘就摸着頭高興了。朱骜然後教給他,“陽陽是弟弟,跟我一樣,大哥以後要對他好,跟豆豆一樣。”
然後賀陽就看見,憨傻憨傻的朱銘笑了,他扯着比他一進高大了太多的朱骜的手說,“看……看菜園。”朱骜就被拉走了。
那天明明已經很累了,可他們仍舊沒有立刻休息,而是被興奮的朱銘扯着看他的勞動成果,從菜園到養殖基地,最後到朱銘住的房間。
那是間朝陽的卧室,裏面有着兩個鋪位,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一進去,朱銘就指着窗臺上一盆正在爆開的太陽花說,“我……我種的。喜歡。”然後他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紙,上面是用五顏六色的筆畫的一團團的形狀。他特別高興的又小心翼翼的将紙遞給了朱骜,“你,”他點點其中一團顏色,“爸爸,”他又點了點一團,然後是媽媽,然後是他自己。
賀陽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朱銘怕是想起了朱骜的話,他笨拙的用手抓起桌子上的畫筆,在上面又塗鴉了一個紅色——那是賀陽今天穿的t恤的顏色,沖着賀陽咧開了厚厚的嘴唇,傻笑着說,“陽陽。”
賀陽原本是抽離在他們的互動之外的,只這一句話,他就陷了進去。
怕是因為有朱骜的存在,朱銘對賀陽特別的好,因為朱骜強調過他是弟弟了,還經常會送給他一些諸如小花小草小蟲子的禮物,賀陽只能統統笑納。朱銘最喜歡的,莫過于他們拿來的視頻了,他讓朱骜把視頻給他傳到了手機了,他的手機拴了根繩子常年挂在胸前,所以可以随時随地的看。
賀陽一天起碼能瞧着他對着視頻笑個七八次,每次播到朱骜握着小狗狗的爪子說,“你給我起個名字吧。”朱銘就傻兮兮地叫,“大虎子,大虎子。”這是他給小狗起的名。
這裏的環境也好,處于郊區,山清水秀無人煙,偌大的農場只有五個工作人員,十五名孩子,還有他們兩個客人。朱家夫婦試圖讓三個孩子在這裏重新建立友誼,所以壓根不催他們回去,而賀大海只當朱骜去參加夏令營了,除了偶爾電話呱造,也影響不了什麽。
所以一待就是一個多月時間,賀陽每天跟着朱銘去勞作,去玩耍,陪着他拿着手機四處拍拍拍,然後把照片發給朱家夫婦看。還會被朱骜拎着用平板看大盤,聽着他講買進賣出,甚至自己也開了個賬戶,只是每天都會被朱骜笑嘻嘻的罵笨。
但即便這樣,他每天都過得異常的愉快,賀陽并非是個壞孩子。他所有的憤慨,其實都來自于家長的不公正,他對朱骜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徹底的嫉妒,所以,當遠離了那個讓人窒息的環境,他心态反而平衡了下來,甚至夜裏也終于能睡踏實了。
當然,他們最愛的還是去河裏洗澡。在農場邊上有一條挺清澈的小河,一點污染都沒有,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五深,可以放心的帶着朱銘去。他們在每天傍晚的時候,都會跑到河邊打個水仗,涼快一下——南方的天氣實在是太悶熱了,這幾乎算是他們最舒坦的時候了。
在這裏,賀陽與朱骜從互相不太習慣的穿着褲衩各自泡各自的,然後到可以坦然面對對方,再到陪着朱銘潑水玩耍,再到朱骜可以一把将毛巾扔給賀陽,不要臉的說,“給我搓搓背,靠,居然沒有賣澡巾的,用毛巾壓根使不上勁兒。”
賀陽就趁機拿着毛巾拍着水面去撩他,朱骜瞧他那股子挑事兒的勁兒就笑了,直接撲了過去,賀陽的游泳原本就沒正規學過,是小時候跟着吳文才他們去水坑學的狗刨,幾乎沒跑兩步,就被朱骜摁住了。
那天太陽下的有點晚,天空亮得很,朱銘穿着大褲衩子在岸邊逮螞蚱,夕陽照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也同樣照的賀陽越發好看。朱骜看着他滿臉水珠的樣子,忍不住的就愣了一下,然後他啞着嗓子叫了聲陽陽。
賀陽想要推開,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朱骜的臉慢慢的靠了過來,他帶着水汽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賀陽忍不住的心砰砰直跳。
他們畢竟曾經相互喜歡過,那段被終止的感情,最終又在朱骜細心呵護的下發酵,賀陽想,閉上眼的那一刻想,放縱一下吧,無論為了什麽目的。
這時候,已經是八月底,他們要帶着朱銘回南城了,這時候,誰能想到後面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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