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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出了衛長風的脾氣秉性。此番進京,有衛長風護送,應該不至于太難過。

蘇城身為一家之主,自然不會晾着衛長風,拿過蘇棧手裏的酒杯起身道:“他不能喝,老夫陪你喝!”

蘇棧:“……”

父親大人你才多大就自稱老夫?這樣真的好嗎?

不過他也就在心裏吐吐槽,表面還是很感激的:“我幫你們倒酒。”

衛長風酒量不錯,蘇城也很能喝,兩人你來我往的,加上蘇棧一個勁倒酒,還真喝了不少,把蘇城所說的五十年陳釀全喝完了!

“那個……王妃……我差點忘了告訴你,王爺讓我帶話,說是讓咱們盡快趕回去,今天有點來不及了,明天……明天就動身啓程回京吧!”衛長風被灌了那麽多酒稍微有了點醉意,不過他沒忘記身上擔負的責任。

蘇棧知道這一天總會到的,早去晚去都得去,畢竟自己還得從納蘭齊那裏多學點東西,當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要想辦法把自己腦門上的‘隐患’給解決了才能實施逃走計劃啊!

所以衛長風說了要盡快啓程,蘇棧并沒有什麽意見。

蘇城跟蘇南更沒有什麽意見,早點送走王妃他們就可以早點解脫了!天天演戲什麽的好累!

于是,一場酒宴過後,便定下了啓程之事。

翌日一早,衛長風就大馬金刀地候在蘇府門前,等着蘇棧上馬車。

蘇棧也沒拖延,假裝依依不舍地跟家人告了個別,就抱着他的大包袱出來了。

該帶的東西其實就是他那些辛苦做的假肚子,還有當初納蘭齊給他買的衣服鞋子,別的也就沒什麽了。

衛長風伸手,想去接蘇棧抱着的大包袱,蘇棧不想給他,怕他不小心看到裏面的東西,即便看不見也怕他摸出來,常年帶兵打仗玩兵器的人,手感肯定不錯,凡是小心為妙。

于是就抱得緊了點兒,對衛長風笑道:“沒事,我來就可以。”

衛長風便也沒有堅持,他人高馬大武功高強不拘小節的,所以考慮問題并不周全——馬車外面并沒有備供人踩着上馬車的小厮。

蘇棧看了一下馬車的高度,稍微愣了愣,不過他這人沒有三六九等的概念,沒有小厮反倒更令他放松。他準備把包袱先丢進馬車,然後再爬上去,豈料剛把手伸出去一點,就聽身側衛長風開口道:“王妃,衛某得罪了!”

蘇棧還沒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被衛長風打橫抱起,送上了馬車。

“……”這動作實在太快也太突然,蘇棧還沒來得及目瞪口呆就被安然放到了馬車上。他頓了頓,才對衛長風咧嘴一笑,誠摯道:“多謝。”

衛長風爽朗笑答:“王妃不必客氣!衛某沒別的優點,就是力氣大!哈哈!”說着,衛長風還拍了拍自己健碩的胸膛,以示力大無窮。

蘇棧點頭附和:“嗯,一看衛将軍就是力大無窮的猛将!”

衛長風再次哈哈一笑,囑托蘇棧進馬車坐好,見他孤身一人不由好奇道:“王妃不帶随身丫鬟和小厮陪嫁麽?”

呃……這個……蘇棧差點被問住,還好腦子轉得很快,他垂眸道:“父親和爹爹很快就要帶着族人回到以前隐居的地方,丫鬟小厮也都避世慣了,帶着他們只會令他們跟家人分離,徒增煩惱。反正有王爺在,王爺會給我安排的,所以,我就什麽都不帶了。”

本來就是孤身一人,到時候逃走也方便。再說了,表面他是什麽都沒帶,但實際上,說不定到了京城,仆人什麽的還是這府裏的那一批,只不過可能會換個模樣罷了……

衛長風一聽表示了然,同時暗自感嘆,原來炎焱族果真是隐世之族,昙花一現之後,便要繼續隐去,竟然也不送嫁唯一的少主,甚至連個陪嫁丫頭也沒有,就這麽任由他們的少主孤零零的一個人進京。

看着蘇棧沒心沒肺的笑容,衛長風倒是覺得有些替這位南安王妃心酸。

☆、046:王妃很親民

“衛将軍,衛将軍?”蘇棧放好包袱,自己也坐好了,卻發現衛長風守在馬車邊發起了呆,不由出聲喚道,“咱們啓程吧!”

