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修改版

他幾乎靠在沈紹的懷裏,口氣中充滿了不确定的疑問和慌亂,“那個,從現在開始,你絕對絕對不能離開我。”

沈紹蹙蹙眉……

“這裏不對勁兒。千萬別離開我身邊,等會跟我們一起走。不管誰找你單獨說話,都別去。拜托,聽我的。”

他的眼神中是太多的驚悸和憂慮,抑制不住的關愛一閃即逝。即便如此,沈紹還是覺得心裏暖意融融。

從沒人用這般的眼神看着他,從來沒有!

情難自抑,沈紹靠過去在洛毅森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低聲說:好。

二十分鐘後,公孫錦等人趕到鴻鹄會所。這一次,司馬居然沒跑。公孫錦下了車直奔司馬而去,倆人面對面站着,各自嘆息一聲。公孫錦率先說:“發現的幾個監視器怎麽處理了?”

“暫時不動。”司馬司堂将搜找出來的監視器位置給了公孫錦,并說明,“鴻鹄的人很專業,這些監視器都安置在幾條非常隐秘的路線上。幸虧你們沒有貿然靠近。但這不能成為确鑿證據,對方不承認,你也沒辦法。”

公孫錦點點頭,“我沒想在這上面下功夫。”

随即,司馬司堂摘下帽子,朝裏面指了指,“進去篩選一下,人太多。”說着,撤了電網,放公孫錦等人進去。

藍色的電網才一消失,蔣兵第一個殺進去,一眼便看到洛毅森血淋淋的手:“怎麽了這是?你也沒說受傷了。趕緊的,去醫院。”

蔣兵扯着嗓子嗷嗷直叫,蘇潔等人也陰沉着臉走到洛毅森身邊。她看了一眼洛毅森手臂上簡陋的包紮,又上去加固了一層。

洛毅森顧不得周圍還有鴻鹄會所的人在,讓大家圍成一個圈,說只有他們能聽見的悄悄話:“別逗留太久,這裏不對勁。”

蔣兵詫異地看了看洛毅森,再轉頭看看沈紹。不由得問:“你們發現什麽了?”

洛毅森使勁搖頭,一副不好說起的樣子。繼而,拿起包着合璧的衣服,順手遞給了小苗安。苗安瞪眼睛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能碰這個。”

她的話音未落,蘇潔把衣服包拿過去,從口袋裏扯出一根灰了吧唧的繩子又捆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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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毅森沒去深想苗安所謂的“我不能碰”是什麽意思,他托着半殘的手,繼續說:“這裏的問題已經不能用邏輯性解釋了,反正就是邪門!趕緊的吧,拖的時間越長麻煩越多。”

“聽老大的吧。”蘇潔難得一臉的正經嚴肅,拍拍洛毅森的肩膀,讓他放寬心——公孫錦可不是看上去的那麽溫溫和和。

另一邊,公孫錦已經跟鴻鹄會所的人交涉,說了今晚接你們的地盤用用,跟諸位嘉賓簡單聊幾句。鴻鹄的人為難地說:“借給你們地方沒問題,但這些嘉賓願不願意留下,只能看你們的能力了。”

公孫錦笑着點點頭,轉而走上臺階,從口袋裏掏出樣東西來,站在高處。朗聲道:“上面是我的警號,諸位有什麽不滿可以在明天投訴我。”言罷,招呼鴻鹄的工作人員站在自己下手,“諸位,今晚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我只有三個問題。誰能回答我的問題,誰可以離開。”

在雜亂的抗議聲中,公孫錦說道:“我知道,兇手不在你們其中,如果在,我的下屬會第一時間通知我。而我們要抓住兇手,必須依靠你們提供的線索。當然,我方才說過了,對我不滿可以投訴。但想要離開這裏,就要回答問題。”說着,指了指院外的司馬司堂,“那張電網不關閉,你們誰都走不出去。我想,沒有人願意跟我回去,喝杯茶聊上一夜吧?”

有年輕沉不住氣的,便對公孫錦吵嚷:“要問什麽就快問!”

“謝謝您的配合。”公孫錦笑道。

問題一:合璧在鴻鹄進行過一次拍賣,持有者是姚松。那一次拍賣都有誰不在場。

是的,公孫錦問的是“誰不在場”很快,院子裏有十來個人舉起手。豈料,有人忽然指着一個舉手的漂亮女人,說:“那次你在吧。幹嘛?想趁機溜走?”

