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花市(完)

原本事情還有個緩沖的餘地, 他只需要在惡魔和剝皮怪之間周旋,章真桐這突然的一嗓子差點沒把祈天河送走。

‘謝今時’端着惡魔的架子,下意識認為這是在叫自己,很快反應過來, 一個什麽都不知情的玩家怎麽可能稱呼他為大人。

而章真桐此刻正站在安全距離外, 一臉興奮。

玩家都是穩妥的, 章真桐之所以嚎這一嗓子,純粹表忠心, 他聽說有人從副本裏得到過惡魔體質, 不由也對特殊體質起了觊觎之心。

眼下的局面惡魔已經找到靈車, 穩贏!

随後趕過來的周枝和宋牧聞言驚駭地望向祈天河, 周枝率先找回聲音, 幹澀道:“原來你才是惡魔。”

“……”不,他什麽都不是。

啪啪啪!

掌聲從某個方向傳來。

祈天河循聲望去,巫将晃晃悠悠出現,望着鬧哄哄的場面, 啧啧一聲:“好一出鬧劇。”

他都想替某個屬王八的出本書, 好記錄一下燦爛的副本表現。

吸了口氣平複心情, 祈天河在靈堂管理員無解的目光中,利落地上了靈車。

握着方向盤, 祈天河表情複雜:“可惜副本不能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鹦鹉:“開靈車沖過去, 撞傷主要npc,引起回溯, 從頭再來。”

祈天河手指一緊,回溯?

回溯可不代表記憶清零,這個節骨眼上誰讓時間回溯,那就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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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今時’看到靈車動了笑容愈發猖狂, 外面花市的老板用單薄的身體護住花鋪,抖得跟篩子一樣。剝皮怪倒是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失落,更多的是疑問……車速是不是太慢了點?

這個速度別說是撞毀花市,螞蟻排隊從輪胎前路過都來得及。

靈車路過惡魔和剝皮怪中間時,速度放得更緩,祈天河鎖好車門,給了剝皮怪一個眼神,後者下意識高高舉起他那柄長刀,一刀劈了過去,靈車從中斷成兩截。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惡魔想要阻止,奈何靈車擋在中間遲了一秒,再去争奪靈車控制權的時候已然太遲。剝皮怪接連揮刀數下,無數紙張的碎屑随着剝皮刀在空氣中亂舞,靈車沒了祈天河跌坐在地上,有一片落在他面前,難得的是這是一朵完整的紙花。

‘謝今時’滿腔的怒火,怨毒地凝視面前這個背叛者,不顧血霧降臨前不能殺人的條件,撲上來就要将祈天河撕扯成碎片。

祈天河不躲不避:“如果我是你,就會先回頭看一眼。”

‘謝今時’下意識微微側過頭,不遠處聚着密密麻麻的人頭,更遠處的花鋪老板也來了,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快意地望着靈車炸毀後的碎片,當初也是這麽一輛車沖入花市要了他們的命。因果輪回,如今惡魔失了靈車,這份罪孽他們可以讓罪魁禍首加倍償還。

[任務‘剝皮怪的複仇’已完成。]

提示音出現的時候,祈天河還愣了一下,‘謝今時’還活着,沒道理來得這麽快。再看剝皮怪抑制不住地暢快笑容,頓時明白,比起讓惡魔死,他更喜歡看一段無用的垂死掙紮。

[恭喜玩家祈天河通關花市

獎勵:游戲幣*180

獎勵:亡者的遺産(布娃娃,鬼鈴铛)

請在財富,壽命,地位……]

按照考核成績和靈堂管理員的許諾,數量上他應該繼承更多死者的遺物,但布娃娃是替死道具,鬼鈴铛能定住厲鬼三十秒,都是稀罕玩意兒,游戲沒有分配更多。

得到兩件好東西,祈天河眼中卻不見喜悅,反而生出一絲憂慮,從剛剛開始,他的視線幾乎掃過了每一個角落,唯獨沒有看見田小小和江嶺。

離奇的是游戲在他做出壽命選項後,傳送的時間要比平日慢了許多。

每一次風吹過耳畔,皆有種草木皆兵的味道,祈天河打定主意這次回去後在論壇上賣掉不久前從義鎮得來的【染血的果子】,換一個能針對玩家而不是鬼的道具。

那邊章真桐聽到特殊任務失敗的提示頓時一陣恍惚。

巫将看熱鬧不嫌事大,他一直好奇祈天河是怎麽同時掌握那麽多信息的,如今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靠‘坑蒙拐騙’。

