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沒等江初回神, 他整個人就被覃最掀起腿往旁邊一翻,摔回自己那邊。
覃最扯開小毯子下床,一句話都沒說, 拉開房門去衛生間, 門拽得“砰”一聲響。
江初歪在枕頭上瞪了會兒天花板,欠身坐起來看着房門。
“……操。”他輕聲罵了句。
剛才也不知道是因為覃最那聲有些喑啞的“哥”, 還是因為大腿上那說不來什麽勁道的一攥……竟然有一陣麻意冷不丁從他耳後根竄上天靈蓋, 又電流一般直直打進下腹。
再回想一下那聲“哥”, 江初擡手在耳後用力搓了兩下,抓抓頭發, 又下意識伸手拽了下褲子。
他是不是真的單身太久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感覺。
江初在房間發愣,覃最在浴室裏潑了把水洗臉, 心頭也是一陣混亂。
下面還脹着,他不知道該遵循解決, 還是忍一會兒給壓下去。
江初剛才有些愕然的表情又晃了出來, 他一巴掌拍開換氣扇, 靠牆咬了根煙點上。
跟江初不一樣,覃最太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有反應了。
只是他真的也沒想到,“哥”這個字,怎麽會給他帶來那麽強烈的……刺激。
刺激到他的手都脫離大腦統治了,直接就掙脫壓制往江初大腿上抓。
覃最真實地感受到了什麽叫被掌控。
江初肯定也感到了,倆人剛才那姿勢, 想忽略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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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茬,覃最煩悶的同時, 心底又湧上一股說不明白的躁動。
忍了會兒, 他洩憤一般擡手拽掉了t恤, 翻過身一只手撐着牆, 另一只手往下拉開了褲褲子。
再從衛生間出來時,江初正在飲水機旁邊接水。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了兩秒,誰都沒先說話,覃最搓了把頭發,徑直朝卧室走。
從江初旁邊都過去了,他又腳步一停,回身抽走了江初手裏的杯子,一口氣把剩下大半杯都給灌下去,再把杯子塞回給江初。
“……有病?”江初瞪着江初回房間的背影,只能重新給自己接了一杯。
本來只想睡前聊聊天兒開個玩笑,結果莫名其妙的這麽折騰一通,江初端着杯子回到卧室,突然有點兒微妙的尴尬。
倆人進進出出的都沒開燈,覃最在黑暗裏已經拽着他的毯子,又以剛才那樣的姿勢側身躺好了。
江初枕回自己枕頭上,仰面朝天沖着天花板又發了會兒呆,知道覃最現在不可能睡着,就踢了踢他的腿。
“你剛幹嘛呢?”他也沒朝覃最那邊看,輕聲問,“去那麽半天。”
覃最背對着他,呼吸似乎停頓了一下,索性直說:“你心裏沒數?”
江初張張嘴,好一陣不知道怎麽接話,心想我他媽就是心裏太有數了。
跟覃最想的一樣,剛才江初聽着他那聲“哥”,腦子發麻的同時,确實也感到了覃最很難以忽略的埂度。
當時他完全懵在自己的感受裏了,這會兒想起來,首先蹦出來的竟然是喝多了摔倒那次,不小心攥住覃最時的手感,以及他那句操蛋的“挺六的”。
确實還挺……
不對,啊!這都哪跟哪兒啊!
覃最聽見江初從胸腔裏呼出口氣,心裏說不來什麽滋味兒。
他不知道江初在想什麽,還有點兒惱他幹嘛要再問一句,這幾天來積攢的煩躁簡直是擰成一股繩地往上頂。
剛才梁小佳對他說“控制不住”,梁小佳控制不住的好歹是情感層面,他控制不住的卻完全就是自己的本能和情緒。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他對江初會那麽有沖動。
覃最用力地閉上眼,真的覺得這樣的自己、自己這樣的取向,要他媽煩透了。
黑洞洞的卧室裏靜默了一會兒,江初輕着嗓子喊了他一聲:“覃最。”
覃最沒說話。
“你是不是……”江初沒把話說全,不是他故意停頓,是覃最直接打斷了他的問題。
“是。”覃最知道他要問什麽。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扭過臉看向江初:“惡心麽?那我出去。”
“我還沒……”江初愣愣,也坐了起來。
“我是同性戀。”覃最直白地望着他,“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麽?”
猜到跟親耳聽見,那可太不一樣了。
江初耳朵裏還支着“同性戀”三個字,覃最已經被子一掀,下了床要出去。
“給我回來。”江初都沒來及想別的,擡腿就是一腳,蹬在覃最後腰上。
他勁兒沒拿捏好,有點兒大了,給覃最蹬得微微趔趄一下,接着說:“大半夜的抽什麽瘋,一趟趟的,我說話了麽?”