“哦,好。”衛長風回過神來,略一側頭,便有從人牽了一匹高頭大馬過來,那馬是真精神,一身棕紅色的毛,鬃毛卻是白色的,威風凜凜,正如它的主人。

蘇棧覺得騎馬的男人才叫真男人,瞧瞧,衛長風翻身上馬的動作那叫一個迅速,身姿那叫一個潇灑,腰背那叫一個筆直!多男人!不像納蘭妖孽,竟然優哉游哉地跟他一起坐馬車,還坐沒坐相,軟骨頭一個!

遠在千裏之外的南安王打了個噴嚏,他微微一笑,邊揉鼻子邊想,這世上,能把他想得打噴嚏的人,估計也就只有一個人了,那個人,就是他即将過門的王妃。

蘇棧坐在馬車裏,盤算着到了王府之後的事,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納蘭齊的小三小四小五之類的小妾們呢?

還有當朝皇帝,會不會找他麻煩?為什麽找他麻煩?自然是因為不好明目張膽地找納蘭齊的麻煩咯!

蘇棧看過很多宮鬥劇,對這些爾虞我詐不說了如指掌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所以別指望他做小白蓮讓人随便欺負。

唉……多想無益,還是好好修煉為上上之策!

馬車裏其實很豪華,比之前納蘭齊坐的那輛有過之而無不及。

軟榻,錦被,不知道什麽皮做的地毯,矮幾,茶點,水果,甚至還有幾本書卷。

蘇棧拿了一本起來看了看,發現竟然是古代版的小說,唔……他們應該是叫傳奇故事,民間話本吧?感興趣地翻了翻,蘇棧發現這倒是打發時間的好東西,于是他拿了一本躺在軟榻上,慢悠悠地看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蘇棧看了一半看睡着了,馬車停下來了他也不知道,衛長風在外喚了一聲:“王妃,該用膳了。”

蘇棧還是沒反應,衛長風便掀開簾子,一看蘇棧四仰八叉地在軟榻上睡的正香,也就沒打擾他,據說懷孕的人都很嗜睡,果真如此。

衛長風命一部分人原地駐紮,另一部分人開鍋起竈,還有一部分腳程快的,被派去在附近的人家或者城鎮買菜,更有幾人拿了弓箭去不遠處的林子裏打野味,忙碌,卻井井有條。不愧是大将軍帶出來的人,各種遵紀守法,克己奉公。

蘇棧吸吸鼻子,從睡夢中醒來,香氣陣陣,肚子咕嚕嚕叫起來,他掀開車簾,探出頭來看了看四周,發現馬車周圍一片忙碌,洗菜的殺魚的剝野味兒皮毛的,竟然還有大廚在揮刀大展廚藝!

要不要這麽霸氣外露啊!

蘇棧感嘆一聲,就要從馬車上下來,衛長風耳聰目明,又時刻關注着馬車這邊,看見蘇棧醒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在蘇棧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很痛快地把人抱下來了。

蘇棧:“……”

“其實王妃你不用下來的,我會讓人給你送上馬車。”衛長風解釋道。

蘇棧伸了個懶腰:“都躺了大半天了,腰酸背痛的,還是下來溜達溜達松松筋骨比較好,而且也能跟你們熱鬧熱鬧。”