祈天河倒也沒做得太絕,把剩下的錢扔給章真桐,算作勞務費。特殊任務失敗頂多沒有獎勵,如果能拿到幸運花至少不會被歸作副本失敗。

當然這些錢還不足夠買下一盆幸運花,能不能湊齊剩下的就得看章真桐的本事。至少其他玩家現在對章真桐是恨得牙癢癢,站在他們的立場,一旦惡魔助手的任務成功完成,意味着所有人通關失敗。

足足過了快半分鐘,傳送終于有了要開始的跡象。

眼前的一切變得虛無缥缈,傳送過程也是玩家最虛弱的過程,有道具護身的高級玩家還好,普通玩家在這個階段單是抵抗這種眩暈感都很困難。

祈天河強撐着沒有閉眼,看見有一道身影闖了進來。

“只能堅持二十秒。”外面有人在催促闖進來的那人:“別磨蹭。”

随着雙方距離變近,祈天河終于看清了來人……是田小小,後者一句廢話都沒有,手上拿着一塊類似吸鐵石的玩意,上下晃了兩下,一支鋼筆從祈天河的口袋飛到半空中。

真正明白過來對方的用意,祈天河反而輕松不少。

……原來是為了書店老板給他的【智筆】。

他平心靜氣說:“你們挺厲害的,還能在傳送時進來。”

這段時間,關于回歸者的言論到處都有,每一個回歸者幾乎都被捧上了神壇。田小小性格高傲,此刻有了壓對方一頭的扭曲快感,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回歸者也就這樣。”

她和祈天河在某方面類似,害怕夜長夢多,自身還沒徹底脫離傳送圈的時候擔心出現意外,一拿到智筆立馬扔給同伴。

祈天河知道鹦鹉會去截胡,冷眼旁觀,還有心情評價了一句:“這是完全沒把巫将放在眼裏啊……”

幹得漂亮!

巫将表面上不上心不代表真的能心寬到面對能靠道具推進f區的人,什麽也不探究。田小小他們要搶走的東西,巫将說什麽也會摻和一腳。

不過有人的速度比巫将還快,【智筆】在半空中憑空消失,下一瞬間落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繃帶男手上。

“這麽迫不及待?”繃帶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煮熟的鴨子在眼前飛了,江嶺怒道:“你是誰?”

繃帶阻擋了真實的神情,可江嶺就是覺得對方正在用一種格外玩味的,甚至偏向輕蔑的笑容在面對着自己。

但凡強勢自傲一點的,都能從這個表情中感覺到屈辱,江嶺也不例外。

田小小的從容被急迫取代,扯着嗓子道:“把東西搶回來!”

耗了這麽多道具,他們可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

江嶺比田小小理智多了,知道硬搶的可能性不大,必須想其他法子。他的目光突然轉向被包圍的惡魔:“聯手,殺了靈堂管理員。”

惡魔已經算不上重要npc,殺了也沒用,靈堂管理員死了,還有回溯的可能。

一直安靜看戲的祈天河聽到後,适才淡然的笑容消失不見,猛地偏頭對巫将說:“保護靈堂管理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巫将似笑非笑。

……他急了,他急了。

靈堂管理員後退的時候險些同手同腳……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殺他?

為了活命,他欺軟怕硬,還花七百塊買了退路,這不公平!

