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賣瘋了

盡管不知道阿海會在自己家裏住多久,于路還是專門給他收拾出了一間屋子,那房間原來是于林住的,已經空置了好幾年。于路用雞毛撣子掃着灰:“你暫時就住這間,也沒來得及打掃,等哪天空了再說吧,先對付住一下。”

阿海環視了一下屋子,看着牆角堆着的雜物,牆邊擺着一張褪了色的木架子床,牆上還有一張積滿了灰塵的小龍女劉亦菲貼畫,點點頭:“好。”

于路将席子給他鋪上,又拿了薄被過來,十一月份了,海邊的夜晚還是很涼的,需要蓋被子了。

于路回到自己房裏,上床熄燈,萬籁俱寂,只有海浪吻着堤岸的聲音,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像是鳴奏曲,他是聽習慣的,毫不以為喧鬧。今天發生的事還挺不少,于路打算什麽也不想,累了一整天,趕緊睡覺。剛閉上眼睛,便聽見了外面隐隐傳來女人的哭聲,于路睜開眼,想着那應該是羅玉芬在哭,他将手搭在額頭上,無奈地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去管閑事。

他跟羅玉芬的糾葛,早在幾年前就厘清了,他娶不起,羅家也不讓嫁,縱使感情再深又有什麽辦法,談戀愛也許只是兩個人的事,但是結婚卻是兩家子的事。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喜歡的情愫是随着年齡的增長慢慢堆積起來的,感情深厚自不必說。他們從小就被人取笑是小兩口,包括雙方的父母親戚,周圍的鄰居街坊。羅玉芬是個典型的本地女子,溫婉賢惠,長得也很漂亮,對于路更是死心塌地,少年于路也曾想過,自己這輩子只會娶羅玉芬了。

後來他家出事,他咬緊牙關撐着,羅玉芬還一心想陪着他渡過難關。但是羅家父母更現實一些,于家一出事,他們就不願意讓女兒跟于路過多來往了。羅玉芬當時還很倔,非要跟着于路,直到于林被抓起來,于冰被送過來,羅家父母嚴禁羅玉芬再跟于路來往,并且很快幫她找了婆家,對方家裏算得上是本地的一個土豪,出了一大筆彩禮。羅家父母對外人說,他們并不是要錢的家長,但是不能看着女兒往火坑裏跳。

于路也沒有立場去說什麽,他的負擔太過沉重,哪個女人跟着他,都只能吃苦,而且苦日子簡直就是看不到頭,他也不能讓羅玉芬跟着自己吃苦。羅玉芬是含着淚嫁過去的,于路也只能把辛酸往肚子裏吞,只要她過得好就好。

羅玉芬嫁了出去,依舊還是記挂着于路,後來她夫家承包了對面海岸,于路交不起入駐費,她還張羅着想幫他,結果被她丈夫發現了,直接将于路剔除在名單之外,放出話來,就算是有錢,于路也甭想進去做生意。于路當時心裏怪難受的,倒不是因為做不了生意,而是擔心影響羅玉芬的家庭和睦。

從今晚的情況來看,羅玉芬可能過得并不好,于路有些擔心她,但他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她任何忙,反而可能添亂,況且他如今還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管得了別人的家務事。

想到這裏,于路翻了個身,心裏有些煩躁,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千萬不能讓人看扁了。他伸手摸摸躺在身邊的小侄子,小家夥睡得呼吸綿長,別提多香了,他努力深呼吸了幾口氣,還是睡吧,明天還要忙活呢。

第二天清晨,于路準時五點起床,于冰還沒睡醒,于路平時沒時間守着他,總是自己起來了,就将他也叫起來,跟着自己一起出門。今天想了想,将于冰抱起來,放到了阿海的床上。阿海本來是睡着的,聽見動靜,便醒來了,準備起床。

于路趕緊說:“你現在不用起來,我把阿冰放在你這邊,等他醒來了你給他穿上衣服,早上涼快,他要穿個薄外套。到時候你和他一起來攤位上找我就行了。”

阿海抹了一把臉:“我跟你去。”

于路說:“不用,你幫我照顧阿冰就好了。他也睡不了多久,頂多還有個把鐘頭。”

阿海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Advertisement

于路出了門,上市場去買菜和粿條,然後直接去出攤了。他剛把菜洗好切好,東西準備好,天色就大亮了,有人過來吃早餐了,于路便開始忙碌起來。他正忙着,于冰臭着一張臉跑來了,一把抱住于路的大腿,嗚嗚地哭了起來。

于路站住了:“怎麽了,阿冰?”

