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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名內。
周瑤草跟寧恒,應該算是班主任口中的同類人了吧。
算了,她這個異類不打擾。
萬惜繼續扶牆,朝着教室走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萬惜剛走到教室大門前,便看見自己座位上圍着一群人,正捂着嘴笑,并且笑得不算善意。
見到萬惜回來,那些人一哄而散,只是空氣中的嘲諷意味還挺濃烈,揮之不去。
萬惜返回座位,發現桌上擺着的是月考各科的試卷,被班長一次性發下,公開處刑。
萬惜的成績和寧恒的成績,簡直是兩個極端,被對比得慘不忍睹。
饒是萬惜心再大,此刻也徹徹底底感覺到了狗生疲憊。
她癱在座位上,只剩出的氣,沒進的氣了。
身後的黃湘君那夥人還用貌似低語實則篤定她能聽見的音量讨論着。
“是個人都不會只考那個分數吧?”
“據說是走後門進來的?”
“我要是她,我都沒臉待在班上了。”
萬惜知道,黃湘君喜歡寧恒,所以對占據了寧恒同桌寶座的自己向來有敵意。
要按照平時的脾氣,萬惜很可能就拍桌而起跟黃湘君大戰三百回合了。但今天接二連三的打擊實在多,她被虐得夠嗆,只能繼續癱在課桌上了卻殘生。
沒多久,寧恒返回座位。看見半死不活的萬惜,先是微愣,随後又看見桌上發下的試卷,心下頓時了然。
寧恒抽過萬惜的試卷,準備幫她檢查錯題。
但此時萬惜忽然想起了班主任的話,決定不再禍害寧恒,下意識便拉住了試卷。
兩股力作用在試卷上,可憐的試卷嘩啦一聲,從中撕|裂開來。
萬惜為試卷哀嘆,不僅承受了最低分數的屈辱,如今還要被五|馬|分|屍。
寧恒眉宇微蹙,雙眸直勾勾盯着她,他的眼型是不明顯的內雙,眼睑褶皺只在眼尾露出,沉靜自持,沒什麽情緒。
為了挽回尴尬的氣氛,萬惜只能喃喃解釋道:“不用了,你也挺忙的,我自己看吧。”
萬惜是個慫貨,沒再敢直視寧恒的眼,只略壓了視線,對上他的喉結。
少年的喉結,線條鋒利,輕微滾動了下。
寧恒向來有種凜冽的少年氣,此時全然露了出來。
怎麽看,都是生氣的模樣。
很好,她把唯一能救自己的學霸也給得罪了。
萬惜将頭埋在雙臂間。
別問,問就是很後悔。
她就不應該來這所學校。
萬惜開始懷念過去的體校生涯,那張揚的青春,揮灑的汗水,蓬勃的力量。
還有師兄們的光膀子以及食堂的紅燒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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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的試卷要求家長簽字,當萬惜将卷子拿給父母看時,感覺整個屋子都沉默了。
确實,那分數低得,連家裏的蚊子都不好意思叮她了。
夏青玉愣了半晌,試探地詢問丈夫:“要不,叫她大姑姑幫忙介紹個補習老師?”
萬于義被那分數沖擊得頭暈腦脹:“看這情況,每科都得請。”
萬老太太則是抱着萬臻,冷笑道:“請什麽老師,浪費錢,你們可是答應家寶今年他生日時給他買架鋼琴的。隔壁寧家那孩子不是成績挺好嗎?不懂的問題多去問問不就成了?”
