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顏芷蘭的手有點抖, 在蕭若煙的殷殷期待下,她掀開了那層畫布。

曾經何時。

一盞燈,一把吉他, 一根煙。

蕭若煙在這個家默默的等待着顏芷蘭, 她不知道未來究竟會如何, 是能等到她的女孩還是就這麽孤獨一輩子。

她為了她們的愛,賭上了所有。

如果贏了, 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輸了,那漫漫餘生, 她會帶着心裏的殘念,用這些冰冷的畫陪着她了卻殘生。

蕭若煙有潔癖,不只是生活中的更是感情上的, 她的愛早就都給了顏芷蘭, 收也收不回來了。

顏芷蘭看着眼前的畫捂住了嘴,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畫上, 是她們,又不是她們。

是兩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她們臉上都有了褶皺, 甚至一笑還有豁牙, 卻牽着手笑的開心穿着純白婚紗開心的像是個孩子。

——執子之手與此偕老。

小顏。

如果你能來。

我會讓你看到我全部的愛。

如果你來不了, 那我就是這畫中人, 在夢境中與你度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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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

顏芷蘭感覺她是痛苦的,煎熬的,是被老天爺獨獨放棄的女孩。

如今, 她哭的顫抖的縮進蕭若煙的懷裏,蕭若煙淚光閃爍,她捧着她的胳膊, 執起她的右手,含着淚:“小顏,雖然……雖然我問過你一次了,可是還想要再問一次。”

她曾經發過誓,如果有幸,将來能帶着小顏來這裏。

那無論是什麽時候,她會第一時間求她嫁給自己。

蕭若煙單膝跪在了地上,看着顏芷蘭那枚十年前就被她戴在手上的戒指,呢喃着:“你……願意嫁給我麽?”

顏芷蘭的淚像是掉線的珠子,就是在那些最痛苦最不見天日的時光裏,她也沒有這樣痛快的哭過了。

“我們錯過了彼此太多年,往後的餘生,一天也不能少了你。”

蕭若煙認真的看着她,“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紅彤彤的結婚證,但是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去國外登記,但那些東西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這一輩子,我們既然已經熬過了寒冬,往後餘生,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讓你的身邊滿是花香與溫暖,你想要家,我給你家,你想要的愛,我給你愛,我知道你想要孩子……”

小顏想要當老師就是因為喜歡孩子。

蕭若煙哽咽着:“你想要的,只要是我可以的能夠擁有的,我都會給你。”

包括她自己。

不會有了。

這一輩子,不會有誰比她們更愛彼此了。

油畫上。

那兩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笑着看着年輕的她們。

她們笑的那樣幸福,連皺紋,連銀發都是人間最美的存在。

看着顏芷蘭哭的不停的點頭,看着蕭若煙吻着她的手:“為了避免你老了給我翻後賬,戒指雖然早就在你手上了。”她從背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項鏈,“這個給你,嫁妝,喜歡麽?”

她說話一定會算話。

她要把這一輩子可以擁有的最好的都給顏芷蘭。

璀璨的折射着冷豔光彩的項鏈被戴在了顏芷蘭修長的脖頸上,高貴奢華讓人只能仰視。

蕭若煙抱着顏芷蘭在屋裏轉了個圈,顏芷蘭踩在她的腳上,看着她的眼睛,“阿煙,我好幸福。”

“我也是。”

蕭若煙擦掉她臉上的淚,低下頭,吻住了那片薄薄的唇。

十年的等待。

對于曾經年少的她們,或許是心放在火焰上的炙烤。

一點點火苗,一片片刀傷,一次又一次讓她們鮮血橫流。

可又如何?

