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生死

發??警告?

“在。”劉麥青堅定地答：“只要你願意，我随時都可以拿給耿桓。”

程葉川手心滿是冷汗，他還記得耿永明那次來找他，把他做的所有事都嫁禍給姐姐，又告訴他當年姐姐是怎樣見死不救，活活逼死耿桓的父親，讓他這輩子不要再出現在耿桓面前。

如今回過頭，才發現一切都是一個圈套，耿永明先利用他姐姐去坑害耿家，最後又靠騙他去威脅耿桓。

這些陰暗的事宛如一個望不到邊的黑洞，遠遠超出他認知的範圍，他不懂是什麽深仇大恨，才會讓人用半生去策劃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應該知道這一切…”程葉川說。

他從自責，逃避到放下，現在又主動去面對當年的那些事，就像是站在時間海岸的對面，看見當了年蜷縮在黑暗中的自己。

“那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你能徹底放下那段過去嗎？”

劉麥青終于知道程葉川一直以來的若即若離的原因，如果他放不下壓在心上的石頭，可能此生都不會再給別人靠近他的機會。

程葉川低聲嗯了一下，劉麥青說：“好，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你要記住你答應我的，重新開始。”

劉麥青的新書出版非常順利，火爆到剛發售就準備二次再版，還沒等到慶功會，程葉川便被派去外地出差，負責一位更重要的作者。

出差要小半個月，他行李裝了一大箱，但衣服日用品只有簡單的幾件，多出來的全都是書。

距離成人高考沒剩多久，每天除了工作，程葉川業餘時間都在做題看書，他底子好，即使隔了幾年再看，也很快就進入了狀态。

日子被充的滿滿當當，心裏的包袱如同被擠走般，連睡眠都變得越來越好。

走出考場那天，馬路邊疊着層層落葉，被路過的車輪沙沙卷起，好似翻湧起一片橙黃色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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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葉川随手撿起一片捏在手裏，把此刻所有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都寂靜無聲的分享給了那片小葉子。

[我把錄音給耿桓了，為了安全起見，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他說他現在有的一切證據，已經足夠耿永明把牢底坐穿了，等宣判那天，我會回來找你的。]

程葉川打開關閉了整天的手機，第一條就收到了劉麥青的信息，他專心打着回複，沒有發現路邊有一輛黑色面包車一路跟着他。

消息發送的那一刻，突然從車裏伸出了一雙手，瞬間把程葉川拽了進去。

程葉川驚呼一聲，口鼻處不知被捂了什麽東西，連眼前有幾個人都未看清，就軟着身子半暈了過去。

“老板，人接到了。”

車裏坐着六個黑衣男人，每人都帶了特制的傳呼耳機，身上別着長鐵棍和短刀，把昏迷的程葉川綁在正中間。

“去我發給你們的地址。”

程葉川不知道自己到底暈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想挪動身體，卻發現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只有耳邊不停傳來嗡嗡的鳴響。

“老板，不太對勁！”他們選擇了一條荒郊野路，一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輛無牌的車，卻在轉過一個彎後，看到百米之外倏地冒出來另一輛車，正對着他們直沖而來。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前方的車仍舊沒有減速的意思，開車黑衣人緊張道：“前面有人想撞我們！”

“避開他沖過去。”透過同步監視器，耿永明看見耿桓的車出現在前方。

車身一個急轉，程葉川從座位上被颠落下來，不知撞到了哪裏，腦袋的劇痛反而讓他漸漸清醒回來，他模糊地睜開眼，突然發現路面橫過來一輛無比熟悉的車。

速度快到連眨眼的間隙都沒有，兩輛車已經不可避免的狠直相撞，在郊外發出刺耳的巨響。

“啊——！”擋風玻璃碎了大半，司機被紮得痛吼起來，原本按着程葉川的人被甩在了地上，耿桓的車也被撞飛了好幾米。

耿永明千算萬算，沒算到耿桓會主動冒出來，随即陰冷的命令道：“留兩個人在車上，剩下的人去把他也抓過來！”