補習問題又被萬老太太給一錘定音。
萬惜晚上待在房間裏繼續刷着習題,越刷越是懷疑人生,最後再次癱在書桌上裝屍體。
這時,手機裏忽然傳來了短信,是來自黃歌歌的信息。
黃歌歌跟萬惜在夏鎮體校同學三年,兩人相交甚好。初中畢業後,黃歌歌因為身體素質好,被選入了南城體校裏。
黃歌歌:【萬惜!我今天被選去練反曲弓了!拉得我手酸死了!不過南城體校的飯真好吃!啊!為什麽你不在!這周末有空嗎!出來愉快玩耍啊!】
黃歌歌的信息風格是全篇打感嘆號,萬惜也配合一起打,光看對話兩人仿佛在吵架。
萬惜:【不行啊!要做作業!要刷題!】
黃歌歌:【哎!為什麽你要去普通高中啊!我們陳老師最舍不得你!說你是好苗子!培養好了!肯定能進國家隊!】
萬惜也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進普通高中。
當初她在夏鎮體校時,也曾經是別人家的孩子,被老師誇獎,參加比賽獲獎。
她也是在體校的主席臺上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過的人啊。
可如今卻在一中裏成了個不可回收垃圾,想想就心酸。
黃歌歌:【對了!你們學校有沒有好貨色啊!南城體校有很多哦!】
黃歌歌說話向來都是喜歡用虎狼之詞,一般将長得好看的男的都稱為貨。
別提,好貨色還真有一個。
萬惜擡起頭來,看向對面的窗戶。
學霸同學估計是害怕被她偷|窺,那窗簾始終沒拉開過。不過平時透過瑩白臺燈光,可以看見模糊的高挺身影。
只是今天對面的窗戶卻始終呈現暗黯狀态,看來學霸同學沒有回家。
難道和周瑤草約會去了?
此時,黃歌歌再度傳來短信。
【不說了!教練來檢查寝室了!我關機了!】
好吧,一個兩個,都抛棄了她。
萬惜忽然覺得胸悶,實在待不住,決定出門去買雪糕。
小賣部在清竹巷的巷口,萬惜買了根娃娃雪糕,邊吃邊緩步走着。
路燈昏黃,燈泡處有飛蟲萦繞,遠處偶爾有汽車聲傳來,小巷被茫茫夜色覆蓋,襯出了寂寥況味。
在臨近小巷內的三岔口時,萬惜聽見了貓叫聲,嬌嬌柔柔,像是絲綢撫過心上。
萬惜聽萬老太太嘀咕過,說是最近巷子裏不知怎麽的,多出了許多只野貓。
而現在,萬惜知道了原因。
她看見,三岔口左邊的那條巷內,有個蹲着的少年,正一一打開着貓罐頭。五六只野貓邊細聲細氣叫着,邊圍上來埋頭舔舐。
顯然這不是第一次喂食,少年和野貓都是不急不緩,駕輕就熟。
野貓萬惜認不全,但少年她識得,是寧恒。
萬惜邊啃着雪糕,邊感慨,學霸果然是個根紅苗正的學霸,不僅成績好,長得好,心地還好,完全是老師心目中的完美學生。
可這還沒感嘆完,萬惜就看見,完美學生從褲袋裏掏出了香煙和打火機,左手叼着煙,銜于唇邊,右手大拇指按下火機,“噠”地一聲,幽藍火苗竄起。
寧恒就着火,深吸口氣,煙随即點燃,露出猩紅熱火,映亮他流暢的下颚線。
姿勢同樣是駕輕就熟,顯然不是第一次。
萬惜當即只想發出土撥鼠慘叫。
啊,她的學霸髒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周瑤草:同志們,我是友軍,不是惡毒女二,別罵。
2女主不适合普通高中,所以現在有點郁悶,但也就郁悶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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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現在的情況詭異而危急。
三岔路口的一端,學渣萬惜拿着娃娃雪糕感嘆自己家神龛已塌。另一端,學霸寧恒舉着香煙漫不經心喂着野貓。
最重要的是,三岔路口的第三端,迎面走來一位戴眼鏡,風度翩翩,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
正是學霸他爹,寧行處。
萬惜當下只有一個念頭——學霸今晚腳肯定會被打斷。
雖然兩人算是暫時不和,可再怎麽說,寧恒也對她有講題之恩。
