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趙雲霄在雲火開打之前就被瓦拉拉走了。瓦拉指揮沒動手的族人把重傷員擡到洞內去,然後拽走趙雲霄,并說:“放心,他們不是圖佐的對手,你看圖佐都沒變身。”

趙雲霄邊走邊回頭看,人群擋着,他就看到圖佐高出人群的一顆腦袋。回過頭,他嘆道:“讓他們離開吧,附近有不少山洞,還是不要住在一起了。”

“圖佐有分寸的,放心。”瓦拉不知道為什麽表情很嚴肅,可眼神卻很溫柔。

趙雲霄深知有些事不是心軟、講道理就能解決的,更何況這裏是原始的獸人世界。有時候動用武力是不可避免的。在雲火和善良之間,趙雲霄只會優先選擇伴侶。他不會為了無謂的善良和好心而傷到雲火。

在第一個重傷員被擡過來的時候,鬥毆結束了,或者說是雲火單方面地揍人結束了。只用人形的他就把也末部落那些不滿的人揍趴下了。然後無一例外,雲火把他們全部丢出了山洞。讓人關上栅欄,雲火赤紅的雙目看向也末部落的人,格雷戈走了出來:“圖佐長老,我格雷戈,從今天起,願意加入班達希部落。”

柯蘭是第二個:“我也願意。我不是為了班達希的食物,只是不想哪一天自己被部落無情的抛棄。”

“我漢米爾,願意加入班達希部落。”

“我霍因哈願意加入班達希部落。”

也末部落剩下的人一個個走了出來表示願意加入班達希部落,那些親人被雲火帶回來的人更是紛紛要求要加入班達希部落。

雲火開口,聲音帶着冷厲:“加入班達希,你們就不再是也末部落的族人,誰再與也末部落糾纏不清,我會親口咬死他。我給你們後悔的機會,我數到十。”

“一、二、三……”

雲火的一聲聲如重錘落在也末部落族人的心上,有幾個人之前沒有表态的人走了出來:“我們是,也末部落的族人。”這些人都是與被雲火丢出去的那些人有些關系的。

“拿着你們的東西,立刻離開。”

那些人看了看他們曾經的族人,悶聲收拾起了東西,在他們去拿食物的時候,柯蘭忍不住怒喊:“你們要把食物全部拿走嗎?那裏有我們獵到的食物!”

“讓他們全部拿走!也末部落的東西全部丢出去!”雲火發話。克亞、坦卡和烏特上前幫那些人“收拾”,把這個山洞也末部落的人帶來的獸皮、食物等東西全部丢出了山洞。

“圖佐長老……”柯蘭出聲,食物都丢了,他們吃什麽?

巴赫爾笑呵呵地開口了:“放心吧,不會讓你們餓到的,你們現在是班達希部落的人。”

柯蘭的眼睛一亮,然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問了。對啊,他們是班達希部落的人了,部落不會不管他們的。

雲火接着下令:“巴赫爾、巴雷薩,你們兩個跟我去另外兩個山洞。烏特、坦卡和克亞留在這裏幫忙。”

“是。”

“圖佐長老,我也跟您一起去吧。”格雷戈開口。

雲火看他一眼,轉身,默許。

出了山洞,冷眼看着山下慌做一團的一些人,雲火朝着他們發出了帶着獸壓的吼聲。山洞內的獸人們只覺得頭暈目眩,山腳下的那些人就更不用說了。格雷戈差點從空中掉下去,被巴赫爾和巴雷薩及時托住,才沒出事。警告完畢,雲火帶着巴赫爾、巴雷薩和頭暈暈的格雷戈走了。穿着青皮獸幻獸衣的巴赫爾和巴雷薩能抵擋一些雲火的獸壓,只可憐格雷戈差點出糗。

不久之後,另外兩個山洞裏也被丢出了一些人和許多獸皮、食物等。雲火根本看不上也末部落帶來的那一點點食物,就算都丢給他們又如何。把另外兩個山洞也末部落願意留下來的獸人整合到一個山洞,雲火又帶着巴赫爾、巴雷薩和格雷戈到小山洞山頂的大倉庫裏搬食物。

當格雷戈看到山洞裏堆滿的食物時,整個人都傻了,這些食物比他們部落黃月期儲存的食物還要多得多!

