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證據

“至于你問我這一切跟他有什麽關系，”耿桓終于不用壓抑地看向程葉川，“另一個關鍵的證人，就是他姐姐。”

在保險公司聯系程葉川的那天，其實還有另一封隐藏的信件寄給了耿桓。

隔着五年時間，再看見程葉晚留給他的話，耿桓依舊能想象出她憤恨的聲音。

程葉晚說，不論他現在過得有多慘，都是他活該，她之所以還會留下這封信，只是因為她唯一後悔的事，就是為了報仇出賣了他父親，沒能陪他父親走到最後。

耿桓寧願程葉晚能站在面前，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把以前他對程葉川做過的所有事還到自己身上，而不是現在讓他一個人帶着滿腔悔恨，卻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最諷刺的是，他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證據，竟然也是程葉晚留下來的。

袋子裏還有裝着幾片殘頁，清楚記載着公司的股權移交，她名下的房産更疊，還有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商業操作，全都在發生在工地事故之前，以及兩張耿永明拿合同時模糊的側臉，足夠證明一切和耿永明有關。

劉麥青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涉及到程葉川，急聲問：“你們家的事，為什麽會牽扯到小川的姐姐？”

問題出口，劉麥青突然回憶起幾個零星的畫面。當年父親突然死亡後，他根本不敢面對這件事，也是過了很久以後去查，才記得好像在和耿家有關的新聞上見過一張很像程葉川的臉。

結合程葉川對耿桓懼怕又抗拒的表現，劉麥青一下想通了答案，正要開口，耿桓已經搶先一步說：“你猜的沒錯，他姐姐以前和我父親在一起過。”

程葉川身體繃得筆直，手指扣着沙發一角，怕耿桓在別人面前會說出令他難堪的話。

“所以說你們？…”劉麥青半天沒有說出下句。

耿桓把程葉川的緊張都看在眼裏，只說：“所以說這件事的真相，對于你，我，小川，都很重要。”

劉麥青畢竟比不過耿桓多年歷練，語氣很快亂了起來，“既然你都說了你有證據，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報警？”

耿桓冷笑一聲，“如果報警有用，我還用偷偷來找你嗎？”

“那你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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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桓神情又恢複了倨傲，“那就要看你願意告訴我多少。”

“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吧，”劉麥青站起身，避開他極具威懾性的目光，“時間不早了，我還要送小川回家，下次再見。”

耿桓上身沒動，看似随意地伸出腿，剛好擋住了劉麥青的去路，問：“你和小川是怎麽認識的？”

耿桓話是問的劉麥青，眼神卻一直落在程葉川身上，質問的語氣聽得劉麥青渾身不爽，嗆道：“你和小川的關系，有熟悉到他需要把每件事都告訴你嗎？”

“你能說出這話，看來不熟的是你們倆吧。”耿桓也不知道程葉川怎麽會和眼前的人扯上關系，只能佯裝淡定的試探。

劉麥青氣道：“你別忘了，主動來找我的人是你。這件事過去這麽久了，你家破人亡，但我已經開始新生活了，而且只會忘得越來越徹底！”

耿桓臉色愈發暗沉，後槽牙把下颌線頂得格外顯眼，程葉川輕觸過他這般神情，便知道他在強忍怒火，只好小聲阻攔：“我們是初中同學………”

耿桓一愣，才反應過來程葉川在和自己講話，“我和他以前是初中同學，現在遇見是因為工作對接，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小川，我不是這個意思，”耿桓聽着程葉川機械般的解釋，無奈又心涼，“我沒有想幹擾你的生活………”

“你也知道不要幹擾別人的生活，”劉麥青趁着耿桓情緒崩裂的間隙，故意當着他的面拉起程葉川，問：“現在我可以送他走了嗎？”

耿桓死死盯着程葉川的手腕，那處曾經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觸摸的地方，如今多了另一個人的痕跡，雖然隔着一層衣物，仍叫他嫉妒的怒火灼心。

“我能找到你，你以為那個人就找不到你了嗎？”耿桓很想直接把程葉川拉過來，但他知道這樣做只會讓程葉川更讨厭他，“我能出來，是借着全封閉的術後複健，沒有人知道我這幾個小時來見你。”

耿桓咬着牙，“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前，小川離我們倆越遠越好。”