江湖兒女,有恩必報。
萬惜熱血上頭,也來不及解釋,快步沖到了寧恒面前,一把将那煙從寧恒嘴裏奪下,與此同時下意識将雪糕塞在他手裏。
萬惜此舉實在算是從天而降,把野貓都吓得弓起身子四散開去,發出不滿的尖聲怪叫。
雖然不懂貓語,但萬惜确定那意思肯定就是草泥馬。
而寧恒的情緒還算穩定,昏暗淡薄的路燈光線下,那雙幹淨而深邃的眼內閃過些微詫色。
寧行處不愧是學霸他爹,走路速度賊快,就在萬惜将煙從寧恒嘴裏奪下的同時,那修長如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分岔口處。
寧行處本是側對着他們,但卻像是敏|感地嗅到煙草味,倏然轉身,朝着兩人快步行來。
萬惜當即吓得渾身僵硬,也忘記了将煙丢在地上,只用手夾着放置于褲腿邊,那煙在她指尖騰起白霧袅袅。
巷子裏的路燈瓦數低,不甚光明,黝黯如同沾濕水的棉被裹在上空。
萬惜心裏早有了思量。
最壞的結果,就是寧行處将她一狀告到父母面前,換她被打斷腿。
最好的結果,也是寧行處警告她遠離自己的學霸兒子。
當然,五百萬的支票肯定是甩不到她臉上的。
可萬惜怎麽也沒想到,寧行處走到她面前站定,什麽也沒說,只盯着她。
他是典型的文人長相,清瘦硬朗,眉梢眼角皆是風骨。
就在萬惜心跳如雷吓到差點尿崩時,寧行處忽然笑了。他笑的時候,眼尾有紋路,卻并不顯得老态,反而有種孩童般的稚氣。
然後,他朝着萬惜鞠了個大躬。
萬惜手腳發軟頭皮發麻,只覺得被長輩這麽一鞠,自己起碼要折壽十年。
但看仔細了,才發現寧行處并不是鞠躬,他雙指間不知何時竟夾着煙,只是就着她手上燃燒的煙,借個火。
寧行處待手中的煙點燃後,便直起身來,眼裏半是孩童的天真,半是醉意。
萬惜這才嗅到,他身上有濃烈的酒味,略顯刺鼻。
醉酒後的寧行處沒說一個字,單單就借了個火,接着轉身朝着來時路返回。
途中不小心踩到只野貓的腳,野貓再次發出不滿的尖聲怪叫。
雖然不懂貓語,但萬惜确定那意思肯定是草泥馬x2
野貓們罵罵咧咧走開,一陣風吹過深巷,卷起地上的廢舊報紙,氣氛有點子尴尬。
萬惜呆立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放心,我爸喝醉後什麽都不記得。”
寧恒特有的清冽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兩人靠得也不算近,但那聲音卻仿佛近在咫尺。
剛才情況危急,她根本沒精力多想,如今稍冷靜後,神志回歸,指尖上有的不僅是煙,還有延遲的觸感記憶。
剛萬惜從寧恒嘴裏奪下香煙時,指|腹碰觸到了他的嘴唇。他的唇時常抿着,下唇處有唇窩,按照黃湘君等人的話就是“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萬惜原本以為寧恒的唇應該是冷的,但實際碰觸到時,卻有暖意,還有濕潤。
此刻,那暖意和濕潤化為酥|麻,鑽入她手臂。
萬惜決定跟寧恒來場沒營養的對話來忽略手指的觸感,誰知當她轉頭的瞬間,那酥|麻更加放肆,直竄上了臉皮。
她看見,寧恒正咬着自己的娃娃雪糕。
他吃雪糕時,是先咬大口,随即任由那低溫雪塊落入口腔,用嘴裏的熱意去化開。初秋的深夜,寒風驟起,刮得巷內樹葉簌簌,看着便覺冷意肆|虐。
萬惜幫着寧恒嘶了口冷氣,緩聲問道:“好吃嗎?”
學霸同學,她的口水好吃嗎?
“還行。”他淡然道,神态有些懶憊,淡薄眼睑也只掀了半寸。
萬惜覺得自己今晚幫他隐瞞抽煙這件事,完全可以稱得上義薄雲天。可寧恒看上去卻沒什麽感激之情,于是只能主動提及。
“小事一樁,不用謝。”
這次,寧恒那淡薄的眼睑是全掀開了。
那個,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他說“謝謝”,她再說“不用謝”嗎?
可現在她提前說了“不用謝”,他只能說“卧|槽”了。
一不做,二不休,萬惜繼續道:“上次不欠你兩次嗎?就算還了。”
萬惜總覺得寧恒對自己看過他光|膀子卻沒請吃飯這件事耿耿于懷,幹脆挑明了。
可寧恒似乎不太滿意:“這就叫還了?”