一群人裏,唯獨章真桐還游離在狀況外不能接受現實,回憶祈天河吃鬼蛹的畫面,他驚駭地望過去:“如果你不是惡魔,為什麽能吸收……”

一簇小火苗燙得喉嚨一顫,章真桐不知道是從哪裏竄來的火焰,但其中暗含的警告十分明顯,仿佛要是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便會被殺人滅口。

人微言輕,生死威脅前他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這個時候根本沒什麽人關注他這裏,所有的目光差不多聚焦在靈堂管理員那邊。靈堂管理員絕對不是好殺的,玩家單獨做不到,加上個惡魔就不同了,雙方互補,用nppc。

“惡魔在尋找他的助手……”

靈堂管理員努力唱歌獲得神秘力量的庇護。

确定章真桐不會再亂說話,鹦鹉悄無聲息飛到繃帶男身邊,祈天河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不料繃帶男随手就把【智筆】交給了鹦鹉。

二十秒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被田小小強行打斷的游戲傳送繼續,祈天河沒有一次感覺到令人天旋地轉的傳送過程如此難得,身體平衡感徹底喪失的幾個呼吸後,熟悉的世界回來了。

有什麽東西蹭過鼻尖,留下淡淡的香味。

祈天河睜開眼,看到花朵的輪廓,是睡前為了進任務在枕邊放得玫瑰花,鮮豔的花瓣已經變得暗紅,預示着玫瑰的枯萎。

他慢慢側過臉,白日的光芒灑在臉上,刺得眼皮微微顫抖了一下。

緩了緩拿起手機一看,距離進副本,現實中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

祈天河坐起身,鹦鹉出現停在被褥上,四目相對,鹦鹉沉聲道:“以後大海這個藝名別用了。”

祈天河深以為然。

他受夠了披馬甲的苦。

【智筆】重新回到自己手上,回想起最後看見的一幕,好奇:“繃帶男為什麽想也不想地就把東西給你?”

鹦鹉端得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飛到另一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你覺得呢?”

祈天河想了想,不禁說:“待遇這麽好,你該不會是他親兒子?”

鹦鹉被嗆住了,因為咳嗽翅膀抖得特別厲害,瞧着十分可憐。

祈天河走過幫它順氣。

鹦鹉緩過來說:“以後別亂編排。”

祈天河好笑:“不是你讓我猜得?”

鹦鹉搖搖頭,換了話題:“再給我說一遍得到這筆的經過。”

祈天河耐心說完,有些納悶道:“【智筆】只是打開雙s級副本的鑰匙,有什麽争搶的必要?”

邊說着打開抽屜取出《民間獵奇故事》,一支筆和一本書,落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

鹦鹉:“那就得問想要搶它的人了。”

祈天河腦子裏轉過幾個人名字,最後緩緩吐出三個字:“朱殊瑟。”

當初進義鎮的玩家就那麽幾個,柳天明的可能性不大,繃帶男就更加不可能,東西還是他還回來的。

“不過她既然這麽在意,何必用獵奇故事和柳天明交易。”

書和筆,瞧着就像是一套。

鹦鹉:“你覺得這書是個好東西?”

祈天河微怔,那晚上他可是親眼所見《民間獵奇故事》攤在桌面上,【智筆】在上面泣血寫字。

鹦鹉:“有些東西,活人是鎮不住的。”

午後的太陽還很暖和,它說話的語氣同樣平和,鑽進耳朵裏卻只能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冰冷。

房間內就此陷入一片死寂,就連呼吸也因為太過清淺可以被忽略,祈天河垂眸不知在想什麽,鹦鹉不去打攪他,安靜地靠着窗邊,偶爾一瞥外面的風景。

過去數分鐘,祈天河才終于有了反應,他的眼珠動了動,伸手握住智筆:“世上最怕賊惦記,游戲裏鬧騰完了,指不定還會在現實裏動手。”

假設田小小和江嶺是朱殊瑟派來,費了稀有道具卻沒得償所願,铤而走險的概率很大。

鹦鹉:“你想盡快用掉它。”

不是疑問,很篤定。

祈天河:“我再想想。”

雙s級的副本對他而言難度太大,不借助他人的力量,根本沒有通關的可能。這次是運氣好,惡魔認錯了人,誰又能寄希望于次次好運氣。

放下智筆,祈天河順手拿過平板登錄論壇,挂了交易帖,準備出手【染血的果子】。

先前還有些舍不得,這東西能抵住數日的饑餓,在個別拿食物做文章的副本可以躺贏,不過在他發現可以适當吸收副本內鬼物的力量後,這東西的存在便顯得雞肋。

論壇有很多種交易形式,最多的要數競拍和以物換物,後者比較麻煩,必由須玩家直接指定要換什麽東西才會有人回應。這是防止部分玩家惡意釣魚,套取他人的道具信息又不做交易。

祈天河急需可以對付人的道具,可他對道具的行情了解甚少。

鹦鹉稍一沉吟:“換【雪球】。”

“雪球?”