覃最回頭看他,微微蹙着眉。
江初隔着晦暗的光線都能看出覃最的謹慎和遲疑,突然有些心疼,感覺特別挺不是滋味。
狗玩意兒承認得跟自暴自棄一樣,估計心裏一直覺得被他發現的話,會被惡心和嫌棄。
“下床了也正好,去把煙給我拿來。”江初無聲地嘆了口氣,朝門外指指。
覃最沒說話,又看他一眼才開門去拿煙。
“坐。”江初擡手接住覃最扔來的煙盒,朝旁邊揚揚下巴,偏着腦袋咬着煙打火,聲音有點兒磨糊,“跟我聊聊。”
覃最把江初卧室桌上當擺件的玻璃煙缸也拿過來,江初踢了踢被子,他把煙灰缸放在兩人中間,靠在床頭也點上一根。
嘴上說着聊聊,覃最真坐下來等着答疑了,江初又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
因為首先摸着良心想想,江初雖然打從知道有“同性戀”這個概念起,就從來沒質疑過自己的取向,他沖姑娘吹得第一道口哨都是無師自通的,毋庸置疑的一個大好直男。
但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戀族群的那一類。
有什麽好不能接受的呢,網上動不動那些國外同性游行、集會,随便一個美劇都滿地的lgbt,隔一陣子就有新的地方宣布同性婚姻合法化……人同性戀也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不缺胳膊不少腿。
早就不是提同性戀色變的年代了。
況且現實中他也不是沒接觸過,光大學裏就聽說過好幾個,他們設計圈子裏也不少這樣的人,而且品味審美還都挺好。
只是這些到底都是他生活以外的人,跟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覃最天天跟他一個屋檐底下吃喝拉撒的,還是他名義上的弟弟,他也真當個弟弟在照顧。
冷不丁就這麽從懷疑性取向到确定同性戀,江初是真的有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好像兩個人之間一下子隔開了一個新宇宙。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想了半天,一根煙都快燎一半了,江初才清清嗓子找了個切入點,問覃最:“你是怎麽知道的?”
覃最看他一眼,反問:“你怎麽知道你喜歡女人的?”
江初差點兒脫口而出這還用專門知道?語塞了兩秒,只好換個角度問:“你看黃片兒有反應麽?男女的那種。”
“有。”覃最這倒是答得挺大方,但是接茬就又來了句:“給你看兩個男的做那些事兒,你也會有反應。”
江初腦子裏差點兒蹦出一個魯豫,插着胳膊說“真的麽,我不信”。
“有反應是因為他們在做的事,是視覺上的沖擊,只要動作夠野,看兩條狗也是一個道理。”覃最說。
“狗就算了。”江初對于這個種類沒有猶豫,對跟自己弟弟聊動作夠不夠野也有些尴尬,“你涉獵倒是挺廣泛。”
覃最嘴角勾了下,沒說什麽。
承認自己的取向以後,他心裏确實松快多了,至少江初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對他惡心、理解不了。
又悶了口煙,江初問出那個他胡想糾結好幾天的問題。
“那你跟梁小佳……”他一邊眉毛沒忍住擡起來,“是?”
“不是。”覃最照樣很利索地否認。
“啊。”江初心裏猛地松了口氣,體會到了電視裏那種知道自己孩子沒幹蠢事兒的家長的心情。
“是的話,今晚我就不會在你屋裏了。”覃最又接了句。
江初一邊眉毛剛降下去,又差點兒兩條一起飛起來。
太放肆了,是的話還真打算鑽一個被窩裏幹點兒什麽啊?是不是動作還得挺野啊?
這個“野”的想像一落實到覃最身上,江初突然又回想起剛才被覃最一把攥上大腿,啞着嗓子喊“哥”的感覺,頭皮“刷”地一陣麻。
這小子該不會……
他瞪着覃最,煙頭要到底了都沒反應過來。
“看什麽。”覃最覺察到江初目光裏複雜的警惕,眼神一斂,先發制人地開口說:“我對你沒興趣。”
人這種生物吧,本質真的就特別能給自己找茬。
江初剛那一剎那懷疑覃最對他有想法,整個三觀都要被震碎了。
結果一聽覃最跟被狗攆似地飛快否認,他又本能地有點兒不痛快。
他要臉有臉要個子有個子要身材有身材,體體面面的大好青年,是差哪兒了,擱人覃最眼裏還看不上了。
女朋友女朋友談不成一個,擱男同性戀眼裏,他還得是剩下的那個。
上哪兒說理去。
江初這麽想想還有點兒想笑。
不過确實也是,剛才雖然覃最都杵着他了,但男人的“硬”是最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的。
這東西跟人一樣操蛋,有時候看着看着正經東西,突然跳出張露骨的圖片來都容易想入非非,跟情感完全是兩檔子事兒。
再者說,剛才他對覃最又是騎又是逗,正經論起來也是他先對人撩的賤。
這個年齡的男孩兒見個洞都想撒歡兒,确實比較容易受刺激。
“那我太安心了,以後把你小狗鞭藏好就行。”江初笑笑,他感覺自己還是得先消化消化覃最真的是同性戀這個事實,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迫切需要知道的問題。
他把煙頭碾進煙灰缸,準備下床去漱個口。
一條腿都下地了,他到底沒忍住納悶兒,回頭又“啧”了聲:“都是男的,對個大老爺們兒到底興趣點在哪兒啊?”
覃最正因為那句“狗鞭”盯着江初看,他一回頭,倆人目光撞上了。
覃最定定地看他兩秒,突然帶着些挑釁地提了提眉,身子一翻,照着先前江初逗他喊哥的姿勢,原模原樣地把他扣在床上,膝蓋直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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