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蟬鳴(一)

蟬鳴?

發散思維已經像是本能一樣刻在骨子裏,單憑一個同樣的字,祈天河不由想到白蟬。

他先前也刷過論壇上的不少熱帖,并沒有瞧見提到4S副本的科普。

看出祈天河的疑慮,白蟬重新望向窗外,語氣和平常差不多:“太高難度的副本,一年也未必會選中一次玩家下,迄今為止,只有兩波玩家去過【蟬鳴】。”

“……3S級別的副本不多,每次玩家離開,游戲就要重新調整副本裏的設定,安排全新的劇情和生存目标,更何況是高一級難度的副本。”

構建體系對游戲來說并不困難,祈天河想了下:“是不是和BOSS有關?”

白蟬點頭:“建立規則限制鬼怪很不容易,就像是把猛獸捕捉進鐵籠,每一次都會伴随風險。”

開車不适合探讨過多容易令人震驚的話題,祈天河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刷卡時門衛看得不真切,只能勉強瞧見一個長發美人的側臉,不禁用有些暧昧的眼神望着祈天河。

祈天河不動聲色繼續往裏開。

這座小區住得人不是很多,他的房子在最裏面一棟樓,更加幽靜。進了家門,才有真正出副本的真實感,祈天河徑直去冰箱取了瓶冰鎮的酒,親手倒了兩杯,滿的遞給白蟬。

白蟬:“酒後吐真言對我不适用。”

說歸說,接過來喝了一口。

祈天河剛要開口拉入話題,突然收到秦陽的電話。

“你這是要當甩手掌櫃?”秦陽聲音飽含笑意:“建了一個陣營,日常的聚餐只有過一次?”

祈天河:“最近有些忙。”

玩家各有各下副本的時間,想要聚齊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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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開玩笑說:“不是要組個相親局,大家都等着呢。”

祈天河現在完全沒那個興致,他心氣高了,得知曾經那麽多NPC因為天河誕生,從渴望擁有幹兒子到快有心理陰影。

清楚秦陽突然提起聚餐只是個幌子,怕是想打聽一下4S副本的事情。

“就今晚吧。”祈天河看了眼日歷,并未再推拒。

秦陽笑眯眯應下:“八點怎麽樣?去吃燒烤,回頭我找好店把定位發你。”

“好。”

結束通話看了下時間,還有大半天,綽綽有餘用來‘審問’。

“你早就知道繃帶男的真實身份?”

白蟬點頭:“那是你的家事,由我點明不适合。”停了下又道:“何況那時我認為這件事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祈天河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怕自己起了依賴之心。

他和繃帶男聊起身世的時候,白蟬去拜了神像,祈天河也不知道對方清楚幾分,索性從頭到尾又說了一遍。

白蟬神情沒有太多變化,聽完後說:“把書取來。”

祈天河反應了一下,意識到指得是《民間獵奇故事》。

沒了智筆,《民間獵奇故事》最後空白的頁面竟然不知何時被補全,完整地講述了從天河誕生意識到殘魂附在嬰兒身體的過程,一目十行看到結尾……獲得新生的孩子長大成人,為了得到完整的壽命讓魂魄融合,天河決定去往一個高難度副本尋找解決之道。

蟬鳴一聲,白晝;

蟬鳴二聲,永夜;

蟬鳴三聲,魂歸。

……

故事卡到這裏。

祈天河用力合上書:“無用之物。”

好歹多給出點信息,這本獵奇故事自始至終給自己帶來的除了驚吓,就是更多的疑惑。

故事目前的結尾,似乎是在暗示他下一個要去的副本:【蟬鳴】。

想到這裏,祈天河不由擡眼去看白蟬,見後者沒有開口的意思,緩緩道:“我記得當初你說過,選擇我的原因是天賦,我擁有一種‘給人洗腦’的本事。”

所謂的哔哔技能,大概是無形之中對靈魂的一種腐蝕。

“除此之外呢?”他問,祈天河不信一本書裏會這麽湊巧,剛好同時出現天河,蟬鳴等關鍵詞。

沉默了幾秒,白蟬輕輕嘆了口氣:“能說得話一早就告訴你了。”

他望着祈天河,正色道:“這些信息涉及4S副本,一旦說出口,你我都免不了被游戲制裁。”

阿槐對祈天河僅僅有一點好感,都被游戲歸結為異樣情感進行時間回溯,為的便是防止NPC幫助玩家作弊。

祈天河不再強求,問了一個和副本無關的問題:“我們從前認識麽?”

