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花魁若水
一陣緊促的叩門聲響起。
眉娘聽見屋外的叩門聲,連忙小跑着打開了門。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一個黑黃色的大麻袋扔了過去,走到桌子旁,自顧自的端起茶壺喝了起來。
眉娘上前走進麻袋,驚呼:“哎唷,你這糙漢子,就不能輕一些,再把這美人摔壞了怎麽辦。”
中年男人嗤之以鼻道:“得了吧,哪有那麽不抗摔。”
眉娘解開麻袋口,一個身材纖細,不施脂粉的弱質美人從裏頭露了出來,她捂了捂嘴,笑道:“多虧了你,不然今晚那小賤人跑了,上面怪罪下來,奴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中年男人喝完水,把茶壺一扔,走到眉娘身邊,一手摟住她的蛇腰,另一只手動作粗魯的摸了一把她白嫩的臉蛋。
“誰讓你這樣不小心,韻梅苑的花魁你都能讓她跑了,得虧我在路上碰見這個美人,這美人長相如此傾城,替花魁賣個初夜也能湊合一下。等到我抓回那個賤貨,直接破了她的身子,看她還能逃到哪裏去。”
“哼,奴家看你早就對那小賤人有想法。”眉娘跺了跺腳,嬌嗔道。
中年男人把臉埋進她的脖子,吸了兩口脂粉的香氣,神色凝重道:“今個晚上有貴客,你可千萬招待好了。我給這美人下了藥,短時間裏她醒來也動不了。你可記住,要是沖撞了貴客,咱們誰也活不了。”
眉娘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她手指輕點他,将他推開。
“奴家走了,改日再與你溫存一番。”
說罷,她從屋外喚來兩個強壯的龜奴,兩人一頭一尾的扛起麻袋,跟在她袅袅動人的背影後。
馮歲歲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疼炸了,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起剛才昏迷前的事情。
她好像遇見人販子了?
馮歲歲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演過那麽多古裝戲,不管是大家小姐還是小家碧玉,哪個都是出門必備換男裝。
古代生存法則第一條,不管胸再大,臉再娘,沒有喉結也不怕,只要穿了男裝,你娘都不認識你,所有人都認為你是男人。
但她卻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她正在恍惚的時候,一個悅耳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
“喲,美人醒了?”眉娘用羽扇遮住嘴唇,笑的動人。
馮歲歲挑眉看向她,問:“這是哪?”
眉娘見她如此冷靜,嬌笑道:“韻梅苑。”
馮歲歲試圖張開手指,發現渾身都又酸又軟,動也不能動。
她打量了一下她身處的位置,這是一個很奢侈的屋子,清淡的檀香味從玉麒麟的香爐裏散發而來,明明是黑夜,卻被屋內數十顆夜明珠照的燈火通明。
她此時正躺在一張軟塌上,她垂頭看了一眼,身下是小葉紫檀的實木貴妃榻。榻旁便是百金一米的天蠶雲絲的帷帳,輕飄飄的垂在她面前。
“這裏是妓院?”馮歲歲若有所思的道。
雖然是疑問句,但從她嘴裏說出來,就成了肯定。
眉娘有些吃驚,面前這女子既然已經知道韻梅苑是妓院青樓,竟然一點也不哭不鬧,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來她這裏的女子,哪個不都是哭哭啼啼的,那還是好一點的,尋死覓活的女子也大有人在。
眉娘一般都會先毒打一頓,讓她們認清自己所處的位置,明事理的教訓一頓也就罷了。若是有那不知好歹的,她便讓龜奴直接破了那女子的身子,再狠狠餓上幾日,再硬的骨子也得給她磨軟了。
“我很聽話,你不必多想。”馮歲歲一下就看破了她的心思,輕聲道。
眉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放心,只要你聽話,奴家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眉娘當然不會動她,她這身子是用來招待貴人的,要是帶個淤青有個傷口的,還怎麽讓貴客滿意。
“你想讓我幹什麽?直說吧。”馮歲歲覺得脖子後面有點癢,想撓又動不了,不由的有些煩躁。
眉娘看出她的戾氣,心中一驚,不知道這美人是何身世,長得如此出衆,她卻從未在京城裏聽說過這麽一個人家。
“也不是什麽大事,奴家只是想找姑娘幫個忙。今夜韻梅苑本是有一場花魁之夜的活動,但花魁跑了,奴家一時間找不到她,只好勞煩姑娘頂替今夜,屆時待到尋回那花魁,也就不必麻煩姑娘了。”眉娘細聲緩緩道來。
馮歲歲感覺脖子後面越來越癢,有些心不在焉道:“那個好說,你幫我撓撓脖子,我有點癢。”
眉娘:“......”
這姑娘莫不是個傻子吧?她難道不知道花魁之夜是什麽意思嗎?
眉娘無奈的上前,将小手柔柔的伸到了她的脖子後面,問道:“這裏嗎?”