“阿伯你不叫我!”于冰粗着嗓子嚎,語氣裏滿是埋怨。

于路笑着說:“你沒睡醒啊,不是讓阿海叔叔陪你嗎?”

“我不要他陪!”于冰抱住于路的腿,哭得很厲害。

于路擡頭,看見阿海一路小跑着從後面過來了,手裏還拿着于冰的小外套,看見于冰,松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他不聽我的。”

于路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大意了,于冰跟阿海還不算太熟,就把他托付給他,難怪一早醒來要哭鬧。他手裏不空,只好言語安撫他:“阿伯不是在這裏嗎,你自己也找得到地方啊。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不要哭!”

于冰将眼淚鼻涕在于路褲腿上擦了擦,努力忍住哭聲。阿海拿着衣服:“來穿衣服。”

于冰根本不理他,抱緊了于路大腿不松手。阿海只好對于路說:“我來吧,你給他穿衣服。”哄孩子他真不在行。

于路只好放下湯勺:“那邊桌上需要一份粿條湯。”

“嗯。”阿海洗了手,開始忙活。

于路拉着于冰坐在一張桌子邊,拿了紙巾給他擦鼻涕眼淚:“阿冰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喜歡哭鼻子,羞羞臉。”

于冰撅着嘴不說話。于路又說:“阿海叔叔照顧你不好嗎?你平時不是都不願意起床,現在可以多睡會兒。”

于冰不耐煩地說:“我不要多睡!”

于路沒耐性了:“你還有小脾氣呢,衣服自己穿上!阿伯要去賺錢了。”

于冰抱着自己的衣服,看着于路的背影,癟嘴想哭,但是沒哭,今天早上醒來沒看見阿伯,就看見一個陌生的叔叔,把他吓壞了,他以為阿伯不要他了,現在看見阿伯還在那兒擺攤,沒有不要自己,心裏放松下來,也就沒有哭的必要了,自己乖乖把衣服穿上,然後跑一邊玩去了。

于路看了一眼自得其樂的于冰,笑了一下,臭小子,就是不能慣着,越哄越來勁。

于冰從這天早上起,就不怎麽待見阿海,不叫他,不和他說話,也不搭理他,更不吃他做的東西。于路覺得奇怪,當初不是他說要幫阿海的麽,現如今卻跟他置氣起來,當然,他嘴上并沒有說讨厭的話,但行動上卻表示出了不喜歡。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于冰端了飯碗上桌子:“阿伯,哪個菜是你做的?”

于路說:“都是我做的啊。”

于冰高興起來:“阿伯做的菜好吃,我喜歡吃阿伯做的。”

于路笑着摸了一下于冰的腦袋:“算你小子有良心。”

其實中午于路做菜時油放少了,有些粘鍋,菜都炒黑了,并不怎麽好吃,阿海只吃了一口,便去吃于路做的腌鱿魚去了。但是于冰卻吃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嫌棄。

下午出攤的時候,于路多帶了個燒烤架子過去,因為阿海要做炭燒生蚝。炭燒生蚝的利潤非常高,像他們沿海這地方,一個大蚝雖然只賣到三塊錢一個,但是相對于幾塊錢一斤的帶殼生蚝來說,這個利潤也相當可觀了。

于路很少做炭燒生蚝,一是因為一個人忙不過來,二是因為做炭燒生蚝的人多,他在做法上不占優勢,生意并不怎麽好。所以盡管有了阿海幫忙,他準備的也不多,只有幾十個,先試水,如果反響好,明天就多賣一些。

炭燒生蚝的配料是阿海配的,于路忙着開蚝,沒去看他怎麽弄的,等到炭火燒起來的時候,生蚝烤起來,配料放上去之後,濃郁的香味随着海風刮遍了整條街,幾乎所有鼻子還在運作的人都忍不住抽動起鼻子來:“這什麽味兒,誰家做的什麽呢?香得真邪氣!”