頓了頓,他那黑眸裏忽然浮現出一些旁的東西。寧恒繼續咬了口雪糕,雪塊貼着口腔|壁,他用舌尖舔|舐,奶油化開,有種絲滑的濃郁:“也行吧,那還欠一次。”
也不知怎麽的,萬惜總覺得寧恒不像是在咬雪糕,倒像是在咬她。
風起,巷內樹影婆娑,遠處偶爾傳來汽車鳴笛聲,更顯出冷清。
“丢了吧,小心燙手。”寧恒略擡起線條流暢的下颚,指了指萬惜手上的煙。
萬惜這才醒悟自己手上還夾着煙,那煙剛被借過火,又憑空燃了半晌,灰白煙灰紛紛揚揚落下。她忙将煙丢棄,用鞋底踩上幾腳。
“不喜歡?”寧恒問。巷內燈光落在他臉上,将輪廓拓得更為分明。
也不知問的是不喜歡煙,還是不喜歡抽煙的他。
萬惜沒回答,只低聲道:“你不像是抽煙的人。”
“那我應該像是什麽人?”
寧恒吃完了雪糕,往前走了兩步,直走到垃圾桶邊,将雪糕棍準确丢了進去。
萬惜想,他在她心裏,應該是雪糕棍都不會随意亂丢的人。
初秋微寒,雪糕入了胃,開始不覺得,現在倒有些冷,寧恒雙手插|入褲袋中,縮了縮脖子。見萬惜沒說話,也不再煩她,自己開了口。
“有道競賽題,想了兩天,也沒做出來,心裏堵。”
所以才抽煙。
萬惜心生佩服,不愧是學霸,這抽煙的理由竟如此勵志。
失敬失敬。
寧恒其實并沒有煙瘾,就有時候刷題刷到腦子亂時,才會偷偷抽上那麽一根。
幾年後,萬惜跟防賊似地捂住嘴,說她不喜歡煙味的吻。寧恒低咒聲,将煙捏成團,丢垃圾桶裏,跑下樓買了漱口水,回房間咕嚕咕嚕用了大半瓶,抱住她吻了個盡興。
到那之後,才算是真戒了。
當然,十六歲的萬惜還不知道将來會有這回事。
十六歲的萬惜只是在這個深夜的小巷裏擡頭望天。
天上的明月,又大又圓,恰似一個金黃噴香的大燒餅。
她今晚沒怎麽吃晚飯,雪糕又被寧恒給奪去,正望月止餓呢,忽然聽見寧恒問道:“今天你是不是蹲辦公室外偷聽我和班主任說話了?”
萬惜點頭,激動之情難以抑制。
謝天謝地,他終于知道女廁所被堵跟自己沒關系了。
“因為她的話難過?”他問。
萬惜不說話,只繼續用鞋底踩着煙蒂,翻來覆去地踩。
“不用放心上,他們有他們的規則,而我們……”
寧恒此時站在圍牆底部,那裏背着光,有陰影。他一半身子浸在陰影中,一半身子落在路燈光明裏。
“我們可以試着改變那些規則。”他說。
“蚍蜉撼樹?”萬惜用了自己剛學會的一個成語。
說出口的瞬間,她覺得自己真是好有文化一少女。
寧恒繼續縮着脖子,明明是高個,偏要縮成棵懶散的小白楊樹。
“如果力量太小,就先假裝順應,但永不妥協。”
他說完,略偏着頭,朝着她微笑。
那些規則,讓我們一起來戲弄吧。
這是萬惜第一次看見寧恒笑,他的眼睛,笑時有卧蠶。
真好看。
萬惜永遠記得。
在黝黯小巷裏,有一個少年,身上有微光。
和光同塵,與時舒卷。
足以讓岩石泉湧,讓沙漠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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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萬惜感覺跟寧恒之間關系近了很多,兩人像是升級成了革|命友誼。
萬惜再也不拒絕寧恒這個人間講題機的幫助,在學校裏,寧恒一有時間就給她講解習題,并将解題思路完整寫在筆記本上,便于她複習查看。
那段時間,寧恒的筆記本更新速度驚人。多年後,萬惜回憶起來,覺得那學期寧恒費的作業本比他這輩子費的衛生紙還多。
小賣部賣作業本的老板娘真是有福了。
一中高一年級每晚八點半結束晚自習,寧恒會在晚自習後跟原初樂去操場打籃球換腦子。而萬惜則會快速奔回家,繼續自己的刷題生涯。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寧恒不再拉窗簾。每晚打籃球回來後,便坐在書桌前,刷兩小時奧數題,十二點準時睡覺。
兩人就這麽相對而坐,中間隔着磚紅色的牆,隔着紫藤花藤蔓,隔着兩盞瑩白色的臺燈,埋頭各自做着試卷習題,各自為自己的未來努力。
萬惜做題累時,也會擡頭看向對面的寧恒。每次望過去,都只看見他在專注垂眸思考,一副就算是火燒屁|股他要是擡頭就算他輸的專注。