就算全世界将她們放棄。

她們也不會放棄,用實際行動證明給那些認為她們不行不可能堅持的人重重一擊。

溫暖的光灑在小屋裏。

到處都是她們的畫像。

而蕭若煙則是抱着顏芷蘭,手裏拿着一把吉他,安靜的唱着。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陽

人事紛紛,你總太天真

往後的餘生,我只要你

往後餘生,風雪是你

平淡是你,清貧也是你

榮華是你,心底溫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

柔和的光鋪在她們的身上,曾經,那些黑暗中帶血的荊棘也幻化成沖破天際的希望。

未來的路或許還遠,還很漫長,她們的父母還沒有同意她們,她們的婚禮還沒有舉辦,但是在她們的心裏,早就這樣走了一輩子了。

少年時期。

蕭若煙和顏芷蘭第一次對着星空明月許下山盟海誓的時候,她們很忐忑。

那一天,蕭若煙與顏芷蘭十指相扣走在校園裏,她們走了許久許久,到最後,天都黑了才敢坐在操場的最中央。

顏芷蘭将頭柔柔的靠在蕭若煙的身上,輕聲問:“阿煙,你說我們明天會怎麽樣?”

談起明天,那時的她們總是會無端的恐慌,蕭若煙與她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輕輕的說:“會……很具有挑戰吧。”

顏芷蘭的目光溫柔,“那你要記得,只要相愛,沒有什麽能将我們分開,而我會永遠的愛你。”

她記得,一直記得。

所以,她們等來了希望中的愛。

倆人這樣唱着歌,抱着彼此,感受着體溫。

怎麽待都待不夠。

蕭若煙那邊徐總打了幾個電話催促,說要晚上聚一聚。

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徐總握着手機,看着窗外的璀璨燈光,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腦海裏閃過的都是這麽多年來,和蕭若煙相互扶持的畫面。

她曾經以為,她不過是出現的晚一點,只要她堅持一下,她們兩個都曾經被愛傷過的人是可以相互慰藉彼此的。

可是見到顏芷蘭那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

從始至終,被愛傷害的就只有她,而蕭若煙一直都是幸福的,即使跟愛人咫尺天涯,她們的心也永遠纏繞,可望不可即的愛情,她見到了,卻不屬于她。

又纏綿膩歪了半天。

蕭若煙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我好像眼睛有一點腫,小顏,晚上徐總約了我們呢。”

徐總對她有知遇之恩,這頓飯是一定要去的,不知道為什麽,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出,她女人似乎對徐總隐隐的有一點點抗拒。

顏芷蘭點了點頭,她對着鏡子照了照脖頸上閃着華光的項鏈,“這個好貴吧?”

她的語氣裏帶着一點心疼。

但是不是心疼項鏈貴,而是想到那些年,蕭若煙一個人背井離鄉的出來打拼,吃了那麽多苦,甚至住着肮髒狹窄的地下室,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有誰能依靠,她就心裏難受。

蕭若煙知道她在想什麽,笑着逗弄她:“人不都說了嗎?熱戀的時候必須要浪漫一些,要不等着荷爾蒙流的差不多了,或許。”她偏了偏頭,帶着一點嬌氣的:“十年後,再有這樣的浪漫時刻,我會想着送你一圈大蔥?”

顏芷蘭怔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大蔥?十年後?我們已經十多年了啊。”

……已經十多年了。

這話說的兩個人都是有些恍惚。

是啊,歲月匆匆,她們光分開就十年了。

顏芷蘭小女人的心思上來了,她想起了學校裏,那些女老師抱怨着老公有多麽不靠譜的事兒,再聯想一下在這邊蕭若煙受歡迎的程度,這些年,肯定沒少招桃花,她就忍不住嫉妒,“以後等我老了,一天沒有一天好看的時候,蕭總監身邊還會圍繞着許多花朵呢,她們長得漂亮不說,唱歌還一個賽一個好聽。”

蕭若煙聽的好笑,她走到顏芷蘭身邊,雙臂勸住她,在她耳邊呢喃:“好聽麽?我可是聽過顏老師最好聽的聲音。”她暧昧的呵着氣:“很——動——聽。”

顏芷蘭的臉一紅,她去推蕭若煙:“不要臉。”

蕭若煙笑了,她挑了挑眉,用唇貼着小顏的耳朵去招惹她:“我才剛剛求婚成功,夫人你就這麽情不自禁的開始宣誓主權麽了?”