正在附近吃東西的顧客近水樓臺,循着香味蜂擁過來:“是炭燒生蚝,多少錢一個?來兩個嘗嘗味道。”

于路拿着夾子夾着生蚝,使之受熱均勻:“三塊一個,總共只有五十個,先到先得。”

“先來四個。”別人家也是三塊一個,他家也賣三塊,并沒有更貴,這麽香,味道肯定差不了,先嘗嘗再說。

于路拿着飯盒:“好,給你挑四個最先熟的。好吃再來買。”

阿海只負責調配料,然後就去煎蚝烙炒粿條,烤生蚝的事交給了于路,這事兒于路也是做慣了的,完全能應付得來。

不到三分鐘,第一個吃了炭燒生蚝的人回頭來了:“老板,再給我來八個。”

這邊排隊的人都急了:“沒有了,我們第一個還沒吃上,你就想吃個飽?老板,不賣給他了!”

于路笑着說:“不着急,排好隊一個一個來,盡量別包圓兒了,讓更多的朋友嘗個鮮吧,明天我們還會有的。”

排在後面的顧客說:“老板,一定要給我留兩個啊。”

于路說:“我盡量。”

有人排在前頭的,一口氣要了十幾個,後面的人抗議了,他說:“我們來了七八個人,一人兩個,這也不算多啊!”

後面的人急了:“哥們你也太狠了點,我們還沒嘗着什麽味兒呢,你就要吃個飽。一個人一個,不許多了,老板統共才只有五十個蚝呢。”

于路笑盈盈的,不管他們怎麽買,反正自己錢不會少。只是自己還沒嘗着什麽味兒呢,炭燒生蚝的香味兒熏得他直吞口水,他想好了,下次阿海要做什麽,他得先和阿冰兩個人吃飽了再說,否則真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五十個生蚝,這邊還沒烤出來,那邊就都預定完了,吃上的人雙眼放光,剛勾起一點饞蟲,就又沒了,那個意猶未盡,把于路埋怨了好多遍:“老板你也真是的,故意搞這麽點,搞饑餓營銷嗎?”

于路笑着賠禮道歉:“真不是,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做炭燒生蚝了,今天有了新配方,所以來試一下市場反應,如果好,我們明天就多做一些。”

有人說:“老板,你明天中午也賣炭燒生蚝吧,要不然我又得多留一晚上了,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行,明天中午就有賣的,你們來這裏找就好了。”于路看着今天的效果如此之好,已經打算明天不再炒粿條了,直接賣蚝烙和炭燒生蚝,粿條炒起來辛苦又麻煩,炭燒生蚝好做又賺錢,為什麽不做這個?今晚上跟老黃說一聲,多定些生蚝。

不一會兒工夫,炭燒生蚝就全都賣完了。于冰在一旁吮着手指頭,眼巴巴地瞅着空蕩蕩的炭燒架子。這孩子懂事,知道是賣錢的東西,他一般都不會要吃。于路看着他的小眼神,彎下腰對他說:“明天阿伯在家裏烤給你吃。”

于冰眼睛歘地亮了:“真的嗎?阿伯烤給我吃?”

“嗯,我烤。”于路點頭說,“你餓不餓,餓的話叫阿海叔叔給你做蚝烙吃。”

于冰撅嘴:“不吃!”

于路奇異道:“怎麽不吃?昨天你不是還說阿海叔叔做的蚝烙超級好吃嗎?”

于冰扭過頭去:“我現在不喜歡吃了。”

于路笑了一下,小孩子真是善變。他伸手摸了一下于冰的頭,去阿海那邊幫忙。

正在煎蚝烙的阿海瞟他一眼:“賣完了?”

“嗯,賣瘋了都。”于路笑着說,“你在裏面加了什麽配料,把人都饞壞了。”

阿海說:“就你家裏那些。”

于路自然知道只有家裏那些配料,但是經過他的手,就變得不一樣了,這難道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別?“明天不賣粿條了,太辛苦了,只賣炭燒生蚝算了。”

“好。”阿海從善如流。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