從耿桓找到劉麥青那一刻起，耿永明才意識到耿桓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沖動發火的小孩子，他一直以來的隐忍調查，也讓他摸不到頭腦。

就在今天白天，劉麥青毫無預兆的選擇了出國，後續蹤跡連他都無法查到。與此同時，經濟刑偵辦的高層卻在暗中告訴他，耿桓這次是真的有備而來，讓他做好準備。

“——把門給我打開！”

黑衣人們被撞得頭暈眼花，主動沖上來的耿桓情況更糟，有那麽幾十秒，他眼前冒着花白銀光，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肋骨痛得好似被攔腰折斷，耿桓忍着喉間想要吐血的沖動，在對方再次發動油門之前，舉起路邊的石頭用力砸下去。

連着幾聲“砰、砰、砰——”的巨響，車門被耿桓硬生生砸出一條裂縫，“程葉川！你還好嗎！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程葉川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巴也被膠帶封住，卻還是在聽見耿桓聲音的瞬間，用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劇烈掙紮起來。

“你們都還愣着幹嘛！”耿永明又慌又氣的怒罵道：“他倆今天一個都不能放走！”

幾個人甩着眼前的金星，抄着棍子走下去，慢慢把耿桓往路邊逼。

趁着開門的縫隙，耿桓看見程葉川被人威脅着綁住，瞬間怒火穿心，猛然踹飛了擋在身前的人。

沒人想到耿桓赤手空拳還會這麽厲害，立馬警惕起來，從不同方向舉着棍子揮向耿桓。

耿桓此時此刻眼裏只有程葉川，根本顧不上害怕和疼痛，但是面前還有三個人，他避過了前後夾擊，左胳膊卻躲無可躲的被鐵棍子狠狠掄中，被悶的半跪在了地上。

見他倒下，身後的棍子立刻如雨點般落下，耿桓咬着牙，借着對方再次舉棍的空檔，忍着劇痛滾了半個圈，然後用腳踝橫掃過面前的兩人，把他們直接鏟翻在地上。

“操你！………”黑衣人的最後一個字沒機會說出，耿桓已經眼疾手快的從地上撿起棍子，反手揮在幾個人的腦袋上，次次都下了死手。

鐵棒落在肉體上的悶響和慘叫混在一起，程葉川全然忘了恐懼，眼前只有耿桓瘋魔的模樣。

他知道耿桓瘋起來有多狠，怕他真的失控殺了人，想讓他停手，但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絕望地掙紮着。

下一刻，程葉川感到脖間忽的一涼，頭發被人用力向後拽起。

“不想讓他死，就給我停下來！”

車上的兩個人一人舉着棒子在前，另一人用刀死死抵住程葉川的脖子，半推半踹的把他扯下車。

看見程葉川蒼白的臉，耿桓瞬間冷靜了下來，怒吼道：“——你動他一下試試！”

“先把你手裏的棍子放下來！”

耿桓眼裏的火能直接殺人，他毫不猶豫，直接把棍子甩到幾米開外，“我再說一遍，把他給我放了！”

“跟着我們過來！”黑衣人按着耿永明在耳邊的指令，扯着程葉川的頭發向身後的空地走去。

天色已經半黑下來，荒郊野嶺的地段始終沒有經過任何車，幾人退到了路邊一處隐秘的小叢林，終于停了下來。

“耿永明，我知道你能看到，”耿桓現在連呼吸都扯得發痛，卻還是堅持着不露出破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查到了什麽嗎？”

耿桓緩緩舉起一塊沾了血的U盤，“所有的證據，連你做夢都想不到的東西，都存在這裏。”

“那我還真是有點好奇呢。”

事到如今，耿永明也懶得掩飾，直接放出自己的聲音，“這樣吧，我讓人放一臺電腦在路中間，你把U盤放進來，只要我讀取完你說的證據，就立刻把你的小川還給你。”

“先讓你的人把程葉川松開。”

