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吃瓜群衆

範大同這幾句話說的挺光棍兒的，立刻引得圍觀的吃瓜群衆裏爆出一陣歡呼。

只是，他們的歡呼，很快就因自稱牛大爺那人狠厲的目光而平息。由此可見，此人在這鎮子裏應該是頗具威望的，不然人們不會這麽怕他。

将這情形看在眼裏，常不易不禁替窗外這一胖一瘦兩人的命運擔憂起來。

恻隐之心一動，他對窗外的事情就更加關心起來。索性飯也不吃了，離開座位走出酒樓，加入了吃瓜群衆的行列。

反倒是趙小七挺沉得住氣的。他出去後，她只管坐回原位，自顧自地吃喝起來。

此時衆人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被捆綁的兩人及牛大爺身上，對他們這兩名少年的舉動自然是無人在意的。絕想不到，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成為當前這場街頭劇的絕對主角。

卻說那牛大爺平息了衆人的歡呼後，便腆着将軍肚，一步步踱到範大同的跟前，俯下身惡狠狠地朝他說道：“你這個豬頭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醜樣子。我家翠翠哪只眼睛會看上你？她會勾引你？分明是你見她長得漂亮，心生歹意，使出龌蹉手段制住了她欲行不軌。若不是我得了丫鬟的回報，及時召集人手将你給制止，她的清白就被你給玷污了。可惡的是，你這家夥還有你的同夥，仗着自己的身手，事後竟然不肯認罪。反而，還倒打一耙，說我家翠翠和我設計謀取你們的錢財。你讓大家說說，身為卧牛鎮的鎮長，一方豪紳，我牛老大哪裏缺你那點錢？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委屈自己的老婆，讓她色誘你這醜八怪嗎？”

他這番話說的挺像那麽回事兒，圍觀群衆聽了，不禁紛紛贊同。他們對待範大同和他同伴的态度，也因此轉變。全都指指點點，對他們兩人譴責、嘲笑和辱罵起來。

“就是，你看看他那肥頭大耳的二師兄模樣，看着就讓人惡心，牛大爺的老婆色誘誰也不會色誘他啊？”

“***女，罪大惡極，應該馬上送官，請大老爺判他個淩遲處死的重刑。”

“對，這等惡人，一刀殺了太便宜他了。就得慢慢折磨，讓他受盡痛苦再死。”

這些話全都傳入範大同兩人的耳中。他聽出輿論風向不對，心裏不由地焦急。

因此，趕忙大聲說道：“大家不要被他給哄騙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樣。真是她和她老婆見財起意，故意設計陷害我和我兄弟的。不信，你們可以讓他把他老婆叫來，跟我們當面對質。”

衆人一聽他敢與牛老大的老婆對質，似乎并不心虛，馬上又覺得他或許真是冤枉的。一時間，竟又向着他二人說話了。

“胖子和他兄弟都是外鄉人，按道理來說沒理由在我們這裏惹事生非的。因此，或許他們真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也說不定。”

“有道理，牛老大的小老婆翠翠我見過，渾身上下一股子騷勁兒，看上去就不像穩重的女人。她會不會做出勾引男人的事兒，還真說不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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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啊，既然他們雙方都振振有詞的，一副很占理的樣子。那倒不如就像這胖子所說的那樣，把翠翠叫出來當衆對質一下好了。這樣一來，孰對孰錯，大家自然能夠分辨清楚。”

因為涉及到牛老大的小老婆，大家議論時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有一些字眼兒飄進了牛老大的耳朵裏。

聽到這些議論，他馬上向自己身旁的一人命令道：“去，把三姨太請來。讓她跟這兩個淫賊當面對質。也省得有人對我的話有所懷疑。”

那人得令，馬上一躬身應了一聲，便要離開。

他這裏還沒邁開步呢，一個女子的哭喊聲便由人們形成的圈子外面響了起來。

“老爺，不好了。三姨太上吊了。”

牛老大聽了，趕忙向衆人喝道：“都讓開，讓她進來。”

衆人很識趣地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通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便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地由打人群中穿過，到了牛老大的身前。

剛一見面，她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着向牛老大說：“大老爺，不好了，三姨太因為被歹人輕薄，心裏羞愧難當，一時想不開，上吊了。”

“翠翠，我的翠翠啊。你怎麽這麽傻啊。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走這一步啊。你說你死了，我這後半輩子可怎麽活啊。”牛老大一聽，頓時捶胸頓足地哭喊起來。

“大老爺，請先別傷心，我話還沒說完呢。三姨太她沒死。她剛吊上去，就被我們幾個給救下了。這會兒正由大太太、二太太和小姐們勸解着呢。”丫鬟見他哭得傷心，趕忙說道。

“什麽？人沒有死啊。你說你這丫頭，說話怎麽大喘氣呢。沒死你就說沒死，幹嘛跟哭喪似的幹嚎，害得我以為翠翠怎麽着了呢。真是該打。”一聽自己小老婆沒死，牛老大馬上恢複了常态并責怪了小丫鬟一句。

“我這不是心裏着急，說話有些不利索嘛。還請大老爺勿怪呀。”小丫鬟聽他怪罪，忙解釋了一句。

牛老大搖了搖手中蒲扇，說：“好啦，你也是一時情急，我不怪你就是了。起來吧，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三姨太沒事就好。”

跟小丫鬟說完，他立刻提高嗓門兒，對着衆人說道：“大家都聽見了吧，我老婆是多麽忠貞的烈女子。你們說說，像她這樣把名節看得如此重要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像這個死胖子所說的那樣，去色誘他呢？大家給評評理，是不是這樣啊？”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在場衆人的贊同。他們都覺得牛老大的三姨太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更不可能去主動勾引這名叫範大同的胖子。

如此一來，根本無需要她來當衆對質，事情似乎就已經相當清楚了。肯定就是胖子範大同的錯。是他色膽包天，意圖輕薄人家牛老大的三姨太的。

而且，在被發現後，他不僅死不承認并且還畏罪潛逃。所以，才有了牛老大帶領幾十名手下一路追捕他的這出街頭鬧劇。

衆人心裏認定了錯在範大同之後，看向他的目光再也沒有一絲同情。他們紛紛叫喊，要牛老大趕快帶着兩名壞人去見官，請縣城裏的大老爺重判他們。

牛老大見大家完全站在了自己這一邊，十分得意。他擡腳踢了範大同兩下說：“淫賊，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你百般抵賴也沒有用。識相的話，你還是乖乖認罪了吧。否則，說不定大家會出于義憤而群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