流暢的腰身線條在小腹那裏微微一揚,衛長風不受控制地多看了蘇棧的肚子一眼,依舊覺得男子懷孕很神奇。

蘇棧故作沒看見衛長風的眼神,邁着步子朝人群走去。

一路過去,喚他王妃的居多,也有幾個以蘇公子稱之。

蘇棧一一笑着回應了,然後不拘小節地跟大家好一起坐下來,圍着草地上的一堆好吃的開始大快朵頤,一邊吃還一邊跟大家說話,什麽家長裏短啊,什麽奇聞異事啊,什麽上陣殺敵三十六計啊,反正他腦子很活絡,基本上誰都能跟人說上兩句。氣氛倒是其樂融融,很是和諧。

衛長風愣了愣,很快跟過去,加入了大隊伍。

王妃這麽親民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呢。

衛長風腦海裏默默飄過這樣一句話。

一路下來,蘇棧就這麽跟衆人愉快地打成了一片,也從衛長風的士兵口中更加了解了衛長風的為人。

概括起來就是十六個字。

——爽朗大氣,不拘小節,用兵如神,忠義無雙。

更有甚者,還說衛長風有禦鬼之術,可以借陰兵來對戰敵人,簡直神乎其神!

不過蘇棧并沒有覺得荒誕,前面親眼目睹了那麽玄幻的場景,就算小兵卒子們說衛長風是閻王轉世他也會接受的,更何況,衛長風真的有個跟閻王轉世差不多音調的封號——炎武戰神。

能得到屬下人如此高的評價,還真是不枉這大将軍之名。

就是不知道納蘭齊能不能搞定這位忠國忠君的大将軍。

多想無益,不過,跟大将軍搞好關系,也不是什麽壞事。

☆、047:遇襲

這日,隊伍行到一處海灘,衛長風下令稍作休息,因為接下來的路程要改為乘船。

負責管事的便帶了一部分人去領之前寄放在船塢裏的船,也有一部分人在海邊的小鎮上去采買補充衣食住行所需的物品。

蘇棧從馬車上下來,被衛長風爽快地抱了兩次之後,蘇棧再下馬車的時候都會趁衛長風不注意,噌一下就跳下來了。起初可把衛長風吓了一跳,後來多了幾次,衛長風瞧着王妃也不是那麽嬌弱,便放了心。不過他還是安排了兩人專門負責把蘇棧扶上扶下。

——大概是自己之前抱上抱下的,讓王妃別扭了吧?衛長風暗自想着,之後倒是再也沒抱過蘇棧。

蘇棧在現世也去過海邊,海水湛藍,海天一色,廣闊無邊,讓人看了心情就能舒暢愉悅。不過這裏的海水卻透着一種靛青色,更清澈,更透明,淺海底下長着的水草綠油油的,蘇棧暗想,怪不得海水看起來是碧色多一點,應該是水草的緣故吧!

蘇棧在馬車上悶了那麽多天,見到大海,總是十分開心的。

他沿着沙灘興致勃勃地溜達了幾次,竟然給他撿到不少小珍珠!

沒錯!是小珍珠而不是小貝殼小螃蟹小蝦米什麽的!是小!珍!珠!

蘇棧覺得挺好,于是又準備多走幾次,多撿幾個。

然後就又撿了十來個!

這麽容易撿到珍珠,令蘇棧都有些無語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些珍珠會不會是假的?

他拿了一顆對着太陽看了看,色澤很好,不像是假的啊……

不過這裏的人怎麽都不撿?

正好奇着,恰好衛長風安排完人之後過來勸他回馬車:“海風太大,王妃現在體質特殊,萬一吹病了那就不好了。還是回馬車休息吧!”

“衛将軍,這些……是珍珠嗎?”蘇棧捧着珍珠問衛長風。

“是啊!”衛長風只瞥了一眼就肯定點頭,“這是鲛人淚。”

“鲛人淚?”蘇棧十分詫異。鲛人他聽說過,《搜神記》裏就有記載:“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鲛人淚落成珠,難道是真的?不是傳說?