鹦鹉點頭:“這件道具可以産生麻痹作用,讓玩家一分鐘內行動遲緩。”

祈天河按它說得挂了交易帖,等待回複的同時想起剝皮怪,問:“真的謝今時是不是也沒辦法再回到現實?”

謝今時被惡魔奪去身份後,一直以剝皮鬼的代號行動,似乎無形間已經被游戲定性為npc。

“或許吧。”鹦鹉沒給出太明确的回複,第一次用同情的口吻說:“交友不慎,确實倒黴。”

帖子一直挂到晚上,終于有人私信了祈天河,表示願意交換,但需要他補五十游戲幣的差價。

鹦鹉代表祈天河敲鍵盤:“二十五。”

還價的過程很漫長,祈天河本身也不擅長這些,去沖了個澡,回來的時候,鹦鹉已經談妥,只需要補二十八的差價。

論壇做平臺,整個交易過程十分穩妥,游戲幣劃過去的瞬間,祈天河便聽到提示音:

[你收到雪球x1。]

道具被游戲自動劃撥歸類。

晚上祈天河鎖好《民間獵奇故事》早早睡了,鹦鹉沒有進腦殼,黑暗中睜着一雙黑豆眼盯着桌子,一直到淩晨三點,也沒有任何異動。

鹦鹉有種感覺,自己醒着這東西便不敢出來作亂,但一直任由它藏着恐怕弊端很多。稍稍權衡一番,黑豆眼緩緩閉上,強制入眠。

淩晨四點,熟睡中的祈天河聽見沙沙的落筆聲,他幾乎一瞬間清醒了,盡量不發出聲響地轉過身,早前被鎖起來的故事書重新出現在桌面,智筆痛快地在書頁上筆走蛇龍。

祈天河想起白日鹦鹉那句‘活人鎮不住’,視線便一直停留在桌子上,也難怪朱殊瑟不願意把書留在身邊。

論邪性,《民間獵奇故事》比【智筆】強太多。

不知看了多久,眼睛有些幹澀時,智筆又像是那晚一樣飛了過來,滴下一滴不知名的紅色液體,祈天河想閉眼的時候已經太遲,液體流淌進眼裏,一個詭谲的世界瞬間像是在腦海裏炸開。

祈天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站在那間茅草屋前,裏面縫衣服的婦人走出來,嬌笑不止:“一半生魂,一半死魂,平衡該打破了。”

旁邊屋子的老太太沒有像上次一樣囑咐祈天河快跑,反而說:“要和我們一起做鄰居嗎?”

老人家走近,仔細端詳着祈天河這張臉,就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

女子突然尖叫一聲,躲進屋裏:“讨人厭的家夥又要來了。”

祈天河一擡頭,是那日的牛頭怪物,粗長的鎖鏈直接從半空中朝自己砸下來。他像上次一樣跑到河邊,然而這是這一次沒有穿蓑衣的書店老板搭救。

黑色的河水裏全是慘白的手骨,跳下去必死無疑,被後面的鎖鏈拴住情況更是好不到哪裏去,危急關頭祈天河想得竟然是如果死在了夢裏,現實裏又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坦白講,他認為自己涼透的可能性不大,好歹才從游戲那裏兌換了壽命,死在副本裏情有可原,夢裏着實說不過去。

迷之自信的加持下,鎖鏈果然無法近身,在身前半丈處砸進泥土裏。

呼呼——

牛頭怪物怒氣沖沖,拽起鐵鏈又一次甩來。

情景重現,鐵鏈依舊無法靠近目标。

祈天河緩緩勾起嘴角,剛要怼上牛頭怪物一句,身體一晃。

仿佛一腳從萬丈高樓踩空墜了下去,心髒猛地噗通一聲,緩過神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鹦鹉,它正在用翅膀輕輕拍自己的臉:“醒醒。”

祈天河盯着鹦鹉看了幾秒,抓過來rua了一下,手感比以前還好。

鹦鹉冷着一張臉讓他揉,陰沉沉道:“休息兩天,那支筆得盡快用,留不得了。”

祈天河手下動作一頓,片刻後點了點頭。

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準備補眠到正午,九點不到,被一通電話吵醒,祈天河懶洋洋地‘喂’了聲:“哪位?”

