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初見
江睿彎腰上車時才發現後座上還坐了一個人。
那是個穿着打扮相當奇怪,也不合時令的男人。
那人上下一身白,明明快穿短袖的天氣,他身上卻是一件白色厚風衣,脖子上還圍着一條圍巾将整張臉都遮去了大半。腿上搭着一條雪色絨毯,就連手上都帶着手套。
那人手裏拿着一疊文件模樣的紙張,低頭飛快地批閱着,速度快地讓人咋舌,江睿懷疑他到底看沒看。旁邊還放着一摞文件,也不知是批閱過的還是待批的。
江睿下意識地放輕動作,生怕吵到後面坐着的人一般,小心翼翼坐上車,朝一旁的司機楊封遞去詢問的眼神。
楊封也是大氣兒不敢出一聲的樣子,哪裏顧得上江睿,只眼觀鼻鼻觀心地坐着。
江睿難得見到楊封這麽熊的一面,一邊在心裏默默欣賞着,一邊猜測着後座上穿着詭異的男人的身份。
“回太白樓。”那人突然出聲道。
江睿心裏一顫,這人看起來奇怪,聲音卻清冽低沉,如一壇冰封多年的陳酒,說不出的好聽。
“是,先生。”楊封立時道。
一路上,那人再也沒出聲,江睿和楊封也不敢說話,就這麽一路沉默到了太白樓。
太白樓是楊封名下的飯店,仿古風格,環境特別好。消費也高地吓人。
江睿遠遠地就看見有人站在門口像是在迎接。
楊封本來要下車去幫先生開車門,卻被人先了一步打開車門,接着先生彎腰從車裏出來,将手裏的絨毯還有文件一股腦交給開車門的中年人。
江睿這才發現男人的個子極高,那麽長的風衣竟然才将将到腿彎處。大半的五官都藏在圍巾裏,不過從露出來的眉宇看,這男人的長相不是一般的俊美。
“程叔,都準備好了?”先生向中年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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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叔道:“都準備好了先生,就等着您和江少呢。”
先生聞言點點頭,朝前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的人還愣着,又住了步子側身問道:“怎麽不走?”
江睿很想說他只是來求楊封幫個小忙而已,真不用進去。但先生這麽一句話,他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
江睿沒想到今天要見他的不是楊封,而是這位先生——也是他所有花的真正買主。
楊封只知道先生是香城過來的大人物,在門裏地位很高,具體是什麽身份卻不知道,就連姓甚名誰都不清楚,只跟着旁人都尊稱一聲先生。
江睿沒來過太白樓,也從不知道青市何時有這麽雅致的地方。記憶裏青市連楊封這麽號人物都沒有,更不提什麽太白樓。
桌上的菜色精致名貴,很多都是後世也難見到。饒是如此那位先生還似乎極不滿意一般,蹙起眉。
江睿莫名想起前生自己養過的一只白貓,嬌貴地很,每天的食物都是專人專做,再貴的貓糧也得看心情下嘴。
楊封清楚今天這頓晚飯是先生要請江睿的,本來要退出去,但看見江睿拼命給自己使眼色,頓時有點猶豫。
“坐下。”先生突然道。
江睿和楊封對視,這位爺是說誰?屋子裏站着的除了楊封可還有程叔。
程叔一臉笑意地解釋:“先生是讓楊先生坐下一起用餐。”
江睿聞言一直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一些。
動筷的時候,先生終于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露出一張蒼白卻精致到完美的臉。
江睿兩輩子加起來四五十歲都沒見過好看到這種地步的人。腦海裏只剩倆字:禍水。
楊封顯然是見過先生的臉的,再加上對先生的身份很是忌憚,眼角餘光掃了幾眼後便再不敢看。
江睿在心裏默背心法,定神後連先前面對先生的緊張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笑道:“不瞞先生,我這次來是想讓楊哥幫個小忙,沒想到碰上了先生您。”
先生看了他一眼,道:“容靜堂。”
一旁站着的程叔臉色微變,欲言又止。
江睿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告訴他名字。
“原來是容先生。”江睿從善如流。
容靜堂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呼還不太滿意,不過也沒再說什麽。
坐在江睿身邊的楊封這會兒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他沒聽過容靜堂這個名字,但這個容姓足以讓他畏懼。無他,只因他手裏所有的權勢都是以容門為後盾才建立起來的。
一個容姓足以說明他跟容門的關系。怪不得自己的老上司叮囑自己萬不能怠慢這位爺一點,而且不得走漏半分有關這位爺的消息。
“謝謝你的花草。”容靜堂表情很少,語氣也寡淡,不過道謝的話從這樣的人嘴裏說出分外讓人感受到其中誠意。
程叔再次充當解說員:“說來神奇的很,我們先生天生體弱畏寒,也因此多病,第一次得到江少的那盆君子蘭是偶然,先生看那蘭花開的好,就擺在卧室觀賞,時間一長先生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平常一個月有十多天都沒法在外面走動,到現在除了還有些畏寒竟然可以像常人那般待在外面,基本不生病。”
“江少養出的花草效用神奇,不瞞您說,為了先生的身體,我們每月都訂購您的花草,研究了很久也沒找出具體原因。先生知道後很生氣,阻止我們再研究您的花草,還堅持到青市當面跟您表示謝意。”
聽到這裏江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由,他本來也是想找個冤大頭買自己的花草,只不過沒想到釣上來的不是一條普通的肥魚罷了。
“互惠互利的事情,你們給的價錢也很優厚,我不吃虧。”聽了程叔的話,江睿有些意外容靜堂對自己的尊重,不禁生出幾分好感,态度也自然了些。
“江少千萬別這麽說,您的花草很有可能治好我們先生的身體,那可不是能錢能回報的,先生說了,不管什麽時候您有任何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江睿聞言一噎,他本來覺得找王曉蕊這件事對楊封來說已經是大材小用了,這要是讓容靜堂出手……
江睿尴尬地咳嗽一聲,要是自己的修為到化元期,靈識外放足以覆蓋整個青市,到時候找個人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也不用現在這般為難了。想到這,日後必須勤加修煉的心思更堅定了些。
“其實……是這樣的,我是寧平鎮一中初三級的學生,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叫王曉蕊,她好幾天沒去上課了,家裏也找不到人,所以……”江睿看着程叔臉上意外的表情,有點說不下去。
“她在青市濟仁醫院。”容靜堂道。
江睿怔住。
程叔道:“江少還請原諒,以防萬一,我們這幾天有調查過您的信息,其中就有您的這名同學的部分資料,江少您需要過目一下嗎?“江睿自然知道容靜堂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允許不知底細的人在身邊,以前他也經常調查人的背景資料,這次換成自己被調查還是有點別扭。
江睿還是客氣應道:“如果方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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