他口中的我們,指的是那條河和白蟬。

白蟬用一種複雜的面色說:“算是吧。”

祈天河迫不及待問:“關系好麽?”

“不好。”這次白蟬并未猶豫:“我那時真心實意覺得你很蠢。”

祈天河回想了一下高三鹦鹉剛出現的時候,對自己的态度确實很一般,後來在相處過程中才逐漸有所改善。

【蟬鳴】是4S副本,祈天河的頭頂如懸着一把劍,或許下一個瞬間,游戲提示音就會出現,讓他做好進副本的準備。

幸而游戲還未喪病到如此地步,晚上八點,祈天河平安地來到燒烤攤,進行久違的組織聚餐。

來得人挺多,陸南,秦陽,何孟林還有幾個只在副本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白蟬這次沒有變成鹦鹉,以人形的狀态跟了過來。完美的外在條件容不得人忽視,何孟林是個搞氣氛的小能手,主動把話題打開:“這位是……”

“我姓白。”

何孟林一眼看出對方天生就是個冷淡的性格,沒有繼續把話題往他身上引。

酒過三巡,祈天河注意到陸南的眼神波動,好像是轉化人格的先兆,适時抛出他們最感興趣的事情:“關于副本升級的事情……”

陸南被吸引注意力,目光恢複平靜。

祈天河淡淡道:“女鬼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游戲回溯調整了數據,不過看來效果不太理想。”

秦陽若有所思:“一只鬼怎麽會出精神上的問題?”

“問得好,”祈天河面不改色說:“證明游戲還不大成熟。”

白蟬聞言低笑一聲,沒有加入讨論,自顧自喝着酒。

祈天河又補充說:“如果真的不幸被選入副本,盡量不要在背後議論NPC,小心身邊的同伴,興許無形之中會被女鬼同化。”

這些信息只有參考作用,副本升級後,相關的死亡規則肯定會重新設置,但祈天河認為鬼的性格不可

能發生變化,阿槐生前是被流言蜚語害死,所以恨毒了那些背後說閑話的人。

秦陽仔細聽了進去,無奈道:“一個4S級的副本弄得人心惶惶,真在裏面出局,現實裏很難有活路。”

祈天河聳聳肩。

秦陽沉吟道:“和你一起去上個副本的玩家應該都是安全的,游戲不會安排你們進同類型副本。”

“不是還有一個?”

秦陽愣了下。

祈天河晃了晃啤酒表面浮起的泡沫,慢悠悠吐出兩個字:“蟬鳴。”

不是他提起,這個副本就快要被人遺忘,以往每年總會有那麽幾個倒黴鬼終結在裏面,只是這幾年再沒聽到過消息。

“我一度認為這個副本已經關閉了……”陸南忽然出聲說了句。

秦陽附和着點頭:“至少我沒聽說周圍有人被選入過【蟬鳴】。”

末了又道:“不過真要選,我寧願去最新升級的副本。”

陸南精神狀态不穩定,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是個人都會這麽選。”

另有一人接話道:“新副本設定不會太全面,那些老副本早就有一套成熟的體系,玩家簡直是在夾縫間生存。”

“……”祈天河突然覺得一桌的燒烤不香了。

所以即便是同樣下4S的副本,要遭受的磨難也是不同的麽?

一頓燒烤吃到十點多,分別時衆人用調侃的祝福代替幹澀的再見。

“希望下次遇到不是在高難度副本。”秦陽說。

‘但願吧’‘千萬不要是’……大家的回應都差不多。

祈天河準備開車回去,低頭系安全帶的時候手機響了一下,接通後那邊人簡短說了一句話,就利落地挂斷。

他眨了眨眼:“我爸讓我回去一趟。”

白蟬點頭:“那就回。”

車子快開到家門口,祈天河看他跟自己一起下車,遲疑一瞬:“你就這樣進去?”