夫人……

這一聲夫人,把顏芷蘭說的心裏滾燙,她的身子抖了一下,臉頰瞬間燒紅一片。

蕭若煙本來沒想着怎麽着的,可是看見她這樣,她內心那個邪惡的小人開始發話了,她盯着顏芷蘭的眼睛繼續:“要不,夫人,你現在就讓我再聽聽最好聽的聲音好不好?”

“你……”顏芷蘭的頭都擡不起來了,蕭若煙笑了,她一手摟着她纖細的腰,半攜着她往後面的大床上走。

“我買床的時候,特意買的雙人床,就是為了等你呢。”

“別說了……”

……

許許多多的情話,早就讓人不可救藥的沉溺其中了。

是撩人的壞蛋,更是那個癡情的家夥。

顏芷蘭中了她的毒,她說過,只要蕭若煙想要的,她都可以給她。

倆人在自己的家裏,跟平時的感覺非常不一樣。

蕭若煙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這麽的放肆,顏芷蘭也是到最後,連再去罵她吃醋的力氣都沒有了。

癱在柔軟的大床上,顏芷蘭渾身無力又不甘心的看着蕭若煙,幽幽的問:“你的大姨媽還沒有好麽?”

蕭若煙身子一僵,看着她認真的問:“是我技術不好麽?你怎麽還有力氣想這個?”

說着,她縱身一躍,又撲了上去。

顏芷蘭:……

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壞蛋。

其實,蕭若煙悶騷的氣質從學生時代就有些顯現。

那時候,雖然是地下戀,但是小情侶麽,自然是想要分分秒秒都在一起不分開。

可往長了說,暑假、寒假,往短了說,周六、周日,她們不得不分開。

每一次離開的時候都是戀戀不舍,回來的時候,她們會有默契的比瀾瀾和老大先到宿舍一會兒。

蕭若煙會強勢的抱着顏芷蘭就貼在宿舍去吻她,每一次,她都會用吻來感知小顏的思念,“今天,你好想我。”

“嗯,這一次,你更想我。”

“這一次……小顏,你是不是在家裏偷偷做了什麽,怎麽這麽敏感?”

“小顏,你……”

“壞蛋,不要說了。”

那時候,她就會欺負她,每一次都讓顏芷蘭羞紅了臉,甚至到了後面的甜蜜期,當着老大和瀾瀾的面,蕭若煙也會肆無忌憚的用眼神來撩她,讓小顏又是害羞又是享受的。

那是屬于她們的甜蜜,如今,隔開時光,終于又将那一份熟悉感一點點找回來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飛速前行,似乎只是眨眼間就華光初上。

外面,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城市被霓虹包圍。

本來是讓倆人休息的,誰知道她們更勞累。

好在,愛情讓人精神煥發。

洗完澡,蕭若煙給顏芷蘭一口一口的喂着蘋果,她的臉被水氣熏得微紅,半濕的長發貼在雪白的脖頸上,眼裏都是滿足:“回去後,我就把房子買了。”

顏芷蘭只穿了她寬大的T恤,腿光着,身上還泛着淡淡的香氣,她被折磨狠了,唇都有點腫,到現在還沒什麽力氣,軟綿綿的靠着蕭若煙:“挑好了麽?”

蕭若煙點頭,這在別的情侶甚至家庭來說非常重要的事兒,她們就跟聊天買菜白一樣,“就在你們學校旁邊那個小粉樓,十六層,你喜歡的可以看風景的高層,不過要貸款,你要跟我着我過苦日子了。”

顏芷蘭聽了笑了,“這就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麽?當時我爸跟你提要錢的時候,你怎麽沒有寫想着敲竹杠?”

蕭若煙勾了勾唇角:“怕他降壓藥帶的不夠,哦,對了,你想要去哪兒登記?”

她們真的是成長了,再也不是因為畏懼明日惶惶不安了,現在的她們已經開始期待明天了。

顏芷蘭沉思了一會兒,她小聲說:“我還是……不想要出國,我們再等一等,嗯?”