“是我。”朱殊瑟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祈天河閉着眼等她說重點。

朱殊瑟:“今天天氣不錯,想請你出來喝杯……”

話還沒說完,就聽那邊傳來呵欠聲。

“抱歉,你繼續。”

朱殊瑟懷疑對方是在故意氣自己,卻沒有證據,只得繼續說下去:“想請你出來喝一杯。”

等她這句話說完過去好幾秒,那邊才遲遲傳來一聲‘好。’

秋天是能引起人無限遐想的一個季節,如今已是秋日的末尾,街道因為不時飄落的樹葉,顯出難言的蕭瑟。

朱殊瑟穿着一件格子大衣,黑瀑般的長發搭配流蘇圍巾,很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

祈天河隔着落地窗看到她沖自己溫柔淺笑,搖頭嘆道:“可惜是恐怖電影的女主角。”

進店在對面坐下,朱殊瑟詢問他要喝什麽,祈天河打斷:“說正事吧。”

朱殊瑟還是笑着的,不過現在的笑容和剛剛不同,帶着些輕嘲:“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沒有。”祈天河平靜說:“我的眼睛像我媽,我的氣質随爹。”

任誰看到家裏牆上的全家福,也不會懷疑他非親生。

朱殊瑟好笑:“長相能代表什麽?”

祈天河:“代表很多。”

朱殊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作為交換,我需要【智筆】。”

祈天河看了她一眼,朱殊瑟是個只看結果的人,游戲裏搶不過,她就立刻攤牌,直接省去了中間無用的周旋。

“不用了。”祈天河站起身:“這杯我請,你慢慢喝。”

“你的身世,只有我願意告訴你。”朱殊瑟彎了彎嘴角:“改變主意随時聯系我。”

祈天河停下腳步,回過頭。

就在朱殊瑟以為他會改變主意時,祈天河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副本裏搶道具的事,希望有禮尚往來的一日。”

朱殊瑟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笑容漸漸消失。

整整半天,祈天河都是沉默的。

鹦鹉幫他訂了份外賣,祈天河卻沒什麽胃口。

“我準備盡快下副本。”

朱殊瑟絕對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現在是明面上攤牌,交易失敗,很快會換另一種手段達成目的。

鹦鹉見他心不在焉,問:“在想你父母的事情?”

祈天河勉強扯了扯嘴角:“我真正在想的是……我是誰。”

鹦鹉沉默了一下:“或許我可以試着幫你查一下身世。”

祈天河驚訝:“這也能做到?”

鹦鹉點頭:“放心,有我在。”

祈天河怔了下,額頭低在它腦袋上,良久,啞着嗓子說:“謝謝你。”

……

有了先前的經驗,猜測今晚依舊會被故事書和智筆吵醒,祈天河特意零點前入睡,至少可以保證前半夜的睡眠。

出乎意料,後半夜叫醒他的不是落筆時的沙沙聲,而是手機震動。

一看是家裏電話,祈天河心裏咯噔一聲,第一反應就是家裏出了大事,否則不會這麽晚來電。

連忙接通:“喂。”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聲音。

祈天河跳下床穿衣服:“爸,媽,是不是出事了?”

匆匆穿上鞋快要走出門時,終于有聲音傳來:“是我。”

祈天河即将擰開門的手一頓……鹦鹉?

“天河。”

這是鹦鹉第一次這樣叫他的名字。

祈天河心裏一緊:“說話,到底怎麽了?”

良久,鹦鹉才再次開口。

“白天不是說要幫你查身世……”它聲音略虛:“我來偷你爸頭發,被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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