“對,就這裏......”馮歲歲舒了口氣。
“似乎是被蟲子咬了。”眉娘道。
“那你這裏該收拾了,我才到這裏沒多久就被蟲子咬了。”她認真道。
眉娘無語的給她撓完癢癢,解釋道:“姑娘可能不懂花魁之夜的意思,那是京城裏各個有名的青樓妓院,每年一次選舉花魁的活動。各個青樓将自家的看家寶貝拿出來比拼,最終選出京城絕字花魁,賣出天價初夜。”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姑娘配合,以姑娘的容貌打扮一番,就算做不成絕字花魁,也能得個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只要韻梅苑不墊底,姑娘就是走個過場,待到明日,便可放姑娘走。”
馮歲歲聽見這如同傳銷洗腦般的一番話,覺得有些好笑。
二話不說在路上就把她迷暈了送到妓院,給她下藥讓她不能動彈,現在還給她做思想活動,讓她配合幫忙。
她真想呵呵這老鸨一臉。
“那我有什麽好處?”她擡眸看向眉娘。
眉娘一看她提起好處,就知道這事有戲,頗為熱情道:“姑娘一看就不是池中物,若是給姑娘金銀財寶,怕是辱沒了姑娘,不如......”
馮歲歲眼睛亮晶晶的打斷她:“不,我不怕被辱沒,用金銀財寶來的更猛烈些吧!”
眉娘:“......”
“好,若是姑娘能替韻梅苑拿到絕字花魁,奴家就許給姑娘黃金一千兩。若是姑娘拿到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奴家便給姑娘黃金一百兩。但若是姑娘成心跟奴家過不去,搞砸了花魁之夜,姑娘便在韻梅苑賣身償還奴家的損失。”眉娘笑意吟吟道。
馮歲歲一聲嗤笑,這老鸨可真會做生意,聽她那意思,能得了絕字花魁,賣出天價初夜,只怕黃金一千兩不過是那天價中的九牛一毫。
而她要是得了天字花魁或地字花魁,也算是給韻梅苑争光了,畢竟這老鸨原本培訓多年的花魁跑了,随便找個替身湊合比賽,也沒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區區一百兩黃金,還不如她面前的天蠶雲絲貴呢。
至于說她萬一搞砸了比賽,就将她留在韻梅苑賣身。本來她就是被強搶來的,總歸這老鸨如何都不吃虧,可真是個萬無一失的好買賣。
馮歲歲點頭:“好,就這麽說定了。你先給我解藥,總不能讓我如此躺着上去參加花魁之夜。”
眉娘倒是痛快,聞言便拿出了一個青花小瓷瓶,将瓶子放在她鼻子下,沒過多大一會兒,她就發覺自己的手指可以動了。
“這藥一次解不幹淨,現在姑娘便可以動彈了,不過身上還是會軟弱無力,待到姑娘拿下花魁稱號,奴家再将剩下的解藥給姑娘送去。”眉娘溫柔道。
馮歲歲試着動了動身子,的确如眉娘所言,身子可以動,但卻使不上勁,渾身酥軟。
姜還是老的辣,眉娘說得好聽,不過就是怕她逃跑而已。
眉娘拍了拍手,屋子的門從外面被打開,幾個丫鬟模樣的女人,進了屋裏。
“伺候好咱們的花魁若水,先去溫柔池沐浴更衣,再伺候若水梳妝打扮。”眉娘淡淡吩咐道。
“是,媽媽。”幾人垂頭應道。
馮歲歲被丫鬟扶起,左右擁簇着出了屋。
她腿腳發軟的被丫鬟們扶進了溫柔池,她前腳剛進去,東方嶺就坐在輪椅上,被侍衛從拐角處推了出來。
東方嶺的身後還跟着離王和姜堰。
離王雙手負在身後,臉色不大好:“皇叔,太子昨日受刺,今日咱們便來這青樓,若是傳了出去......”
東方嶺嘴角含了一抹笑意:“本王倒是看誰敢說出去?”
離王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其實按照父皇對皇叔的寵愛和縱容,就是有人傳了出去,父皇也不會将他怎麽樣,撐死了将皇叔叫進宮裏訓一頓。
但他卻不一樣,從小父皇便對他嚴厲的很,幾乎很少對他露出笑容,更不要提什麽縱容。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得不來此,父皇身子越發的不好,此時正是拉幫結派的好時機。他的皇叔雖然行事詭異,不按常理出牌,卻是最好的拉攏人選,聽說前幾日太子還給皇叔送了不少奇珍異寶。
姜堰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也笑了笑:“殿下莫要擔心,有王爺在此,誰敢造次。今日可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之夜,聽說韻梅苑的花魁若水,長得出水芙蓉,甚至比素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國公府三小姐還要美上幾分。這若水可是韻梅苑的寶貝,藏着掖着教養了許多年,今日咱們可是有眼福了。”
東方嶺聞言漫不經心的一笑,道:“若是你喜歡,不如本王将她初夜買下,送與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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