這裏是她們的根,她不想要去國外登記,更何況,那些證件對于她們來說不過是一場形式了。

她還是想要在生自己養自己的土地上,與蕭若煙結為夫妻。

蕭若煙明白她的心思,她吻了吻她的耳朵:“嗯,那就再等等。”

反正她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回去後低調一些。”顏芷蘭想了想,她用纖細的手妖嬈的戳了戳蕭若煙的嘴:“不許你跟老大她們亂顯擺。”

蕭若煙笑了,她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我畫室裏還有一張你的畫,只能給你看,可不能輕易顯擺給別人,你要不要去看。”

顏芷蘭一看她這眼神就大概猜到了是什麽,她的身子餘韻還沒有恢複,小小的縮成一團,揪着蕭若煙的襯衫:“你不是好東西,總欺負我。”

大家都覺得蕭若煙是高冷女神,在外對人不茍言笑,肯定私下也是這樣八九不離十。

可是只有顏芷蘭知道她的壞,知道她偶爾的調皮有多可愛,知道她這張嘴到底能說出怎麽樣勾人的話。

她中了她的毒。

怎麽都逃不開。

“好了,不會顯擺的。”

蕭若煙知道顏芷蘭臉皮薄,她吻了吻她,顏芷蘭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想了想:“不過,今天對我們來說還挺重要的,不跟他們說說也不好。”

蕭若煙感覺有道理,她正想着要跟誰說,就看見她家小顏戴上了剛剛在床上怕碰壞摘下去的項鏈。

蕭若煙:……

緊接着,顏芷蘭擡起高貴的手指,先是給老大打了個電話過去。

張薇似乎是要睡覺了,臉上正敷着面膜,說話甕聲甕氣的:“怎麽了,老四?”

顏芷蘭看着老大,感覺她是不是瞎了,這麽大的項鏈看不到麽?沒辦法,她只能勉為其難的把脖子往前伸了伸。

張薇疑惑的看着她,“這是怎麽了?不舒服麽?”

蕭若煙在旁邊腸子都要笑斷了。

顏芷蘭略顯疑惑的皺了皺眉,“老大,你看我脖子上是不是長了一個痣?”

張薇這瞎眼睛才看見了,“唉,卧槽?這麽漂亮的項鏈,是老二弄的麽?”

蕭若煙:……

挂了電話,低調不顯擺的顏芷蘭想了想,“我再給姐姐發個信息吧,就不用打電話了,弄得跟我炫耀一樣。”

說着,她拿起手機,擡起手,對着項鏈和戒指拍了一個照片,給姐姐顏芷伊發了過去,還順便帶了一條語音。

——姐,你看,我說不讓阿煙亂花錢的,她就是不聽話。

哦,對了,回去後她還要給買房子了,哎,好麻煩啊。

蕭若煙:……

姐姐也炫耀完了。

顏芷蘭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瀾瀾還是得鄭重一點,視頻吧。”

現在嗎?

蕭若煙的身子一僵,顏芷蘭看着她,“對啊,你幹嘛那麽驚訝?她是個夜貓子,這個時間肯定還沒有睡。”

說着,她撥了視頻電話過去,瀾瀾居然沒接。

顏芷蘭怔了怔,她煩惱的想了想,理智告訴她應該明天再打電話,不要這樣高調的,可現實卻讓她忍不住去浮誇:“姐姐的信息也沒回,是不是跟瀾瀾一起在家喂小小澆花呢?我看一眼監控吧。”

卧槽?

看監控???瀾瀾和姐姐???

蕭若煙的笑容凝固,後脊泛起一層冷汗,而她的女人已經微笑的擡起纖纖玉手,點開了監控視頻。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會一直寫到畫裏的她們。

其實設計的時候葉子也猶豫了,因為大家也知道,無狗血不小說,無誤會不進展。

但是這一對是葉子所有寫過的小說裏,最為堅定,最為相信彼此的。

她們的感情可能注定不會那麽波瀾壯闊,但葉子想她們一直這樣下去,希望喜歡的人會一直陪着我。

ps:葉子看到大家的生日祝福了,捂臉,是明天,大家都祝福了好幾天了,謝謝各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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