“不錯,王妃深居簡出,怕是沒有聽說過,這片海是蒼凜大陸唯一的大海,名為天海,海中有鲛人一族,自立為國,名為海國。幾百年前,鲛人倚仗自己是海中之靈,在海上興風作浪,封鎖海路,導致周圍各國的往來貿易受到影響,從而引來了各國的聯合鎮壓。”衛長風說着,神色驕傲起來,“不過,鲛人是海中之靈,自然不怕水中作戰,如此負隅頑抗了幾百年,終于在八年前被衛某率軍鎮壓,海國的太子淪為質子,在赤焰國皇宮軟禁了八年。自那以後,海國對赤焰國俯首稱臣,其他幾國也都尊赤焰國為主,年年進貢。”

呃……果然不愧是炎武戰神,牛X哄哄啊!連海國都能搞定,水上作戰什麽的,其實很難啊有木有!更何況,對戰的那一方可是鲛人一族,在水中還不是游刃有餘?就這樣還能大獲全勝并把人家的太子抓了當質子軟禁,不得不說,衛長風很厲害。

這樣的戰神是赤焰國皇帝的忠心之臣,對納蘭妖孽來說恐怕就不會是什麽好事情了。

蘇棧心中所想也不過轉瞬即逝,很快他就露出崇拜的目光和笑容:“衛将軍真厲害!赤焰國有衛将軍這樣的大将,肯定會越來越繁榮,越來越昌盛的!”

好話誰不愛聽?更何況,說這話的人是個看起來毫無城府一臉無害笑容的隐世之族少主。

衛長風這人直來直去,聽到蘇棧誇獎他,也就哈哈一笑,坦然受之:“王妃真是有眼光,不過赤焰國人才濟濟,比衛某有本事的人多得是,南安王也很厲害呢!”

“哦?”蘇棧一聽衛長風主動提起納蘭齊,倒是有些詫異,随後又開始想當然了——或許所謂的英雄們都是這樣,即便是暗中敵對的立場,說起對方來也都是這樣尊敬的語氣。

衛長風卻以為蘇棧的詫異是不知道南安王有多厲害:“王妃還不太知道王爺以前的威風事跡吧?”

蘇棧點點頭,眼睛亮了一點,能知道納蘭齊的八卦诶,好興奮!

得到肯定的回答,衛長風來了興致,侃侃而談:“那麽衛某就給王妃講講,南安王啊,他可是赤焰國唯一的一位異姓王,你可能以為他是受祖宗庇蔭繼承前人的王位才成為了王爺,但實際情況可不是這樣。南安王的修為很高,在赤焰國可謂數一數二,孤身一人便抵擋住了一次規模非常宏大的幻獸襲擊。”

“當然,普通老百姓只是聽說過什麽幻獸啊妖怪之類的異世界生物,但沒有親眼見過,赤焰國崇尚修真,不過這種事也要看機緣,整個國家還是以普通人為主,修真者不過萬分之一。這些萬分之一的修真者便都會被陛下重用,分配以各個重要職位,保護國家。”

“南安王文韬武略,天下第一。如果他自稱天下第二,那絕對沒人敢稱天下第一。”

衛長風誇納蘭齊倒是誇得毫無保留,蘇棧聽了很是神往,同時又覺得自己逃脫的幾率再次下降。

“衛将軍別自謙了,你其實也很厲害啊!我聽說,你會禦鬼之術,那不比納蘭馭獸還厲害嘛!”蘇棧恭維道。

衛長風微微一愣,随後哈哈笑道:“都是我那些下屬亂說,王妃您可別信,什麽禦鬼之術,無稽之談,無稽之談啊……”

話雖如此,但是衛長風的眼神卻有些躲閃。

蘇棧那麽精,當然看出來了衛長風的異樣,不過他也沒繼續追問,而是揉了揉肚子,轉移了話題:“什麽時候可以上船啊?我好餓,想吃飯了。”

