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原野在外面抽了根煙才回,回去輕輕關上門,去浴室又重新洗漱了一次。他盡量把聲音放輕,不想影響方紹一休息。從浴室出來看了眼手機有沒有消息,之前放房間充電了,沒帶出去。屏幕上一堆消息,原野大概看了眼就放下了。

手機放下剛一轉身,突然聽見方紹一問他:“上哪兒去了?”

原野沒想到他醒着,小聲說:“我是不給你弄醒了?我剛才睡不着出去坐會兒,你睡吧。”

窗簾擋得很嚴,外面的光一點都透不進來。原野看不清方紹一,屋裏溫度剛好,挺暖的,原野還笑了下說:“我都盡量不出聲了還是吵着你了。”

方紹一說:“沒,剛才就醒了,看你沒在。”

原野換了衣服,摸到床上往裏一鑽,和方紹一說:“行了我不出動靜了,睡吧一哥。”

平時他倆睡前都是自己睡自己的,誰也不挨着誰,但睡着了誰再滾到誰那邊去就難說了。原野眼睛一閉剛要睡,就感覺到方紹一伸手碰了下他的手,低聲問他:“上哪兒了手這麽涼。”

原野一愣,這意料之外的接觸讓他腦子裏一整條神經都有點發木,手指先于腦子就已經對這個觸碰做出了反應,在他回神之前就已經抓住了方紹一的手。動作做完了原野才感覺這樣的條件反射好像不太合适,他松開手,說:“剛在水邊坐了會兒,挺涼快的,就是有蚊子,差點咬死我。”

方紹一又問了句:“你自己?”

“沒有啊,和小程。”原野回答得非常坦然,還笑呢,“聊了會兒天,聊聊感情談談人生。”

方紹一“嗯”了聲,聲音挺低沉,淡淡扔出一句:“你倆聊感情?”

這話原野就稍微聽出點滋味兒來了,他轉過臉,但是屋裏太黑他還是看不清方紹一。原野突然樂了,問他:“那我和誰聊?”

方紹一沒接他這話,反問他:“想和人聊感情是嗎?”

要放白天原野估計嘴又得開始賤,但是現在太晚了,方紹一平時拍戲就睡不好,錄這個節目也得天天早起,原野不願意用他睡覺時間聊天,于是笑了聲服了軟:“沒有,沒想聊。你快睡吧寶貝兒,幾點了。”

這話聽着就稍微有點敷衍的意思了,方紹一之後就沒再出聲。原野不想惹他,倆人現在這種和諧的狀态他挺珍惜的,嘴裏的尖牙都收了,消停得不行。

但出去一個多小時和年輕小男孩兒聊完感情,回來之後就“沒有沒想聊”,這實在刺激年過三旬老男人的神經。

原野只感覺到方紹一那邊掀了被子,随後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兒,就已經被方紹一壓住,整個人都被罩在一個範圍裏,這個範圍裏只有方紹一。

原野到這時候心裏都沒起刺兒,聲音低低的,語調也挺軟:“幹嘛啊你……”

方紹一捏了他的下巴,鼻息噴在原野臉上,沉聲問了句:“缺愛了?”

原野在黑暗中皺了皺眉。

“你想聊什麽?”方紹一的手指挺用力的,捏得原野下巴疼,“我聽聽。”

原野皺着眉說:“我沒想跟你鬧,咱倆好好把節目錄完。”

方紹一冷笑了聲:“那你想和誰鬧。”

原野也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壓了半天火也快到極限了。他伸手擋開方紹一掐他下巴的手,一巴掌拍開床頭燈,屋裏驟然亮起了光,眼睛适應了黑暗乍一見光很不舒服,原野眯了眯眼,瞪着方紹一:“你想幹什麽啊?”

方紹一沒再跟他多說話,也不願意再看他皺眉瞪人的表情,閉了閉眼睛,猛地低下了頭。

方紹一咬住他嘴唇的時候原野腦子裏迅速反應,手擡了一下想推開,最後卻還是沒動,任他去咬。他胸口劇烈起伏,也生氣了。方紹一洩憤一樣蹂躏原野的嘴,直到血的甜腥味兒在兩人嘴裏漫開。

原野眼睛通紅,瞪着方紹一,盯了好幾秒,之後“嗤”一聲笑出來,臉上挂了點嘲諷,問他:“你是不是想操我啊?想操你直說,咱倆這麽多年了,我也不能不讓你來。”