女人憤憤瞪了那人一眼,讪讪地收回手。公孫錦對着女人淡淡一笑,“女士,不要緊張,我只是問幾個問題而已,不會為難你。如果你能告訴我,彼時你的號碼牌號,同樣可以走。”

“真的?”女人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沒等公孫錦給個确定的答複,馬上說:“我是六號。”

“好,您可以走了。”公孫錦接着大聲說,“謝謝各位的配合。那麽,舉手的人都可以走了。”

負責外圍的司馬司堂暫時關閉了電網。被允許離開的人急匆匆走出去。他們剛離開,電網馬上恢複。緊跟着,公孫錦提出第二個問題:誰記得當時是多少價格賣掉了合璧?

三四個人都回答了公孫錦的問題,當時以六百萬的價格被拍走。公孫錦笑笑點頭,對外面的司馬司堂說:“打開吧,讓這幾位出去。”

又走了幾個人。此刻,院子裏只剩下三個人。分別是趙小姐、萬博宇、以及褚雲。

公孫錦走下臺階,站在這三個人面前,“最後一個問題。當時,拍走合璧的人,手持的號碼牌是幾號?”

褚雲搶先道:“壓根沒什麽號碼,就那麽幾個人,用什麽號碼牌?”

他的話兒還沒消失,一旁的萬博宇已經扶着額頭,無奈地嘆息起來。趙小姐狠狠白了褚雲一眼!公孫錦卻是笑了,“很奇怪。第一波離開的那位女士說她是六號,怎麽到你們口中,就沒了號碼呢?”

褚雲傻了,“你剛才問的是今天的拍賣號吧,怎麽說是那天呢?”

公孫錦和藹地笑着,“先生,您有聽清我的話嗎?之前,我是問那位女士‘彼時,你的號碼牌號’。何為‘彼時’?指的是:‘那個時候’。”

在褚雲目瞪口呆之餘,公孫錦詢問鴻鹄的人,“剛才那個女士,今晚的拍賣號是多少?”

“九號。”

公孫錦笑看褚雲,“看來,那位女士明白‘彼時’是什麽意思。”

萬博宇嫌棄地白了褚雲一眼,轉而對公孫錦正色道:“你這一手玩的的确漂亮。問題只是幌子,你要看的是誰在說謊。那麽,這個傻瓜給你答案了嗎?”

公孫錦攤開空無一物的雙手,對萬博宇笑道:“我說過,三個問題後就讓大家走。問題問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顯然,萬博宇看不透公孫錦的心思。他狐疑的左右打量幾眼,發現公孫錦的人各自忙着,沒有誰注意他們。而沈紹,一直在抓着那個帥氣員警的手,不曾在乎其他事。

恰巧,院外傳來急速剎車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穿着白色大褂,身材瘦高的男子。萬博宇驚訝于那人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下意識的,萬博宇後退了一步。

公孫錦也看到了廖曉晟,招呼着:“屍體在那邊。”

廖曉晟提着工具箱站在電網前面,司馬司堂立刻關閉電網,讓他進去。廖曉晟那雙漆黑的無神的眼落在公孫錦的身上,張張嘴,發出呵呵的沙啞聲。這着實吓壞了褚雲和趙小姐。

公孫錦笑道:“不用怕。他是我們的法醫,活人。”

可能是過于震驚,三人的視線竟無法從廖曉晟的臉上移開。看着他走到屍體前,放下工具箱,慢慢跪在地上,慢慢俯下身。蒼白的臉幾乎跟江蕙的臉貼在一起!

趙小姐低低的驚呼一聲,捂住了嘴巴!

只見,廖曉晟死死盯着江蕙的眼睛,一動不動,活像一尊雕塑。

廖曉晟古怪的樣子,也有些吓着了洛毅森。他偷偷問蘇潔,一科的法醫幾個意思?不用驗看,用聞的?