衛長風聞言,側頭看了看碼頭那邊,恰好看見那艘金色的五牙船緩緩駛出來一半多的船身,他轉頭對蘇棧道:“王妃,這就可以上船了。這邊請,慢點兒。”

這一路上,衛長風對蘇棧可謂照顧有加。他不如納蘭齊溫柔的時候溫柔,但是人很直爽,性子又大大咧咧的,很熱情。

蘇棧早就被那艘大船給吸引了注意力,從遠處看,這船很威武很霸氣,不知道這是不是屬于納蘭妖孽的私人‘古代版游輪’呢?真是土豪啊!

船一共五層,逐層變窄變小,最頂層還是很別致的小亭子樣式的,十分有趣。

蘇棧跟衛長風到達碼頭,沿着踏板上了船,離遠了看船就不小,如今腳踩在甲板上,蘇棧更覺得船很大。

只是接他而已,用得着拿出這麽威武霸氣的大船來嗎?如果這船真是納蘭妖孽的,他也不怕皇帝會心裏膈應嗎?

財不露白,唔,等嫁過去了要好好教訓教訓納蘭妖孽才行!

唉,某人還沒嫁到王府呢就開始有當家主母的覺悟了!

衛長風的屬下辦事很利索,反正采買補充衣食住行所需用度的人早就回來了,在船上做了佳肴供将軍大人跟王府享用。

大概是被特意囑托過吧,反正一路上,這吃的喝的可是一直都沒斷過,只要蘇棧說餓了說渴了,保準有人給送上來,還不帶重樣的。

就是不知道這心思,究竟是來自納蘭齊,還是來自衛長風。

隊伍聚齊之後,衛長風一聲令下,大船便浩浩蕩蕩地将剩下的一小半船身也駛離碼頭,很快便行駛在茫茫大海中,朝赤焰國的皇城進發。

“衛将軍,有沒有陸路可以到達京城呢?”晚飯時,蘇棧好奇地問道。

“有是有,不過要經過魔域,那是從蒼凜大陸分割出去的一塊疆域,面積不大,但是卻十分危險,沒有修為或是修為不高的人,從來不走那裏。”衛長風解釋道,“海上雖然有鲛人偶爾會襲擊船只,但一般只要不招惹到他們,船只就會平安度過,實在不行,還能把他們在赤焰國做客的太子搬出來做擋箭牌,所以,綜合考慮之下,還是走海路比較安全。”

蘇棧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蘇棧心中十分矛盾,既期待又忐忑,不知道鲛人是不是跟傳說一樣魚尾人身,好想看一看啊,可惜如果能如願看到,那肯定表示他們遇襲了。

唔,這汪洋大海的,還是不要出什麽狀況為好,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事與願違,老天,有時候就是這麽的不可預料。

他們,終究還是遇上了一隊鲛人。

☆、048:戰神之威

碧波蕩漾的海面上,憑空躍出一隊藍發藍鱗、人身魚尾的鲛人!眼是碧色的,身穿鲛绡織就的薄紗,無論男女身材都十分曼妙,面容也精致無雙,耳朵稍顯尖長,看起來很像小精靈。

這是蘇棧對鲛人的第一印象。不過在他們召喚無邊海水朝大船席卷而來的時候,蘇棧就不覺得他們像小精靈了。

船很大,所以此刻再調轉船頭偏離原來的航道已經來不及了,只稍稍轉移了一點船頭,便被兜頭的大水灌進了船艙。

好在蘇棧跟衛長風是在第五層,那裏位于大船的正中位置,海水并未波及到他們。只是被大船突如其來的轉舵弄得有些站立不穩。衛長風第一時間護住蘇棧,畢竟蘇棧可是‘懷孕’之身,這要有個好歹,南安王還不得殺了他?