巴赫爾帶着某種炫耀地拍拍格雷戈的肩膀:“這是圖佐和雲霄的私物,下面還有幾個小山洞裏也是。”

格雷戈看向雲火的眼神都直了。這一個人都儲存了這麽多食物?!

雲火不理會格雷戈的震驚,他開口:“魚蝦蟹不要動,肉食拿一半。”某只大野獸可是最喜歡吃水産了。

已經知道雲火打算捕獵流獸的巴雷薩和巴赫爾推着格雷戈去搬運,巴雷薩道:“我再去叫一些人。”

巴雷薩出了山洞去喊人,格雷戈走到雲火的面前,行禮:“圖佐長老,謝謝您。”

圖佐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表示,巴赫爾又笑嘻嘻地說:“格雷戈,你以後會知道你今天的選擇是多麽正确的。跟着圖佐,可不僅僅是有肉吃。”

格雷戈笑了:“我現在就已經不後悔了。”

雲火留兩人在這邊,他去另外的山洞拿獸皮。阿拉山狩獵後,光獸皮就堆滿了一個山洞。最好的獸皮雲火專門找了一個小山洞堆放,留給雲霄,其他的普通獸皮放在另一個山洞。雲火并不認為留下那些老弱病殘是拖累的事情。以前,他或許認為雄性獸人的價值就是狩獵,但現在他不這麽認為了。不能狩獵,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他現在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至于也末部落那些有異心的人,哪怕再健康,他也不稀罕。

為了讓也末部落留下來的人安心,巴雷薩喊來了六個也末部落的獸人來幫忙搬運食物。柯蘭、漢米爾和霍因哈都在內。當六人看到山洞裏滿當當的食物時,也跟格雷戈一樣,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呼啦啦地流。

在他們把一半的肉食全部搬到大山洞那邊的倉庫後,不需要雲火下令,巴赫爾、巴雷薩和坦卡帶着也末部落的雄性和雌性在三個山洞裏開始炖肉,不少班達希部落的族人也來幫忙。也末部落的雌性和幼崽不用再可憐兮兮地只能喝一碗肉湯,每個人都管飽。好似過節一般,也末部落的族人臉上露出了笑容,每個人都口水直流地看着大鍋裏炖着的肉。趙雲霄還讓巴赫爾去地窖裏拿來了土豆和蘿蔔,寒冷的日子裏吃蘿蔔最好了。

在雲火把普亞和拓尤他們丢出去後,被雲火帶回來的意識還清醒的傷員告訴了自己的族人們一件事。就在他們在部落寒冷的茅屋裏絕望地等死的時候,一只赤紅的野獸帶着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個人一來就炖了一大鍋加了青皮獸骨頭和獸珠的肉湯,然後問他們願不願意加入班達希部落,如果願意,他會帶他們走。

在絕望之後陡然看到了希望,幾乎沒有人猶豫。他們被部落抛棄了,理智上,他們明白部落的選擇,可是感情上誰又能接受?尤其是那些為了保護部落的安危而致殘的,轉眼就被部落抛棄了,叫他們情何以堪。那只赤紅的野獸不僅願意把他們帶到班達希部落,還告訴他們,他會解決食物的問題,不會讓他們餓肚子,那些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雄性獸人們哭了,哪怕是他們的族長,在艱苦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肯定地告訴他們“不會讓你們餓肚子”。

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他們的這條命從此以後就屬于班達希部落!他們不在乎這只被成為惡靈的赤紅野獸對他們有什麽目的,他們都被自己的族人抛棄了,還怕什麽目的?他們倒寧願這只野獸對他們有目的,這樣起碼他們還能有一點用處,哪怕是老人,也希望自己的餘生能有所用處,而他們也正是因為沒有用處才被抛棄的。至于惡靈一說,在絕望中掙紮的他們更是不在乎了,因為最後是惡靈來找他們,是惡靈帶給了他們生的希望,相比之下,他們用生命來保護的部落卻是比惡靈還要冷血。

這些傷員的話讓也末部落留下來的人更加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哪怕一天只有一頓飯,對他們其中很多一天只能喝到一碗湯,甚至連湯都要被剝奪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幸福的事情了,他們,只想活下去。

兩個部落的人在歡笑與淚水中吃着香噴噴的遲來的午飯。不管是也末部落還是班達希部落的族人都不由自主地去看那個穿着鑽地鼠皮的漂亮雌性。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又這麽溫柔的雌性。

