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故事(六)

作為禍水, 祈天河根本沒有當事人的自覺,收到提示音反應不大。

他的視線一直放在今早的飯上,面湯表面浮動着一層淡淡的墨漬, 老人沒有把争端看在眼裏,站在一旁提醒說:“早餐時間快過了。”

祈天河打從心底裏排斥這頓飯,但看老人的意思, 是要親眼看着這碗面下肚。

圓桌上又恢複了寂靜,衆人埋頭吃着東西。

游戲很少讓人白piao, 按照既定的軌跡,這個時候老人該宣布制造軀體, 但這件事是被輕描淡寫帶過。阿槐的身體還是要用槐木制作,卻不再是唯一的評比标準。

只剩下趙南貴沒有喝湯, 老人瞥了他一眼。

趙南貴猶豫了一下, 端起碗一飲而盡,老人這才神情緩和開口:“先前阿槐的故事只講了一個開頭, 現在該繼續了。”

歸功于祈天河這兩天的精彩操作,他這麽一說,不少人第一反應是上次故事講到了哪裏?

阿槐愛上了天河?

阿槐嫉妒上小西?

幾個恐怖愛好者的設定是游戲給的,自始至終一直在狀态, 小南聞言直接接過話茬:“起初迷惑心智的女鬼只被當做是同學私下的談資,直到背地裏散播阿槐謠言的人一個個出事,漸漸引起恐慌。”

陶連對這個故事格外鐘愛,忍不住插話自己來講:“該嘗試的辦法都試過了, 那時候監控還不普及, 學校只在主要地點安了幾個, 還是沒用……衛生間, 更衣室, 出事的地方都很隐蔽。一位風水大師向當時的教導主任推薦了幾個朋友,說讓他們來試試。”

“……然後更為離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預感後面才是重點,衆人聚精會神聽着,唯有朱殊瑟一人露出諷刺的微笑。

“那幾名大師來得時候有一個是抱着嬰兒的。”

祈天河目光一動:“帶着嬰兒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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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不是。”陶連:“我老師負責接待他們,說大師也很驚訝……‘哪裏來的嬰兒’‘手背上有數字’‘瘋了麽’,總之說了很多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老師以為是誰把孩子抛棄在校園門口,要聯系警察。他們卻突然遲疑了,接下來的對話更為奇怪,有一個說‘這孩子或許有別得用處’,就抱着進去了。剛進教學樓,老師一回頭,嬰兒竟然不見了。”

祈天河之前也試着問過NPC事情的後續,可那時候陶連都是直接繞過,此刻突然講得這麽細致,他不由懷疑起這是否也是游戲調整的結果。

“老師差點沒吓死,大師臉色也很難看,最後用嬰兒是假象,是怨氣所化的說法敷衍過去。”

巫将原本沒留意,聽到這裏忍不住冷嘲:“這話你們老師也信?”

陶連攤手:“當時環境太吓人了,不信也沒辦法,何況這種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要不是那天聚會醉酒,估計他會一輩子爛在心裏。”

朱殊瑟忽然道:“是不是跑題了?”

陶連撇撇嘴:“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嬰兒的失蹤就跟阿槐有關。”

秦讓聽着很感興趣,女鬼的記憶尚未恢複,涉及到過去的東西總是令人遐想。

不同的意見讓氣氛開始有點緊張,老人笑容和善地坐下:“不如接下來的故事由我來講?”

無人應聲,他便當做默認:“除了那個奇怪出現又消失的嬰兒,當天晚上阿槐并沒有出現……這時學校還剩下五個傳過阿槐流言卻沒出事的學生,擔心接下來會輪到自己,他們偷偷帶着錢去廟裏上香,按高僧的說法,要逃脫厄運就得藏起來,原來的名字也不能用。”

祈天河想起這家旅館的名字就叫做無名旅館,恐怕不是單純的巧合。

老人:“學生逃到鄉下來,正好看見一家無名旅館,認為這是老天的暗示,便暫時住下來。他們還定下了三個約定,第一,不許叫真名;其次,誰也不能和家裏人聯系,否則會被抓回去做精神治療;第三,每天傍晚去跪拜土地公,祈求保佑。”

陶連他們只聽過故事的前半部分,這會兒聽到老人講到後半部分,屏住呼吸覺得十分刺激。

老人伸出手指:“今天同樣有三個任務,第一,給阿槐制作好驅殼;然後在黃昏前找到土地公的神像,拜一拜;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回來時,你們要告訴我迄今為止描述過的故事裏,一共出現幾只鬼。”

祈天河昨天已經提前完成過第一項任務,聽老人的意思,重點在于後面兩項。其餘玩家想法差不多,吃完早餐去往後面的小樹林,輕車熟路砍倒實心木開始雕刻。

他不用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準備嘗試找土地公的神像。吃過回溯前淋雨的虧,出門前特地問老人要了把傘。