蘇棧一手扶着欄杆,一手裝模作樣地覆在腹部,目光卻追随着浪尖上的鲛人。

“他們為何無緣無故襲擊船只?不是說都把他們海國打服了嗎?而且他們的太子也在赤焰國做人質,他們怎麽敢這麽明目張膽?”蘇棧十分詫異。

衛長風并未回答,而是居高臨下地望着被海浪越托越高,就快要與他們高度持平的鲛人們,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蘇棧微微嘆口氣,這人還真是不愧稱之為戰神,問他問題不回答,反倒被激起了鬥志,看他這樣,是想跟對方硬拼嗎?

衛長風盯了片刻鲛人,随後想起方才蘇棧問他的問題,他安慰道:“王妃不必擔心,只是這幾個鲛人而已,不足為懼,我很快就能把他們都打回海裏去!”說話間,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手中倏然出現一把大刀,刀身厚實,閃着青色的光芒,刀長一米多,刀柄幾乎跟刀一樣長,刀寬一掌,刀刃明亮而鋒銳,看起來十分有質感,蘇棧暗自想着,單是這柄大刀估計就有百十來斤重吧?衛長風單手拿着還虎虎生風,果然力大無窮啊!

衛長風拿着大刀劃了一道弧線,碧色的光環便如利刃一般劃向風口浪尖的鲛人。

鲛人吃過衛長風的虧,所以一見這碧色的刀芒便急速退開,下一刻,又是巨大的浪頭俯沖而下!

鲛人能夠操控海水,這是他們最有利的武器!

衛長風毫無懼意,踏浪而上,大刀斜刺劈下,硬生生将巨浪劈開一個一米見方的通道,他大喝一聲,順着通道沖向對方。

蘇棧看得目瞪口呆。

——這破壞力,實在驚人!

有這樣的大将,在戰場上還不跟玩兒似的?随随便便揮着大刀一砍,對方就人仰馬翻有木有!

不過蘇棧這會兒沒想到的是,衛長風有如神助,對方也不一定會差啊,畢竟這是個什麽都有可能發生的異世界,對方的大将軍沒準也有如此大刀,如此神力,揮一下恨不得天崩地裂呢。所以,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如何,是不能随便下結論的!

這一隊鲛人有備而來,引開衛長風實際是想打蘇棧的主意。

赤焰國南安王要迎娶炎焱族少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蒼凜大陸幾乎都知道了,炎焱族少主又身負異秉,可以男子之軀孕育子嗣,這對很多族類亦或是國家都有莫大的好處。

海國鲛人一族八年前慘敗,加上幾百年來被各國圍攻鎮壓,鲛人的數量急劇減少,幼年的鲛人又很容易夭折,如果能參透‘男人生子’的秘密,那麽複國将有望,營救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當年一戰,衛長風給海國帶來的震懾力是非常大的,所以這一隊鲛人也算是帶着‘将身家性命都交出來’的覺悟前來挑釁的。

衛長風也是這麽想的,他覺得鲛人前來不自量力地挑釁是沖着自己來的,畢竟當初那一戰他殺了不少鲛人,對方得知他路過海上想找他報仇也是理所應當的,戰神一遇到挑釁自然積極迎戰,他有恃無恐,卻苦了蘇棧。

調虎離山之後,又有幾名鲛人從詭異的角度借浪落在五層的甲板,蘇棧頭一次見鲛人這種生物,看見他們落在甲板上之後,魚尾便消失化為了雙腿,驚奇之餘又不知該怎麽應對。況且對方來勢洶洶,如果貿然用瞳術,或許能制住一兩個,但在那之後呢?他能把所有的鲛人都用瞳術控制嗎?顯然不能。

瞳術極其耗費精力,意念控制亦然,他要将自己的秘密武器留到關鍵時刻再用。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是有孕在身的人,就該适當地扮嬌弱才符合劇本啊!唉!心塞!腫麽他的日子就一直是這樣處于風口浪尖呢?

這回是真的——風!口!浪!尖!