蘇潔低聲笑道:“曉晟的鼻子很靈。既然他過去聞了,說明發現了什麽。別吭聲,看着吧。”

就看廖曉晟把江蕙的屍體從頭聞到腳,那個仔細勁兒,洛毅森都不好意思吐槽他了。轉而,廖曉晟頂着那張“麻木”的臉,幾步走到洛毅森面前……

你幹嘛?洛毅森下意識地向後仰身子,廖曉晟顯然有些不耐,抓住衣領把人扯回來,在他手上、衣服上聞啊聞。

須臾,“不是你。”說着,廖曉晟推開洛毅森,轉而走到沈紹面前。

洛毅森好擔心沈紹發飙!結果,卻見沈紹紋絲不動,由着廖曉晟在他衣襟上聞了半天。

“不是你。”廖曉晟搖搖頭,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擡眼看過比他高大半個頭的沈紹。

站在公孫錦身邊的趙曦試問:“他不是要對所有人都這麽做吧?”

萬博宇也有些膽寒,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面色慘白,行如僵屍的法醫走到面前。

當廖曉晟靠近萬博宇的時候,後者意外地聞到了一股氣味。很淡,很好聞的氣味。他有些恍惚,垂眼看着幾乎跟自己貼在一起的法醫,除了黑黑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什麽都看不清楚。

這人意外的清秀。

“不是你。”廖曉晟喃喃自語道。

下一個就是趙曦了,她連連後退,用眼神警告法醫——不要靠近我!而事實上,廖曉晟壓根沒搭理她,轉身走到褚雲面前。

“喂,你不要靠得這麽近!”褚雲也有些害怕,正打腫臉充胖子。廖曉晟湊上去,在他衣襟和手上聞了聞,沒吭聲。轉身走向了公孫錦。

“怎麽樣?”公孫錦問道。

廖曉晟搖搖頭,“叫替補2號過來。”言罷,指着三個外人,“可以走了。”

三人如獲大赦,在電網消失的同時,幾乎小跑着離開了院子。他們心有餘悸,恨不能下一秒就離開那個詭異的法醫!

如此一來,院子了只剩下鴻鹄會所的人和一科衆人。洛毅森帶着沈紹走到廖曉晟身邊,特別有禮貌地問:“廖法醫,您剛才聞什麽呢?”

廖曉晟扭頭看着他……

洛毅森覺得,他應該是看着自己,雖然眼睛裏沒有焦點。

廖曉晟說:“香氣。死者身上有線香的氣味,不是香水,更接近線香。”

“檀香!?”洛毅森猛地想起姚松家枕頭上的氣味。

聞言,廖曉晟無神的眼終于亮了一些,對洛毅森點點頭,“你知道?”

“我在姚松的案發現場聞到過。以前好像也聞到過,但是我想不起來了。”說完,咧了嘴。用力抓住受傷的手,來抑制疼痛,“那個,誰是替補2號?”

廖曉晟的手指了指他,“1號。”

噗!“褚铮是2號。”笑過了,也猜到廖曉晟為什麽找褚铮。洛毅森撓撓頭,“他跟蹤姬韓斌的那天晚上,并沒有聞到線香的氣味,他只是站在門外偷看而已。”

對于洛毅森好心的提醒,廖曉晟置若罔聞。而已經趕來的褚铮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們身邊,“找我幹嘛?呦,曉晟,你活着出來了?”

廖曉晟不介意褚铮對他的稱呼,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說道:“江蕙和姬韓斌身上都有同一種氣味。我懷疑,葛洪也有。你去找線香。棕褐色、略粗、長二十五厘米,用金絲錦緞包着。”

信息量略大!他是怎麽知道的?聞出來的?洛毅森表示有一蝦米的懷疑。

同褚铮一樣負責外圍的藍景陽此時也趕了過來,他将一張紙遞給公孫錦,“放走的那些人都按照你的要求監控起來了。特別是萬博宇、趙曦、褚雲。”

“誰?”褚铮忽然發聲,一把拿過公孫錦手裏紙,細看上面的名單,“卧槽,還真是那孫子!”

衆人恍然大悟。褚雲自稱V市國際貿易公司董事長,而褚铮的家也在V市。這倆人莫非是兄弟?

褚铮扶着腦袋,頻頻搖頭,訴苦一般地說怎麽會有這麽二逼的兄弟。蘇潔好奇地問:“真不是你兄弟?”