小樹林附近差不多都轉過,祈天河朝西邊走去,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那裏的地勢比較陡,直往前走幾千米便是山脈一側。

天空中厚重的雲重疊彙合,不多時有幾滴雨珠飄落。

“祈天河。”

身後傳來腳步聲,白蟬走得比較急:“山裏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險,我和你一起去。”

祈天河心中一動,非但沒有停留,反而加快步伐,後面白蟬的語氣含着些愠意:“你等等我。”

到最後雙方演變成了一段追逐,祈天河只有一個想法:甩開那個人。

老人說過幾名學生逃到這裏後定下的第一個約定就是不許叫真名,誰也拿不準這會不會作為一個死亡條件,如果是真白蟬,絕對不會輕易叫自己的名字。

身後的喘息和腳步聲越來越清楚,預示着雙方的距離正在無限接近。

祈天河毫不猶豫召喚出屍犬,瘦骨嶙峋的黑狗一出來便瘋狂朝前跑,不過它還算有點塑料情誼,确定自己已經跑到主人前面幾十米,回頭對追着祈天河的身影吠叫不止。

震懾作用一出現,幾乎快要緊随而至的腳步忽然間消失。

祈天河不敢回頭,往前跑出了好一段距離。

山看似近,實則遠。

考慮了一瞬,祈天河決定獨自再深入些。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前方又是另一片風景,本以為旅館周圍荒無人煙,真正走到了山腳下,意外發現了不少生長旺盛的灌木叢。

有片地方用石頭堆了一圈,似乎是為了擋風。

祈天河走近,裏面放着一個小鐵盆,盆壁被黑灰覆蓋,只能勉強看出一點原來的金色。

他猜測有人曾經在這裏燒過紙錢,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半山腰。山不高,但在這個地方也不好望真切,祈天河爬上一棵大樹眺望,确定那裏有幾個墳堆。

沿着較緩的一面往上爬,陰面沒長太多植被,相當陰冷,路上他看見了好幾個蛇洞,危機感促使祈天河沒有收回屍犬。

終于上到半山坡,祈天河逆風站着,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透過發絲的縫隙,墓碑上的字映入眼簾:小西之墓。

沒寫全名,碑立得也很敷衍,草草選了快寬木板。

祈天河立刻想到昨晚和小西一屋,女孩還在稚嫩地表達因為夢境對自己産生的喜歡。

“果然……”他輕輕一嘆:“我這輩子注定不會有女人緣。”

小西和阿槐,難得有人争風吃醋,結果竟然是兩只鬼。

凝視墓碑看了一段時間,祈天河仔細回憶了有關小西的細節,又覺得不對勁。如果小西真的是鬼,沒理由會再被一只公雞啄死,而正是因為小西的死亡才引出随後一系列事端。

矛盾的事實擺在面前,想來想去就只剩下一個最有效卻也是最麻煩的辦法……挖墳。

祈天河抿了抿唇,小鏟子已經拿在手中,遲遲沒有動手。

副本裏挖墳,頗有些嫌命長的意思,餘光瞥見屍犬,他突然蹲下身面對面真摯開口:“我聽說狗喜歡刨坑。”

屍犬如果能開口說人話,大概會立即問:究竟誰是狗?

祈天河繼續商量:“這樣,你來挖,挖完開棺的活我來,一旦有危險我立馬把你收回去。”

雨越下越大,刨土的聲音被掩蓋住。

墳墓旁,祈天河幫屍犬撐着傘,後者正在賣命工作。

“加油,你是最棒的。”祈天河為它打氣。

屍犬和普通的狗不同,一雙爪子鋒利無比,當時在古堡的密室中,屍犬帶來的威脅比變異蝙蝠要大得多。挖坑的過程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墓很淺,土也蓋得不瓷實,很快中間就出現一個坑,露出棺木一角。

祈天河讓屍犬站到後面,依言去開棺。

棺木上一共九根釘子,十分粗,大約有兩根手指并起的寬度。小鏟子這時派上用途,連鬼打牆都能鏟開的道具輕松卸下其中八根釘子,只剩下釘在主位上的那個。

祈天河輕輕吸了口氣,用力一撬,最後一根釘子彎折後被取出。

他沒急着開棺,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棺材依舊靜靜地安置在土裏,祈天河這才放輕腳步上前,壓低身子開棺。

雨傘暫時被放在一旁,雨水順着濕漉漉的頭發絲砸在身下的棺材板上。

棺材露出一條縫隙,他心裏頓時産生種不祥的預感,低頭看了眼。

隔着細窄的空間,一雙覆蓋着淺淺鱗片的眼睛正盯着外邊。祈天河不禁微微後退一步。那雙眼睛很圓,鱗片因為雨水的緣故有些反光。

緊接着是第二雙,第三雙………分叉的舌頭也伸了出來,他心中一驚……蛇。

嘶嘶的聲音連雨水都無法完全隔斷,祈天河可以預想到一棺材的蛇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的畫面。