白蟬‘嗯’了聲。

祈天河陡然掀開快要蒙灰的記憶,想起和繃帶男第一次接觸時,對方主動提供組隊道具,導致鹦鹉進了義鎮副本,現在想來,那根本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

“一個億……”他喃喃道:“我爸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白蟬:“在辨別人和鬼上,他應該有個人特殊的識別方法。”

祈天河抓住關鍵詞:“你是鬼?”

白蟬握了下他的手反問:“鬼有這個溫度?”

“也對。”

說完祈天河開門進去。

他的動作很輕,父母都是喜歡早睡的人,叫自己回來的人肯定沒睡,但他那喜歡操心的媽媽一定早就躺在床上陷入淺眠。

和想象中的如出一轍,偌大的宅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祈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書。

見他回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不早了,去睡吧。”

“……”

祈天河怔道:“我還以為您叫回來有急事。”

“是有點事,不過不急。”祈父放下書,擡眼看他:“明早再說。”

祈天河一頭霧水地走進房間,白蟬像是幽靈一樣跟在他後面,從進門起,他似乎就被祈父看成随兒子推門瞬間刮進來的冷空氣。

房間漆黑一片,開燈時的光亮讓眼睛有些不大适應。

祈天河拉上窗簾,随意地靠在桌邊:“我爸有些奇怪。”

白蟬:“他是你爸,總不可能害你。”

祈天河總覺得這句話有隐喻,朝床邊走得時候腳步猛地一頓……

不會害,卻會幫。

眼神如刀,掃過房間每一處,最後定格在床上,祈天河稍一用力,床單直接被掀開到一邊。底下的褥子是小碎花面,那是來自母親獨有的年代感審美,再往下……他揭起來,是一頁殘破的泛黃殘章。

沒有伸手去觸碰,書頁上的不知是哪個時代的字跡,祈天河看不懂上面寫得是什麽,但能猜到這東西是什麽。

“組隊道具?”

他回頭去看白蟬。

四目相對,白蟬點了點頭。

祈天河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突然開門出去。

祈父還坐在沙發上,聽到腳步聲,沒有擡頭,眼神卻是閃爍了一下。

祈天河在他對面坐下:“為什麽?”

真用了組隊道具,意味着自己的下次副本對方也會參與,如果他再稍晚一點察覺,或許會立刻激發道具,連累親爹一并開啓高難度副本。

“年紀大了,失獨家庭的滋味可不好受,”祈父淡淡道:“你的游戲經驗還很欠缺,有人幫,在副本裏多少會好過一些。”

自己死和連累他人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前者只需要一腔孤勇,後一個,卻會折磨人的一生。

祈天河從來沒有哪一刻是像現在一樣堅持:“這個副本,我要自己去。”

“結論不成立。”祈父輕描淡寫地推翻他:“至少還有一個人,你默認了和他組隊。”

祈天河被說得啞然。

祈父這才終于看了這個不知不覺就長大的孩子一眼:“為什麽?”

祈天河唇瓣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說。

4S副本很危險,對于身邊人,祈天河第一反應肯定是把他們推得越遠越好,說來除了家人,白蟬是和他關系最密切的,但祈天河從來沒有推開對方的想法。

良久,他不确定地開口:“有種感覺……”

“感覺?”

祈天河遲疑地點頭:“好像是,看到了同類。”

空氣沉默了下來,橫亘在雙方間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死寂。

不知過去多久,祈父終于站起身:“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腳步聲在上樓時比平時要緩慢,祈天河清楚這是父親希望他能改變想法,一起下副本,然而一直到腳步聲消失,他也沒有開口。

萬一父子倆都出了事,只留下母親一人,她又該怎麽辦?