可每次萬惜遇到難題,咬着筆杆苦惱時,他卻總會注意到,然後從對面窗戶丢過來一個紙團。
他們在晚上的對話形式就是紙團,各自寫好,揉成團,丢進對方的窗戶裏。
萬惜是練鉛球出身,投擲是穩而準。而寧恒則是每天打籃球,所以也從不會失手。
紙團上的對話都是簡單而粗|暴。
寧恒:【哪道不會?】
萬惜;【P34第六大道。】
幾分鐘後,寧恒抛過來的便是完整解題思路。
學霸身高兩米八,叫爸爸已不足以表達她的敬佩之情,萬惜想跪下直接叫祖宗了。
萬惜總覺得,每晚的這兩小時裏,自己的學習效率特別高。
可遺憾的是,十二點後,寧恒便會準時上|床睡覺。
而萬惜這種學渣堅信勤能補拙,都是要熬到淩晨兩點才會結束。
所以十二點後的兩個小時裏,萬惜看着對面緊閉的窗簾,黝黑的房間,感覺寂寞如狗。
萬惜也是在有天課間時,無意間提了這事,結果當天晚上十二點後,寧恒照常起身去休息,可臺燈卻沒關。
而且,亮了整夜。
之後,每晚都亮着。
作者有話要說: 1 明天肥章或者是雙更
2 女主和男主只會一起同學一個學期,然後就去學射箭啦。感謝在2020-10-17 20:49:06~2020-10-18 20:59: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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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雙更合一)
萬惜實在耐不住心內疑惑,于是這天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屁颠屁颠坐到寧恒對面,好奇詢問:“你怎麽最近開燈睡了?”
食堂內人來人往,但寧恒卻像是個自帶光源的發光體,俊眉朗目的少年,格外惹眼。
他淡聲道:“沒什麽,最近總做噩夢。”
“夢見什麽了?”
“你。”
“夢見我,那不是美夢?”
寧恒這時才擡眼,內雙眼眸線條幹淨,帶着懶散:“夢倒不美,但你想得挺美。”
兩人正打着嘴仗,旁邊傳來原初樂弱弱的聲音:“兩位同學,你們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這段信息量巨大的對話,會對我純|潔的心靈産生猛烈沖擊的。什麽睡,什麽夢,你們倆每晚到底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你這種女朋友每月換一次的人,确定有純|潔的心靈?”萬惜是真誠在發問。
“是謠傳,我和她們都只是普通同學關系。”原初樂開始轉移話題:“惜惜,你吃這麽多,怎麽不胖?”
萬惜畢竟以前是體校生,所以飯量基本是普通女生的兩倍。此時盤中堆着色澤紅亮的紅燒肉,甜辣可口的宮保雞丁,金黃酥脆的炸丸子,标準的肉食動物。
萬惜還沒來得及解釋,寧恒倒先有了動靜。
食堂桌子比較矮,他人高,一雙大長|腿只能憋屈着敞|開。此時飯已吃完,他放下筷子,拿起了手中的可樂,閑适地往椅背上一靠。
修長大手則擰開黑色瓶蓋,“呲”一聲,是氣的聲音。
“你叫她什麽?”寧恒問。
原初樂長相白淨精致,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明朗清澈:“惜惜啊,疊字表示親近。怎麽了,吃醋嗎?我也可以叫你恒恒……恒恒。”
“哦,再叫試試看。”寧恒揚起脖子,喝了口可樂。
可樂入喉,喉結滾動出鋒利的弧度。
他聲音很平,沒什麽情緒,可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兄弟,原初樂感覺得出寧恒的不虞。
只是不知惹到他的,究竟是“惜惜”還是“恒恒”。
原初樂撿起了僅存的求生欲,閉嘴不叫。
萬惜倒沒察覺到這番暗湧,只是覺得不說話挺奇怪的,便接上了之前的回答:“這算多嗎?以前我在體校時,吃得比這還多。”
原初樂忽然想起什麽:“對哦,記得你是練習鉛球的?那手勁應該很大。來,要不要比比掰手腕?我們賭一頓炸雞。”
“來就來。”
不是萬惜自大,主要是原初樂的小細胳膊在她面前真的就是小雞翅。
想當初她連體校師兄們都敢battle,還怕他?
