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已修)
翼州大雨,連連下了半個月,坊間作物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江夜正剛剛同兄長處理完柳城流民一事,回府稍作歇息。
他步伐帶着不耐煩,濺起的水花沾染上他的衣擺。他頗為嫌棄地皺起眉,只想快些換下這身衣服。
他前腳才踏進府內大門,他的夫人就已經無聲息地繞至他身後,将披風乖順地搭于他肩上。他要換洗的衣物也規整地放在一旁。
暖和的披風稍減他今日奔波在外的煩躁,看着夫人吳清,較之剛入府時好似變化許多,具體是何處,他又說不上來。
不願細想這些旁枝末節,冷淡地越過吳清走向裏屋。
正屋內,濃湯早已溫好,傳出的雞香味混雜在清冷的風裏飄入他的鼻息,他自然地低頭看向他許久未見的妻子,昏黃的燈火下,映照出她低順的眉眼,多出來些家的暖意,連同上他的面容,也柔和了許多。
他緊皺的眉不自覺地舒展,終是不忍心見吳清一人在外頭寒風裏站着,招手示意她一同進餐。
兩人本自婚後交談淺淺,關系淡漠,現在同坐一桌,更是一直沉默。江夜隐隐感到些愧疚,本想打破這樣的氣氛,但看見吳清舉止自然,毫無想交談的意思,他幾欲想開的口又閉上了。
自江夜出門,吳清日日都在預演若他回來,她該用什麽姿态,以何種語氣。
可是當他就在自己眼前時,自己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又怕說得多了又不像她長姐了,索性老老實實地吃飯,默默看着他就好了。
吃得腹中暖和,江夜站起身來,稍有不自然地避開吳清的眼睛,回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她心中有些失落,江夜故意避開她的模樣她都納入眼中了,成婚兩年,他依舊不願用正眼看她。可她臉上早已習慣性地露出得體的笑容,掩去稍縱的失落,福了福身:“那妾身就在房內等着夫君。”
即便如此說道,但她知道今晚江夜是不會去她房內的,整整兩年,他從未碰過她。
江夜眼神有些複雜,頓住腳步,回頭看着吳清低頭福身的模樣。女子一襲錦藍色半袖裙襦,姿态端莊,卻依舊掩蓋不了她豐滿的體貌,眉眼即便低垂,但他明白只要她一擡頭,眼內暗生的媚色總會讓他身心一酥,他都不敢多看。
現在兩年過去,當初那件事,早就過去了,自吳清嫁入吳家也沒他想象中那麽令人厭惡,他是時候應該卸下了。
過了些會兒,他沉沉地應道:“好。”
雖然感覺到江夜與往日有些許不同,但是吳清也沒有多想,已經兩年過去了,江夜一直對她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話語也簡單得好似不願與她再說多一個字。
她回到房內,默默地從床底拿出一本兵書細細研讀,她現在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個,就連之前舞着長劍的手,上面的老繭都被她一個個挑破,再敷上藥草,已經全然變成如同她長姐的手一樣,細嫩白皙。
可惜,她的夫君再也沒有執起她的手。
她也不愛與人熟絡,在府中,她的快樂就只剩江夜和兵書了。
她突然想起年少時,被下人關在黑屋子裏,老鼠的聲音還時不時在她耳邊響起,想伸出手撐着自己,結果指尖觸碰到了毛絨絨的東西,頓時間吓得瑟瑟發抖,眼淚豆大地落下來,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永遠被困在那了。
是她的夫君破開了屋子,在她一片迷蒙的眼前,他像一抹光明照射在了黑暗中。他帶着屬于少年獨有的傲氣狠狠地懲治了關她的下人,向她伸出了手,将她從黑暗裏拉起來了。
少年不過七八歲大,烏發高束,別上玉冠,還綴着火紅色的瑪瑙石,眉目清秀,帶着貴公子的傲氣,微揚起頭,對她說:“沒什麽事是過不去的,努力生存下去。”
當時他們素不相識,他告訴她要努力活下去,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成為最親密的人,卻心隔山河。
她不知道何時才能捂熱他的心,他們互相折磨,沒有盡頭。
正當吳清還在回想往事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過來,她先是不太确定,聽仔細後心狂跳着,難道他真的來了麽?