一個大浪襲過來,蘇棧被澆了個透心涼,海腥味彌漫,弄得他差點吐了。

因為衣服都濕透了,原本就微凸的小腹在濕淋淋的衣服緊貼身體之後更加明顯,幾名鲛人對視一眼,上前制住蘇棧便又跳回了海裏!

我靠!

蘇棧目瞪口呆,只來得及暫時深吸一口氣,就沒入了大海!

喂喂喂——幾位漂亮帥氣的魚大哥魚大姐們,我可是陸地生物,不能長時間在水中憋氣啊!

可惜這些怒吼,也只能爛在肚子裏了,蘇棧默默留下兩行辛酸淚,順着水波往下落。

衛長風見他被這幾個鲛人耍了,頓時怒發沖冠,大刀一揮,海浪被刀風激起,與之對戰周旋拖延時間的幾名鲛人反被海水擊中,混合着刀風的海水沖擊力極大,他們被掀飛數丈之遠,都口吐鮮血,顯然受了重傷。

他們也沒想能在衛長風手裏占到便宜,同伴已将炎焱族少主擄走,那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走為上!

鲛人本就是海之子,在海中,如果他們想逃,那絕對是易如反掌,更何況,衛長風正在憂心蘇棧的安危,所以他朝着蘇棧被擄走的方向追去,而被他重傷的幾名鲛人,則被他抛在了腦後。有的是機會找他們算賬,但若王妃有事,便是天大的罪過了!

衛長風帶的護衛雖然有骁勇善戰的,不過在海上,又事出突然,所以此刻幫不上什麽忙。他們又不像衛長風那般,可以借助镏金鬼刀劈開一條水路,在水中來去自如。

戰神發威的後果是可怕的,大船四周的水域都劇烈地翻騰起來,連這五層高的大船船身都開始搖曳,巨浪滔天,雖不比鲛人之力,卻也絕非常人所能駕馭。

當先抓着蘇棧的是一名男性鲛人,這所有鲛人裏,就他光着身子,健碩優美的胸膛袒露無遺。他察覺到附近海域震動,知道是衛長風追上來了,于是揮手讓四名夥伴走另一條路,他則跟剩下的三名夥伴加速潛行。

一路被拉着下潛,蘇棧下海前深吸的那口氣都快要用光了,此刻壓力作用和氧氣不足,他的臉憋得通紅,幾乎差一點就要翻白眼了。那鲛人看他一眼,又看他緊緊捂着的肚子一眼,随後掏出一顆碧色的珠子遞到他的唇邊,示意他張嘴。

蘇棧咬緊牙關,不能張,這時候張嘴,連最後一點點氣都會散去,那時候還不得憋死啊,可是即便能多撐一會兒,等到氧氣散盡,依舊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蘇棧雙眸凝光,緩緩看向挾持自己的鲛人,這人應該是頭目吧?長得真好看,一個有如此男性特征的人,竟然只能讓他用好看來形容,不知是不是這鲛人的悲哀呢?

鲛人頭目并不知道蘇棧會瞳術,見他看向自己也毫無防備,甚至以為蘇棧看自己的眼神必是驚恐的,誰知那雙瞳孔,幽深宛若大海,他一下子就中招了!

禁锢蘇棧的手無力地松開,垂下,蘇棧連忙往上浮去,并踹了那鲛人一腳,用以借力。

看到蘇棧莫名其妙掙脫了隊長的禁锢,其他三名鲛人頓時大驚,一名扶住神志昏沉的隊長,兩名包抄追向蘇棧。

蘇棧慌不擇路,口中氧氣也在此刻用完,實在是憋不住了,他吐出了一口氣,腦袋便是嗡的一聲,眼前發白,繼而發黑,沒逃多久便失去了知覺。

☆、049:被擄

蘇棧失去知覺,并未下沉,而是因為海水的浮力自由緩慢地上浮。

衛長風恰好下潛到此,看見蘇棧昏厥,頓時大驚,他将蘇棧攬入懷中,加快上浮速度,只是蘇棧軟綿綿靠在他懷中,衛長風擔心無比,怕潛到海面來不及營救,當下也無甚猶豫,便俯身湊到蘇棧唇邊,渡氣給他。