兩人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将盤子給推到一旁。原初樂手肘放置于桌上,萬惜也做好準備姿勢。
眼看兩只手正要相握,忽然有只手拉住了萬惜連帽衫的帽子,她像根蘿蔔般被人給拔了起來。
“英語卷子錯那麽多,不想改了是吧?”寧恒的聲音有些冷涼。
“要,比完就來。”
“我等會還有事,現在不講以後也別講了。”
寧恒說完,也不給萬惜思考時間,直接邁開長腿轉身走人。
不敢得罪人間講題機,萬惜只能放棄炸雞,屁颠颠跟着寧恒去改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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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恒身上總有種超脫年紀的沉穩氣質,仿佛就是天塌下來也有他頂着,別說同學,就連老師都格外信任他。
但這種沉穩氣質往往會在給萬惜講題時破功。
萬惜初中的知識基礎确實太弱,就跟偷工減料的橋梁似的,被高中知識的洪水一沖,立馬決堤坍塌。
這天自習課上,當一道數學題講到第三遍,萬惜眼裏還是宛如智障的神色時,寧恒的太陽穴就有筋在跳動。
萬惜能怎麽辦,她只能弱弱地勸一句:“聽說,十六歲殺|人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別激動,留她一條活口。
哎,講題真的很影響同桌間的情誼。
還好數學老師讓寧恒去辦公室商量數學競賽的事,萬惜也趕緊溜去洗手間預備洗把臉冷靜下。
結果進去就撞見了黃湘君,實在冤家路窄。
自從寧恒成為萬惜的專屬講題機後,黃湘君每次看見萬惜便是橫眉冷眼,萬惜也懶得理會。
今天估計是自習課上寧恒給萬惜講題的時間過長,黃湘君在教室後頭看得妒火熊熊,實在忍耐不住,幹脆就撕破臉,冷嘲道:“不要臉。”
萬惜正将水澆在自個臉上,聽見這話,她擡起頭,從鏡中看向黃湘君。萬惜臉上氤了滿面水,杏眼濕潤,語氣真誠:“何必這麽說自己呢。”
一招太極,借力打力,給推了回去。
黃湘君明顯噎了下,但畢竟也算是挑事高手,當即回道:“我說的是你!整天故意問那麽多低智問題,不就是想占着寧恒?”
萬惜有點生氣,你罵人就罵人,幹嘛要進行智商攻擊呢?
她是故意問的嗎?她确實是弄不懂那些題啊。
低智的是問題嗎?不,是她。
當然,萬惜的關注點還有別的:“占着這個詞,一般都是跟茅坑相連的,都是同學,你何必要這麽诋毀寧恒,他也只是個人啊,他做錯了什麽呢?”
正在辦公室內跟數學老師讨論數學競賽話題的寧恒估計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此時已經跟茅坑産生了聯系。
黃湘君也同樣想不到自己男神居然和茅坑能産生聯系,一時愣在當場。
吵了半天,尿有點急,萬惜也懶得再理會呆愣的黃湘君,直接進入了洗手間隔間裏。
誰知嘴炮一時爽,萬惜上完洗手間後,發現門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抵住,怎麽也推不開。
萬惜用頭發絲也能想出是黃湘君搞的鬼,當即只深悔自己大意。
想當初在體校時,黃湘君這樣的,她一口氣能單挑三個,如今實在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現在正是其他班的上課時間,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來,想到要在廁所裏待上幾十分鐘,萬惜瞬間就感覺自己有味道了。
正盤算着是不是要□□爬出去時,門被人從外打開。
門外站着的也算熟人,白皙雪|肌,長相洋氣,嘴角有嬌|媚的小黑痣。
巧了,今天女廁所的人來來去去都和寧恒那個茅坑有關系。
是周瑤草。
走出來萬惜才發現抵住門的是拖把。
“是黃湘君幹的吧,”周瑤草道:“我在初三時也被她這麽整過。”
一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周瑤草,黃湘君,原初樂和寧恒都是從初中部考入高中部的,所以彼此都認識。
“只要是跟寧恒關系近些的女的,都會被她給整。不過後來啊,還是寧恒救我出來的,差點沒把黃湘君給氣死……”周瑤草想到什麽,忽然笑起來,那顆小黑痣瞬間變得生動:“你怎麽這個表情,聽見寧恒救了我,你生氣了?”