不确定房間會不會還有其他組隊道具,祈天河叫上白蟬連夜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游戲論壇一反常态的熱鬧,往常這些閑話是談不了的,論壇卻突然開放了一個交流區。

不止是祈天河,不少玩家都在猜測這個交流區開得另有目的,可能和之後的副本有關。

往常祈天河回到現實生活,會開始正常的工

作,這次是例外,游戲安排下來前,診所外面一直挂着暫停營業的牌子。

仿佛一個等待判決的犯人,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他終于等來了游戲提示音。

[玩家:祈天河。

關卡:蟬鳴。

入場時間:本周日淩晨五點。

本場游戲玩家可選兩種生存模式:

模式一:賭命。此模式下玩家失敗将直接抹殺,勝利則實現心願獲得脫離游戲的資格。

模式二:賭財。此模式下玩家失敗将在折運前提下清零游戲幣和道具,勝利獎勵按難度等級進行正常結算。]

祈天河‘嚯’了聲:“游戲從來不缺乏‘驚喜’。”

過了今晚就是周日,留給他做決定的時間不過十幾個小時。

祈天河安靜地思忖片刻,忽然笑了:“其實我沒有選擇。”

繼續以半生半死的狀态活下去,不知道還要攢多久壽命,自打出了副本,他時不時在夢裏會看見枯骨黑河的畫面,大約是身體在上場游戲裏浸潤了太多鬼氣所致。

長此以往,早晚會出問題。

白蟬:“能有一次解決的機會也好,有些人想搏卻還沒機會。”

祈天河對此表示認同。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都說黎明前是至暗時刻,快到淩晨五點的時候,祈天河站在窗邊,企圖透過沉重的黑夜看到一點亮光。

然而亮光沒看見,卻看見了牆上的影子。

白蟬閉着眼靠在牆上,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着,好像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睜開眼沖他微微一笑。

下一刻化身成一只鹦鹉,不知是出于什麽考量,看樣子不準備用玩家的身份下副本。

鹦鹉撲扇着翅膀飛到他肩頭,想要坐下,這個動作對鳥類來說有些困難,導致直接從肩頭滑了下來。

祈天河用手接住,感嘆這只鳥哪裏還有剛才的清俊貴氣。

“果然是腦容量的問題麽?”

黑豆眼警告地望了他一眼。

淩晨五點。

游戲提示音準時響起:

[蟬鳴:難度SSSS級。

背景介紹:公司新系統即将上線,今晚一些員工要留下進行系統測試。

生存目标:活過三聲蟬鳴。

提示:1.白天永遠要比夜晚安全,至少在公司是這樣。2.系統出故障的時候,或許可以考慮向專業人士咨詢。]

[請選擇生存模式。]

祈天河:“模式一。”

[正在為玩家切入賭命局……]

心裏想着的全都是和游戲有關的事情,傳送過程祈天河一直心不在焉,等到再回過神來,耳邊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下意識看過去,旁邊座位上的同事正在拆開一袋膨化食品吃。

“煩死了,今晚熬夜,明天還得正常上班,垃圾公司!”

同事喋喋不休抱怨,手上沒數字,初步判定可能為NPC。

“三十九,你看你也去買點吃的。”

祈天河看見同事胸前挂着的牌子,條件反射也看了下自己的,上面寫着三十九。

公司裏用數字代號來稱呼人。

得出一個結論後,祈天河開始尋找其他玩家的身影,順便自娛自樂想了下……日常得有多造孽,才會倒黴地被選入4S副本。正巧也有一人視線在移動,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祈天河瞬間眯了下眼……巫将?

後者看他的眼神十分耐人尋味,明晃晃寫着‘果然你也不是什麽好人。’

“……”

祈天河留意了一下巫将的編號:四十一。

他們中間估計還有一名玩家。

很快就在靠窗邊的地方看到四十號,是一個白頭發的青年,不是正常的白色,像是特地漂染過。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穿工作裝的中年人推門進來,介紹了一句:“這是從其他部門借調過來和大家一起參與測試的同事。”

祈天河一眼望過去,至少十餘名玩家,手背上次數最多的有七十多次,最少的也有二十次。

換言之,這次副本可能沒有投放菜鳥進行緩沖的意思。

過了會兒才意識到他把自己給忘了。

玩家工作牌上的編號基本都在四十到五十之間,祈天河是編號最小的。

鹦鹉在腦海裏提醒他:“高難度副本最顯著的特色是會有稀奇古怪的死亡條件,盡量別亂動,亂碰,亂說話。”

