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莉莉絲今天穿了一件淺粉色的連衣裙,頭發和佩飾也格外出彩,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姑娘用了心的。
加西亞看向莉莉絲,目光落在對方右手的食指的戒指上。
銀色的圓環上恰到好處的鑲嵌着一顆幼嫩的藍色心形寶石。再仔細看去,如同水波蕩漾的乳色波濤。
“海妖之淚”,這顆原産于卡爾卡星球并在此後一個世紀揚名宇宙之海的光藍寶石,是瓦倫家族的傳家之寶,它的現任主人是瓦倫家的長子,失蹤的尼克瓦倫。
加西亞眼中的驚詫和憤怒一閃而過,他站起身來,溫柔的開口:“沒事了,這個人是帝國通緝的要犯,剛才已經被擊斃了。”
一聽通緝犯、擊斃這樣的詞語,莉莉絲小鹿般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一頭紮進加西亞懷裏,小聲的哭泣起來:“這裏有壞人,我好害怕,嘤嘤嘤,人家好害怕,勞倫斯少将。”
力道之大撞得加西亞都向後退了一步。
知道這位莉莉絲小姐真面目的昆汀抱着手臂站在一邊,不厚道的笑了。
莉莉絲邊哭還不忘記抽空給昆汀飛了警告意味十足的眼刀。
加西亞充滿愛意的摸了摸莉莉絲的頭,用溫柔的可以掐出水的聲音輕聲安撫着她:“乖,別怕,壞人已經被擊斃了。不會有危險了。”說着溫柔的把莉莉絲耳邊散亂的頭發替她掖到耳後。
誰知莉莉絲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嚴正的對加西亞抗議:“勞倫斯少将,哪怕他是犯人也是一條生命啊!只要他肯認錯就可以了啊。為什麽非要殺了他?看到一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在眼前活生生的消散了,你難道不覺得心痛嗎?”
聽了這番話,加西亞臉色古怪,差點氣笑了,這話真是活像吞了只蒼蠅一樣惡心。難道軍人和警察的命不是命嗎?放着高危罪犯不管,等着他襲警嗎?
齊萊爾看着也不像蠢人,怎麽教育出這麽奇葩的閨女。
警察抓捕犯人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對待有潛在危險的犯人必須過果斷采取行動,萬一犯人劫持了人質,或者作出自殺性的襲擊,連累更多人喪命,誰來負這個責任?
至于說承認錯誤就能被原諒這種說法,更是荒謬至極,你去問問那些被害人和他們的家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原諒傷害他們的人。
無論出于多麽高尚的理由,從他犯下罪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站在了法律的對立面。變成了威脅國家安全的一顆不穩定的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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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也是非常無語,然而接下來要調查真相還少不得這位莉莉絲小姐幫忙。對于對方的某些行為,只要選擇性無視。
“莉莉絲,你一定受驚了吧,我帶你去喝點東西壓壓驚怎麽樣?”加西亞試圖轉移話題。
這麽多年,他早已在各種各種各樣或挖苦或嘲諷或嫉妒的聲音中學會了掩飾和沉默,他不會也不屑于再去做無謂的争執和辯解。有些道理,自己知道就夠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看着加西亞一臉生無可戀還要強自硬撐的表情,後面的昆汀不厚道的笑了,上次加西亞露出這種表情還是上學時候,他們被迫品嘗尼克做的黑暗料理。
真的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呢。那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昆汀的笑聲成功的引起了加西亞的注意,收到了對方友情贈送的一打愛的白眼。
“那個,打擾一下,不介意的話,去我那裏喝一杯吧。”
三人同時擡頭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何時,西蒙無聲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眼前的青年一副黑色金絲框眼鏡,搭配着修身的複古西裝,頭發也梳的一絲不茍。西蒙維持着一貫的風度,和加西亞對視三秒鐘以後,他轉向昆汀:“我一直沒等到你,聽到這邊用動靜,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還真是巧呢。”
昆汀這才想起來約了西蒙來打球,他正了正衣服:“抱歉,剛才碰到了一個很危險的通緝犯,耽誤了和你的約會。”
鏡片後的西蒙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他目光轉向躺在地上的藍胡子:“犯人是死了嗎?”
加西亞一直注視着對方:不對,他的表情不對!
正常人聽說自己的親人緝拿逃犯,第一反應都是:你沒有受傷吧,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問的卻是犯人有沒有死?