趙雲霄在安撫雲火的怒火和維護雲火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裏。這個稍顯內向的雌性在維護自己的伴侶時是那樣的令人移不開視線。沒有人會懷疑他對伴侶的愛。那些覺得雲火很可怕的雌性在看到這樣的雲霄時都會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敬佩他全心全意地愛着自己“特殊”的伴侶,敬佩他毫不保留的對伴侶的心疼。

班達希部落和也末部落的族人們不再壁壘分明了。他們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小聲談論,談論的最多的是雲火和雲霄,尤其是雲霄,畢竟山洞裏以雄性居多。這樣一位溫柔美麗的雌性不僅做飯非常好吃(據說),還會許多他們不懂的事情(據說),甚至還會治病。吉桑和瓦拉的病就是被他治好的,現在他居住的山洞裏還有兩位被他救活的小雄性。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雌性?班達希部落的族人驕傲地偷偷告訴也末部落的族人——我們的雲霄長老是獸神派來的。

獸神派來的?!

也末部落的族人咽咽嗓子,許久之後,他們贊同地點點頭,也只有獸神身邊才會有這麽美好的雌性吧。

雲火很快添飽了肚子,就跟在了雲霄的身邊,主要目的是擋開那些關注他的伴侶的眼神。他不喜歡那些人看他的伴侶,非常不喜歡,盡管那些眼神并不亵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伴侶的美好了。身為一個獨占欲異常強烈的雄性,雲火當然不喜歡太多的人關注雲霄。只不過雲霄現在不能走,他只能忍耐順便用警告的眼神把那些飄過來的視線頂回去。

雲火帶回來的這些人傷病都很嚴重,最少都有凍傷,更別說那些被流獸所傷并且致殘的獸人了。班克的阿爹失去了左手臂。趙雲霄用藥水給他清洗了傷口,然後抹上止血的藥膏。所幸現在是冬天,傷口沒有化膿感染。兒子的病情穩定,伴侶也被帶了回來,奧溫終于能安下心來養病了。他的感冒還沒有好,盡管他非常想去照顧伴侶,但也只能忍住。奧溫躺在隔離區裏不停地掉眼淚,是團聚的喜悅,也有為伴侶的心疼和心傷,更有對未來的擔憂。伴侶不能再去打獵了,雖然班達希部落不會遺棄有殘的獸人,但他們一家以後的生活也會不好過吧。

雄性是一個家庭真正的支柱,不止奧溫有這樣的擔憂,那些家中的伴侶病重或者有殘的都有這樣的擔心。趙雲霄并沒有注意到這種情緒,他正眉頭緊鎖地治療一位後腿骨折的獸人。一般情況下,骨折不嚴重的獸人會用獸皮把折斷處綁起來,任其自然恢複,只不過恢複後骨頭會變形,如果是腿骨折,就會瘸掉。而如果骨折的嚴重,皮肉連着骨頭都斷掉,就只能用石刀把斷掉的部位截掉了。

這位後腿骨折的雄性獸人并沒有到最嚴重的那種程度,斷裂的地方已經在愈合生長了,而令趙雲霄蹙眉的原因正是愈合的問題。這裏沒有石膏,獸人們也不懂骨折的地方要用木頭等長條狀的硬物固定起來,使骨頭按照正常的部位愈合生長,只是用獸皮帶綁一綁,這就會造成骨頭變形。照這樣下去,這位獸人即使痊愈了,後腿也會變瘸。

雲火、瓦拉和梅倫跟在雲霄的身邊,山洞裏兩個部落的獸人們也都時刻注意着雲霄怎麽治療那些生病受傷的獸人,見他眉頭緊鎖,也末部落的幾個年輕人圍了上來,守在這位雄性身邊的一位年輕雌性哭着問:“雲霄長老,羅洛的腿是不是要截掉?”