很快,他聯想到更為現實的情況,棺材密不透風,這些蛇是如何存活下來?思忖間,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晃動,祈天河低下頭,泥土裏有什麽東西正上下起伏,以個人為中心,周圍的區域均是如此。

一種十分不妙的猜測湧上心頭……棺材底是通的。

屍犬突然開始不停狂吠,腳下的動靜要稍緩一些,祈天河盡可能勻速向後退。先前上來的路上有不少蛇洞,按原路折回的風險不小,他遂即做出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朝後面的墳堆移動。

一路屍犬叫聲不停,移動的步伐甚至可以用輕盈來形容。

越靠近後面的墳堆,地底下的動靜越小,祈天河倒退着走路,手指率先觸碰到冰涼的墓碑。

數條已經鑽出腦袋的蛇再次消失匿跡。

祈天河長松了口氣,看來這年代什麽東西都講地盤,墳堆和墳堆之間亦然。

轉過身,墓碑上的字跡很淡,‘南’的側面部分幾乎消失。

小西,小南……跟玩家一起來到這裏的總共有五名恐怖愛好者,老人故事裏幸存躲災的學生正好也是五個人。

祈天河擡眼望去,墳堆一共有四個,還有一座小東的,最後一個被風蝕的太嚴重,實在瞧不出來。

“少了一座……”

周圍大概找了一遍,确定沒有第五個墳頭。

“祈天河。”

很悶的聲音,祈天河警惕地望着前方。

那道聲音再次呼喚起他的名字,祈天河略微詫異地低頭,發現聲源在地底。正當目光聚焦在腳底的土地時,耳邊突然飄來涼飕飕的氣息。

祈天河閉了閉眼,自我催眠:“我叫大海,我叫大海……”

有了花市的經歷,他對大海這個名字還是很有代入感的。

人的适應能力很強,譬如視物時會下意識忽略鼻尖,祈天河也正在努力摒棄耳邊的那道聲音。

效果不錯,他成功轉移注意力轉而思考出現在半山腰的幾座墳墓。

小西的棺材已經成了蛇窩,就算有屍骸也看不出來,更令祈天河困惑的是,為什麽鬼一直纏着自己?他和阿槐在老槐樹下曾經有過簡短的對話,可以肯定剛剛那道蠱惑的呼喚不是來自女鬼。

繞着窄道繼續往前走,祈天河尋找起土地神像的位置,準備去拜一拜。

原以為這個過程會很困難,沒想到快到拐彎的地方,山壁有一處洞穴,撥開兩側枯萎的藤蔓,土地公的神像赫然映入眼簾。

作為民間流傳較廣的神靈,土地公一直以善良慈愛的形象出現在文化作品裏。然而面前藏在洞穴裏的土地公,眼睛狹窄細長,沒有白色的長胡須,嘴角翹起的弧度十分詭異。

神像不太穩,朝一邊偏斜,祈天河彎腰取出墊在下面的東西……發現是一個手機,屏幕上半部分碎了,他不怎麽抱希望地長按開機鍵,不料這次運氣還算不錯,手機竟然真的開機了。

劃了兩下,祈天河直接打開聊天軟件,山裏沒信號,好在以前的聊天記錄還在。

-我看學長才是受害者。

-誰說不是呢,那個女的出了名的心理變态。

-都知道學長家裏有錢,估計阿槐是想趁機傍大款。

……

全部是些诋毀言論,他們還專門建了一個群,叫‘冒險八卦小分隊。’

冒險的日常沒多少,基本都是在扒身邊的同學朋友。

聊天記錄劃到最下面,竟然出現了阿槐發的消息:

—诽謗他人,心如蛇蠍。

—蛇蠍心腸就得蛇來治。

猩紅的字體有些模糊,祈天河特地看了一下群人數,只有五個人,并沒有阿槐。

一滴雨水落在屏幕上,消息記錄的邊緣瞬間像是暈染開得墨水,字體融化成血水順着屏幕邊緣的縫隙滴落在鞋面。

祈天河下意識放平手機,血水沒有就此停下,反而更加猖狂,呈輻射狀超四面八方肆意流淌。手上沾染的血跡如何也蹭不掉,祈天河似乎感覺到什麽,微微側過身,灌木叢中出現幾只四腳蛇,尋着血腥味找來。

他當機立斷,迅速把手機重新壓在神像下面。

四腳蛇停在半途中,原地打轉幾圈,消失于灌木叢中。

出門前老人只說拜土地公,沒具體做要求,祈天河雙手合十高舉,低頭對着神像拜了幾次,完事後就要離開。

滴——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祈天河不準備回頭,卻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自己。稍稍一權衡終究轉過身,快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聊天群裏竟出現一條古怪的新消息:給我名字!!!

