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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農場,接到張敏電話的韓金茹臉色立刻就變了,急乎乎的站了起來,一邊往朱銘那邊走,一邊給老王打電話讓他玩一會兒過來接朱銘。韓金鳳瞧着這樣子,心裏略微定了定,就跟着她姐忙乎,等撂了電話,才關心地問,“姐,什麽事兒啊。”
韓金茹怕是覺得有些難看,也沒細說,就掠過說,“沒什麽,就是陽陽在學校裏出了點事,我去看看,金鳳你陪着銘銘,等會兒老王過來接你們回去。”
韓金鳳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放棄,當即就跟着扯着她姐說,“二姐,你這種樣子開車回去我怎麽放心,銘銘在這兒都是自己人,出不了事。不如我開車帶你過去吧,人啊,着急的情況下一定要小心。”
韓金茹原本不想讓韓金鳳知道,只是她這一說也對,她一聽了張敏打的電話,就已經怒火中燒,讓她開車她自己也害怕,她就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韓金鳳帶着她一路往城內飛馳,她聰明的沒開口,因為按着她的了解,她二姐這個人一肚子暴脾氣,什麽事兒都憋不過三分鐘,她說了自己再勸,自然比問出來好。
果不其然,車子走了一半的路程,韓金茹就忍不住了,她疲憊的捏着自己的眉心,問韓金鳳,“金鳳,你說陽陽是個怎麽樣的孩子呢?”
韓金鳳聽了就沒吭聲,過了一個紅燈後才開口,“反正不如朱骜實誠妥當。”韓金茹以為韓金鳳會說賀陽不夠大氣不夠上臺面,可她萬萬沒想到韓金鳳的評價居然是“不實誠”,她幾乎立刻反問,“怎麽不實誠?”
韓金鳳就用她特有的神情撇撇嘴說,“二姐啊,我這話憋在肚子裏好長時間了,我原本想着既然你們都認了賀陽了,我就不說了,說了不是挑撥你們嗎?可你問了我就說實話了,當初賀陽說是韓丁欺負他,可說句實在的,二姐,韓丁那時候跟着你們,不說多有錢吧,但也不差錢,他長得也不差,你也不是不知道馬玉川那些孩子,不是身邊各個一個兩個的嗎?別說我說的難聽,賀陽長得是好,但韓丁找個差不多的也容易,為什麽非要他呢?”
韓金茹當時也是因為這麽想,才第一反應去判斷了是賀陽勾引了韓丁,所以找人打砸上了門,如今,賀陽怎麽都比韓丁親,她好歹也會護着點,所以她立刻反駁,“當時都有錄音,丁丁都沒話說了,你還提這個幹什麽?”
韓金鳳立刻就回複道,“那是他有口說不出。”她戴着墨鏡,偷偷斜眼看了看韓金茹的表情,決定再加點料,“韓丁的确是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可說真的,丁丁身邊的朋友,哪個不都是光鮮亮麗的,賀陽要是不主動,韓丁能看上他?是賀陽後來認識豆豆了,就變卦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可能是想博得豆豆可憐吧,引着丁丁來了那一出,二姐你也看到了,從那兒後,豆豆對他多好。可憐豆豆這孩子,哪裏知道表面上那麽好,兩個人一換了位置,賀陽就不搭理他了。”
她這話把賀陽往極惡處去想,若是平日,韓金茹有這小半年積累下的感情,怎麽也不會相信的,可偏偏如今就出了那種事,她忍不住的就往那邊想——韓丁是同性戀喜歡陽陽,可朱骜可是好好的,原先還跟胡靜雅玩得好,總不能也被迷住了。
她心裏就對賀陽起了疑問。
韓金鳳看有門,還在旁邊說些有的沒的,“其實我覺得賀陽這孩子總是看不透,你看他那時候對豆豆連理都不理,後來這跟他關系又好上了,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上次去看丁丁的時候,他說讓我提醒豆豆小心點,我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小心的,他總不能算計豆豆吧,豆豆現在,除了成績好點,還能有什麽。
不過二姐,你惱怒我也得說,賀陽是你兒子不錯,可不是你養大的啊,他那時候不就發了兩次火,你和姐夫不都對他順順從從的嗎?你瞧瞧賀大海那樣,你相信他能教出個什麽樣的兒子?你悠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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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完,韓金茹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揉着自己的腦袋,煩躁的說,“賀陽的老師來電話說,有人在學校貼了他和豆豆親嘴的照片。金鳳,你說不可能是他們談戀愛吧。”
“怎麽可能!豆豆不是喜歡胡靜雅嗎!”韓金鳳立刻彪高了聲音否定了這個說法,然後她停頓了一下,有些不自信地說了一句,“賀陽這不是使壞了吧。豆豆可就剩個好孩子的名聲了。”
她說完,就閉嘴了,然後看着韓金茹那張臉鐵青起來,前有那些話打底,韓金鳳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照片是她前幾天跟着朱銘玩的時候,發現的,當時她吓了一跳,可轉眼一想,就知道機會來了。自從賀陽出現後,親兒子被關到了監獄,生意也被終止了,一切都不順起來。可讓她害怕不是這個,是他丈夫發愁的時候一句話——沒有翻身的日子了,如今二姐夫都這樣,日後賀陽接手昌茂,怎麽可能對我們留情,要是豆豆在就好了。
她心知肚明韓金茹還挂念着朱骜,朱成功還想着能接朱骜回來,如今雖然看他們疼惜賀陽,可朱骜那十六年是白養的嗎?朱成功她不敢說,但是她二姐,只要怒氣上來了,腦袋裏的那根弦斷了,她相信,她肯定是偏着朱骜的。賀陽的剛烈性子能做出什麽他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她二姐認定了賀陽不好,一來韓丁的印象就好點了,二來以後繼承的事兒就沒那麽準了。
而在辦公室裏,張敏瞧着賀陽有些走神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拍着桌子去問他,“賀陽,你沒什麽對老師說的嗎?你……”她依舊選擇信任賀陽,去為他開脫,“是不是開玩笑,現在的孩子什麽玩笑都開,也不知道個輕重?”她瞧着賀陽不吭聲,就接着說,“那是有人逼着你拍的,你倒是給老師說句實話啊!”