“雲霄長老,羅洛的腿沒有完全斷掉,可以長起來的。”柯蘭忍不住說。雄性獸人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四肢缺少。

趙雲霄輕輕搖搖頭,說:“他的腿不用截掉,只是他的骨頭沒有接好,即使長起來以後行動也會受到影響,我只是在想該怎麽解決。”

瓦拉解釋:“我們只能這麽治療,如果嚴重,就只有截掉。”

趙雲霄點點頭,他知道,對獸人們來說能想到用獸皮綁起來已經是難得了。梅倫想問【那雲霄長老你們那裏是怎麽做的?】,但考慮到這裏有不少外人,他忍住了。趙雲霄想了又想,看向名叫羅洛的獸人:“你的骨頭沒有接好,即使骨頭長住了,以後也會影響行動。要恢複得好,必須把你長住的斷骨弄斷,重新接骨,但會很疼。”

“我不怕疼!”一聽自己的腿可以徹底恢複,羅洛立刻激動地喊出,其他人則是驚喜異常,又是柯蘭,大聲問:“雲霄長老,羅洛的腿真的可以完全恢複嗎?”

趙雲霄不敢托大,謹慎地說:“我處理過骨折,但沒做過斷骨重接,所以……我也在猶豫。”因為中性人的特殊,中性人在學校期間都會學習基礎的急救和醫療知識,為的就是在中性人遇到危險或者傷害的時候能及時自救,以及及時救助需要幫助的中性人,這也是趙雲霄為什麽會有一定醫療基礎的原因。

盡管趙雲霄這麽說,羅洛仍表示願意試一試。他很清楚自己的腿骨即使長住了以後也會變成瘸子,捕獵的時候也會失去以前的靈活,這對一名年輕的雄性來說是異常痛苦的。羅洛很堅持,趙雲霄又考慮了良久,然後轉向伴侶:“雲火,你來給他斷骨。”

雲火挪到了羅洛的跟前,趙雲霄讓羅洛變成獸形,獸形的腿骨比人形的容易處理,接着他讓烏特去找合适的木棍。沒有麻藥,趙雲霄找了塊獸皮讓羅洛咬住,并讓克亞和坦卡按住羅洛的身體。在烏特找回合适的木棍後,趙雲霄對雲火點了一下頭。所有圍觀的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來。

在雲霄的指導下,雲火找到羅洛骨頭的斷口,明顯能觸摸到骨頭的斷裂處是凹凸的。趙雲霄不敢看,別開了頭,就在他別開頭的瞬間,雲火的兩手用力。

“咔!”

“嗚——!”

羅洛猛地咬住了獸皮,獸頭揚起,身體瞬間繃緊,克亞和坦卡死死按住羅洛的身體,那聲骨頭被折斷的聲音聽得衆人頭皮發麻,羅洛嘴裏的獸皮掉了出來,疼得都叫不出來了。

雲火面無表情地松手:“好了。”

趙雲霄轉回頭,不敢看羅洛的臉,動作迅速地給羅洛重新接骨。把斷掉的骨頭接好,用木棍夾住,纏好獸皮帶,趙雲霄的額頭出了一層汗珠,嘴裏交代:“在骨頭長好前這條腿不要用力,保持獸形。”

羅洛的未婚伴侶哭着點頭。

“梅倫,骨折的獸人在恢複之前每天要喝魚湯、每人每天至少一顆蛋。烏特,你去地窖裏拿一些白豆和黑豆,和肉一起熬湯給他們喝。”

“好的。”

暫時沒時間給大家解釋補鈣的概念,趙雲霄又趁機交代大家以後如果遇到骨折的情況都要這樣來處理,所有人都用力點頭,認真記下。也末部落的很多人都在抹眼淚,班達希部落對待傷病族人的态度和也末部落簡直是天上地下。

趙雲霄的心情很沉重,缺醫少藥,缺乏最基礎的醫療條件,獸人們受了傷也只有一些最簡單的傷藥。趙雲霄以為自己采集的草藥已經不少了,此時只覺得太貧瘠。他甚至連基本的酒精消毒都做不到。瓦拉拍了拍雲霄的肩膀,給他鼓勵,他已經做得夠好了。如果是以前,他們也只有那種沒什麽用處的所謂藥膏可以用。

接下來的一位獸人背部有三道很深的傷口,有的部位骨頭都露出來了。因為食物獲取不夠抵抗力低下,又沒有藥物和相應的治療手段,傷口已經化膿了。對雄性獸人來說,受傷是家常便飯,通常情況下他們都是舔一舔,然後利用獸形狀态下較強的恢複能力任傷口自然愈合,而遇到嚴重的傷,他們也只能任其惡化下去。