程葉川身側是劉麥青的手，腳下是耿桓橫過來的腿，他就像一個卡在中間被人争奪鬥氣的物品，終于忍不住說：“我可以自己走。”

“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程葉川又低聲重複了一遍，看見兩個人各自收回自己的動作，側身向外走去。

“還下雨呢小川，你等我一下！”劉麥青慌得拿起雨傘，在程葉川走出門前追上了他。

耿桓也想追上去，但保持一個姿勢太久，還未完全恢複的腿連着腰又麻又疼，稍微一動便激起一後背的冷汗。

看着兩人越走越遠，他急得扒着沙發手柄起身，反而撐不住的半坐了回去，視線正對着玻璃窗外，清晰映着劉麥青替程葉川撐傘的背影。

“不好意思，今天我語氣有些着急，沒注意到你的情緒。”劉麥青特意把車裏的暖風打開，怕程葉川着涼。

程葉川垂眸盯着指尖，“沒事…”

每次見到程葉川注視着某個角落，單薄的身體因為防備緊鎖着，劉麥青心底的保護欲都會被無限激發，他試探着問：“他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太好？”

程葉川悶悶地搖了搖頭，明顯的逃避這個問題。

“你不願意說沒關系，我其實是想問，如果我知道一些和當年有關的事，你希望我去幫他嗎？”劉麥青問。

程葉川略帶疑惑地看向劉麥青，圓亮的眼神顯得更加無辜，讓人毫無防備地跌落進去。

“假如你讨厭他，我幫他只會讓你想起那些難過的事，那我一定不會去做的。”

“………不會…”程葉川回道。

“不會什麽？”劉麥青追問：“不會讨厭他，還是不會難過？”

程葉川抿着唇，“那些事，需要公平和真相…”

“那這些事對你公平嗎？”車剛好開到了樓下，劉麥青正視着程葉川，“我知道你善良，所以我絕對不會去幫一個讓你難過害怕的人。”

“都過去了………”

“是真的過去了，還是你不願意去想了？”

劉麥青能讀出程葉川眼底閃過無奈，掙紮，隐忍，但最終都默默消融回深處。

“………其實我有一個，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劉麥青陷在程葉川的眸光中，只覺得說謊都是對他莫大的亵渎，“都和耿桓說的那件事有關。”

雨刮器刮着玻璃窗上的水珠，劉麥青望着模糊的窗外：“我爸爸以前是個建築工人，他很忙，我很少見他，但是我知道他很愛我媽媽，也很愛我和妹妹。”

“那天是他生日，正好他休班，我連媽媽和妹妹都沒說，給班主任請了假，就想在下午給他一個驚喜………”

劉麥青還記得那天，他在廚房藏好了自己攢了幾個月零花錢才買回來的小蛋糕，又帶着錄好生日歌的錄音機躲進客廳的儲物櫃裏，準備等父親一進家門就給他一個驚喜。

他躲了很久父親才回來，正準備沖出去，突然聽到了一片激烈的碰撞聲。

透過隐約的門縫，劉麥青清楚地看見客廳裏站了一群人，他們把爸爸摁着跪在地上，等爸爸捂着肚子無法反抗以後，冷漠轉身離開，只留一個陌生男人的背影正對着他。

大抵是覺得屋內沒人，那人的聲音清晰且挑釁。他說了一筆劉麥青數不清有多少位的錢，又說了他們一家人所有的生活習慣，最後威脅他爸爸，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們一家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死法。

劉麥青渾身打着哆嗦，死死捂住嘴不敢說話，只有錄音機暗中記錄下來了當年的一切。

“那個背影，那個聲音，還有他一閃而過的側臉，一直在我腦海裏盤桓。這麽多年，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但我知道，我從來都只是逃避着不去想，卻沒有一刻真正覺得過去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程葉川心髒聲重的刺耳，慌亂間只能下意識道歉。

“你有什麽需要抱歉的？”劉麥青眼眶有些濕潤，“如果不是因為再次見到你，我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程葉川緊張的忘記了呼吸，回過神來連喘了好幾口氣，小心地問：“那錄音機…還在嗎…”

“在。”劉麥青堅定地答：“只要你願意，我随時都可以拿給耿桓。”

快了快了快了

還有最後一波狗血

這周争取勤勞一點 完結就在前方！

（甜甜應該都在番外了 正文暫定虐耿渣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