祈天河聽取他的勸告,安靜坐在位置上,哪怕有蚊子在耳邊嗡嗡叫也是無視。

副本正處在夏季,公司裏沒開空調,燥熱充斥在各個角落。

大家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業務主管是NPC,今晚也要陪着大家一起熬夜。

生存目标明确要活過三次蟬鳴,蟬鳴無疑是一個開關,一旦打開,會釋放出什麽不可名狀的大恐怖誰也不清楚。當下所有人都是豎起耳朵,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公司标準是下午六點下班,現在已經是七點,辦公室裏基本聽不到什麽聲音,就在這種無形緊張的氛圍中,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有人下意識站起身。

倒地的是四十九號玩家,他嘴巴張得很大,死死捂住胸口,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主管第一個跑過去,想要扒開玩家的手做緊急措施,然而稍一用力,胳膊直接成碎塊散開。主管探了探鼻息,遺憾道:“最近工作太累,估計是猝死了。”

“……”

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在說一只實驗室裏的小白鼠一樣。

主管招了招手叫人來幫忙,暫時把屍體擡進隔壁房間。

誰也沒問為什麽不報警,擔心一個疑問也會觸發死亡規則。多數的目光放在四十三號身上,先前他和死去的玩家離得最近。

四十三號努力回憶,盡量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直到看到半空中的小黑點時,突然想到什麽,小聲道:“他打死了一只蚊子。”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主管坐回原位,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珍愛生命。”

珍愛蚊子的生命,卻死了一個人。

玩家突然意識到在這個詭異的副本中,他們或許還沒有一只蚊子地位來得重要。

死了一個人,會有一段時間的緩沖期,衆人起身抓緊時間走動觀察。

祈天河出門站在電梯外,按了下向上的按鈕。

電梯走了一個來回用了足足五分鐘,每次開門的時間格外長,樓不高,一共十八層,他現在正處于十二層。

祈天河僅僅觀察了一下總樓層數,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電梯下行,又再一次停在這層樓,他隐隐感覺到什麽忽然一個側身,後面想要推他的人因為慣性一頭載了進去。

那人想要出來,祈天河卻沒有給機會,迅速召喚出屍犬。可怕的大黑狗張開一口利齒惡狠狠瞪着裏面的人。

“開個玩笑而已。”四十七號撓撓頭,無語道:“有必要這麽較真麽?”

祈天河:“我看你是想找人測試冒然進電梯的後果。”

被當面拆穿,四十七號攤手沒有否認:“事實證明沒什麽後……”

話音未落,電梯門猛地合上,速度奇快,前後不過零點幾秒。

祈天河依稀聽到裏面有拼命敲電梯按鍵的聲音,緊接着電梯開始上行,到頂層後再也沒下來過。

他試着按了下行的按鈕,電梯也沒反應,一直停在十八層。

祈天河皺了皺眉,回到部門。

尚未坐下,游戲提示音就來了:

[本場副本前八小時将采取同步直播模式,随機選取論壇三百名玩家進行押注。

押注內容:誰是隐藏的殺手?

押注時間:一小時後。

押注失敗玩家下場副本自動升級難度X1。]

“難怪前兩天論壇新開了交流區,”他聽到有人嗤笑一聲:“原來在這等着挖坑。”

祈天河更關心提示音裏的內容,幾乎要明示玩家中隐藏着一個殺手。

辦公室內原先那麽點同病相憐的味道發生質變,取而代之的是每個人眼中的防備和警惕。

“同步直播……”

無意識複述一遍,祈天河垂了垂眼,也不知道他爸會不會在看。

幸而只有前八小時會這樣,全程直播回歸者馬甲很容易被扒,不說別的,自己身上能拿出的道具就很有限。

直播還有一大弊端,鹦鹉在這期間當然是不出現為好,意味着他只能靠自己挺過這段時間。

鹦鹉同樣在提醒他:“哪怕不作為,也不要做不确定地事情。”

祈天河:“你放心,我一定三思而後行,絕不像上個副本一樣。”

聽完他的保證,鹦鹉不知為何,忽然就有些放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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