這位獸人保持着獸形,虛弱地躺在地上,身體微微的起伏。趙雲霄查看過他的傷口後,先用藥水給他清洗,腦袋裏則想着另一件事。當初雲火救他的時候受到的傷比這位獸人還要嚴重。那時候他剛到這個世界,也只知道兩三種草藥,只能急病亂投醫地把草藥都用在雲火的身上,現在想來,雲火能痊愈真的是獸神保佑了。趙雲霄并不知道雲火的愈合能力非常強,如果換成別的獸人,又是在紅月的那種高溫情況下,很難挺過來。

如果是現代社會,這樣的傷勢算不得嚴重。把傷口縫合起來,打針輸液吃藥,一周傷口就會愈合。可這裏不是現代社會。趙雲霄的神色又一次沉重了起來。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安靜地等着雲霄想辦法。沉默了許久,趙雲霄看了眼瓦拉,站了起來,瓦拉會意地起身。圍着的人在趙雲霄轉過身時主動讓開了一條道,雲霄低着頭穿過人群走到了山洞的一個最角落,雲火也跟着過去了。

大家看出來趙雲霄是有事要跟瓦拉說,也都沒有湊上去,也末部落的人緊張又帶着希望地看着那邊。

趙雲霄低聲把那位獸人的情況告訴瓦拉,然後說:“我沒有縫合過傷口,我們也沒有工具,沒有麻藥和止痛藥。”

瓦拉的臉色格外嚴肅,雲火摟住伴侶的肩膀,說:“對雄性來說這點疼痛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我們沒有縫合的工具,我也沒有做過。”趙雲霄很沮喪,他多麽希望自己大學的時候讀的是醫學,他學過的那些急救和醫療知識太不夠用了。

瓦拉問:“骨針和麻線不行嗎?”

趙雲霄搖搖頭:“骨針或許可以,但麻線絕對不行,我們那裏用的是可以被吸收的蛋白線。”說到這裏,趙雲霄急忙抓住雲火:“我要回去一趟,查查!”

瓦拉立刻說:“我和你一起。”

趙雲霄點點頭,抓着雲火就往外走。瓦拉叫來雷奧陪他一起過去。衆人疑惑地看着雲霄和瓦拉離開,不由得互相詢問起來,怎麽了?是不是真的沒法救了?也末部落的族人們頓時難過不已,那位獸人的親人們更是哭了起來。

趙雲霄和瓦拉回到山洞拿出平板書查詢。趙雲霄很少有的嚴肅令孩子們和吉桑都安靜了不少。查詢并認真讨論了半個多小時,瓦拉和雷奧去倉庫裏找合适做縫合線的動物肌腱,趙雲霄和雲火磨制合适的骨針。縫合的針最好是彎曲的,他們使用的骨針都是筆直的。

又過了一個小時,四人回到大山洞。對縫合工具先進行消毒,由趙雲霄來縫合,瓦拉輔助。雲火不喜歡伴侶碰觸別的雄性的身體,瓦拉保證他會認真學習,以後都由他來動手,再加上雲霄的安撫,雲火才勉強同意。

獸形狀态得剔除掉傷口周圍的毛發,沒有合适的剃毛工具,趙雲霄讓對方變成人形。人形狀态下,這位獸人背部的傷口更顯猙獰。趙雲霄用藥水又仔細清洗了一遍,然後擦幹。深吸了口氣,趙雲霄拿着自制的原始縫合針,在一片驚呼與不敢置信中,手中彎曲的骨針穿過獸人的皮肉。

對在場的獸人們,包括雲火來說,這都是一件極其震撼的事情。誰能想到身上的傷口還可以像縫制衣服那樣縫合起來!第一次做這種事的趙雲霄控制着手部的顫抖,一針一針把深裂的傷口縫合起來。很多雌性都摀住了眼睛,不敢看。被縫合的獸人緊緊咬着嘴裏的獸皮,靠自己的意志力忍住針穿過皮肉的疼痛。

獸人的眼睛被汗水模糊,趙雲霄額頭上的汗水被雲火一次次地擦拭掉。第一道傷口縫合完畢,人群中發出了騷動。第二道傷口縫合完畢,幾名雌性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當第三道傷口的最後一針打結之後,瓦拉燒斷縫合線,對雲霄露出一抹深深的崇拜的笑容。

雄性獸人吐掉了嘴裏的獸皮,趙雲霄怔怔地看着那三道由他的手縫合起來的傷口,眼睛漸漸模糊,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到了。雲火擡手把伴侶摟在了懷裏,臉上是對伴侶的驕傲。全場靜悄悄的,都盯着那三道“奇特”的傷口。

“雲霄長老,您太厲害了!”