三個感嘆號,顏色一個比一個強烈。

祈天河眸光閃爍,不是因為這行字,而是沒有一點預兆出現的提示音:

[故事:難度SSS。

升級原因:某位玩家發現隐藏在土地公神像下的秘密。

注:請在天亮前找到所有的名字(集體任務)。

失敗懲罰:心懷恨意的女鬼将會随機抹除五名玩家。]

……

凄風,苦雨,伐木,雕刻。

哪怕已經簡化很多流程,沒兩三小時也休想完成制作。

樹林裏可沒大棚,手要拿刻刀,更不可能撐傘,平日裏自視甚高的玩家此刻一個個跟落湯雞似的。趙南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擡起頭深深籲了口氣:“在我下過的副本裏,以糟蹋磋磨人為特色的,它能排進前三。”

話音落下,正好聽到游戲提示音。

趙南貴嘴角抽搐,改口道:“這是我遇見過最無語的一個副本,沒有之一。”

緩了片刻雙目失神問:“升級原因裏的‘某位玩家’指的是誰?”

冷笑聲,嗤笑聲,無語的嘲笑聲接連響起。

巫将頭也不擡道:“問得廢話。”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裏雕刻,除了祈天河。

趙南貴放下刻刀,無語:“他究竟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穩重?”

雖然早晨游戲下了通知讓玩家升級難度,可也沒讓一個上午就幹出一次大跨度。

這一天要做得事情不少,現在多出集體任務,時間變得很趕,說歸說,不多時趙南貴重新拿起刀,飛速進行雕刻。

午飯前,所有人的作品均已完成,去山上的祈天河反而是回來最晚的一個。

老人的飯已經上桌,看他才進門不悅地眯了眯眼。

小西主動走過去幫他把傘接過放在一邊,一想到在山上看見的墳堆,祈天河肢體動作免不了有些僵硬。

秦讓重重把茶杯放下,裏面的水濺出來,像是一種警告,王廠則是垂眸摸着牌位,惡意的視線不時掃過小西。

祈天河佯裝沒看見這三人間的較量,在白蟬旁邊坐下。

“雕刻完成的怎麽樣?”他問。

白蟬輕輕點了下頭。

祈天河遂即低頭吃面,不去與其他人對視,坦白講任務突然升級他是沒想到的。

倒也沒有玩家因此苛責,最初的副本介紹裏明确提到過難度會根據探索度自動升級,即便沒有祈天河,也會有人去推開這扇門。

飯後幾個恐怖愛好者結伴出去,他們的雕刻還沒有完成,老人則躺在搖椅上睡午覺。

秦讓和王廠拖着雕刻好的軀殼去往小土坡邊的槐樹下,不知做什麽,剩下的玩家聚攏讨論任務。

集體任務的難度遠超個人,平日裏成見再深,這時候也得合作。

柳天明拿出一張不知何時畫好的地圖,詢問祈天河早晨的發現。

祈天河也沒藏私,說得挺細致。

按照他的說法柳天明補充了西側的區域,分別畫出兩條路:“最好能分成兩組,一組挖墳,剩下的檢查神像。”

祈天河先前一個人能力有限,道具也有限,別說探索,每個地方只能算是路過。但對于資深玩家而言,解決蛇群不是問題。

柳天明說完看了眼在座幾人。

朱殊瑟淡淡道:“我沒意見。”

巫将同樣沒異議,其餘幾人也先後點頭。

被同化的秦讓和王廠可以忽略,目前一共只剩七人,三人一組還餘一人。

柳天明:“初步來看,墳墓應該是最危險的地方,其次是神像,具體要去哪裏大家自行分配。”

祈天河莫名覺得衆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輕咳一聲,表示可以理解:“作為不穩定因素,我還是去神像那裏比較好……”

別再一不留神引發詐屍。

“不,你很重要。”巫将手背托着下巴,不知想到什麽眯了眯眼,意味深長說了句:“女鬼對你好感度很高。”

此話一出,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就更怪異了。

柳天明想了想,建議道:“你就留在旅館,陪着小西。”

祈天河怔了下:“你們去冒險,我在這裏風花雪月?”

柳天明:“也不全是。”

祈天河皺眉,聽不大明白。

巫将是最沒耐心的,見狀踢了下凳子,略去打啞謎的過程直說:“能讓任務升一級,山上的危險可想而知,我們這些人裏能活着回來一半就算不錯了……你看着點時間,淩晨五點左右表現得和小西親密些,想辦法讓女鬼直接把她殺了,然後回溯。”

“你們……”再三确認不是幻聽,也不是玩笑,祈天河唇瓣動了動,好久才憋出一句話:“想把我當複活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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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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