“聽他的。”耿永明說。

程葉川嘴上的膠布剛被揭開，便立刻哭着叫出來：“你不要給他！”

他知道這些證據對耿桓意味着什麽，這是他所有的心血，是他一直追求的真相，是他拼了全部才換回來的一點希望，如果就為了他這麽輕易放棄，他根本沒辦法，也沒資格承受。

耿桓像是聽不見他說話，“我把U盤插進去，你也讓程葉川來中間。”

“可以。”

程葉川腿還是軟的，被人猛地松開，撐不住跪在了地上。耿桓看見程葉川滿臉淚水，渾身都在發抖的向自己爬過來，心疼的快要把U盤捏碎。

“不要愣了，現在就放進來！”耿永明急道。

“………不要給他………”程葉川大聲哭喊着，卻還是無力阻止耿桓的動作。

在耿桓徹底放進去的一瞬間，程葉川身後的人突然不守信用的再次沖過來，像是早有預兆般，耿桓猛地擡手，把U盤扔向叢林深處，然後牽起程葉川的手飛快往反方向跑。

“快分頭行動！”耿永明破口大罵：“你們一群廢物！資料和他們兩個人，我都要！！！”

眼看身後的窮追不舍的人越來越近，耿桓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把程葉川塞上車，決絕道：“把眼睛閉上，不要看。”

“——耿桓！”程葉川叫得撕心裂肺，像是把他生平壓抑的所有感情都洩了出來。

程葉川拼命拍着車門，隔着一層碎裂的玻璃，他眼睜睜看着刀身徑直插向耿桓，而耿桓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毫無預兆的反迎上了去。

在刀尖插入肩膀的一瞬，耿桓疼得悶吼出聲，他趁着對方手還懸在空中，一把扭住他的手腕甩在地上，然後用了全部力氣，把刀連着肉從肩膀頭拔了出來，反手揮向另外幾個人。

大家都是拿錢辦事，被耿桓自殘式的反擊震懾到，相互對視幾眼，佯裝着再次攻擊了幾下，然後慢慢退了回去。

耿桓已是強弩之末，随時都會倒下去，見幾人後退，他立刻喘着粗氣爬上車，顫聲安慰程葉川，“沒事了…別怕………”

程葉川的眼前只有彌天蓋地的血色，車窗是紅的，路燈是紅的，耿桓的雙手是紅的，衣服也是血紅的。

大概意識瀕臨極限，耿桓除了無法控制身體，幾乎感覺不到什麽疼痛，他憑着求生的本能踩着油門，向有光的地方開去，“再等等…馬上就安全了………”

“………你在……你在…流血，”程葉川看着耿桓沽沽向外流血的傷口，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去…去、醫院…”

他顫抖地伸手，想捂住耿桓的肩膀，溫熱的血卻像止不住的泉眼，順着他的指縫瘋狂向外湧。

耿桓很想摸一摸程葉川的手，他知道這也許就自己是最後一次碰他，但是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他還想和程葉川說，他這次是真的做到了，從今以後都不會再去打擾他，徹底還給他平靜的生活。

鮮血比話語更先湧上喉嚨，耿桓不想把自己狼狽的樣子留給程葉川，忍着将血腥吞了回去，“小川……我所有的密碼……都是你知道的那個………”

程葉川腦海立刻浮現出130423那串數字，他聽見耿桓微弱的聲音說：

“那是我………”

“…是我第一次…遇見你那天………”

車輪劃過地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兩側的移動的風景也越來越慢，車子最終悠悠停了下來，停在了不知名的小路中間。

昏暗的路燈隔着窗戶照進來，穿過程葉川蒼白的側臉，蓋在了耿桓緩緩閉合的眼簾間………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說好了到大結局都一直虐耿桓 就會忍着心痛繼續貫徹下去

（第一次GET到虐攻的快樂？）

看在我肝了4000的面子上，給點評論吧啊啊啊，最好讓我激動的一口氣寫到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