梅倫崇拜的喊聲猶如一滴水落入了滾油中,嘩地一聲,山洞內炸開了。

“雲霄長老!您太厲害了!您太厲害了!”

“雲霄長老!您是怎麽想到的!這,這太神奇了!”

“雲霄長老……”

如果不是有雲火在,如果不是雲霄是雌性,所有人都會沖過去把人舉起來,這樣的傷勢如果能治好,那就意味着獸人的生命多了一份保障,沒有人不高興不激動。趙雲霄從雲火的懷裏擡起頭,臉上是明亮的笑容。能得到大家的認可,那他是不是更配得上他的雲火了?他的雲火是那麽的厲害,他的雲火以後很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王者,他很怕自己有一天會失去站在雲火身邊的資格。

林明遠的傷害讓趙雲霄有了一種無法消除的自卑。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其實林明遠對他的傷害一直都存在。

雲火不知道伴侶的心中有這樣無法控制的擔憂,他只是低頭毫無顧慮地在衆人的面前吻住他的伴侶,宣示他對伴侶的絕對占有權利。然後在衆人的歡呼起哄中,雲火抱起臉紅的伴侶,不悅地警告:“雲霄是我雲火?圖佐的伴侶,我不喜歡其他的雄性離他太近。”

趙雲霄羞赧地笑了,心尖發顫。雄性們摸摸鼻子,好吧,他們只遠觀不接近。只是真的很嫉妒圖佐長老啊,為什麽他們就遇不到這麽美好的雌性?

瓦拉笑着搖搖頭,不得不出聲打擾兩位相愛的人:“圖佐,還有人等着雲霄治療,等治療完了,你就帶雲霄回去吧。”

雲火很不高興,他決定跟瓦拉好好談一談。瓦拉是巫師,治療族人是他的責任,不是雲霄的。他不介意把平板書借給瓦拉幾天學習醫術,他非常讨厭那些單身雄性看他的伴侶的眼神,非常!

瓦拉對雲火投過來的對他的不滿表示很無奈。看來他只能争取自己多研究研究,以後少找雲霄出面,至于讓雲霄來做下一任巫師的決定,也許他需要再考慮考慮。

接下來的傷員在雲霄和瓦拉的共同努力下都得到了治療。針對每個人受傷的情況和病情,趙雲霄也交代了飲食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好在這些病傷員都有親人照料。趙雲霄又讓人去地窖裏拿一些蔬菜水果過來給也末部落的族人們吃。這些人願意留下來,他們就是班達希部落的一份子了,趙雲霄會像對待班達希的族人那樣對待他們。

天黑下來的時候,雲火終于把雲霄帶回去了。累了一天的瓦拉也回去了。雲火和雲霄一離開,也末部落的族人們就湊到了班達希的族人那邊詢問有關雲霄長老的事情。

漢米爾喃喃地吐出一句:“也只有圖佐長老這樣的雄性才配得上雲霄長老這樣的雌性吧。”

其他人都贊成地點頭。

而被雲火帶回去的雲霄正被伴侶抓着洗手,而且是很仔細地洗手,理由是伴侶今天碰了好幾個雄性,他不高興。康丁和瓦拉坐在桌邊看着那兩個相貼在一起的人,腦袋裏都不約而同地響起了雲霄今天說的那番話。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犯錯,也會因為做錯的事而付出代價……也正因為他們都在努力彌補,因為他們明白了自己的過錯,所以圖佐現在站在這裏……這些努力,是發自內心的,是真誠的。

每一個人,都會犯錯……犯了錯,不是堅持地錯誤下去,而是要努力去改變,去面對自己的過錯。

可是,如果沒有雲霄,他們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過錯,更不可能去改變去面對。他們仍會堅持地認為圖佐是惡靈,就是圖佐自己都不會知道,他是無辜的。

“康丁,我很慶幸,是圖佐遇到的雲霄。”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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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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