此舉原本是救人之舉,但四片唇瓣相貼之後,衛長風目光微動,渾身一震。

這觸覺……

蘇棧得渡氣之後,悠然醒轉,結果睜眼之後對上衛長風略帶驚詫的眼眸,随後感覺到唇瓣上一片柔軟,他恍惚的神智驟然驚醒,一急之下便伸手将衛長風推開!并擡手去摸自己眉心的印記!

納蘭妖孽曾說過,如果他被旁人所碰——當然這不是指普通的觸碰,而是如方才衛長風那般的觸碰——眉心的印記就會受到影響,搞不好還會消失不見。

不過手剛摸上去,蘇棧才又想到,只是一個連吻也算不上的渡氣,納蘭齊所謂的被人碰,不是這麽簡單的……當初他好像說要跟自己行夫夫之禮,這眉心印記方能消除。

如此一想,蘇棧又安心了,放下手來,勉強對衛長風一笑。卻見衛長風看着他身後,目露驚慌。

蘇棧甫一扭頭,便覺脖頸一痛,再次失去了知覺。不過昏迷之前,他也看清了,襲擊他的人乃是方才被他瞳術迷惑的鲛人頭目。

丫的,醒的這麽快是怎麽回事?自己的瞳術好歹也練了三個月,怎麽這麽不經使?

衛長風給蘇棧渡氣,結果自己反被蘇棧推開,肺氣不足,加上水下壓迫之力巨大,他劈開海水下潛也只是權宜之計,如今沒有氧氣了,他只能暫時放棄繼續追蹤,眼睜睜地看着蘇棧被那鲛人飛快地拽走,自己則拼着最後一絲氣息上浮到海面。

衛長風從海面冒頭,屬下們松了一口氣,七手八腳地想把人扶上船,衛長風卻不用他們扶,單手撐着甲板,翻身上去,呼哧呼哧吸了好半天氣,才扭頭吩咐道:“去把我的鲛衣和避水珠拿來!”

“……”将軍大人您覺得您真的帶這兩樣東西了麽?他們又不是來打仗的,怎麽可能帶得這麽周全?

衛長風目光淩厲地一扭頭:“嗯?沒聽見嗎?”

“是!大人!”有人飛快地跑走,準備去将軍大人的房間翻翻,碰碰運氣,萬一大人真的帶了呢!

衛長風的确帶了鲛衣跟避水珠,當然他并不知道會被鲛人襲擊,只是習慣使然,打了那麽多年仗,未雨綢缪絕對比措手不及要好多了。

——鲛人太子在赤焰國做質子,鲛人又被他打怕了,衛長風根本就沒想過他們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來挑釁。

——既然敢挑釁,就要做好接受挑釁結果的準備才行!

衛長風握緊手裏的大刀,目光憤恨。

沒多久,跑去衛長風卧房的人抱着鲛衣氣喘籲籲地奔回來,幾乎要淚流滿面,将軍大人真的自己帶了鲛衣和避水珠!簡直不能更贊了!

“你們原地待命!”衛長風很是霸氣地把自己的衣服給扒掉,利落地換上了鲛衣,然後把避水珠含在嘴裏,又毫不猶豫地躍入了海中!

☆、050:舌燦蓮花

蘇棧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海國宮殿,他剛睜開眼,那個鲛人頭目就上前鉗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然後把當時在下潛過程中想給他吃的碧色珠子丢了進去。

“……”

這些人,簡直……簡直無禮!怎麽能随随便便就給人亂吃東西呢!

大概是蘇棧的眼神太過悲憤,那人冷漠看他一眼,淡淡解釋道:“這是避水珠。”

避水珠?蘇棧眨眨眼,避水珠他倒是聽說過,一些小說裏就有這種東西的出現,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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