飛快地下了書塌,将手中的兵書往床底下狠狠一塞,快步湊到鏡前,看看自己妝容有無差錯。
鏡中的她,白裏透紅的鵝蛋臉,一雙魅惑的桃花眼在她故意的妝容之下少了些妖媚,眼旁的淚痣都被粉妝抹掉,要是在夜間模糊的燭火下,真的與她長姐吳泉七八分相似,她還是不放心的補上了些粉,才出門迎接。
剛将門打開,江夜正好走到門前,男子穿着稍微寬松的常衣,眉眼深邃,神色有些詫異。
一時有些尴尬,也幸好吳清及時開口:“夜色已深,夫君不若進屋避避寒。”
江夜也正有此意,徑直走向了房內的床榻上,衣袍一甩,正欲脫下外鞋。
一直侍奉公子的李管家在江夜身後感嘆不已,夫人這些年做的他都看在眼裏,夫人性格冷清,做了許多也不愛顯露,今日總算是有回報了,只希望公子好好珍惜,別再錯過了這麽好的人。識趣地為他們二人掩上房門,小聲命下人們都散了去。
吳清不好琢磨這究竟是何意思,今日江夜的舉止着實反常,她低聲問道:“夫君這是要在妾身這就寝麽?”
江夜擡眼看了一眼吳清,女子從聲音到舉止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他愧疚感頓生,沉悶地回道:“嗯。”
欣喜難得躍上吳清的眉梢,她盼了兩年,終于盼到了他的回眸。她終于也能分得那一點點的歡欣了麽?
她臉上浮現了女兒家該有的嬌羞,唇兒抿了又抿,她年少時,就想成為他的妻,她總想着他眼裏也能對她露出如三月春風般的愛戀。
可是她一直有一個盤旋在心中的問題,今日她想借些勇氣問出。
“夫君與妾身已成婚兩年,妾身想問夫君心中可曾有些許喜歡妾?”
她為了更像他心中的白月光,裝扮上撲上重粉,将世人說她妖媚的地方都掩了去。執起針線,為他學做女工,笨拙的她學了許久才繡好一個鴛鴦香囊,他看也不看放在一旁,之後在他腰間也沒見着,她以為是他嫌她手藝不精。又向京中有名的繡娘求學,終是練好手藝給他又繡了一個,可是他身上卻戴上了長姐吳泉贈她的香囊。
長姐最會在貴女間和公子間周旋,她也學着多去那些貴族公子的場合,即使總是被嘲笑的中心,她還是次次都去了。
平日她完全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可能是今日的不同尋常,和婚後江夜也沒有在明面上和吳泉牽扯不清,氣氛使然,鼓舞着她要試一試,可是卻換來長長的沉默。
她臉上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住了,江夜直直地看向她,好像要将她這些心思都看穿,甚至好像要将她僞裝別人的卑劣行徑也給看透。
她看見江夜正準備開口,他的神色如往常一樣淡漠。但是她卻不敢聽了,這個回答她直覺感覺是她不想要的,勉強維持住了最後一絲笑容:“夫君我們就寝吧,妾身不問了。”
江夜似乎也松下一口氣,沉默地點點頭。
是她得意忘形了,即便他現在淡去了對吳泉的喜歡,又怎會這麽快又能喜歡她呢,畢竟她和吳泉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啊。
他輕柔地褪下女子的衣衫,意外發現他的妻身材比他料想的要好的多。該有肉的地方一個不少。他極盡溫柔地讓她放松,緊緊擁抱她,占有她時,他內心竟想偷歡似的暗喜。
他本厭惡靠近女子,可今兒像是破了例,身體也沒有他預想的排斥。
吳清也沉浸其中,不欲再糾纏剛剛那個問題。時隔多年,她的江夜哥哥正在溫柔地對待她,仿若那些蹉跎的歲月都不曾存在。他們香汗淋漓,纏纏繞繞。
情至深時,江夜腦海一片空白,卻猛然想起那一疊疊書信,上面一個個小小的字寫着吳泉,背叛感油然而生,竟将這名字脫口而出。
這一聲細不可聞,卻被吳清聽得清楚。
吳清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随後她咬緊牙關,忍着淚水,多情的眉眼此刻冰冷到極致,那些極力僞裝的柔和體貼也消散個幹淨。
她微仰着頭,手指緊緊抓着被褥上的雙飛鴛鴦,感受着江夜給她身體上的快樂,眼淚卻一滴滴打落在鴛鴦的羽毛上,一圈圈地暈開。
只可惜她一直背對着江夜,他只以為他剛剛的失口之言吳清還未聽到,那一瞬他也想清楚了,既然他與吳清要一生糾纏,不若真的做成夫妻,從此再也不想先前之事,那些算計就随風散了吧。
他放過她,也放過自己。他今後一定會好好疼惜她,愛憐她。轉過她的身體,捧起她的臉,溫柔地舔舐她臉上的淚水,見到她哭,他的心也莫名地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有收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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