“沒,只是還在消化他進過女廁所這件事。”萬惜關注點再次歪了。
對學霸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個新層次。
“我是寧恒的緋聞女友。”周瑤草雙手背在身後,嘴裏抿着笑,眼裏有狡黠。
萬惜看了周瑤草半晌,終于道:“他應該不喜歡你,你太漂亮太大衆了,他應該是個口味小衆的人。”
萬惜總覺得寧恒與衆不同,喜好也應該是與衆不同的。
周瑤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吧,其實是原初樂和他一起救我出來的。不過,你好有趣啊,我們做個朋友吧,一起報複下黃湘君?”
“做朋友可以,報複就用不着兩個人。”萬惜道:“殺雞焉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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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白天跟黃湘君舌戰一番太傷神,萬惜當晚刷題到十二點過時,便有些熬不住,便趴在桌上準備假寐片刻,結果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她是被紙團給砸醒的,迷糊睜眼,發現鬧鐘指着一點。再定睛望去,發現對面的窗口處,寧恒正站在那,他穿着藍灰色長袖睡衣,整個人高挺修長,臺燈白光映照下,輪廓分明流暢。
實在是,很耐看的一個人。
見萬惜還是懵怔狀态,他繼續丢了個紙團過來。
萬惜接過,打開一瞅,發現上面寫着。
【床|上來。】
萬惜當即吓得差點跌倒。
什麽虎|狼|之詞?少年你|污|了!
再揉揉眼睛,萬惜發現原來是自己睡糊塗看茬了,人家寫的是【床|上去】。
好心讓她到床|上去睡|覺的意思。
哦,少年沒|污,污|的是她。
萬惜伸個懶腰,感覺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便想着先跟寧恒聊個幾塊錢的天,醒醒腦子再做題。于是,兩人又開始隔空抛起了紙團。
萬惜:【你怎麽醒了?】
剛不是十二點就睡覺了嗎?
寧恒:【起來上廁所不行嗎?】
萬惜:【我記得你睡覺前就去上過廁所啊。】
算了,跟她聊不下去了。
寧恒正準備回床|上睡|覺,結果萬惜又丢來一個紙團。
他展開,發現上面寫着——
【少年,腎不好是病,要治啊。】
萬惜覺得自己算是好心,畢竟這麽年輕就要一小時內上兩次廁所,未來堪憂。
結果她發現,寧恒展開紙團後,擡起眼,站在窗口那瞅着自己。
此時,是深秋,月色幽涼,夜風冷凝。
而寧恒的眼神比這深秋的夜還滲人。
萬惜是個慫貨,趕緊着拉上了窗簾。
一不小心得罪了大佬。
萬惜原本以為,寧恒生氣個一晚上就沒事了,沒料到這厮還挺記仇,隔天早上就在巷子口等着她。
當時萬惜剛醒,腦袋昏昏沉沉,正低着頭往前走,忽然有人用手肘锢|住她頸項,随即另一只手用力揉|着她的頭發。
她被揉|得發暈,眼中是小巷內薄透淺淡的晨曦微光,鼻端萦繞着少年特有的薄荷味洗發水氣息。
耳邊,則是寧恒清冽的聲音:“還敢亂寫小紙條嗎?”
也許是浸了曦光,他的聲音比往常要柔上兩分。
“不敢了!大哥我再不敢了!”萬惜頭發都被揉|成雞窩,趕緊求饒。
寧恒喉間溢出聲模糊低笑,随即放開了萬惜。
“走了。”
“等下,我梳頭發。”
萬惜也沒随身攜帶梳子的習慣,只能以指為梳。
寧恒書包向來也不肯好好背着,總是丢在單肩上,他狀似漫不經心地看着萬惜。
清透陽光下,少女的肌膚光潔細|膩,她并不算白,但身材高挑,骨|肉|勻|稱,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生氣和靈氣。
萬惜動作挺快,三兩下便将頭發束好。她雙手在馬尾處停留片刻,随即閃電般朝着寧恒的頭發伸去,胡亂揉|着。
她得報複回來。
現在,萬惜确定寧恒早上确實洗過頭,發絲柔和清爽。男生的發,短短的,像是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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