賀陽其實在張敏說話的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他聽着張敏開始怒斥,随後又為他分辨的話,心中的感激自然是不可抑制。
只是,這就是事實,他原本是準備這麽做,去以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法子,去挽回被朱骜徹底踩在腳下的顏面,去讓那群深愛着朱骜的人傷心——你看看,他終究不如你們所想象那麽完美,依舊染上了這樣的污點。
或者可以說,在很長的時間裏,他都是靠着這個想法來支撐自己在那個覺得可怕的家裏呆下去的。那個家裏,有着一個第一反應就是他不如朱骜的爸爸,有着一個曾經威脅過他,并要打斷他腿的媽媽。
可是,時間慢慢的過,但他們開始對他好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有些妥協了。他的恨意埋藏在內心深處,可渴望家人的心情也是在身體的最深處。他在兩種想法中矛盾自責糾纏,直至如今,在他的手機裏,早就拍下了朱骜對他表白的片段,可回來那麽久,他也未曾拿出來過。
他明白的,只要他拿出來,朱骜那種性格是不會否認的。那個最最古板卻又把朱骜當做人生新希望的賀大海會遭受毀天滅地的打擊。只要他拿出來,告訴朱成功,瞧瞧你們的養子吧,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為了能呆在朱家,他恨不得自己是個女人了。朱成功和韓金茹會怎麽樣呢?他們會失望之極吧。
張敏瞧着他不說話,就又問了一嘴,“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
賀陽擡頭看着這個為他擔心的班主任,他很尊重她,一點也不想騙她,再說,事實在這兒,這也不是能夠撒謊的事兒,就點頭說,“是真的,是在……”
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話頭立刻被打斷了,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回頭看向大門口,然後就瞧見韓金茹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張敏立刻站起來了,沖着韓金茹說,“您是賀陽的媽媽吧,我是他的班主任張敏,剛剛是我給您打的電話,事情是這樣的……”
韓金茹壓根就沒理會她,而是看向了賀陽,她的眼睛裏滿是怒火,幾乎是壓制着渾身的顫抖問,“賀陽,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賀陽看着她,然後又看到在她後面追趕上來,氣喘籲籲的韓金鳳,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心頭一動,選擇了最樸實又正确的答案,“我的确和朱骜在談戀愛。”
這一聲落下,韓金茹幾乎是在瞬間擡起了手,沖着賀陽的臉呼下去,張敏就站在賀陽身後,忍不住的驚叫了一聲,就瞧見賀陽幾乎被那一個巴掌打了個趔趄,摔倒在了辦公室的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張敏連忙奔了過去,一把扶起賀陽,去看賀陽的臉。韓金茹長長的指甲在賀陽的臉上劃下了一道重重的破痕,向外一點點的滲着血絲。半邊臉,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張敏一直都以為賀陽找到了親生父母,應該是去過好日子了,哪裏想得到,親媽媽啊,就問了一句話,巴掌就呼上來了。
她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沖着韓金茹說,“你怎麽能随便打孩子呢?這種事情出了,受傷的不是孩子嗎?你怎麽連問都不問就動手了呢?你還是個當媽的嗎?”
最後一句話,似乎一下子碰到了韓金茹的逆鱗,她憤怒地沖着賀陽大吼大叫,“我怎麽不算當媽的,我還不夠包容你嗎?是,我是開始對不起你,可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我兒子啊,我不是改了嗎?我對你已經夠小心翼翼的了,聲音不敢大一點,話也不敢重一點,只要做點什麽,生怕你生氣。我這哪裏是對兒子,是對祖宗!可你怎麽對我的?賀陽,我做的還不夠嗎?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呢?”
她幾乎眼淚就掉下來,張敏聽着難聽,生怕賀陽難受,就想去阻攔她說下去,卻被賀陽緊緊握住了手,她忍不住回頭看,卻見賀陽頂着那樣一張臉,臉色卻沒有任何委屈不甘的神情,他平靜的讓人可怕,他張了張嘴,無聲的說了句,“別說。”
韓金茹虛電着賀陽的腦袋,“當時韓丁跟我說,你勾引他,我信了你,我怎麽就信了呢?你一個穿着破舊校服的窮學生,在一群烏壓壓的學生裏,如果不主動,他怎麽才會去注意到你。還有豆豆,你要不是存心,他一個天天就知道學習生意的人,怎麽會那麽關注你,替你說話,替你佐證,還替你偷合同。
對,你是抱錯了受苦了,那時候跟人學的下三濫我不能苛責你,可如今呢,你都已經是朱家的少爺了,我們也心疼你,盡量補償你,你說韓丁不好,你爸爸連你二姨的生意都抹了,你還不夠嗎?你怎麽又把對韓丁的那套對豆豆,賀陽,你告訴我,你到底存的什麽心啊,要我們怎麽做,才能覺得對的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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