“我大爺家的孩子。”褚铮撇撇嘴,“還特麽董事長,他爸活得比他結實多了。他就是個吃喝玩樂的纨绔。”說完,請示公孫錦,“老大,把他交給我吧。”

“好。”公孫錦點點頭,“曉晟留下來勘察現場,苗安你留下幫曉晟;褚铮去姬韓斌家、蘇潔去江蕙家、找檀香;景陽回去審姬韓斌,告訴他江蕙死了;至于葛洪家,天亮之後,我去。”

“那我呢?我去姚松……”洛毅森指着自己的鼻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紹抓了衣領。

“去醫院。”沈紹不顧洛毅森的掙紮,朝着外面拖扯。

褚铮和蘇潔在後面看好戲,咧着嘴嘿嘿直樂。決定蹭沈紹的車到市中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司馬司堂回到車裏。因此,洛毅森沒得着機會問他幾個問題。

上了車,蘇潔的笑容消失的一幹二淨,拍拍坐在副駕駛席上的洛毅森,問他在院子裏幹嘛那麽緊張?

“白光出來了。”洛毅森疼的咧着嘴,直嘶嘶,“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那種光。兩次,我的視力都在長達五分鐘內變的很模糊。那時候,從我掉下去到江蕙死亡,再到所有人跑出來圍觀,絕對沒有超過三分鐘。”

正在開車的沈紹忽然蹙眉瞪眼,似明白了洛毅森想說的究竟是什麽。他只是沒有開口,繼續聽了下去。

洛毅森說:“那些人都在房間裏,換句話說,他們都看到了那種刺眼的白光。但是,我觀察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視力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一個、兩個人湊巧閉上眼睛而沒有被白光波及,洛毅森是相信的。但是一群人,足足有十多個!都沒有被白光刺激到眼睛?這尼瑪絕對不合理!

褚铮和蘇潔面面相觑,都覺得有點冷飕飕的。

最後,洛毅森沉重地嘆息一聲,“江蕙……最後說的一句人話是:去死吧。她是讓我去死。然後念叨了幾句非人話,聽着像咒語。那時候我腦子就不好使了,等我有了意識,就看見江蕙掉下來。”

洛毅森強調。江蕙是掉下來的,而不是跳下來的。那一眼,白光就亮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對着江蕙伸出了手,卻什麽都看不到,唯一的知覺,只有手上剜心一樣的疼。

“看來,江蕙知道如何操縱合璧的能量去殺人。”蘇潔的口氣有些沉重,“但是,中間可能出了什麽差錯,那玩意兒,轉回頭去殺了江蕙。”

洛毅森也是這個看法。故此,他們的疑問一:中間到底出了什麽變故?

疑問二,是蘇潔提出來的。她說:“如果你們倆今晚沒去拍賣會,江蕙會拍什麽?她并不知道我們的行動部署吧。”

對,江蕙到鴻鹄拍賣會到底是什麽目的?洛毅森想不通。

緊跟着,褚铮提出第三個疑問,“你懷疑房間裏的人都有問題,再大膽一點假設:他們知道那玩意會出來,且對他們不會構成傷害?難道說,鴻鹄裏有人能制得住那玩意?”

“如果是這麽簡單我還會緊張?”想到自己發現的疑點,洛毅森又冒了一身的冷汗,“說實在的吧。我壓根就不信,合璧是姚松帶去拍賣會,進而賣給了姬韓斌。但是,公孫錦詢問過所有嘉賓,他們好像都知道那次私人性質的拍賣會,甚至連多少價格、誰參與了拍賣都知道。”

蘇潔有些納悶,“什麽意思?”

突然,車子猛地停了下來。後面的倆人直接撞上了座椅背,各種疼!洛毅森詫異地看着沈紹。

沈紹冷着臉,“下車!”

褚铮揉着鼻子,估摸着沈紹八成不樂意了,趕緊拉着蘇潔下了車。

“沈紹什麽意思?”蘇潔揉了揉被撞酸的鼻子,氣憤抱怨。

褚铮哼哼笑了幾聲。心說:心疼毅森啊,還不錯,至少把毅森放心上了。走吧姐姐,咱倆邊走邊說,你得重述一遍當時的過程。

蘇潔将今晚所有的經過講述一遍,等她講完,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褚铮蹙蹙眉,嘀咕着,難怪毅森緊張。

蘇潔反手拉住了褚铮,問他,洛毅森剛才那些話到底什麽意思呢?越聽越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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