“我看不是我缺愛,是你缺愛了吧哥哥。”原野嘴上還在說。

方紹一不想聽他說話,手按住他的嘴,咬住了原野喉結。原野這張嘴是很厲害的,他有意往你心上刺的時候一句話就能把你的心戳出一百個洞,每一個都流血。

兩個人的情緒都激起來了,心裏都拿眼前這人沒有辦法,天天在眼前看着,心裏都憋着一股勁兒,現在這股勁兒都被對方激了起來。

原野被方紹一捂着嘴,也消停不了,嘴一張,咬住方紹一手心裏一小塊肉,咬住就不松口。

方紹一被他咬得一皺眉,但還是沒拿開手。另只手碰到原野褲子的時候方紹一頓了下,然後也淡淡地笑了聲,他那個眼神讓原野就像是被人一巴掌扇在臉上,扇得耳朵都發響。

讓他在身上這麽一通咬,原野再沒點反應那他就不是人了。他的反應擺在方紹一面前,這讓原野覺得自己很賤。他能控制大腦,但控制不了下半身。

——這可是方紹一。

原野紅着眼喘着粗氣,方紹一的手也讓他咬出了血,原野還沒松嘴。

……

一場兵荒馬亂,一夜始料未及。

互相話沒說一句,事兒做了不少。到最後也不記得是怎麽開始的了,男人的思想敗給情欲,一切都回歸原始。

原野沉默着癱在那裏,臉看着天花板,腦子裏也不知道應該有怎麽個情緒才是對的。

他嘴角扯了扯,挂了個無聲的笑,罵了聲“操”。

方紹一從浴室出來拿了包濕巾,原野光着腳下地去外衣兜裏掏出煙點了一顆,嘴角破了的地方還有點疼。他叼着煙走過去從後面摟了一下方紹一,胳膊肘圈着方紹一脖子,煙叼在嘴上,細細的一縷煙就在方紹一眼邊。原野低低地笑了聲,鼻音很重聲音發啞,在方紹一耳邊問了句:“你憑什麽啊?”

其實這話問方紹一也不應該,原野要真不想,方紹一也不會做。他要真想推,方紹一也壓不住。說到頭都是兩個人的糊塗賬。原野前胸挨着方紹一的後背,他胳膊滑下去,在方紹一胸肌上摸了一把,之後又笑了笑,摘了嘴裏的煙說了句:“一哥,咱倆挺他媽混賬的。”

最後這期節目,到底沒能好好錄完。

原野對自己從來不心軟,照着方紹一咬過的地方重茬兒又狠狠來了一口,徹底把口子豁開,讓創傷面大一點兒。接着又來了一口,徹底把那點地方咬爛。方紹一一擡頭看見他的嘴,狠狠皺了眉,跟他說:“別他媽瞎弄。”

原野一樂:“那不然呢?怎麽說?”

那天當着鏡頭遲星一臉暧昧地問他嘴怎麽了,原野指了指方紹一:“丫給我咬的。”

遲星笑着說:“什麽牙也咬不出這麽大吧,原野哥你是不是潰瘍了。”

原野“嗯”了聲,沒太在意地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什麽時候沒注意說誰壞話了,爛嘴了。”

遲星說:“那你補點維生素。”

原野笑着搖了搖頭:“不補,我只想吃肉,來澳洲不吃牛肉?”

也就是當着鏡頭的面原野還能繃住一張笑着的臉,但凡是沒了鏡頭的地方原野臉都是放下來的,視線冷漠地垂着,誰都看出他情緒差。

到了墨爾本原野下車問跟他們那個導演,下午有什麽任務。

那導演低頭看着手機,像是沒聽見。

這一趟這人一直這樣,比他還像個嘉賓,支也支使不動,問話也問不出來。

原野皺着眉,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下午錄什麽。小弟,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小導演擡頭掃他一眼,跟他說:“該錄什麽到時候就通知您了,原老師。”

“原老師”仨字說得一板一眼的,故意帶着某種情緒。

原野臉上沒什麽表情,問他:“對我有意見?看我不順眼?”

“哪的話,”那導演說,“您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我也得敢啊。”

原野也懶得跟他多說話,沒那心情跟他掰扯,只跟他說:“有意見要不你就說,要不你就好好憋着。在什麽職位你就幹什麽活兒,現在你是個導演,專業點兒。”

對方擡頭看看原野,沒再吭聲,原野轉頭就走了。

後面的兩天這導演消停了不少,至少沒有再表現得像個聾子。其實就是從心裏沒把原野當回事,來的時候就帶了情緒。原野也沒心情多看他,他愛什麽樣什麽樣,哪有多餘的閑心關注個不相幹的人。

節目的最後一個晚上,所有人一起吃了頓晚餐,還喝了點酒,搞得挺煽情的。有人問原野第一次錄綜藝感覺怎麽樣,原野當時笑着擺了擺手,沒說。

這個節目已經錄到最後了,今晚再過完,明天飛機飛回去,一落地他和方紹一就得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如果沒有前兩天晚上的那場争執和意外,他們倆現在或許還有些話得說,至少得再好好告個別。

但莫名其妙打了個炮,之後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在腦子裏擠,也就沒法再好好說出什麽話來。

一對分了手的戀人,或者說離了婚的伴侶,演的這場戲——終于也該散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野:野叔從小跳房梁都不崴腳,你們想讓我崴腳不是那麽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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