聽起來像是好奇實際上更多的是想核實藍胡子的生死。
加西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前男友的現男友,一個小酒吧的老板,竟然和紅狼星總督一起牽扯進了尼克的失蹤案。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記得夜色酒吧有一條禁令是禁止金發碧眼的男子入內。”加西亞指了指自己:“我這幅樣子,很不湊巧犯了忌諱。”
昆汀詫異的問道:“你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個奇怪的規矩,”說着半開玩笑的用手臂戳了戳西蒙:“是不是過上幾年,夜色的門連我也不能進了。”
背後的小動作被當面揭穿,西蒙面子上有點挂不住:“和朋友開的一個玩笑而已。勞倫斯先生務必不要挂懷。”
他優雅的行了個脫帽禮:“勞倫斯先生是我們的新鄰居,您的大駕光臨,鄙人榮幸之至。”
加西亞把後續工作交代給了自己的副官喬伊,然後一行四人坐上了去夜色酒吧的飛行器。
在他們身後,則是這樣一條報道:今日,天街附近有一游客落水,蒙面男子仗義出手相救,反被曝光其逃犯身份,被前來游玩的艦隊軍官當場擊斃。
*******
紅狼星西區偏遠的一座小屋裏,這是一間狹窄而破舊的屋子,與去說是一座房子,不如說這是一個标準的單間,整座房間裏僅有的幾件家具不過是一張缺了一條腿的床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往更遠處,是密密麻麻張貼在牆壁上的小廣告和髒亂的街區。
西十一區,這是紅狼星歷史上最早建城的地方,是曾經的星球中心。幾百年來,随着紅狼星重心的東移,這裏由繁華轉而衰敗,而現在,這裏變成了貧民窟。
居住在這裏的,多是貧困的下層人民和剛剛來到紅狼星,一窮二白沒有任何經濟實力的初來者。
而視線中的這間屋子,在半個月前被租給了一對外地的夫妻,據這家女主人哭訴,自己家道中落,這次是兩個人一起來這裏投奔遠方表親的,不料,親戚翻臉不認人不說,看着女的長得好看,反倒起了歹心,想把她賣到紅燈區。兩口子拼死連夜逃了出來,這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床上的男人咳嗽了兩聲,用手按着生疼的後腦勺,吃力的坐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女人上前扶住男人:“你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男人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感從腦袋裏甩出去,後腦門上挨了一個一個悶槍,實在是太疼了,疼的他都想爆粗口。
d,老子叱咤星海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哪知道在這小小的紅狼星上翻了船,星艦被人一炮轟沒了不說,兄弟們也跟着沒了命。
想到這裏,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難受的眼圈都紅了。
如果昆汀在這裏,肯定還會往他腦門上再補上一棍子,直接打暈拖走,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宣布擊斃的藍胡子。
守在床邊的女人看到藍胡子醒了,走上前去:“你醒了,怎麽樣?”
“真倒黴,”藍胡子啐了一口痰,“剛出門就撞上兩個當兵的,本來都快要甩開他們了,結果背後挨了一個悶槍。”
藍胡子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後腦勺,被子彈打破腦袋的感覺太過糟糕,饒是他大風大浪這麽多年,也禁不住一陣陣後怕。
藍胡子是混血兒,生母不明,只知道是卡爾卡星球低賤的獸人。這麽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從心裏感到慶幸,幸好自己是個混血兒,幸好自己繼承了母親的種族天賦——狐有九命,作為白狐之子的他很幸運的保留了母親的優勢。
藍胡子咬牙切齒道:“要是讓我知道誰在我背後放冷槍,老子一定要活剝了他。”
坐在對面的女人顯然更為冷酷,她沒有過多的詢問藍胡子的傷情,直截了當的問道:“今天出門有沒有什麽收獲?”
藍胡子懊惱的搖了搖頭。
女人皺了皺眉頭:“再這樣下去不行,齊萊爾已經對我們發布了通緝令,現在整個紅狼星上的警察都在追捕我們。我們這樣撐不了多久的,遲早會被抓住。”
藍胡子猛地擡頭瞪着面前的女人:“尼娜,齊萊爾宣稱是我襲擊了軍方的戰艦,現在整個紅狼星甚至整個帝國追捕我,你說的那個叫加西亞的少将,難道不會為了快速破案,抓捕兇手好給上面一個交代,而把我交出去嗎?”
藍胡子記得很清楚,那天本來是風平浪靜的一天,突然,前方的星海中傳來了爆炸聲,緊接着,他的船也遭到了襲擊,等他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就變成了襲擊帝*官的兇手,自己手下的兄弟們也都不見了,身邊只有這個叫尼娜的女人,據說是帝*隊的一名女兵。
尼娜自信的笑了:“你放心,如果是加西亞的話,一定能替你洗刷這個污名的。”
她本就生的很美,很陽光的那種類型,笑起來眼中滿是細碎的星光,像一顆小太陽一樣,讓人如沐春風。
藍胡子看的呆愣了片刻,又聽到尼娜說道:“紅狼星總督齊萊爾是國防大臣老布雷的親信,在整個帝國,唯一能和權門布雷家族對抗的,就是同屬于老牌頂級權門的勞倫斯家了。而加西亞勞倫斯,正是勞倫斯家族的下任家主。他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扳倒老對手的。更何況,皇帝陛下也早就想要除掉布雷家族了。”
藍胡子有些困惑:“尼娜,你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女兵嗎?普通女兵怎麽可能會對帝國高層間的恩怨這麽了解,”他緩緩逼近身前的女人:“就好像,你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員。”
男人生的高大壯實,從上而下的俯視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尼娜一根手指抵在藍胡子唇上,風情萬種的勾唇一笑:“親愛的,你該多看看時政新聞了。這些老掉牙的事情奧坎人都知道。”
說着,腰肢款款的走開了。
尼娜用衣服随意擦了擦滿是汗水的手心:齊萊爾可能已經叛國了,不,不只是齊萊爾,甚至可能是他背後的……
尼娜不敢把那個名字說出口,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代表的某種可能性,她就忍不住感到驚懼。
不止是紅狼星,可能整個帝國的西陲邊境都落入了敵人的控制。
一場針對帝國的巨大陰謀之網已經鋪開,我們的國家危在旦夕。
加西亞,你在哪裏?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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